张德水赶紧回家。</p>
这是他媳妇的头胎，如果难产，后果不堪设想。</p>
“田大婶呢？咋还没来？”</p>
张德水一进屋，四处看了看，就自家俩个嫂子在旁边操持，之前说好的接生婆没有在场。</p>
张家大嫂满手是血的走过来，神色慌张：“距离阿娇的预产期还有十来天呢，田大婶回娘家省亲了，赶不过来！”</p>
“什么？”张德水脚下一软，差点昏过去。</p>
马仙娇是城里来的知青，当年为他放弃了回城的名额。</p>
他和马仙娇是有感情的，如果因为难产出了什么事……</p>
张德水不敢深想，声音大了几分，“那还不快去找田大婶！”</p>
“田大婶娘家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呢，怎么找？”张家大嫂形容得非常夸张。</p>
无奈，只好双手合十拜天，求助神佛：“老天爷啊老天爷，请一定要让阿娇平安无事！”</p>
他们张家妯娌之间的关系很好，亲如姐妹。</p>
张德水一拳锤在墙上，哭着冲里头喊：“阿娇！你撑着点！撑着点！”</p>
床边的张家二嫂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喊道：“快！快去隔壁许家村生产队，找楼月珠同志！她会接生！”</p>
“楼、楼月珠？二嫂，你没记错人吧？”张德水竖着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p>
“我没记错，就是楼月珠！你再不去，你媳妇就没命了！”张家二嫂抹了把眼泪。</p>
她突然想到之前回娘家，听娘家妹子说过的一件事。</p>
那天娘家妹子去省城办事，路上撞见出车祸了，吓得赶紧下车就跑。</p>
跑了一阵，又折返回去救人。</p>
却看到一个肥妹在给车祸的难产孕妇接生，最后母子平安。</p>
聊着聊着，她才知道娘家妹子口中的‘肥妹’是许家村的楼月珠。</p>
张德水已经吓傻了，他一个钟头前刚砸了人家的小卖部，报应这么快就来了？</p>
“二嫂，我……我……”</p>
他急得说不出话来。</p>
张家二嫂恨铁不成钢，“你什么你！快去啊！还要不要阿娇的命了？”</p>
张德水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今天凑热闹，砸了楼月珠同志的小卖部，刚和人家结了仇。”</p>
“啥？？？”张家两位嫂子差点晕厥，这办的什么事啊！</p>
村里也不是第一天传楼月珠会医术了，以后有点小病小灾不得去寻人家帮忙？</p>
张德水倒好，直接把最后一条路斩断了。</p>
“啊——”</p>
屋里传来马仙娇痛苦凄厉的叫声。</p>
“我不行了！”马仙娇语带哭腔。</p>
痛，绝望，她的声音传递着这两个讯息。</p>
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p>
张德水听到声音，急得拽下自己一大把头发。</p>
想都不想就撒腿往外跑，把张家俩位嫂子吓到了。</p>
俩嫂子赶紧问：“德水你去哪？我让你大哥去……”</p>
“大嫂二嫂，我去给楼月珠同志下跪道歉，求她来救阿娇！”</p>
张德水说完就跑出去了。</p>
龙湾塘小卖部。</p>
楼月珠正和几位婶子在聊天。</p>
张德水见她被砸了铺子也没离开，顿时大喜，连忙奔到楼月珠面前。</p>
“月珠同志，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媳妇！”</p>
张德水跪下，一边说话，一边磕头。</p>
楼月珠被冷不丁惊了一下，认出张德水是今早砸小卖部的参与人员，有些哭笑不得。</p>
上一秒还声讨她投机，这一秒就跟孙子似的下跪了？</p>
她朝吴丽娟等人抛弃一个眼神：这不，还没开始讨债呢，债就送上门了，哪里需要婶子们出面。</p>
“德水同志，你这是做啥？快起来。”楼月珠不咸不淡的说，无视了张德水的求救。</p>
张德水不肯起，把马仙娇难产的事情说了一遍。</p>
紧跟着连连叩首恳求：“月珠同志，是我混账，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罚我都认，求你救救我媳妇，救救我的孩子……呜……我媳妇哭得好大声，疼得好厉害……”</p>
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啪啪啪的格外刺耳。</p>
吴丽娟通过刚刚的闲聊，从楼老太嘴里，晓得谁参与砸小卖部了。</p>
现在听完张德水的话，虽可怜马仙娇难产的遭遇。</p>
但还是忍不住说风凉话。</p>
一口一个生孩子是鬼门关，诸如此类的话，吓得张德水脸色更白了几分。</p>
楼月珠让她们说话注意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咒马仙娇呢。</p>
马仙娇和孩子是无辜的，她愿意救！</p>
“婶子，我会一点医术，我跟着去看看吧，奶奶，你辛苦一下，顾顾店，要是有人来吃面，就把面条煮了，淋上高汤，放几块香炸鱼片就好，不费事的。”</p>
楼月珠扔下这句话，也不管楼老太有什么疑惑，跟着张德水回家。</p>
来到张家，进入产房。</p>
楼月珠仔细的给马仙娇检查了一遍，同时在脑海里和小雪交流。</p>
小雪说：“姐姐，我用神识探测了，这个产妇的胎儿，是横着的。”</p>
“那怎么办？”楼月珠一听，心也提起来了，这搞不好就是马仙娇人生最后一天。</p>
“只能用针灸的手段，迫使胎儿转正，但这样有危险。”小雪语气凝重。</p>
“什么危险？”</p>
“要么功亏一篑，要么母子平安，且就算是后者，这位产妇以后也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p>
楼月珠表示了然，把小雪对自己的话，转述给张德水：</p>
末了又怕惹臊上身的补了一句，“我建议还是送去卫生所，没准卫生所能进行剖腹产呢？”</p>
“啥？剖腹产？那可不行！把肚子剖开人还能活嘛！”张德水嘴唇都白了，浑身都在发抖。</p>
还是张家俩位嫂子有主见，对视着商量一下，也等不及家里其他人回来做主。</p>
张家二嫂直接道：“月珠同志，麻烦你帮帮阿娇吧，无论成功与否，我们家都不会怪你，我娘家妹子说过，你当时救人还让写了啥保证书，我们家也写一份，不会连累你的。”</p>
张家大嫂上过小学，二嫂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递过来一张字迹歪扭的保证书。</p>
还咬破手指在上面摁了指印。</p>
倒是爽快！</p>
张家这俩位嫂子，比张德水沉稳有主见。</p>
楼月珠挑挑眉，表示欣赏这俩女人的雷厉风行。</p>
果然女人能顶半边天呀！</p>
拿了保证书，楼月珠立刻走到马仙娇身边，听着小雪在脑海里的指挥，准备进行针灸。</p>
可就在这时，马仙娇一把抓住了楼月珠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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