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月珠的引导下，仨兄弟也没那么在乎成绩了。</p>
四兄妹来到国营饭店。</p>
这会是下午五点钟，工厂下班的时候。</p>
省城的生活水平高，大家都乐意在国营饭店聚餐饱一顿，所以饭店生意很好，可以说座无虚席。</p>
“小妹，要不咱们还是回招待所吧，云成兄弟没来，而且还有干粮。”楼遇东忐忑提议道。</p>
家里现在有多少钱，他并不清楚，可每一分钱都是妹妹的血汗，不能浪费在国营饭店里。</p>
楼月珠摇摇头，“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怎么能不吃国营饭店呢，走啦！吃饭给赵云成打包一份就行，我把铁饭盒带来了。”</p>
不等哥哥说完，楼月珠直接把他们都推进了国营饭店。</p>
进了饭店，也没人招呼，于是自己找了角落里的桌子坐下。</p>
“你好，点……”楼遇北急匆匆地举手要点菜，就碰了一鼻子灰。</p>
饭店服务员斜着眼，不咸不淡地打断他的话，指着头上悬挂的黑板，“吃啥自己看！”</p>
“嘿——”楼遇北快气炸了，怎么吃个饭都不安生，遇上这种脾气大的。</p>
楼月珠拉着要上前吵架的楼遇北，“三哥，你也别生气，国营饭店的正式工，铁饭碗，瞧不起咱们也是正常的，习惯就好。”</p>
又不是顿顿都在国营饭店吃，没必要因为一个服务员，坏了好心情。</p>
楼月珠倒是乐天。</p>
可仨兄弟突然鼻子有些发酸发痒。</p>
妹妹说啥？习惯就好……</p>
也是，妹妹肯定没少受外头人的白眼，否则怎么赚钱呢？</p>
“小妹，我会好好读书，赚大钱让你花的！”仨兄弟默契极了，异口同声。</p>
楼月珠诧异，怎么好端端又提起这些事儿了？</p>
不过她也没往深处想，更不知道仨个哥哥都是戏精，脑补了一出她作为小白菜，在地里发黄的苦情奋斗戏。</p>
她只顾抬头看柜台上挂着的大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供应’的菜单：</p>
馒头2分钱一个。</p>
肉包子1角钱一个。</p>
素包子5分钱一个。</p>
米饭5分钱一碗。</p>
肉丝面……</p>
四季豆炒猪肉……</p>
省城国营饭店的菜品供应，还是挺多的。</p>
炒菜方面，但凡是有肉的，价格都不低于5毛钱。</p>
在仨兄弟看来，这哪是吃饭啊？分明是吃钱！</p>
“小妹，我吃得少，要一个馒头就好。”楼遇西嗫嚅说。</p>
楼遇北比着手指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手指定格在白灼猪头肉上，“小妹我要吃猪……嗷！！”</p>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楼遇东拍了一巴掌，身为大哥的楼遇东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们吃馒头就好。”</p>
臭阿北，不知道妹妹挣钱辛苦？</p>
明明在家没少吃肉，来了国营饭店这种吃人的地儿，竟还想点荤菜。</p>
楼遇北想要反抗，可是看到楼遇东和楼遇西灼热危险的目光后，到底还是妥协了。</p>
“突然想知道省城的馒头好不好吃，小妹，我也要一个馒头吧。”</p>
楼月珠哭笑不得，哥哥们以为她腰包很瘪吗？</p>
“你们在这坐着，我去点菜。”楼月珠起身去找服务员点菜。</p>
她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点了楼遇北要的猪头肉、还点了豆角炒猪肉和清蒸黄花鱼。</p>
想了想又要了一份酱香牛肉，这还是她运气好，整个国营饭店最后一份牛肉呢，这年头想吃牛肉难得很！</p>
点了四个荤菜，楼月珠再点一道炒青菜的，四碗米饭不够再加，另外又要了三个馒头。</p>
这么多菜，花了她4块钱和两张‘壹市斤’的粮票，不过相比于今天卖水果的收入，简直小意思。</p>
楼月珠点了那么多菜，服务员的脸上都带了笑容，果然无论哪个时代，钱都是老大啊！</p>
“小妹……”</p>
看着桌上的五道菜，仨兄弟都傻眼了。</p>
尤其是楼遇东和楼遇西，心疼得不行。</p>
楼月珠把筷子分给他们，“哎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完再心疼吧！三哥你的肉！”</p>
“什么啊，这才不是我的肉，这是猪头肉……”楼遇北哼了声。</p>
点都点了，再后悔也来不及，楼遇东和楼遇西只得拿起筷子消灭菜肴。</p>
只不过刚吃了两口，楼遇东就皱起了眉头，“小妹，这肉感觉好淡啊。”</p>
在家里楼月珠变着法子做菜，都把仨兄弟的胃口养刁了，而且一家子都是爱吃咸辣重口的。</p>
现在吃不惯国营饭店的‘大锅菜’，也在情理之中。</p>
楼月珠忽然想起和小雪一块制的酱料，立马去问服务员要了个空碗，</p>
从‘篮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陶罐，“蘸着酱吃，味道就不会淡了。”</p>
她舀了几勺陶罐里的酱，几个呼吸的时间，香味立刻飘满了国营饭店每一个角落，直接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p>
这是香菇辣子酱，是之前她买的那些材料制成，只不过数量不多，就两小坛。</p>
本来是琢磨着寄去给林白尝尝鲜，顺便勾搭他下单进货的，但一直没那机会，没想到今天来国营饭店，倒是派上了用场。</p>
香菇辣子酱一出，仨兄弟都被征服了。</p>
吃相最难看的，莫过于楼遇北。</p>
瞧他大口蘸酱、大口吃肉的样子，楼月珠就忍不住想笑。</p>
“三哥，慢点！二哥，你怎么也学三哥啊……”</p>
楼月珠等人旁若无人的吃饭，一个妇女实在忍不住凑了过来。</p>
“小同志，你们这是啥啊，闻着怪香的，有辣子和香菇的味儿……”</p>
楼月珠转头看着这位妇女同志，笑道，“同志您鼻子可真灵啊，这是香菇辣子酱，不过除了香菇和辣子，还有我的独家秘方，就不方便透露啦！”</p>
说完，她就继续吃饭了。</p>
在校门口呆了一天，只吃了一个桃子，饿得腿都软了。</p>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楼月珠吃得还挺香，镇定自若的样子，让仨兄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p>
妹妹果然是个神人，用宋老爷子教他们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p>
楼月珠淡定十足，可那些被香菇辣子酱勾起馋虫的人，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p>
终于，一个壮汉走到了他们面前。</p>
这男同志人高马大，身上的背心都被汗水渗透了，衣服贴着浑身的腱子肉，是个干力气活的男同志。</p>
他也不含糊，打了个招呼，就冲楼月珠问道：“小同志，你这香菇辣子酱能卖不？我想买一点，家里小孩馋了。”</p>
楼月珠暗暗一笑，一碗饭我慢悠悠吃了快二十分钟，等的就是你这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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