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下水管道口喷出浓黑浓黑的臭水，接着一股浓郁的味道扑上脸庞，原煜皱皱眉头，用一根铁丝插进下水管道中，顺着噗嗤喷出的黑水勾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接着黑水就沉了下去。
“啧啧啧太臭了！”鬼二趴在原煜肩膀上嫌弃说，伸出两条黝黑的触手捏住自己鼻子的地方。。
原煜白了它一眼道：“我还没有说臭呢！再说，你这样的真的有鼻子吗？”
“喂喂喂我好歹也是一条生命诶，这么说太伤人了吧”鬼二争道，随机挥挥触手“啧啧啧快点，太臭了，这味道估计堵了十天半个月的”
“你给我声点！”原煜声急道。
“好了嘛？会不会有点麻烦啊？真是抱歉现在才和你们说。”厨房外传来略带歉意的女人声音。
闻声，原煜猛地变色，七手八脚毫不留情地抓住鬼二脑袋衣服里面塞。急忙对外面的声音应道：“好好了好了！已经好了！喂，你给我进去！别被发现了！”后半段压低声音不让人听见，不然鬼二就暴露了。
“嗯~好臭。”系着围裙的家庭主妇走到门口，闻到浓郁的臭味也是皱皱眉，歉笑道：“真是麻烦了啊！”
“没什么，下次装个塞就好了。”原煜咧着笑摆摆手，起身将带来的东西收拾进箱子中。跟着女人走出厨房，经过的客厅。
客厅沙发上醉意朦胧的大叔顶着脸上的红晕打了个酒嗝，举着酒瓶一身酒气对原煜说。“还是原煜有一手！她偏要自己弄。”
“哼！还说我你除了一天到晚的喝酒还会什么？”女人叉起腰埋怨道，将原煜送到门口。
女人非常礼貌的微微躬身。“谢谢！”
“没事，以后可以随时叫我！”原煜笑道。
“没问题！”
原煜转身走下斜阳映照的台阶，后面的门轻轻关上，直到传来夫妻的囔囔声鬼二才伸出领口，帮原煜拎住工具箱。
斜斜夕阳下，原煜边走边掏出地图和一把五颜六色的单子，将刚才这一家的单子画上记号，然后仔细对照路线图挑选下一家。
“下一家去哪里呢？”
“你不是答应了去龙老大家维修下水道吗？”鬼二伸着圆润的头提醒道。
“可以，你不说我可能都忘了，我们先去龙老大家里。”原煜将地图折好放进灰色工作服的口袋中，将橙色的安全帽带上，脚步换了个方向。
“哎，可惜了那辆自行车，有辆车该多好啊~”鬼二趴在肩头嘟哝着，想起那天丢在巷子口的自行车。
“切！又不是你走路。”
“我们是一体的诶！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诶！”
一路上，鬼二大大咧咧地趴在肩头上和原煜唠嗑，凭着强大的感知力它能够摸清楚周围五百米的情况，所以丝毫不怕被人看见。
原煜心里暗幸龙老大家离得不远，不然这一路上鬼二叽叽喳喳他还不得被闹死。
“你给我藏好一点啊！”原煜敲门前压低声音瞪着鬼二。
“知道了知道了。”
鬼二不情愿缩进衣服中，发出只有原煜能够听见的声音。
原煜敲开门，一个比他高出一个个头的大汉带着一身酒气打开门，脸通红通红的，眼神里还迷迷糊糊的，往外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原煜。咧着醉脸笑惊喜道：“是原煜来了啊！是来喝一杯的吗？”
原煜摸摸后脑勺，举起手中的工具箱笑道：“不是啊，上次不是让我来疏通兰子姐的下水道吗？”在这些足以当他叔辈的人面前原煜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孩子，鬼二没有觉醒的时候，都是多亏了他们的帮助，不然他和言汐会很难在十九区落脚，就是那个向阳的顶楼也是龙老大根据言汐的想法认真挑选的，在整个十九区都是非常不错的位置。
大汉眯着醉眼想了一下才恍然记起还有这一回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笑道：“哈哈真是喝醉了”
“喂！谁来了啊！”屋里传来大大咧咧的喊声，还有酒瓶子碰撞的声音。
大汉扭头对里面喊道：“是原煜啊！来疏通下水管道。”说着赶忙将原煜请进屋，大大咧咧地将门哐的一声关住。
一进屋，一股更加浓重的酒味钻进原煜的鼻子中，连身体里的鬼二都是一抖。
原煜用手轻挡着鼻子皱眉看着屋里的一切，蛮大的客厅凌乱地摆着几张陈旧的绿色沙发，五六个有胖有瘦的男的歪躺在上面，手里都举着只有半瓶的酒。
看见原煜进来了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他打招呼。
“要不要来一瓶啊！都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就应该喝男人的酒！”
“哈哈原煜才十七岁啊！还要再过一年！”
“十七岁怎么不是男子汉了？老子当年十三岁就在十九区混了！”
“哈哈哈来一瓶啊！”醒着的几个大大咧咧地趁着酒劲囔着。
面对这些他信任的大叔们的热情，原煜也是尴尬地强笑着。挥挥手道“不不用了”
眼神一瞥，看见了那个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高个儿，满屋子就他没有喝酒，而是独自在一旁抽着烟，而他也在看着原煜，在原煜的目光转向他后，朝着原煜点点头，目光深邃。
原煜也是微笑的点点头，这个大叔是龙老大兄弟们里面最特别的一个，丝毫没有街上混混的粗犷，经常是独自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默跟在他们的后面。
眼神扫了好几眼才看见了中间的龙老大，才发现已经醉地不成样子了。
在原煜印象了每次来这里这些大叔们都喝得大醉，把客房弄得一团糟。每次都要幸苦兰子阿姨费力打扫，有时候她也会和上门维修的原煜吐诉，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接受。
半清半醒的大叔们还在大笑着催着原煜要不要来一瓶，原煜手足无措的时候，沉默的大叔撇撇头示意原煜看向客厅的一角。
“去吧，在里面呢，不用管他们。”
原煜投来感激的目光。
“是原煜吗？”漂亮的女声从客厅一角传来，原煜印象中的兰子阿姨拍拍手走出厨房，身上还系着围裙，看着了客厅中正准备朝厨房走来的原煜。
看见眼底有着几分温柔面目间却含有烈性味道的兰子，原煜一怔，心里想起了形容南北两个部区的一句话，女人的围裙男人的酒。生活在这个无趣却挣扎的世界，男人唯有廉价的烈酒可以麻醉心里的火热，而女人只有用心维护他们生活的家庭。
而兰子不一样，原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如同是烈火灼烧过的刀笀，和龙老大在附近几个区和其他黑帮拼杀，全身透着张扬，火热与肆意的锋芒。
十多年来，原煜在他们眼中一点点长大，而他们也在原煜眼中一点点变化，曾经嚣狂的龙老大和一干弟也不再拿着刀在夜里的街头冲杀，时间和生活磨灭了男人心里的斗志，唯有喝酒时的洒脱才方可见当年的正茂风华的一撇。
兰子阿姨也在这十多年中帮助龙老大搭理家庭变了许多，但是围裙下妖娆的身材和面目中不禁流露的几分霸气依然在向世界诉说着当年的风华。
“兰子阿姨好！”原煜走近，像个孩子规规矩矩地鞠躬打招呼。
一旁目中淡然的大叔也是满意地点点头。
“嗯。”兰子点点头。一边招呼着原煜一边将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立即涌进来驱散了一些酒气，原煜鼻子也略微好过了一点点。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家里喝酒都没用，每次答应后又忘了，别介意啊！”
“不会的。”原煜扫了一眼刚刚还劝他喝酒大叔们，已经和龙老大一样醉得不醒人事了，躺在沙发上打着鼾。兰子阿姨用心地抱来几条毛毯，轻轻盖在他们身上。唯有经过抽烟的大叔时，兰子阿姨才会流露出少有的尊敬，点点，后者也是朝着她点点头，看样子这个男人在龙老大身边非常地重要。
“厨房的下水道一直堵着，我才催着他去跟你说一声。”兰子阿姨一边说，一边将地上的躺倒凌乱的瓶子捡起放在桌子上。
“那我去看看。”“好”原煜走入厨房，娴熟地将工具箱放下，将盖子打开，打着型手电筒仔细看着。
不一会儿，外面的瓶子碰撞声消失，兰子走进来将厨房的门轻轻关上，经过原煜身边将窗户打开，刹那间暖洋洋的金黄阳光斜斜泄入，。兰子趴在窗户口，望着天际渐渐消湮的晚霞，手法熟练地点着了一只烟，烟尘轻吐。
原煜一怔，兰子阿姨只有有心事的时候才会抽烟。一边鼓捣着手上的工具一边声问道：“兰子阿姨？”
呼呼~
又是一阵烟圈吐出的声音，兰子转身靠在厨房的墙壁上，扬着头，唇间吐出缭缭青烟。眼里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沉重的忧郁。
许久，她嗯了一声。再次深深抽了一口，目光斜视着窗外，眼里满是复杂之色。
“我靠，这阵场是干嘛？”耳边传来鬼二煞风景的声音。
“闭嘴！”原煜低着头拧着眉毛，用她听不见的声音呵斥道。
“知道啦知道啦”
不知不觉间，兰子阿姨手指间的香烟只剩下一半了。烟气缭缭，被晚风吹散，外面的夕阳也暗淡了许多。
兰子放开唇中的香烟，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吁出来，脸色好了些许。
“没什么，只是有些闷了。”兰子望着窗外，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倒影着一缕夕阳，面露复杂，随即咯咯咯笑道：“原煜也是长大了，学会会体贴女人了。”
“才没有！”原煜手里的动作一滞，像一个孩子一样回答道。
“呵呵呵也是，如果这都没有学会那还怎么照顾言汐？家伙嘴还是像以前那么硬。”
听到木川言汐的名字，原煜心里不禁一沉，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一些。
兰子依旧看着窗外，眼前似乎浮过很多往事，眼瞳中一片迷蒙，道“看得出，你很爱她，所以才会这么努力。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龙，不甘于被命运困锁，那时他和你一样曾在这个地方为自己的命运举刀。”她顿了顿，眼中又浮现出那个街口持刀傲立的背影，背对杀伐血流，仿佛背对命运。“那时他真的很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煜尽管背对着她，但能感觉到她嘴角的一抹笑容。
“兰子阿姨？你？”原煜轻声喃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半蹲在地板，看着自己手。
兰子眼里的灿烂迅速湮灭，一抹仿佛历久弥新的悲怆浮现，笼罩心头，当年那个背影确实令她执恋，因为她坚信能够跟着他逃出这个令人沉沦的地方。
“没什么，可能太闷了，所以想多说些话。”兰子哑然失笑，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太正常。将严重的悲怆压下，面带惑色环视了下窗户外面。“这十九区越来越荒凉，不知道是我呆在这里面太久还是怎么样，总感觉越来越荒凉，很多人都感觉消失了。”
消失？！
这个字眼仿佛坠下的石头另他心里一颤，不禁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一个人太久，总是疑神疑鬼的。”兰子僵硬地笑道，那股悲怆又浮出在神情中。“太闷了这地方。”
她殊不知原煜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心里的那个想法越来越真实，十九区太大，连鬼二也只能探测到附近五百米。那些消失的人可能这个答案有些让他不寒而栗。
晚风吹来，沉浸在悲怆中的兰子嚯的一下回神，才发现自己又沉浸到这种情绪中。
将手上的烟头按在窗户上捻灭，扭头莞尔而笑，原煜也猛然感到这股期望的情绪，不禁回头，正好对上兰子的莞尔而笑，眼神一怔，曾经的芳华仿佛重新浮现：“所以，现在的你在言汐眼里很帅，以后可别让她失望哦！一定要带她离开这里！”
她说出这句话的最后，尽管脸上是笑，但是铺天盖地的难受却笼罩在心上，那“离开”二字真的太沉重了，太痛苦了。
“嗯！我一定会把她带出这里，即使付出一切！”原煜一字一句坚定道。
“不错，有我当年几分样子！”兰子掩着嘴笑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
“兰子阿姨也不老嘛！”
“嘴倒是挺甜的。言汐平时没少被你哄到吧”兰子眯眼笑
原煜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兰子看见原煜已经将工具箱放好了，知道已经修好了，外面天色也暗了，深知木川言汐应该也在等着他回去做饭，所以也不好挽留。“行了，修好了我送你出去吧！”
“谢谢！”原煜提起工具箱谢道。
打开厨房门，客厅中的酒气还没有散去，大叔们都打着响亮的鼾，唯有那个抽烟的大叔不在。兰子扭头对原煜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原煜一看立即明白了，点点头，两人心穿过客厅，避免熟睡的大叔们。
送至门外，原煜站在台阶下，看着莞尔的兰子，有着女性的温柔，却不失一种烈性，似乎还有一股悲伤大概是错觉吧
兰子朝他挥手。“再见了！”
“嗯！再见兰子阿姨！”原煜也挥手道别，转过身去。
“还有，也代我和你那个朋友问好。”
身后的声音忽然响起，原煜脚步猛地顿住，冷汗哗哗流下，鬼二被发现了！甚至能够身体中的鬼二也在沸腾！
强忍下鬼二的异动，原煜转身，看见门口的兰子狡黠笑道：“千万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感觉喔！”说完，将轻轻关上，天地间忽然暗淡了许多，原煜独自站在门外愣了许久，女人的感觉难道言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