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野荒谷》 正文卷 0001衣动 0001 “哎呀,谁呀?” 夜晚的寂静之中,忽然起来了敲门声。 那声音倒是也不是很响亮,就是一直持续着,让人没有办法忽略这种声音的存在。 虽然说不至于让耳膜受损,但持续不断的声音,实在是很扰人清梦。 “这深更半夜的,什么事情,扰人清梦~” 阿德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起身。 任凭谁脾气再好,这睡得舒舒服服的时候,忽然被迫起身,都不会很高兴。 “怎么不说话?” 阿德眉头一皱,点开了灯,外面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多少有些诡异。 一直不停地敲门,但却又不报上名来。 这……当真以为自己是在演鬼片呢? 不过,确实怪瘆人的。 他又点亮了一盏灯:“谁命令你来的,说清楚就是,这大半夜扰我好梦的事,我也就不和你计较。” 这话中的做派,像极了富家公子,不过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富家公子。 “不说话?不说话我可就睡了哦?” 好家伙,他这般给面子了,但是对方似乎还是和他在闹着玩,他现在可没有那个工夫和他折腾: “嗷呜……”他打了个哈欠,不得不承认,这半夜里,什么也不想,还是窝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最舒服。 金秋时节,虽然白日里凉爽,但深夜里,还是免不得几分凉。 他这一身睡衣,出了被窝,还是冷的。 他作势这就要钻回去,啥也不管。 “咚——咚——咚——” 还挺邪门,他刚要钻回去,没想到的是,门外的声音,竟然又响了起来,很有节奏似的。 阿德眉头一皱,这……敢情,就是要跟自己对着干?!! “扰人清梦,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阿德大声说道,似乎也是在为自己壮胆。 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觉得诡异。 门闩将门锁的紧紧的,那是他自己最后上的锁,一点都没有被破坏,一门之隔,似乎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阿德等着他说话,但似乎门外的人,就是不配合。 他还就真奇了怪了,这家里下人这么多,侍奉主子还来不及呢,怎么有人大半夜来找茬呢? 扣他工钱!这就马上扣他工钱! 阿德马上就打定主意了,这大半夜吓人还挺闲的啊!不给他扣光算他输! 开玩笑!这睡觉这事,是能随便打搅的么?! “小可!阿蒙!阿蒙!!小可!!!” 阿德叫了几声,这些平日里保护着他的人,似乎对他的呼叫一点回应都没有:“这是睡成猪了么?这么死的么?主子这么大声叫,居然还听不见,真的睡得很可以!” 他又好气,又好笑。 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门外的人,似乎有动静,又似乎没了动静。 “别闹着玩了,大晚上的,回去睡觉吧。” 阿德平日里倒是胆子不小,但今天,却忽然有些警惕,大抵是因为最近听说,不远处村子里死了几个人。 都是晚上被杀害的,无声无息,也不知道谁干的。 只是死的时候都是七窍流血,症状相当之惨。 “我现在不和你计较,你该回去就回去吧。”阿德声音里似乎冷静下来了。 他要装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语气平和,双方别那么快撕破脸皮。 阿德又打了个哈欠,还挺淡定似的,慢慢悠悠拖着自己的鞋子,回到了床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似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早就已经沁出了汗,包括背后,分明空气有些凉,但他还是出了一身汗。 是一身的冷汗。 他回到了床上,不动声色,握紧了枕头下的金刀,心里似乎平静了一点。 “咚咚咚——” 声音又响起来了,似乎比刚才更加急促了。 阿德心里很忐忑,按理来说,小可和阿蒙从小到大一直都跟着自己,作为培养着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两个人感觉一直都很敏锐。 不可能有人敲门这么久,甚至阿德自己大声呼喊了一阵之后,还没有任何回应。 他很难不往坏处去想。 “不管了。”阿德打定主意,反正就是不管,他自是睡他的大觉去就是了。 虽然……其实也睡不着。 “咚咚咚,咚咚咚——” “你这有完没完啊?”这声音响了半天之后,阿德终于忍不住了: “要死要活放个话?” 他握紧了手中的金刀,这算是他能够放狠话的底气。 床上虽然温暖,但此刻他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温暖之中,保持警惕是必须的。 否则,指不定他就成了自己镇上离奇死亡的第一例。 “……活。”问了话之后,似乎敲门声停了一会,然后有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娇滴滴的,居然是个姑娘。 诶?阿德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府上,似乎没有女儿家。 这半夜来了个姑娘,敲自己的门,还一直敲,这不好吧? 阿德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这大晚上不可怕么?人哪来的呢? “姑娘有何事?为何半夜敲门?” “……冷,外面好冷。”一声哆嗦,声音里更是令人垂怜,可怜兮兮。 阿德眉头一皱:“为何不在自己家中?半夜出门不好。” “冷,真的好冷,公子……公子救我可好?” 声音里悲戚得很,想必此刻早就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但很可惜,很多事,都是要放在特定的背景下才能产生那样的效果……就好比此刻,大半夜有人在你门前哭诉敲门,这就很诡异。 而且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姑娘,联想起来周围的凶杀案,他不得不说,自己还是警惕点为好。 “早些回去……”吧…… 就算阿德有这份好心,这也是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才能做这样的好事,所以本能就要拒绝。 但话还没说完,竟然门就慢悠悠地开了。 “哐当!” 门栓掉落在了地上,黑夜之中,声音格外响亮。 “吱呀——” 门慢悠悠地开了,阿德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瞬间握住了金刀。 他仍然记得那个人的话:“这东西,关键时候,无论如何可以保你一命!” 他虽然觉得自己不至于用上这个杀手锏,但是,有这份必然能够化险为夷的底气,他自然也能更坚定应对突发状况。 伴随着吱呀声,这大半夜扰乱他清梦的人,终于被揭露了出来。 首先露出来的是红色的衣角,似乎被风吹动了。 门开的时候,带来的冷气,让阿德身体和心里都是一凉。 翩翩飞舞的,此刻是红色的衣角,慢慢慢慢,整个人都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如同一幅妖冶的画卷。 一身红衣,被冷风吹动,青丝纷飞,红衣掩映之中白皙的胴、体露了出来,小小的脸蛋上,依稀还有泪痕。 此刻,新的泪水滚落眼角,正缓缓慢慢流了下来,晶莹剔透,宛若水晶。 正文卷 0002红衣变 0002 这一回,真真切切地有女子的抽泣声,女子微微低着头,精致的美艳,美丽到几乎要惊为天人。 阿德毕竟是个孩子,还是一个没怎么见过女人的孩子,于是在这种过份美艳的姑娘面前,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因为,紧接着而来的理智告诉他,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姑娘等着他啊! “公子,我好冷……” 美艳姑娘的牙齿似乎在打战,身体也冷得发抖。 这本该美女在前,需要帮助,就要奋不顾身,最起码上去嘘寒问暖一番,但此刻的阿德,只想到了一个词语——美丽冻人。 虽然很美丽,但是很冻人,而且,出奇了的诡异。 “姑娘,出门的时候,要多穿一点,那样,就不会冷了。” 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正所谓,很古老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话,色字头上一把刀,阿德还年轻,被美色所惑丢了性命,可不值得。 “呜呜呜……”那女子听闻,缓缓抬头,那水光潋滟的眸子落到阿德身上,她悲戚道: “公子可是在责怪我,只是,人家也不想这样……” 阿德看着那姑娘似乎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体一动肩膀上的衣服就直直往下滑落,露出来一小部分肩膀,白皙柔嫩。 只可惜,阿德没有太大感觉。 倒是那姑娘,惊呼了一声: “公子既然已经看了人家的身子,就……就请对人家负责,让云儿日日夜夜跟随……” 那叫做云儿的姑娘,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将肩膀上泄露的风光给遮了回去,这才道: “公子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云儿……云儿没脸见人…… 死了就是。” 阿德傻了,听着这话,如果他脑子还算正常,没有理解错的话,他貌似大半夜被人敲门敲醒,然后被通知白捡了一个美娇娘。 这比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还要不靠谱,阿德怀疑自己在做梦。 只是,这嗖嗖的冷风,还有眼前真的不能再真的场景,实在不能让他说服自己这个可能。 “云儿姑娘莫要冲动。那什么……” 阿德暂时还真没有讨老婆的打算,虽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姑娘,确实是身材不错,脸蛋不错,而且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但,首先他没有这个需求,其次,他真的不可能不相信,这不是个诈。 男人都希望自己有个漂亮老婆,但很多时候,有漂亮老婆的代价不是普通男人能够承担得起来的。就好比眼前这倾国倾城般的女子,阿德虽然觉得自己厉害,但也知道,这样的女子,忽然落到自己头上,肯定有原因的。 “……那什么,我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不好吧。” 这里,也是十八岁,才谈婚论嫁的,他这十五岁就有了美娇娘,好像有点早。 “公子说笑了,富家子弟,就算三妻四妾又何妨,公子虽然还小,云儿……愿意陪伴公子长大。” 一声声娇滴滴真切切的,眼中含光,说话泫然欲泣,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沦陷了吧。 这美女的杀伤力,,从过去到现在,已经有了无数的例子可以证明,在美女面前,就算知道是个坑,很多人还是会跳的。 “那个,倒也不必。”他推辞。 一开始这女子的出现就有问题,而且,他刚才手中的金刀动了一下,金刀对女人有敌意。 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气冷,早点回去吧。”若是这人走了,阿德倒是省了点力气。 如果可惜,在出手前,他还是想要师父了解一下情况。 “公子可是嫌弃云儿?”云儿被拒绝,心情貌似不太好。 一滴一滴,是不要钱的眼泪。 不得不说,没人落泪,当真如画一般,美丽妖冶。 一身红色,秋风阵阵,阿德看着这半开的门,被风刮得阵阵响,阿德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门外美丽的画卷,又是心惊,又是惶惑。 “不是嫌弃,天冷了,你去吧。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云儿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直就往下落。 一身红衣,白雪肌肤,背后一身萧瑟,女子顾影自怜: “你还是要我走。我都这样了……” 声音越来越低,满是委屈和辛酸。 “我都这样了……” 她一声喃喃,声音小如蚊蚋。 “难道,公子就不想尝尝人家的滋味么?”小女子忽然开始脱衣服,似乎要脱光了才罢休似的。 “别了。”阿德觉得吧,这事情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或许不久之后,女子忽然一声吼,他马上就成了“采花大盗”,“色狼”。这种事,其实也不少了。 虽然确实是他们家的府邸,但小心点为好。就好像现在,这么个“姑娘”在这里色,诱,他,好像还没有个人管管。 “人家都这样了……结果……你,你还是不要我人家么?” 最后一句反问之后,女子似乎冷静了下来,只是,这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一种情绪。 抽泣声断断续续,最后也终于停止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不知好歹,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把你们都杀光……” 阿德呼吸一滞,他的耳朵向来好,听清楚女子说了什么,其实并不奇怪。 只是,那女子从刚才的梨花带雨,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反差实在是大。 眼前的女子,美丽的脸庞,忽然变得扭曲起来,仅仅几秒钟,竟然就变成了仿佛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女鬼的模样。 “我要杀光你们……” 她的嘴角流出来了口水,好像她此刻看着的,是盘子里的美味珍馐,而她,是一个恶鬼,此刻正垂涎于这美味的食物。 阿德心里警铃大作,开玩笑,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能在床上继续捂被窝? 马上,指不定他的心脏都要被掏出来吃掉了,说书的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啊唔!” 一声凶狠的声音,尖利可怖,是那女鬼的声音。 原本身上的红衣早就变得破碎,更显得女鬼阴森吓人,阿德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金刀,金刀嗅到了那女鬼的味道,似乎很兴奋! 屋内的烛火被吹动,摇摇晃晃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女鬼对他垂涎三尺,原本干净的指甲瞬间长出来鲜红的长长指甲,看来是为阿德准备的。 “这长指甲,要是挠到自己身上,一定会被挠得生疼。” 阿德猜想着,忍不住感慨一声。 “杀了你们这些渣滓——”女鬼为自己吹响了号角似的,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她飞了出去。 目标自然只有一个,直直地就冲向了阿德。 阿德瞳孔骤缩,在女鬼尖利的指甲即将撕碎他的时候,瞬间退避。 正文卷 0003缠斗 0003 阿德没有被那女鬼伤害到,但他那床,在女鬼的魔爪之下,四分五裂。 阿德看的心惊肉跳,心想着,自己如果是那床,恐怕现在他的故事已经演到剧终了。 他还没有多少时间思考,那凶神恶煞的女鬼就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他可怕地一笑,那笑容,仿佛是黑白无常过来索命似的,他看到那女鬼流下来的晶莹的口水,忍不住开始恶心。 “哈!” 那女鬼的爪子又撕裂了一个家具。 “这桌子可价值连城!”阿德惊呼,眼看着自家的宝贝碎了一个又一个,自己的心都是肉疼得滴血。 开玩笑,虽然有这么大的家业,但是有些宝贝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都给你毁了!”他生气了。 “哈!”女鬼对着他笑了笑,魔爪朝着他又一次过来。 女鬼攻,他退避,但退避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再这样下去,这屋子里的宝贝,恐怕都要给她毁了! 手中的金刀一阵光芒闪烁,屋内的烛火在这样光芒的映照之下,瞬间显得黯淡。 “啊————” 女鬼一声凄厉的叫声,红色的长爪猛然捂住了眼睛。 “滴答——滴答——“ 女鬼的手缝里流下来了鲜血,本来一身破烂的红衣,再加上朱红色的鲜血,画面有些血,腥,有些惨不忍睹。 缓缓放下来的手,让阿德终于看清楚了,这些血是从女鬼的眼睛里流出来的,金刀的杀伤力竟然如此之大! “哈啊哈哈哈——” 女鬼似乎满不在乎地一笑,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这女鬼的痛苦。 洁白干净的牙齿也沾染上了血,女鬼将牙齿上的血舔了舔,只是却没有舔干净,因为眼中还是持续不断地流出来了先新鲜的血液。 似乎感觉到自己行动的徒劳,女鬼只是一笑,仿佛炼狱之中传来的声音,冻人得很,确实,这夜晚门户大开,本来就是秋季深夜,风吹得人冷飕飕。 “你们这些臭男人,看还觉得恶心,看我不一个个把你们清除了个干净——” 这声音,倒是一开始阿德听到的那种我见犹怜的美艳女子的声音,过分柔和。 那女子咯咯咯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恍如不在乎,阿德却多少听出了些悲切的意味。 “啊——啊啊——” 女子嘴角有浓烈的笑意弥漫,一直闭着眼睛,汩汩红色还是从眼角流了出来。 原本白净小巧的牙齿,忽然变成了可怕的獠牙,狰狞更甚。 眼眸缓缓睁开,不是黑白分明,明眸善睐,此刻满是血丝,近乎猛然爆裂。 阿德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没见过大世面,也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他只能握紧手中的金刀,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将这杀手锏使出去。但保命关头,什么舍得不舍得的,能够保命就能够舍得。 此刻金刀蠢蠢欲动,看来,是很久没有饮过鲜血的味道了。 “纳命来吧——”阴恻恻的笑容,笑的死后,比不笑还要可怕。 阿德知道自己必然有一天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显然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之快。 这个女鬼,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难缠一点。 “退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阿德终于想通了。 躲也躲够了,再不出击,他自己家的东西,恐怕都要被撕碎成渣滓了! “金刀在手,能护我,就算不用最后一招杀手锏,我对付她,未必就不行!” 阿德咬咬牙,对方虽然看起来可怖,但肯定也有弱点。 不然,就不会只会暗中偷偷摸摸来伤人! “去!” 在阿德打定了心思之后,他瞬间冷静下来。女鬼朝着冲过来的时候,他捞起边上剑鞘之中的剑,一把就丢了出去,那剑看似平淡无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之中的力量有多么大。 他自幼力气大得出奇,再加上师傅的训练,更是开发了他的潜力,能够让他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女鬼一声惊呼,原来是看到那剑朝着她飞过来,用手一挡,结果没想到,这剑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没有让这剑飞出去,反倒被这剑,将手狠狠地定在了地上。 好生疼痛。 她眼珠子都要爆裂开来,剑被深深没入了地上。 她动弹不得,因为一动,手就会被牵扯开始疼痛起来。 阿德眼中大喜,若是女鬼不能动弹,那么秒杀了她,其实也不难。 阿德冲过去,金刀在手,这金刀的震动,让女鬼本能开始颤抖,生与死的较量之间,一只手,算得了什么呢——女鬼当下有了主意。 于是阿德也就看见了女鬼猛然扯动她的手,用刀的力量,将手砍成了两半。 只有一半的手,看起来当真触目惊心。 女鬼疯了,算了,大概从来也没有正常过。 阿德已经做好准备,进入戒备状态。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金刀里面流出来的暖流,看来,金刀和他的心意是相通的。 “虽然我还没有真的杀过生,但我不介意你做第一个!” 练练手也好。 心,如同磐石一般坚定。 如同被解放了的野马一般,他和那女鬼缠在了一块,开始的时候,女鬼似乎还有较劲的力量,到后头,逐渐就处于下风。 对阿德来说,这毫无悬念。 如果自己连一个小女鬼都战胜不得,那才怕是辱了师父的尊严! 而且,就凭他天生神力,也不怕打不过这女鬼,就是看起来比较残暴罢了! 美人被打,多少让人怜惜,往往世人也不管对错! 只是,现在这女鬼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将她和不久之前那国色天香的美艳女子联系起来。 “去死吧!” 女鬼似乎发力了,趁阿德不注意,钻了个空子,瞬间将阿德丢在了地上。 冰寒刺骨的地和他单薄的衣衫接触,肺腑里都在打战。 女鬼扑了过来,饿狼扑食一般,她的眼中,因为兴奋而发狂,血干了又流出来,新旧的血交替,画面血,腥可怖。 阿德被甩在了地上,眼看着她朝着自己飞过来,一瞬间竟然有些失神。 大概是被吓到了。 靠近,一点一点靠近。 女鬼因为接近最终目标,整个人透露出来一股子嗜血的兴奋。 阿德看着她靠近,竟然感觉似乎是在慢镜头播放。 就在她的魔爪即将靠近阿德白净脸蛋的时候,忽然如同一颗炮弹,瞬间被弹射出去。 “啊呃——” 女鬼的哀鸣,仿佛是痛到股子里才发出来的。 阿德看着门前那颗歪脖子树上被钉着的女鬼,一阵恶寒。 正文卷 0004趋之若鹜 0004 那女鬼,就这样被钉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上,就是她自己心脏的位置。 金刀闪烁,纯净的光芒。 女鬼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遭遇,只是被痛楚折磨得非常难受,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脸上,扭曲仿佛沟壑一般。 金刀扎心的滋味,怕是谁都难以忍受。 女鬼声声呜咽,然后在自己的呜咽之中,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伴随着哀戚的声音。 “这金刀……” 原本是在自己手中的,后来不慎掉落,关键时候,还是金刀自己出去了,直接中了女鬼的心脏,得以保护阿德自己周全。 阿德还没有缓过神来,对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冷冷的月色依旧朗照,这本来是他安眠的夜晚,甚至好梦都没有做完,可是此刻竟然面临了这么一出变故,就算是有想象力的人,未必就能想到。 清冷的夜色下,冷风阵阵,秋天的风,不时将已经枯萎了的叶子带下来,飘落到了地上。 眼前,红衣裳飘飘荡荡,破碎的衣衫,漏下来单薄凄凉的影。 阿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看着门口那棵歪脖子树,直直发愣。 要不是师父来了,恐怕,他还会一直愣下去。 一身黑色衣衫的师父,将那金刀收回到了手中,递给阿德,道: “收好了,你与金刀有缘分,他愿意帮你。” “师父,这……金刀,是不是以后不能保我一命了?” 这一次,金刀出手,他只是可惜,将这么一次能保命的机会,用了出去。 没想到,师父摇了摇头:“并非。” “师父您不是说……” “是,我说,金刀能够保你一命,但那保你一命的关键口诀,我还未曾传授给你。” “那这……”阿德绝对没有看错,关键时候,是金刀自己出手,将那可怕狰狞的恶鬼制服,他抬头,那红衣裳还在,破破烂烂的,掉在了地上。 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是一个“美娇娘”的行头。 “这是金刀自己的意志。”男子笑了笑:“是它自己想要保护你,无需命令。” 阿德愣了愣,看着手里的金刀,不在作战状态的金刀,此刻全身的光芒都已经藏匿了起来,看起来除了面上了金贵,并无其他特别的地方。 他缓缓地收住了自己的手,被冷风吹过的金刀,有点凉,他毫不在意,将那金刀收进了怀里。 “师父,今天的状况……难道今日离奇死亡的人,原因都是这个女子?” 阿德的猜想不无根据。最近附近村落里死的人,无比死状悲惨,七窍流血,而且,无不例外,全都是男子。 按照这女鬼所说,她和男子有仇。那么和今天晚上一样,通过色诱的方法,将那些男子都消灭,完全说得通。 “确实是她。”师父瞥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红衣,道: “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她居然有这个胆子,到你这里来。” 阿德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 师父微笑道: “你这地方,有结界保护,按理来说,她这个等级的鬼怪,别说刻意靠近了,平日里就是躲避还来不及呢。好生奇怪。 而且,今日这结界竟然破了,当真叫人惊讶。” “师父是说,这女子,不足以将这结界破解开来。” “不错,凭借她的道行,作恶杀人尚且要端着些,根本没有本事解开来这结界。而且,她是如何知道这结界的,也是个问题。” 阿德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平日里的日子过得自在又清闲,怎么今日里,忽然多了这么多的问题。 这奇遇已经让阿德没有缓过神来,可现在,似乎这事情背后,还有很多疑团。 阿德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要说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也只有背后凶手的处心积虑。 “高人相助。”师父语气笃定,直接下了结论: “这结界女鬼自己是不可能解出来的。” “那这……”阿德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比起绝大部分同龄人来说,他绝对成熟太多了。 “静观其变,我在明,他人在暗处。 只要别有所求,必然会露出马脚,或早或晚。” 阿德听着,看着师父高大的身影,有些木楞。 在他这个年纪,有自己崇拜的人,非常正常,而此刻的他,所钦慕的对象,就是他的师父。从小到大,在他的眼中,师父就是无所不能的。能够办到一切他能够办到的,以及不能够办到的事情。 人对于强者,多少有点敬畏,而阿德,对于他的师父,就是充满敬畏的。 “可是……师父,他图什么呢?”虽然认同师父的话,他还是发出了疑惑,别有所图,图什么呢? “女鬼也缺钱么?”要说他这样的富贵之家,最值钱,最让人觊觎的东西,就是钱了。 确实,他们家的钱,不少。 “这东西阳间的需要,但对她们……”师父摇摇头:“ 用不着。而且,如果她想要的话,有的是法子从其他男人手里拿到钱。” 法子师父没有细说,阿德在这件事情上,似乎第一次不需要细细解释就了悟了。 “那师父,他们图什么呢?” 这个年级的他,似乎还真的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值得这女鬼付出性命,千方百计地来索取。 阿德年幼的瞳孔里,满是求知若渴的欲望,师父看见了他眼中的光。一瞬间,似乎有些怜惜。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眼睛,还没有真正看见过世间的善与恶,不曾受过污浊玷污的眼睛,眼中的光,叫人动容。 只是,他毕竟不是普通孩子,更不可能永远被拘泥在一方小天地里。 师父缓缓蹲下身,握着阿德瘦弱的肩膀,道: “孩子,这世界上…… 其实,有一种东西无论对谁都有吸引力,只不过,在不同的地方,叫法不一样罢了。 就比如,在人中,这东西叫做金钱和权势……在其他种族里,叫法就更多了…… 不过,我们可以……大概把它们都囊括为一个简单的词。” “什么词?”阿德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心情也愈加激动了起来。 “……力量。”师父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是语重心长: “孩子你要记住,这世界上,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能够让无论什么人都趋之若鹜的话……那一定就是力量。” 阿德的脑袋被抚摸着,看着师父认真而又温和的脸庞,点了点头。 虽然彼时的他,还未曾真正理解过这两个字的意思。 正文卷 0005夜里声 0005 天亮了,一切都如同夜里一般平静,除开来风,不应该有别的喧嚣。 阿德起床了。 短暂的睡眠,随着清晨阳光的到来结束。 他起身,习武之人,早早起身,抓住晨练的机会,给一天起个好头,再正常不错。 只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似乎无法让自己保持着原来的镇静了。 虽然院子里已经被师父命人简单处理了一番,但一地的狼藉和凌乱,是怎么掩饰都没有办法掩饰干净的。 这女鬼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打斗过程之中,所付出的代价,必须要承认。 就好比……阿德一想想,心里就开始难受,他那屋子里可不少的宝贝呢,还包括御赐的桌子,上贡的瓷瓶,大师手下有价无市的木雕花,准备着送给阿爹逃过来的古钱币…… 哎,甭想了,阿德劝自己,这想多了,都是痛啊,也只有痛啊。 每再想下去一分,他的心,也就痛一分,肉痛啊肉痛,收集这些金贵的宝贝不容易,但毁掉它们,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那些金贵的宝贝,碎成那个样子,就是普通的锅碗瓢盆,都比它们值钱。 天色越来越明朗,阿德这一夜,没有在家里过,而是…… “小可……阿蒙……” 边上的人,躺在床上,还有均匀的呼吸声不断地传出来,想也不想,这两只,肯定晚上睡得比猪还沉,指望他们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怕是不可能。 他眨巴眨巴眼睛,貌似自己温柔叫他们起床的声音,并没有用。 阿德眉头一皱,撇了撇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此刻他正睡在他们两人的中间,两个人歪七扭八地睡着,偏偏阿德还能够在这之中找到一个极好的位置好好安置自己,让自己睡得舒坦。 没错,因为女鬼的关系,阿德的房间被毁坏,四面透风,哇凉哇凉,没有办法,阿德只能够退而求其次,虽然没有自己的窝舒服,但小可和阿蒙的窝也不算太差,勉强将就,睡得还挺舒服的。 两个人睡得很舒服,全然不理会第二天逐渐明朗的晨光。 阿德踹了踹小可,小可被踹动了,嘟囔一声: “别闹~” 侧过身去,阿德给了阿蒙同样的待遇,阿蒙眉头一皱,惺忪的睡眼睁开来,眼神晃晃悠悠,却在几乎要确定了对方身形的时候,猛然开始聚焦: “少,少爷……” 阿蒙没有看错,现在躺在他床上的,就是少爷。 越过少爷的身体,他看到的,才是自己本应看见的人——当然是小可,也只可能是小可。 少爷起身了,于是阿蒙才看见自己和小可之间有这么大的空隙,原本是少爷躺着的地方,此刻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小坑。 小可还在睡觉,嘴角还噙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遇见了什么美事,若是平常,或许阿蒙不会过多打扰,但是现在。 阿蒙对着少爷的背影威威一斟酌,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瞬间过去,一狠心,对着小可就是一踹—— 扑通一声。 似乎没有控制好力道,小可被踹到了地上,接连着而来的,还有小可捂着屁股哎呦的一声。 “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啊——” 任凭谁从美梦之中被惊醒,脾气都不会太好的。 小可也不例外。 “打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力气小一点啊~” 小可的确做着美梦,梦到自己发财了,这金银财宝堆还没有躺一躺,结果就被一脚从天堂踹向了地狱。 所以说,对小可来说,阿德的这一脚,当真好生残忍。 “别说了别说了……”阿德的眼神一带,往少爷的背影上去。 “我就要……”说字还没有说出口,小可顺着阿蒙的目光就看到了少爷的身影,只是一个背影,却能够让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给你们一会时间,尽快收拾好了出来。有话问你们。” 阿德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两人的床上,还会正好躺在他们的中间。 所以,他直接出门去了。 门一关,世界就属于小可和阿蒙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很显然,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阿德会出现在他们的房间里。 简单的收拾过后,两个人从衣衫不整,都变得齐整能见人了,这才出门去。 “少爷。”齐声两人,对着少爷叫了一声。 阿德微笑着转过头来:“早上好。” “少爷也好。”两人应声,却多少有些茫然。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一大早上出现在你们的房间心存疑虑。我想带你们看一个地方。” 阿德在门口,看着两人道。 …… “你们看。” 其实不用阿德提醒,两人在靠近的时候,就发觉了犄角旮旯的不对劲。 而且这周围的味道,两个常年习武的人,自然没有办法忽略,浓重的味道之中,有人类的血腥味,虽然像极了陈年的血的味道,夹杂着些腐烂的臭味。 落入他们眼中的,自然就是破烂不堪的房间。 阿德的住所。 “少爷,这……”阿蒙惊讶了。 “这好像是被抢劫了一样。”小可吸了吸鼻子,接着说了下去:“是劫财还是劫色?” 阿蒙咳嗽一声,敲了敲小可的背,示意他闭嘴。 “少爷,我们……昨天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阿蒙坦白。 恐怕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们俩还睡得和猪一样,才是最大的问题。 但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甚至这一夜,睡得格外舒坦。 “嗯嗯,少爷,我们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小可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连忙承认道。 阿德肯定知道他们没有听见,昨天晚上他那么大声呼喊他们两人,结果一点他们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说没有问题,他自己都不信。而且,听了师父的话之后,他更确定的是,自己才是那女鬼的目标。 “昨晚你们睡之前,有什么怪异的么?”阿德只能问问这个。 小可摇了摇头,倒是阿蒙,露出来些许尴尬的神色。 “你可是感知到什么了?”这一抹神色的异样,被阿德捕捉到了,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嗯,少爷,昨天,我闻到了一阵……脂粉味。 没有多细想,就觉得很困。 我困倦想要睡觉之时,转头一看,边上的人…… 早已经睡死过去了。” 这就是他昨晚的全部记忆了。 小可道:“我昨天有点困,然后就睡着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郭家村,你们知道么?”阿德点了点头,不指望他们能记得什么。 毕竟,他们确实不是女鬼的目标。 “就是,那个最近死了很多人的地方。”小可这个还是知道的。 正所谓,好事未必传开来,但坏事也好,邪门的诡异的事情也罢,总是能以非常可怕的速度传播。 正文卷 0006杀 0006 “你说的不错。”阿德认可。 “少爷您是说,昨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和郭家村的类似。”阿蒙略微一思忖,就明白了阿德的意思。 倒是小可,仿佛慢了半拍似的,这才忽然倾身上前,细细检查他的状况,担忧道: “少爷你没事吧,没事吧?” 阿德被他抱着,一冲撞,差点没有站稳。 “我没事。”阿德道。 阿蒙很快就把小可拉走了,这老是跟不上节奏的小可,真叫人担心。 “少爷您安好就好。”阿蒙拽住了边上差点要哭出来的小可,不让他乱动。 “少爷,呜呜,都怪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小可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你们的错。” “少爷,容阿蒙问一句,那罪魁祸首,除了么?” “应该是除了,高人相救,我才幸免遇难。”阿德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了那郭家村的男子了,都是青壮的年纪。” “少爷且宽心。”阿蒙不知道说什么,知道少爷素来仁慈,对于好人也素来疼惜,但生死这事,有时候讲究一个机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也很正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阿德点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只是,事情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觉得真正惋惜不已,片刻难以解脱。 “这一片狼藉,就交给你们了。” 阿德转身:“这事情,就不要禀告我爹了。” 老爹老来得子,本来对他就甚是宠爱,不说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是对于危险的事情,从来不让沾身。 年少时候安排过去习武,也不过是为了防身。 这事情若是让老爹知道了,恐怕,以后他怕是家丁仆人被围得里里外外,半点无空间了。 “是。”阿德和小可齐齐应声:“老爷那里,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阿德点头,这才离开。 …… 白天和黑夜,有时候,只有一张帘子的区别。 此刻没有电灯,于是屋内漆黑如墨,光找不到一丝入口。 “怎么样了?” 感觉到有人靠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黑暗中的人,似乎动了动,蓦然开口。 “人……没有杀成。” “哦。”漠然之中没有什么意外:“那小男孩,恐怕不简单。” “让姬路回来吧。”男子似乎沉默了一会,然后一挥手,打开来了窗帘。 “姬路?”那人似乎有些意外,一开始以为那男人明白自己的意思,现在却免不得再补充一番: “姬路她……已经死了。” “哦?”那男子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但仅仅是那么一下,就恢复如常。 “姬路死了。”男子低声呢喃,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不喜不悲。 “大人没有吩咐的话,属下告退。”下属觉得这空间多少有些压抑,虽然他早该习惯了的。 “姬路她……知不知道?”后面的话不需要说出口的原因,或许是黑暗中的人,觉得这应该是两人都知道的事情。 “大人放心,她不知道……一直以为是属下。” “下去吧。”黑暗中的人没有多说,转身将透过来的光明封锁。 一声叹息,若有若无,仅仅停留一瞬间。 “吁——”男子吹响了哨声,一声简短的声音,却足够呼唤来他想要找的人。 “二子,你来了。”男子道。 “大人唤我何事?”二子不是不知道,每次大人唤她,必然有所吩咐。 “你知道姬路的事情吧?”这桌上原本没有茶水,这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盏清茶,此刻正慢慢悠悠地喝着。 “属下知道。”干脆利落,不带一点情绪。 “很好。”大人微笑:“刚才那人也知道。” 二子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经验告诉她,此刻她最好保持沉默,否则很容易将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他和你不同。” 气压似乎陡然升高,二子感觉到了,也只能假装没有感觉到。 此刻她多说话无益处,毕竟,她素来就知道大人的阴晴不定。 “……你对姬路没有感情,但是……他有。” 气压陡然升高到极致,压得二子喘不过气来——按耐不住之时,她终于一下跌到了地上。 这才感觉周围的威压忽然散开去了。 感觉到失态,二子想要站起来,出乎意料,大人过来扶了她一下,更让她受宠若惊,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谢谢大人。” “无妨。我有事要让你去办。” “什么事?” “杀了罗。” 罗,自然就是刚才的那个男子。 二子美丽的瞳孔倏忽紧缩了起来,不可置信。 …… “罗。” 已经到了深夜,罗一个人喝酒,在炉火前,整个人在火光之中,却没有给人多少温暖的感觉。 脸色不太好看。 “二子。你来了。”算是打招呼了。 “一个人喝酒。” 不用看这满地的酒瓶,就看这屋子里的酒味,恐怕也能猜想到这可怕的酒量。 “有烦心事。” 借酒浇愁,素来都不奇怪。从古至今,多少人的发泄方式了。 说起来发泄方式,多少有些单调乏味,无非是消费,女人,酒肉。 “大人没有给你安排事情么?” 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扔了一个酒瓶,酒瓶碰到地上,啪的一声就碎了。 女子婀娜多姿,此刻倒是笑了: “看来当真有烦心事。” “太聪明的女人话不能太多,否则就会有麻烦。” “可不是。”二子笑了,没心没肺。 “你知道大人给我吩咐什么事情了么?” 二子看着有点醉态的罗,忽然道,笑意盈盈。 “不知。”罗不愿多说:“大人若是知道了,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大人又不在。”二子轻飘飘一笑。 “你不是眼线?”罗也不拐弯抹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就不想知道,大人派我做什么事情?”二子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一瞬间的心软。 “什么事情?”他心口闷闷,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 “我不告诉你。” “你……你们女人就是!”罗没有将话说完,一仰头,将自己手头一壶酒一口喝尽。 “罗,我问你——你和姬路是不是——有过?” 哐当一声,啪嗒,什么东西碎了。 干干净净。 正文卷 0007信任 0007 “不要生气嘛。”二子似乎对这个人的反应感觉很好笑,连忙安抚道。 “是又如何,她难道不无辜么? 就算到死,也不知道真相。” 悲戚如何,不悲戚又如何。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二子似乎叹了一口气。 “什么说得通了,说不通了?”罗眼神一闪,他感知还算是敏锐,如果他没有猜错,此刻二子说的事情,恐怕和大人要她办的事情有关。 “说得通了就是…… 你想不想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 “你有条件?”罗理解的不错。 “嗯。你觉得我如何?” 勾引的眼神,妩媚多姿,男人懂,女人也懂。 “莫要开玩笑!”罗清醒了,起身欲走,却被二子拉了回来。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连玩笑都开不得。”二子似乎很扫兴。 然而,罗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因为女人的行为和言语,有时候是是非非,难以分清。 “若是无事,我就走了。”罗觉得这个女人,还是莫要多打交道。 毕竟,是大人的女人。 多少,还是要避嫌。 “诶,你不想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了?” 女子虽然笑得美丽,但多少有些诡异,或许是因为在黑暗中的原因。 “你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的。”罗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人如同牛皮糖一般,但他对她……没兴趣。 “好了,你这个人,当真无趣。 不过,看在你是个好人的份上,我也就发慈悲一回。” “有什么话要说?”罗耳朵一动。 “大人……要让你活不过今天。”二子叹了一口气。 罗一时间失语。 “为什么要告诉我?临死前,让我死个明白么?” 罗可不认为,他和二子有这么深厚的交情。 二子是大人的枕边人,虽然没有名分,但大人对二子的信任,显然比起其他人来说,要高出太多。 女人这种生物,对于自己认可的枕边人,无论如何都会好一点的。 “不,你分明知道,我要是告诉你,就肯定不会杀你了。”二子向前一步,站在了他的身侧。 “那你是为何?”罗不认为自己在二子的心中,比大人更重要。 “因为姬路。”二子道:“大人和她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她恢复了冷静时候的模样,看着罗的时候,眼中没有多余的温度。 “我只是觉得她很无辜…… 人死不能复生,我对她不想多说什么。 你走吧。” “往后改名字也好,浪迹天涯也罢,总之,不要再出现了。 下一次出现…… 你就是习得秘法,从我手里诈死的叛徒。” 二子眼神忽然变得凌厉,丝毫不带感情。 “我明白了。”罗又不傻,自然明白二子放自己走的意图。 “现在就走。其他都莫要管了。 大人若是出来,怕是我们两人都难逃干系。” “你毕竟是内人,有什么好怕的。”罗似乎是笑了,是温和的。 “大人他心里啊……或许只有他自己。”二子笑了,眼中有泪雾: “若是真的什么非要带的,我也就放你一马,再给你点时间。” 罗转身,看着屋内烛火掩映之下一片温柔和暖和,一瞬间的动容,虽然这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但自己这个小小的角落,是有人情味的。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他放声大笑,似乎所有的愁情,都一扫而光。 “倒是这好酒,绝对不能浪费了!” 他端起来桌上仅剩的三大壶美酒,咕嘟咕嘟,一扫而光。 …… “大人。二子回来了。” 室内静寂没有喧嚣。 “还记得我给你的任务么?”大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温柔问道。 这温柔的声音,让二子心里暗叫不好。 通常,这男人最温柔的时候,也是他最凶残的时候。 “记得。”二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可能知道的。既然如此,她不能因为心虚而兀自露出来马脚。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任务完成了吗?” “是的大人。”二子声音与平素并无差异。 这男人向来多疑,连二子也会怀疑。所以,她连自己的心跳,都刻意控制不出意外,以防这男人的察觉。 “哦?罗死了。” “是。”二子脸部红心不跳。 只要,他没有在证据的话,那么二子一口咬定,只要罗不再出现,不会有问题。 “二子。”大人忽然轻柔呼唤一声。 二子有点恍惚了。 “大人。” 如同风一般,鬼魅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到了二子的身前。 二子被吓得惊呼一声,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马跪下。 “哎~跪我做什么?” 大人声音倒是温柔,只是,二子不能确定这究竟有几分温柔。 冰冷的触感在二子的下颚,只一瞬间,她的下颚被托起来了: “二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么?” “是。” 二子也只能说这个,也理应这么回答。 “谢谢你替我除了罗。” 二子微微欠身,道:“应该的。” “好,应该的。”大人似乎笑了,阴森森黑夜一样可怖: “好一个应该的。” 二子还来不及揣摩,全神忽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痛苦,忽然让她痛苦到瞬间倒地。 仿佛是一只游蛇,只可惜这游蛇显现不出来一点让人害怕的气势,只是让人看着就觉得惋惜心疼。 二子现在是痛到极致,说不出话来,身体也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在地上游走。 疲败的蛇,恐怕比她现在都要好上太多。 二子疼的脸色发白,整个人仿佛被一点点撕碎,然后又不断重组,骨头也被捏碎了似的,她只能疼得咬紧牙关。 “二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是吧? 可是……” “……你要怎么告诉我,罗还没有死?” 二子已经脸色如同白纸一般煞白,她整个人身上都开始冒冷汗,浸透了衣衫。 “罗,已经死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来真相。 绝对不能。 否则,事情就不可能仅仅是现在这样了。 恐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谎。” 刚刚才去的一阵痛苦又来了,这一回,比之上一次,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没有说谎。”二子必须足够坚定。 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将她送入深渊。 只是,这痛楚,实在不是人能够承受的。 在经历了第三次之后,她终于昏了过去。 大人看着已经晕倒在地上的二子,眼神细细地描摹了她的眉眼,有些薄情的目光,只是为了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半晌之后,他才道: “押入暗牢。” 昏死的人,终于被拖了下去,也算是另一种解脱。 正文卷 0008家有喜事 0008 黑暗中,明明灭灭的是烛火,只是,只要定睛看,就很容易看出来,这烛火似乎和普通人家的烛火不同。 倒不是因为装饰的金贵华美,而是上面繁复的花纹还有文字,像是某种禁忌的符文,纵然有种神秘的美感,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靠近。 太过神秘的美,警醒着人们莫要轻易开启一个新的可怕的世界。 “二子……” 大人对着这烛火轻轻动了动手,脆弱的烛火就开始摇曳。 而另一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刚刚醒来浑身虚脱的二子甚至没有时间坐起整理自己一身的凌乱狼藉,猛然就被全身席卷而来的痛楚瞬间击倒—— 在普天盖地的痛楚面前,每个人都是极其弱小的,如同被痛楚碾压的蝼蚁。 “大人……”她一声呢喃,已经无力挣脱。 纵然如花貌美,闭月羞花,此刻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光无限。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 室内静谧芬芳,很少点香。 大人在玩弄那烛火一阵之后,便放下了舞动的手,那火,火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如同垂死的老人,终于勉力稳住了身形。 二子此刻才感觉到了一点解脱。 千万斤巨石的重量,从她的身上忽然卸了下去。 “大人。”一声有气无力的话,后面想要表达的东西,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没有力气。 当一个人脱力的时候,什么心思都没了,爱也好,恨也好,各种各样的想法的存在都会减弱,倒是她自己,会愈加珍惜起自己的命来,因为,除开来命,还真的没有什么能够让自己如此看重。 值得花费如此多的心思。 寂静的一夜,对二子来说,仿佛是生不如死的。 她不喜欢漆黑,但一直身处于漆黑之中,其实,还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总是让自己处于漆黑之中,连带着将她也带入了漆黑。 眼角流下来一滴泪,不是她自愿的。 …… “少爷少爷!” 阿德正安闲地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忽然有伙计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什么事匆匆忙忙的?” 这伙计阿德是认识的,常年在自己亲爹的身边,是老爷子得力的助手。 一看这伙计,阿德就知道,是老爷子有事情找自己了。 “少爷,老爷有喜事要与你说!” 大概是因为狂奔过来的,运动后,这伙计脸上红扑扑的,好像和喜庆的事更沾边了。 只是,阿德还真的没想出来什么事情是能和喜庆两个字沾边的。 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四件事,他十五岁少年阿德,哪一个沾边? 除非…… 家里是不是做买卖又挣大钱了? 看来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除开来这个……还真真想不来其他的原因,能让亲爹和伙计如此激动。 “我爹找我什么好事?”阿德凑近一步,悄悄打探。 “少爷,您去了就知道了。” 这伙计捂着嘴偷笑,竟然还挺神秘的。 阿德切了一声,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这小伙计,还知道卖关子了。 …… “爹。”阿德进门,就看到喜上眉梢盯着玉扳指看的老爹,此刻用个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着。 估计又是典当行里搜罗出来的宝贝。 阿德已经见怪不怪了,老爹爱财,他作为儿子,再清楚不过了。 “致儿啊,来了啊。”老爹搓搓手,笑得激动,一下就把手里的珠宝给放在了桌子上。 阿德姓钱,单名一个字,致。阿德是小名。 没错,就是钱致,如果觉得不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就请把这个名字倒过来读。 没错,致钱,这才是他老爹给他取名的意图。 好好挣钱,挣大钱。 这个名字其实多少有点俗套,但旁人也一般不会往这个意义上想,毕竟他们家的确已经足够有钱了,穷人倒是一般会取些吉利的挣钱的名头,所以阿德倒是也没有太大感觉。 “坐,坐。” “爹,你找我什么事?”阿德坐下来了。 “好事,当然是好事。”阿德爹笑脸盈盈,脸上红润润,像极了家有喜事的样子。 “什么喜事啊?爹~你是不是……又挣大钱了?” 阿德已经快要记不起来自己家里穷的时候了,按照爹爹的回忆,似乎他五岁之后,家里就发迹了。 但是娘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可惜了,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太久远的事情,总会遗忘的。 “哎,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不过啊,今天来,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德笑了笑,看着神秘兮兮的亲爹,道: “什么好事,比挣大钱还高兴啊?” 爹对于挣钱,总有一种痴迷,这大概是和小时候家里穷过一段时间有关系。 “哎,傻孩子,爹爹且问你…… 想不想要…… 娶亲?” 阿德正觉得口渴,这一口下去,就喷了出来,绝对不是因为因为这茶水烫嘴! “娶亲?” 好家伙,这当真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洞房花烛夜”? 可是…… “我今年才十五。”这个年纪,在现代华夏,怎么着也要二十吧,这还有五年呢。 “这……会不会有点着急?”阿德抹了抹嘴角的茶水渍道。 “着急好啊,着急好。儿啊,你不知道,这俗话说,凡事要趁早啊。” 哪里来的俗话,我只听说过出名要趁早~阿德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还是道: “爹,我真的不着急,我还年轻,现在还不想说这事?” 他试图再喝一口热水的时候,结果阿爹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发问: “儿啊,你就不想有个姑娘伺候?” 阿德这一口茶水刚入口,还没待一秒,立马又喷了出来。 这老头怎么回事,一天到晚不好好挣钱想啥呢? “没没没!爹,我真的不想!” 说到姑娘,阿德恐怕目前,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女鬼! 一开始的确是有点惊艳,但……后来也是真的可怕!当然,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受到打击了,而是现在,他觉得实在是甚是早! 至少要等到二十岁吧! “你真不想?”老爹似乎还不信,自家儿子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阿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斩钉截铁道: “不想!”他要暂时灭了阿爹的这个念想! “那这些聘书怎么办?” “聘书?!!”阿德傻了。 正文卷 0009玉阳 0009 在阿德震惊的眼神之中,阿德他爹钱老爷,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掏出来了一堆聘书。 阿德傻了。 阿德他爹笑容当真比花儿还要灿烂,一把全都递了出去: “喏,就是这些聘书了。” 阿德人又傻了,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红彤彤喜气洋洋还加了个红双喜的东西是个啥,这不就是下聘的聘书么?!! 只是,他毕竟是个男娃! 怎滴,难道这一家家的男娃,都瞅准了他不成,放着镇上一个个的美娇娘不娶,要和自己成龙阳之好? 阿德心里一阵恶寒,他没有那癖好。 接过来亲爹递过来的聘书,他翻阅着,念出声来: “郭家村龙家孤女龙因那年一见钱家公子,便倾心于公子,今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但小女因痴情公子,迟迟不愿嫁出…… 如若能够与钱家喜结连理,两家儿女成秦晋之好,自然不胜荣幸。” “苏家女秀儿年方一十八,古语有云,女大三抱金砖,钱家公子风采斐然,玉树临风,和吾家小女甚是相配。 两家若是有缘,金童玉女一对成,必然两家皆欢喜。 苏家愿白银万两为礼和钱家公子结连理……” 阿德才看了两张,这就觉得自己脑袋疼了: “爹,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哎呀,这不是好事嘛~ 你这小子的婚事都不用我操心了,早早就让人解决了。 而且啊…… 你怎么问我呢? 人家姑娘都说了,对你一见倾心……关你爹什么事啊~ 要怪啊,就怪你这一张招桃花的脸……” “怎么,这些帖子怎么办?”阿德爹笑得古怪,简直可以说是花枝乱颤。 “爹,你不会答应人家了吧?”阿德差点裂开。 他不会,不会是卖了自己吧。 “那倒是没有。”钱老爷否认的倒是挺快的: “你爹我还不至于卖儿子。主要还是看你的喜好。” “爹,我连人都没见过。” “你这话说的,那为什么这一十二个姑娘都非不娶啊。” “爹,你都说了,我是招桃花的脸。 哎,爹,主要是我现在还太年轻,等我年纪稍微大一点再说。” 阿德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说呢,现在毛都没长齐呢,想什么姑娘啊。 “爹爹爹,这些东西啊,您都给退了,就说,我年纪还小。”阿德道。 “我……我看也是,虽然你现在一十五了,这方面有点接触不错,但这一个个都如狼似虎,委实有点让人害怕。 这回我就都回绝了,请他们都好好吃个饭。 只是你自己,要有这方面的意识。 看到好的姑娘,可不能错过了。” 阿德连连点头,现在哄好爹才是正事,他知道爹爹凡事都是为了他好,虽然爱钱,可是钱还是在他地位之下的。 “好啦好啦,爹,我要是有情况,肯定不瞒着你。” 阿德勤快上手,捏肩捶背,好不勤快。 …… “阿德,看得怎么样啊?” 就在阿德哄完老爹,慢慢悠悠走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围墙上传来的声音。 阿德当即不乐意了: “师父,连你也取笑我!” “哈哈,”师父笑了,不掩饰话语里的兴味,兴致盎然道: “不得不说,钱老爷这方面,还是挺有危机感的。” “这着急得有点早。”阿德摊手,无奈道。 大概嫁娶大事,孩子一大,各家就会都操持起来,这倒是也没什么,只是,阿德还是有点不适应。 毕竟,其实他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 一个穿越过来的灵魂。 “阿德,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师父认可了阿德此刻的举动。 若是现在就成亲,恐怕以后行事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师父,您今天找我什么事情啊?” 师父素来很忙,平事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只有夜晚时分,才会出现。 “找你什么事情?”师父似乎一开始的思绪被打乱了,此刻才道: “阿德,我们需要去一趟都城玉阳。” “啊,师父,这么突然的么?”阿德几乎没有出过远门,这一次远门,似乎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遥远。 “这里,呆不住了。”师父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最好离开是嘛?”阿德问道。 “是。越快越好,不仅仅因为我们的任务,还为了钱府。”师父语重心长。 “我明白了。是被人盯上了。 虽然在府上的日子也很快乐,但…… 出去游玩一番又有何不可呢?” “你可以去游学。”师父建议道。 阿德一听就明白了:“好由头。” 师父点头,这孩子的悟性还是很高的。 “我爹对我其实期待不高,只希望我能够有安稳的生活。不再像他曾经一样劳碌奔命。 我想说服他的话,我需要……去拜访一下镇上的大才子。” “和他一起?” “确实,这样会让爹信我。”阿德笑了。 ……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第二天阿德便和镇上的大才子一起出发了。 临走之前,阿德他爹钱老爷看着两个人相仿年纪,又是志趣相投,称兄道弟,意气风发的样子,颇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感动又是不舍。 纵然依依不舍,还是送走了儿子。 “老爷,您就这么让少爷走了?少爷可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啊。” 钱老爷抹了抹还没干的眼泪,道: “我这儿子就像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闯荡。 这也是好事。 而且是游学,我这个做爹的,不至于将家中的男丁都看护得这般紧。致儿啊,出去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着说着,家丁看见钱老爷的眼中,慢慢悠悠地,又有泪流了下来。 家丁很贴心地掏出来白净的帕子,递给了老爷。 钱老爷接过来,擦了擦眼泪。 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将晃晃悠悠出去的马车影子给遮住了,钱老爷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开。 虽说儿子未曾出过这样的远门,但若是一辈子都踏不出来这一步,倒也令人惋惜。 虽然他是爹爹,但这么多年既当爹又当娘的,对这个独子又免不得多了些牵挂。没有母亲操持的家里,他需要多付出很多。 正文卷 0010九州堂 0010 其实吧,别看在外人眼里,阿德和那镇上的大才子早就已经称兄道弟,但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交情,也不过二十个时辰罢了。 但此番阿德要出家门,免不得了大才子的帮助,所以,他还是挺感谢大才子的。 这大才子嘛,姓朱,单名一个字,文。 没错,他叫朱文。 马车颠颠荡荡,阿德看着对面略微有些错愕的书生道: “朱大才子,谢谢你。”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 朱文其实也不是大家以为的,只是学识渊博的才子,人情世故这方面,其实他懂的也不少。 钱致少爷帮了他的忙,他自然要有所回报。 人情这东西,该还还是要还的。 “谢我?你是说帮了你家里的忙?” 没错,其实阿德和朱大才子并不熟。 一个是书香世家,另一个是满身铜臭味的家庭,其实阿德感觉得出来,朱家对于他们钱家,是基本不接触的。 而他,之所以和朱文家里接触了起来,完全是因为,朱文家里最近遇上了麻烦,而他阿德,正好可以解决这麻烦。 这人的烦恼啊,绝大部分就是钱的问题。 钱到位了,能解决的,就都能解决,不能解决的,恐怕大多数也就是人情账。 “其实吧,你家这笔欠债啊,我只是暂时帮还的,你们还是要还我钱的。”阿德坦白了讲。 毕竟,谁也不是圣母,而且,那可是他从小到大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零钱,可不能说给就给了。 “那是自然。我家只是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半年周转,必然全部还回去。” “那就好。”阿德也不客气,毕竟这也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十万两,大户人家一年的开销差不多就是这么多,这么多,而且是按照差不多的上限而不是下限来算的。 “这有借有还的事情,用不着谢我。”阿德躺在马车里,道: “这种事情吧,小事。” 朱文摇摇头,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温和的笑容: “寻常人家也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既然帮了我,我便要心存感激。” “而你现在也帮了我不是么?”阿德笑了,坦坦荡荡。 这孩子虽然有一点呆呆的,其实书读了太多的孩子,都有一点这种呆呆傻傻,木讷的感觉。 朱文又摇了摇头:“其实这也不算是谎,因为我一直以来,就希望能去都城玉阳看看,见识一下那里的繁华,市井人情…… 还有去那里的学堂进学……只是,因为太多原因一直拖着…… 钱少爷你算是帮了我的。” “原来还有这个原因。”阿德哈哈大笑,怪不得朱文总好像表现出来一点占了便宜的感觉。 原来……原来这家伙其实是真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游学的,而自己借给他们家的钱,当真缓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所以,他才会如此动容。 “这样也好,大家都有想做的事情,皆大欢喜,皆大欢喜~”阿德拿起水壶,就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谢谢钱少爷!”这一声谢谢,是发自肺腑的。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紧缺这笔钱,被逼债的讨上门来辱骂的日子,有多么煎熬。 虽然话难听,但欠钱是事实。所以,他们只得收着,静待凑齐了这些钱。 但……也许是人情冷落,借钱的时候,诸多波折,最后还差一部分,也就没能完全解决这燃眉之急。 而钱少爷的出现,才算是真的帮他们家平息了这场风波。 家里重新恢复了平静,这是大家都想看见的画面。 “不客气不客气,你也帮了我的大忙! 别钱少爷钱少爷这么叫,叫我阿德!” “啊,阿德?” “有点奇怪不是?”阿德笑了,确实很少小名和大名没有一个字关系的孩子:“身边人都这么叫我,或许你也可以和我爹一样叫我致儿……” “阿德!” 这一回,文质彬彬的书生,没有让人扫兴! 脆生生的一声阿德,叫的他心里非常舒坦! “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同样年龄相仿,说起话来,更轻松自在。 “修文。我的字,是修文。” “修文。”阿德点点头,读书人,就是比较讲究: “你是想考取功名么?” “倒是想的,但不是时候,阿德你忘了,我才不到十五。还差五天,就十五岁了。一十六岁,全国大考开放,我想去试一试。”修文坦诚。 “那看来,你要和我一起过生辰了。”阿德笑道。 “承蒙照顾!”修文一激动就要行礼,还好阿德拉住了。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客气了。 礼仪太周到了,反倒是他,不怎么行礼,看着他动不动就鞠躬作揖,倒是好不自在。 “客气了客气了!”阿德还记得师父的嘱托,于是道: “修文,你是打算去学堂进学么?”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我非都城本地人士,所以……目前家里还没有打点好,我估计要等上一阵子,才能进学堂。” 进普通的学堂,自然不需要如此复杂的手续,但修文想进的,是皇家开放的学堂——九州堂。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要去九州堂?” 阿德轻轻松松说完这句话,可修文一听到脸色大惊: “你怎么知道?” “哎,这不是大多数书生的梦想么?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九州堂,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出仕的大门。 你想去也不奇怪。” “是,确实也不奇怪。”修文承认,只是,大多数学生只能够想想,因为,一辈子或许也没有那个机会。 “我……可以帮你。”阿德忽然道:“帮你入学堂。” “为何帮我?” “既然相逢就是缘分,我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哪天你出仕了,金榜题名回来了,我就跟别人说,这是我兄弟,倍有面子!” 或许是阿德的话太过搞笑,修文又笑了,笑得灿烂。 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笑过了。 “总之,我……我们家,有认识的人,可以帮你入学。” 这回,修文倒是没有问,为什么阿德会认识朝堂里的人物,人脉这东西,大抵就是四通八达的。 很多以为毫无关系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既然如此,修文在此谢过!” 入学的事情,对他而言,意义非常。 似乎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让他在短短的两天内,接连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一个是去都城玉阳,一个是到九州堂读书。 正文卷 0011提前准备 0011 阿德和朱文所在的都城叫做锦都,意思是锦绣之都。 要说繁华程度,肯定是比郭家村要高的,但肯定是比不上玉阳的。 马车一路上颠簸颠簸,虽然不曾下去看,但他们也能够从周围都市的热闹程度判断出来,他们正在靠近越来越繁华的地方。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马车这一路,是快马加鞭地赶路的,路上也没有怎么休息,师父说要抓紧,阿德觉得师父的意思是莫要耽搁,而他快马上路,不停不歇的原因,其实是出于自己的好奇心。 他……太想看看玉阳这个地方了。 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对外面,总有一种绮丽的幻想,满心的欢喜和憧憬。 “老伙计,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玉阳?” 阿德撩开帘子一看,已经是午后时分,温暖的阳光倾泻下来,瞬间笼罩在这周围市井人家之中。 “大概还要半天工夫。天色晚些,差不多就到了。”车夫道: “玉阳离锦都并不遥远,少爷请放心。” 阿德点头,慢慢悠悠将那帘子放了下来,于是外界被和轿子内部,被隔绝了开来。 这轿夫,是自家人,很多年了,忠心耿耿,踏实又肯吃苦,无论谁家的老板,都会喜欢这样的员工的。 确实,这车夫深得老爹的重用,后来家里的旧管事的回去了之后,他也就被老爹任命为了管家,这一管,就是十多年。 家里人都称呼他为老伙计,称呼虽然随意,但谁也不能否认对这个伙计的敬意。 这回老爹也是担心自己,非要这伙计跟这自己,这才安心。 对阿德来说,谁赶路都一样,要是个手脚勤快不偷懒的,倒是件好事。而且这老伙计,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车夫,果然赶车技术非同一般。 速度是很快,而且很稳。 “困了吗?困了可以先歇息一会。”阿德看着那个书生,百无聊赖只是发呆。 “不困。” 朱文摇头否认,转身就从书箱里掏出来一本,道: “读书好时光。” 阿德眉头一皱:“你要在这里读书?” “呃……不可以么?”朱文有点傻了,他只听说过嫖赌是为大多数人所不齿的行为,这……难道不行? “这倒不是。”阿德脑海里瞬间就想起来小学生守则还是保护视力须知的什么来着,具体大标题记不清楚了,只是,那一句: “不要在动荡的车厢里看书、写字,”还是记得非常清楚。 “等下车了之后,再学习吧,这里……看书对眼睛不好。” 朱文点点头,他虽然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但晃晃悠悠,容易花眼。的确看的不舒服。 “给你。”阿德丢出来两个抱枕:“随便你怎么用,垫背后,垫在屁股下,都行。” 修文点点头,一手一个接住了这两个枕头。 一路上相安无事,阿德有点困倦,这两天,夜里师父对他修行严厉地很,他必须要快速提高自己的修为。 所以,有时候,效率不太够,只能多花点时间来凑。 所以,他现在,估计黑眼圈很重,还好自己早上用了点膏药遮了遮。 能遮住困倦的面容,但自己劳累的身子骨,还是要好好休养一番。 阿德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昏昏欲睡。 困倦是能够传染的,修文很快也感觉到自己困了,他看了睡眠之中的阿德看了一会,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车颠颠簸簸,好像婴儿的摇篮,一路上,阿德睡得很舒坦。 车夫果然是个有经验的,这有经验,和没有经验,就是不一样。 ……… 傍晚,天色如墨,即将入夜。 车晃晃悠悠,终于停了下来。 修文是先醒来的,只是,他醒来之后,没有叫阿德,而是让他一直睡着。 马车停了下来。 “两位少爷,到了。”老伙计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德他睡着了。”修文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 “嗯?”阿德睡梦中,感觉到了惊扰,迷迷糊糊转醒: ”啊?到了啊?” 他擦了擦眼睛,坐了起来,丢开来枕头。 “到了。”修文看着他迷糊的样子,一点拘谨都没有。 全然自由随意的姿态,竟然有几分羡慕。 “小可和阿蒙,应该打点好了吧。” 其实,他知道师父早就打点好了,但这人的身份,暂时不能泄露。 “小可和阿蒙?”朱文不知道这两个人,他知道好奇心太多不是好事,平日里不会多问,但他总觉得,阿德和之前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大相同。 于是说话也随性了起来。 “哦,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也是我的书童。”阿德笑哈哈。 “原来如此。” “我让他们先过来打点一下,提前找一个好落脚的地方。 这样我们一到,就能有地方住。 玉阳这地方,自是繁华,旅客也多,我就担心,我们可能没有地方住。” 阿德想起来华夏,每次节假日旅游的时候,人挤人是没错,异地旅游有时候连酒店、民宿都难找。 “阿德考虑好周到。”书生此刻又对阿德产生了点好感。 做事稳妥的人,呆在身边,就很有安全感。 “我习惯了,就算我不这么做,家里人也会这么做的。 而且,我还有自己的打算。 提前让他们过来,好吃好喝的寻觅一番,接下来就能带我们去。 两全其美~” 阿德美滋滋地盘算着,拉着他下了马车。 “我让他们在城内离城门最近的地方等我们。”阿德笑了: “肚子正好咕咕叫了,挺好。” 酒肆林立,酒旗飘扬,灯红酒绿,笛子声悠悠,青石板路,铺开来一地的热闹繁华。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先去吃饭吧!” 阿德眨眨眼,拉着另一个温润如玉的小公子进去了。 “少爷你们来了!”阿德刚进这酒肆,就看到两个在嗑瓜子的熟人。 不是小可和阿蒙,还能有谁 “你们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这瓜子都磕上了,好不悠哉。 “还行,还行。主要是等少爷你等累了,嗑嗑瓜子打发时间。”小可笑得眼睛都没了。 倒是阿蒙站了起来:“少爷,天字三号房。” 阿德点头:“嗯。” 正文卷 0012错怪了 0012 寂静到了,几乎没有一丝声音。 二子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牢之中,已经待到失去了时间观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一阵又一阵的痛苦之中,昏死过去,又醒过来,始终不变的是,留给她的,只有寂静。 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寂静。 她知道,这是大人对她的惩罚。 她也知道,大人其实根本就不确定是否她放走了罗,。 因为,凭借二子对大人的了解,就算是情妇,如若让她知道,他背叛了他,也就说,她真的放走了罗,违背了他的命令的话。 恐怕,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虽然二子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纰漏,让大人知道罗还活着,但显然,大人还是有疑虑的。 此时此刻。 她只需要等到……等到或许有转机…… 又或许不会出现转机的……她的末日。 她只能等,只有这一个选项。 或许这时间的程度会漫长到超乎她的想象,因为,那人…… 或许回心转意,不知猴年马月。 …… 明明灭灭一盏灯,仿佛游丝一般,晃悠着,似乎随时都会被偶然而来的一阵风给折断。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晃晃悠悠,好像又即将柳暗花明又一寸的时候,终于熄灭了。 一点都没剩下。 “油尽灯枯……”大人喃喃,似乎是在思索。 一阵风吹来,吹断了他的思绪。 “罗死了……那二子……岂不是……” 他忽然心乱了一下:“来人!” “大,大人!有何吩咐!” “二子,她怎么样了?” “不知。” “为何不知,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下属敢怒不敢言,这顶头上司的话,就是难以捉摸,之前振振有词说,所有人不准管二子的死活,如有发现,马上处决这种话。 现在又质问下属为何不知,干什么吃的? 好生矛盾。 然而,下属还没有机会多在心里埋怨几句,大人就跑没影了。 他自然只能够跟上去了。 功力比不得大人,他跺了跺脚,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 二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应该不是幻觉。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种痛苦每天的折磨,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或许今天就死了,或许又是明天。 这样的黑暗,她不喜欢,可是,还是不得不身处于。 或许人的命数都是这般诡谲难以预料,她只能以单薄之身,哀叹命运无常,变数太多。 想她,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至此。 感慨到深处,痛到极致,反而,让她变得洒脱太多。 闭上眼睛,世界沉静了下来。 生命的终结,似乎也理应是这么安静的。 “咚咚咚!” 比这急促的敲门声音更早的,是那急促的脚步声。 她修行不弱,于是听到这阵阵的脚步声,并不奇怪。 “二子你还在吗?” 对着那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唤,二子的意识有些复苏了。 只是,或许是处于报复心理,她没有张口应答。 叮叮当当,稀稀落落的,是铁链的声音。 二子知道的,这男人,怕她逃跑请人看着还不够,还用铁链把门给锁上了。 而现在,始作俑者正着急地解着链条。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空旷的暗牢里,太多阳光闯了进来。 一直处在黑暗之中,这样忽然的明亮,让二子眯起来了眼睛,有点闪。 逆着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大人。 一声呢喃,在心里,但不在口中。 那人冲过来抱住了她,二子从来都没有见他如此慌过: “二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误会你了…… 罗,他死了。” 死了? 二子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人是她放走的,如果大人真的知道真相的话,现在,他应该已经死了。 可是,没有,也就是说,大人并不知道是她干的。 但他现在又确定罗死了,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误会你了,二子……你受苦了。 现在……现在我就带你出去!“ 二子本来身体就虚弱,这一回被大人颠颠弄弄,残存的意识算是彻底休眠了。 大人这般大的力气,二子算是头一回有深刻的印象了。 大概平日里没有兵戎相见过,二子算是被他弄昏过去的。 “来人!来人!救她!” 三声连呼,就是在做梦的昏睡人听到了,也会微笑。 …… 醒来之时,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 二子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原来那身破旧蹭脏的一身,早已不知道到了哪里。 “大人,姑娘醒了。” 侍女看见了她醒来,连忙传话。 看来…… 那不是梦,的确是大人,将她打入了暗牢。 也是大人,将暗牢打开来了一束光,让她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解救出来了黑暗。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为一个人,罗。 是了,那个二子因为一时间可怜而放走的男人。 不,或许其实不是因为他。 而是因为大人,素来多疑,而又心狠手辣的大人。 大人迟早会对自己有疑心的,不是因为这件事,还会有下一件事。 那人现在不在自己身边,但侍女通过传音之术,他很快就会赶到。 “我渴了,找点水给我喝。” 嗓子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此刻还有些嘶哑。 “是。”婢女去了。 屋内空寂无人,屋外还有人守着。 似乎没有什么和从前不同。 那人也快来了吧。 论道行,这男人修行的程度,可以说可怕。 拿水的婢女去了,还没有回来,那男人倒是先来了。 “二子。” 推门而入,无所忌惮。 很正常,毕竟是他的地方。 现在的他,又恢复了多数时候的冷静自持,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可有不适?” 二子摇摇头:“没有。” 她现在其实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她不知道那如同山一样压在她身上的痛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是什么原因,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就是大人的手段。 还好,她没有承认她放走了罗。 否则……大人对待叛徒的手段,她从来都是知道的。 身首异处,绝对是最轻的惩罚。 “那就好。” 二子恍恍惚惚,忽然摸不清他的表现,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当真对她有情? 二子摇摇头,或许,最可能的是,不想失去她这么一个助手吧。 毕竟,重新培养一个可以信任的助手,付出的精力,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多太多。 而大人,最怕的,可不就是麻烦。 “罗死了。”大人坐在她的床沿,摸了摸她的发梢。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是二子此刻的感觉。 大人,是怎么知道罗死了的? 她心里有很多疑窦,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解决的出口。 算了,不能操之过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二子,你回来吧,我错怪你了。” 二子蓦然抬头,想不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听到素来独裁的大人,说出来这样软话。 她有些错愕,有些动容。 虚情假意与否,她都认了。 苓风大人,败在你手下了。 正文卷 0013是缘 0013 一到另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好吃好喝的先安排一下。 阿德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水晶虾仁,朱红绿翠,美味珍馐,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阿德倒是没有点太多,而是点了差不多的餐点,先吃了起来。 后来不够吃了,阿德才又加了一会餐饭。 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下车了之后,他们这才好吃好喝,饭饱了之后,还有新鲜的蔬果招呼上,当真好不快活。 阿德抹了抹嘴,他在吃食上素来没有多大的讲究。然而,人的本能就是追求更好的,倾向于更好吃的食物,他条件也还不错,所以好吃好喝,不在话下。 但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不同的特色。 阿德原本来自江南,那里的口味偏甜,犹记得初中时候,食堂大妈往炒青菜里还多加了点糖,总而言之,口味是偏甜的。 结果,到了这里,阿德发现,锦都的菜式口味,也是偏甜。 而玉阳这边,吃食方面,倒是偏咸,大多数里面含有一点微微的辣,这样的吃食,其实还是比较下饭的。 而且,这里的菜式都是比较新颖的,所以,一行人满满的新鲜感,也就不自觉多吃了一点。 “哎呦哎呦~”阿德捂着肚子站起身来,觉得自己原本空荡荡的肚子里,仿佛揣了一个孩子似的,如此难以负担: “好像吃太饱了。” 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还好我原本就瘦,不然这件衣服,恐怕得被撑爆开来。” 朱文笑了。 “修文,你偷笑,别被我看见了。”阿德一眼瞄见。 有时候,他的观察力,还是很不错的。 “嗯,那个……我也挺饱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大概……快要走不动路了。”阿德笑了,走了两步,略微显得有些艰难: “我觉得,我大概需要回去,好好休息,消消食。” 朱文笑了笑,想要去扶阿德,还是小可抢先了一步,他伸出去的手,于是也就只能够收回来。 “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睡了,阿德。”朱文脸色恢复如常,周到的礼仪过后,他便离开了。 小可和阿蒙扶住了阿德,阿蒙道: “朱少爷,那……我们是一间房。” “天字二号房。”小可提醒道。 刚刚转身要离开的朱文似乎有些尴尬,手指动了动,道: “我……接下来要引路?” 因为两个人都搀扶着阿德,他反而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不用,跟着我。”阿蒙让出来一个位置,往前引路。 小可招了招手,道: “我一个人搀扶不动。” 阿蒙笑了笑,看着朱文过去一人一边搀扶着阿德。 “我是吃饱了,又不是没腿了,你们,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夸张?” 左右护法,两大开弓,就差把他围住保护了。 “少爷您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可不能磕着碰着了~”小可笑得非常微妙。 “少来,还模仿我爹,有你的啊~”阿德饱得当真说话都不利索了,本来想去踹小可一脚,发现自己动弹都有些困难。 所以,被迫在几人的欢乐声音中被架上了楼。 目标,天字二号房。 “客官慢点~”走过的时候,掌柜的看到了还不忍不住笑了。 吃成这样的顾客,他们收了钱,当然乐呵呵,而且,这其实也说明了俺们家的伙食好啊,看顾客都吃得都不懂路了~ 阿德被抬上了楼梯,然后被丢上了大床。 当然,是不可能有什么不可以写下来的情节的。 “少爷,我们就在隔壁天字三号房。如果您半夜有需要,找我们就是。”阿蒙道。 他说话的时候,阿德整个人躺在被窝上,一脸满足地摆摆手: “去吧去吧,我没事的。” 不就是吃的有点饱,大概是他平日里吃的都太克制了。 突然吃的太多,把他们两个娃都吓住了。 门被关上。 朱文看着他这样子,十分好笑: “你这样子,要不要吃点消食的药?” 健胃消食片? 阿德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毕竟这东西的广告,确实满天飞,但这里又怎么会有呢? “你有这样的药?” “嗯。”朱文点头:“我小时候不爱吃饭,比较挑食,而且吃饭时间不规律,后来,胃不好,消化不容易。 所以,这种药我还挺多的。” 原来如此,不过阿德还是坦白: “其实看不出来你是个挑食的人。” 毕竟,他的礼数如此周到,而且,刚才饭桌上,似乎他什么都吃,没有忌口的。 “小时候,比较随心所欲一点,大一点了,就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了。” 现在看来,修文确实是这个样子,甚至,守规矩到了有点古板的地步。 “给你。是一个江湖郎中赐的方子,按照这个方子制出来的药,对于胃方面的毛病,有奇效。” “这么玄乎?”阿德看修文也不像是会被忽悠的人,要么是这药,当真有他所说的效果。他接过来,没有多加怀疑,一口就吞了下去。 “居然是甜味的。”阿德咂了咂嘴,还在回味: “好像有一种草药的清香。” “味道不错。”朱文认同。 “你还有么?”阿德问道。 “这……药虽然好,但也不能当饭吃。”就算有甜味,也不能真当小零食吃。毕竟是药物,是药,便有三分毒。 “哎呀,我就想留一颗这好东西。 好兄弟,就满足我嘛!” 朱文看着他恳求的模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药方,在他的手中,有了这药方,想制作多少药丸,就制作多少药丸。也不差这区区一颗。 “给。” 他的兜里只有两颗,他把另一颗也给了他。 阿德看了看,腆着个大肚子,摸走了,揣进了口袋里。 修文怕他拿不到,还凑近了一点递给他。 “嘿嘿,谢谢啦。”阿德也不客气,直接道。 这个药,刚刚入口,便有一股子馥郁的香味,到了肺腑之中,立马化开来,他现在是觉得已经开始神清气爽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竟然能制作出来这样的好药?” 阿德还是富贵人家,可是,他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好药。 “那个江湖郎中啊,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因为胃痛昏倒在路边的时候,被他救叾,也是他给了我一个方子。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治好我的胃,但对于缓解痛楚,倒是很有用。” “奇遇奇遇。”阿德赞叹。 “只能说,都是缘分……可惜的是,我只见过那江湖郎中一面。所以,也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感激。” “有缘自然会再相逢的。”阿德笑了。 不必拘泥,能够碰到,就是缘分。 就算碰不到,曾经有过这样的情缘,也足够了。 正文卷 0014大师兄 0014 月黑风高。 郊外,细细碎碎的只有昆虫很有节奏的叫声,忽然,前来的人的脚步声,惊扰了那昆虫,于是昆虫停止了鸣叫。 那人徒步而起,飞跃树梢,紧接着奔向下一棵树,然后再是前方的树梢,也同样很有节奏,他的身影快到不像话,仿佛一团飞跃的黑影。 “最后一棵树了。” 跳到上面之后,然后,他就跳下来了树。 这是树林的尽头,也是那个人在等他的地方。 “师父。” 阿德看着这负手而立的人。 他已经跟随师父修行多年,其实仅仅从一个背影,他就能够判断出来究竟是不是师父了。 这已经看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熟悉姿态的出现,让阿德心里非常安心。 “你来了。” “嗯,师父。” “给你。”师父转身,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阿德。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德点头,打开来,看到烫金的文书,上面是“入学准函”。 “这是我们若水国准许进入‘九州堂’的唯一凭证!” 师父点了点头:“不假。” 不用说,这东西就是给朱文这个大才子的。 阿德将这东西揣进了怀里。 走之前,他在房间里熏上了点迷香,他特制的迷香“梦如荒芜”,对催人入睡这方面有奇效。 这药能让人快速进入睡眠,昏睡上八个小时,之后除非有人唤醒,否则要睡上整整三日之后,才会醒过来。 而且,这药几乎没有副作用。而且无色无味,被人发现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一次,我要你,在接下来的‘招武会’之中拔得头筹。” 师父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倒是让阿德吓了一跳。 阿德道: “师父您不是一直以来都不想我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么?” 怎么今天,忽然要让他去拔得头筹?这不仅仅是暴露,而且,几乎可以说是—— 向世人昭示他钱致的武艺高强! 阿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必然有什么原因,才让师父出此下策。 “我知道,招武会,是若水国选拔武将的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方式,让你得第一,的确就等于向世人展示你的能力。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为什么,师父?”阿德不明白:“我们原本的打算,不是潜入皇宫之中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就行了么?” 之前的打算之中,可没有在招武会上拔得头筹这件事。 “是。但最近皇宫忽然看守严了起来。”师父道:“为师觉得,皇宫之中,似乎有能者。 我们想要的东西,在旁人手中,还是莫要打草惊蛇,让旁人将这东西转移了位置,难以搜寻就不好了。” 毕竟,藏东西的地方千千万,如若真的转移了地方,这下重头开始,不知道又要到猴年马月了。 “而如若你成了招武会的优胜者,国主必然会接见你,那个时候,你就能够堂而皇之地进入皇宫。 而为师我,乔装打扮跟随你入宫就是。” 阿德点点头,如果真的担忧被人发觉,他通过招武会进皇宫,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用担心,阿德你,只需要展示出来略胜一筹的本事即可。 不用暴露自己太多能力。” 阿德点点头:“我知道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的本事,伴随着巨大的名利涌过来的同时,有很可能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江湖上,为了第一的名号,争得你死我活的事还算少么? “对了,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师父忽然笑了。 “什么事?” “给你介绍个人。” 阿德眉头一动,一瞬间,忽然感觉到周围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的气息。 这气息,似乎,他从进入这林子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过! “你好。”男子凛冽的声音传来,纵身一跃,到了阿德的身前,师父的边上。 “师父,这位是?” “大师兄。” “大?大师兄?”阿德傻了。 这,怎么听起来有点西天取经的味道呢。 阿德看着,有些恍恍惚惚道: “师父,您收我的时候,好像没说……我不是最大的那个?” 天知道,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其他师兄师弟,结果,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比他大的。 “唔,我好像夜没说,你不是最小的那个。” “啊、哦。”阿德傻了,这怎么回事: “师父,您老实说,我还有几个师兄弟?” 他几天有点受打击了,未免以后也受到打击,某一天被告知什么二师兄,什么沙师弟,什么一根藤上七个瓜…… 总之,他还是先打听好了好。 “这个……不好说。” 阿德傻了:“师父你不会徒弟不会一个两个,一个两个,这样收,收得太多了,忘记收了多少个了吧?” 如果是这样,阿德,估计未必还能排得上号。 似乎有那么一点惨。 阿德还没有纵容自己悲戚一会,头就被拍了一下,人醒了。 “想什么呢,为师我当真能有那么多的时间? 当真有那么多奇才让我教导?” “目前,就你们两个。” 一直不说话的来人,倒是忽然憋不住笑了: “我这小师弟倒是可爱得很。” 阿德这才好好看来人,这人,一身和他同样的黑色服装,也就是夜行衣,面色倒是很舒缓,硬朗的五官上,宛如疏风明月走过,自有清朗的味道。 “师……师兄?” 阿德还是有点不习惯,自己忽然多了一个大师兄,而自己的地位,也忽然变成了师弟。 “哎。” “师父,为什么今天忽然和我引见师兄啊?”平日里从来多没有提及过,这时候忽然提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师兄。 这个人,肯定接下来有关键作用。 “如你所想,接下来大师兄要和我们同行。”师父什么都看破了,一时间点了出来。 阿德被看穿心思,笑了笑: “如此也甚好,两个人毕竟力量大。” 既然是师兄,被师父收了下来,必然是有让师父高看的地方。 别的不说,师父心里对于收徒弟方面还是很有傲气的。 按照他的话来说,“有缘无才不收,有才无缘不收,有才有缘看情况收。” 刚才是阿德一时激动,才会乱想师父到处收徒弟,这小老头,别的不说,收徒弟这方面,还是很挑剔的。 也不知道他究竟看上了阿德什么点,让他毫不犹豫想收下他为徒,屡遭拒绝,仍然非常坚持。 最终,阿德在师父施展能力引,诱收徒弟之后,答应了下来。 正文卷 0015切磋 0015 “师兄你叫什么名字?”阿德忽然问,虽然一直叫大师兄没有问题。 但他觉得,既然是师兄弟,有必要了解一下姓甚名谁。 “我叫日召,日子的日,召唤的召。” “师兄你这名字好特别啊~”阿德念了念师兄的名字,忽然灵机一动,道: “哦师兄,我知道你这名字的意思,我知道, 这个……连起来是一个昭字是吧?!” 阿德原本期待的是大师兄,比较惊喜的表情,可惜的是,那样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出现,阿德看见的,反而是一瞬间的失落。 师父忽然凑了过来,挡在了大师兄的身前,道: “你这小家伙,倒是容易好奇,只是,你要不要向师兄介绍一下你自己?” 阿德的思绪被打断,没有往大师兄一瞬间落寞上想去了: “好嘞。” “大师兄,我来自若水国,锦都,复苏镇,我姓钱,名致,大家都叫我阿德,我的小名是阿德。” “我性别男,身高一米八二……” 阿德还想要说下去,结果被师父打断了: “你这孩子,要不要这么实在,小心再说下去,把家里金银财宝放哪里都供了出来!” 他嗔怪道。 看出来阿德是在开玩笑,日召师兄,显然也是被逗乐了,嘴角漾出来一抹微笑。 “小兄弟当真有趣得很。 只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带什么见面礼,不如……我们切磋一番?” “当真?”阿德惊讶了一番,眼中光芒乍现。 其实,像阿德这样的孩子,从小被传武艺,却没有施展的机会,而且对手往往也就是传授他武艺的师父,而没有和旁人交手过。 而且,阿德其实也清楚,师父教导他的东西,如果是一般的对手,对付起来,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太容易战胜的敌人,有时候就算胜利了,也没有多少自豪的感觉。 而现在……这个可以和他真正切磋的人来了! 就是他,大师兄! 大师兄的眼角眉梢似乎是云淡风轻的,阿德未曾和他交过手,但也能够猜想到那骄傲的老头的弟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怎么差! 于是他现在雄心勃勃,长剑在鞘中,已经蓄势待发! 阿德看到他的眼中同样有光,那是一种对自己胜券在握的坚定! 大师兄点头潇潇洒洒道: “当真!” “既然如此,那就赐教了!” 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实力最大!阿德自然知道,所以,他敬重大师兄,但也真想看看大师兄究竟有多少实力,让师父如此高看! 看他是否当得了他的大师兄! 阿德跃步起,仿佛最灵巧的鸟儿,忽然而起,本向目标,日召后退一步,于是阿德锋利的长剑落了空! “师弟身手不错……”刀光剑影间,阿德听见日召师兄的赞赏,真诚。 阿德笑道:“师兄相当不赖嘛~” 两个人缠斗在一块,刀光剑影,浮光掠影,刀剑交织,你争我斗之间,自有一种暗暗的情愫在增长! 时间似乎比他们两个人想象的都要过得快。 原本是化不开得浓墨,现在似乎被缓缓慢慢渗透进来的白给淡化,逐渐逐渐,天渐渐亮了。 阿德满身都是汗,热汗。 这师兄,比他想的可是厉害多了! 只是,他这么多年修行,也不是白忙活的,所以,他其实也没有落了下风! 通过天色,他已经能够判断,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而他,虽然打斗了这么久,却没有一点劳累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他是钢筋铁骨,根本没感觉,而是因为,他很少有这样的对手能“切磋”,既然是棋逢对手,自然倍加欣喜,也倍加珍惜! 只是,他还想打下去,再打一会,倒是师父提醒他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你该回去了。” 日召师兄也道: “以后啊……来日方长。” 声音悠然,好像林间清泉。 阿德看师兄退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自己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嘶!” 是阿德的刀落入鞘中的痕迹。 这刀,已经很久没有被用的这么酣畅淋漓过了。阿德只觉得,自己全身心都畅快,虽然满身都是粘腻的汗水,但不要紧,他也不在乎! 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这才道: “大师兄,以后有时间再切磋,今天和师兄的切磋,非常开心!” “师弟,师兄也很期待和你的再次较量!” 这小少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可是他的能力,的确已经超乎了日召的想象。 阿德道:“师父,大师兄这一次,要如何和我会和?” “简单,直接去就是,就说是你的朋友。” “那往后我称呼为日召兄了。”阿德对着大师兄道。 此刻,他已经认可了大师兄。 师父让他认可是一回事,他自己亲自鉴定认可是另一回事。 日召点点头:“甚好甚好。” 阿德笑了:“如此,我便先回去了。那里还有人在等我。” “去吧。”师父摆摆手,点头让她去了。 他离开之后,日召才走过去,道: “你这,收的徒弟倒是真不错。” “间接也夸一夸自己?”师父笑了:“确实,你们都不错。” “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孩子了。” “孩子?他看起来是孩子,未必比你简单。”师父笑了。 “人本来就都是复杂的。”日召道:“这孩子,倒真的很让我惊艳。 十五岁的年纪,就和我差不多了,你能想到? 反正我是想不到的。” “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但不可忽视的是,他绝对的付出。” 师父似乎想起来这十多年的日子,目光变得忽然悠远起来,仿佛透过这苍茫的天色,就能够再现那往日的时光。 “聪明又足够用功,你这伙计眼光,倒是挺不错啊!” “叫师父。” “师父。”日召见怪不怪了:“不觉得这称呼稍微,有那么一点重了?” “我觉得正好……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占你便宜也是理所应当。” 日召摊手:“都行都行。” 师父这才笑了:“其实,你这般的年纪,修行,其实远远不应该止步于此,只怪,有人将你的天赋给封住了。” 本来说说笑笑不甚在乎的日召,这时候脸色才忽然凝重了起来,他道: “你是说……” 不用多说,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能做到这样,并且有机会做到这样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 “你且过来,我说与你听。” 日召悄然靠近,他觉得,自己似乎在靠近一个真相,靠近一个他闻所未闻,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真相。 让他此刻战战兢兢,心跳几乎要失控的真相,一个尘封了多年的秘密,或许就这样被展开来了—— 他自从二十二岁那年起,修行就再也没有进步过……原来,不是他自己天赋有限的原因,而是…… 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正文卷 0016要事相告 0016 晨光,在缓慢的时间沙漏之中,一点点爬上天空上的每一个角落。 它一开始是慢慢来的,逐步逐步开始渗透,最后,将这片天空占满,于是,天地都被照亮。 阿德在天完全亮之前,就躺在了自己的窝里。 虽然自己的窝,原本是凉的,但是他很快就将他捂热了,揣着自己的被子,他听着边上的人均匀的,十分有节奏的呼吸声,终于被吸引了目光过去。 那人闭着眼睛,平日里就有一股子怎么褪也褪不去的书生气息,睡着的时候,更是如此,那样安静。 眉目舒展开来,和谐安宁,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生性喜静。阿德的目光从他仿若天成的五官上飘过,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阿德竟然觉得…… 有点催眠。 这……天都亮了,阿德摸了摸自己的兜里,兜里一颗圆润的珠子似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眉目一动,就将那珠子拿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呆子给自己的药丸。 这……嗐,他本来是想带着去问问师父知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的,结果,后来因为这呆子的“入学准函”和“大师兄”的关系,他一岔就给忘了。 他眉头一皱,安慰自己道: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问师父这药丸的事情,所以……” 阿德一把就把药丸重新揣回了兜里: “所以,其实也不着急。” 现在这呆子中了我的迷香“梦入荒芜”,要是我不叫醒他,他三天之后才会醒。 只是,若是让他睡上三天,必然会耽误他的进程。 虽然,这呆子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的,但…… 阿德伸出手,拨弄了两下他的脸,他感觉到了惊扰,梦里也皱了皱眉头。 “当当当——” 三声敲门声,是小可: “两位少爷,早饭来了。” 正好,有事情来了,正好可以作为理由,不然阿德叫醒朱文,不然时间还早叫醒他,似乎总有些奇怪。 “知道了。”阿德道:“等一下。” 现在,阿德要叫醒朱文。 阿德推了推他的肩膀,似乎没有反应。他又推了推他的脑袋,还是没有反应。 好吧,阿德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躺着的人,看来是真的睡得很沉啊,阿德捏住他的鼻子。 朱文感觉到了不适,眉头紧蹙,很快因为呼吸不过来,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是阿德温和的笑颜: “嘿嘿,修文,起床啦~吃早饭了~” 修文猛然之间从梦境之海之中被拉了出来,就好像穿越一般刺激,没有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仿佛意识还没有复苏。 “啊?天,天亮了么?” 阿德和朱文都看向窗户外,窗户外的天空,白白净净,明朗得很—— 看来,天亮了。 他好像不能再眷恋被窝的温暖,还有没做完的美梦了。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情不愿,但他还是推开来被子,擦去嘴角的哈喇子,让自己清醒起来。 “好像睡得很舒服。 说起来阿德你可能不信,我一直都是准时起床的,结果…… 哎,大概是刚过来水土不服,也没有适应,所以…… 今天睡过头了。” “哎呀,不要紧不要紧,睡懒觉谁不喜欢啊。”就阿德自己,原先也喜欢睡懒觉。 而在现代啊,其实他还有一个宅男属性。 放假多半时间,都在家里蹲。就躺一躺,睡一睡,乐一乐,假期很快就能过去了。 朋友要是问,他一天到晚在家里都在干什么,他好像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干,但一天天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 “只是,现在,嗯~~~”阿德很夸张地做出了嗅味道的动作,道: “门口,可是芳香扑鼻……哎,我也是刚刚才醒的,不过,你似乎比我睡得要沉好多。”阿德也开始整理衣服。 其实吧,他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是好的,脱了一身夜行衣,又脱了一身正常衣服,现在又要把平日里的衣服给穿了回去。 确实有点麻烦啊。 “那个,修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了?” “阿德,你是发现什么了么?” “哎,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做梦的时候,好像还挺享受的。” 修文羞赧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半天才道: “心想事成。” 阿德哦了一声,听到外面接连又响起来的敲门声: “少爷少爷,两个少爷,起床了,早饭,热乎着呢~” “催什么催,一大早的,就赶来叫人起床!”阿德凶了凶他。 “哎呀少爷少爷,我这还不是想让你们吃到最热乎的饭菜么?少爷您可不知道,这家旅馆,早上的茶点味道特别好。 很多人啊,都是当地的居民,他们不需要在这里居住,但也会过来吃茶点。 我要是不早点,估计要被抢完咯!” “还有这等事?”修文似乎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的事情,满脸的惊奇。 “真有这么好吃?” 阿德原本是要去开门的,结果那家伙抢先一步,直接开了门。 这时候,才闻到扑面而来的香气: “这味道,好香~” 阿德笑了,书生也倒是真性情,只是有时候,是真的傻得非常可爱。 “朱少爷,你来了,这个是你的。” 一个端着的餐盘,在小可的手里,给了朱文。 这时候,阿德才注意到,那食物的香气背后,原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自然是和小可形影不离的阿蒙。 他一直在小可的背后,这时候才上前,将手里的托盘,给了阿德: “少爷早,好吃的茶点,慢用。”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好吃这两个字。”阿德好生新鲜。 阿蒙这家伙性情有些冷,平日里对吃食方面,一点也不讲究。 就是大鱼大肉,在他嘴里咀嚼着,他脸上的表情,大概也和两个随便蒸蒸的馍馍差不多。 “少爷尝尝就知道了。” 旁人说什么,只能知道别人的感受如何,但自己亲自品味过了,才知道是真是假。 符不符合自己的胃口。 “我这就好好尝尝。” 阿德转身进屋之后,还没有开始吃,就叫住修文道: “有东西要给你。” 修文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吃食,这才道: “这可是明月居的美食,要不,我先尝一口?” “当然,也是可以的。”阿德总不能说,你给我住嘴,不准吃吧?只是,他道: “我觉得这件事,对你来说更重要一点。” 正文卷 0017自由 0017 “喏。” 朱文接过阿德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 根据他常年看书的经验,应该就是一本书。 他打了开来。 几个烫金的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入学准函。 “这……”喜悦似乎一瞬间爬上了朱文的眼角眉梢。 阿德好像还没有看见过一个人脸色变得那么快,这种快乐是藏都藏不住的: 他简直乐开了花,此刻正用手摸着那几个大字。 “我原以为,还要许多天,你才能拿到这个东西。 想不到,竟是我小瞧阿德你了。” 阿德摸了摸脑袋,心里感叹道: “哪里是我厉害,分明是师父厉害,看来那老头,免不得认识些皇亲国戚。”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阿德。” 修文将这个准许证书,抱在了怀里,像是得到了宝贝的小松鼠似的,他道: “其实,这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知道,你说你想要考取功名嘛~”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当你进入九州堂的时候,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朝堂。 就是在现代,家长啊,学生啊,也要拼着去上名校,也是有道=道理的。 所以,朱文的欣喜,他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朱文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这确实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但……” “但其实,我想这么做,很大程度的原因,是我家里。” “他们对你的期望?”如果是书香世家的话,其实也能够理解。 “是。”朱文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居然已经说了这么多的话。 其实,这些话,他大概不会向旁人讲的,只是,今天或许是因为高兴,因为手里比他预期要过分早拿到手的入学准函。 “其实……我很渴望……自由。”朱文说着说着,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下去了。 毕竟,这两个字,其实似乎离他很是遥远,如果他想要自由的话—— 以后入朝为官,这样的日子就等于离他越来越远。 可是,他是必须要做这样的事情的。 为了他的家族。 “以后要做什么,你还有很长时间去想,不用太着急。”阿德说着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我这样,其实吧……大家都差不多。 迷惘中跌跌撞撞前行。” 阿德安抚了朱文一下,说实在话,人都是复杂的,而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就好比我家,我已经能想象到,我爹要是知道我真的去参加招武会,会怎么痛扁我一顿呢。” 阿德忽然开始泄气,家里那老头,其实处处都为他着——他还是很在乎那老头的。 他对自己要求不高,或许是因为早早就去世的母亲的缘故,作为他唯一的亲人,他对自己格外呵护,甚至到了有些溺爱的程度。 有时候,他会觉得有一点喘不过气来。 “啊?阿德,你要去参加招武会?”朱文似乎一瞬间就从原来的情绪里走出来了,他实在是没想到。 “怎么?我的身板看起来很弱是不是?”阿德也知道,自己在旁人眼里,和壮汉这两个字,可根本就搭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体格不壮,不一定就说,战斗力不强。 “人不可貌相,看来是我浅薄了。修文我从来都没想过阿德你竟然身怀武艺。”修文反省了一下自己。 “你看不出来也正常,只是我爹………” “阿德,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其实吧……你要是没有最后进入前三甲,朝廷是不会通报的,你就当真的过来…… 和修文我游学就是了。”修文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阿德没有猜错,看来,就算是朱文知道自己会武,恐怕…… 也想不到,自己的能力,大概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那么一点。 事实上,朱文确实没有想到,着眼前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竟然当真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周围清一色的高手面前,竟然能够眉毛都不动一下,毫不畏惧,最后将无数能者,全都击败,下了擂台! 其实,傻眼的不仅是他,还有所有在场的人! 无不惊掉了下巴! “你说的很有道理。”阿德笑了,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哈是: “只是,我势必要拿下这第一来!”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吃着。 阿德经过一个晚上的打斗,其实确实是饿了。 一开始闻到那种谷物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已经胃口大动,话说完了,注意力转移回来了,看着餐盘上的食物: “我就不客气了,我早就饿了。” “我倒是不饿,不过,真香啊~” 阿德的早饭,虽然算不上粗糙,但比起这家明月居的来说,还是简单了一点。 早茶,如此静止。 一个个的小包子,五颜六色的,紫色的味道应该是紫薯,透明的是芋头,白色的是奶油,红色的是小番茄味的,还有棕色的麦子味道的小包子。 这两笼的小包子,阿德一口一个,很快就是吃完了。 还有热腾腾的粥。其实好像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入口才知道,这青菜粥,里面竟然是用虾粉来提鲜的,大概还加了点玉米淀粉勾芡了一下,所以,口感温和滑嫩。 还有虾饺,一个饺子里一个鲜虾,看起来晶莹剔透,吃起来肉质很好,颇有弹性。 “好像还有一碗汤。”阿德扫荡完了虾饺,这才发现,在小笼包后面还有汤。 “闻味道,应该是香菇滑鸡。” 他印象里,家里的厨房做出来的味道,多少有点腻味,可眼前的这个,入口的味道,当真一点都不腻味。 “修文,你尝一口这个汤。” 阿德一转头,才发现,修文这家伙,居然连小包子都没有吃完。 这速度……当真是书生才有的斯文。 反正肯定不是他干饭快! “这个吗?” 在阿德“力荐”的眼神之中,修文端起来喝了一口: “为……为什么会这么清爽可口?” “我原本觉得这东西,怎么做多少都有点腻味,现在看来……是我见识太少了。” “倒是有鸡的味道,只是,这植物的清香,好像融在了里面似的。 倒是一入口,首先在嘴里化开来了。”朱文点头很认可这味道。 “你倒是很会点评,不做美食家可惜了。” “阿德笑我了。” 或许连朱文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出来家门之后,似乎笑容变多了。 或许,和自由的朋友在一起,行为举止,包括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正文卷 0018饱困待兄 0018 食饱喝足之后,阿德很满意地躺在了自己软和的床上打了个饱嗝。 肚子舒服了,饱困饱困,现在他吃饱了,就有点困。 朱文看着他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统统消灭了个干净之后,慵懒地往床上一倒,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起来好生惬意,也很好笑。 他笑了,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仍旧是不紧不慢地吃着。 “吃饱了,你要不要到集市上去逛逛啊?” 某人四仰八叉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忽然提议道。 朱文似乎愣了愣,看了看放在餐盘一边的,他视若珍宝的入学准函,似乎有些诧异道: “阿德,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阿德倒是没有在意过: “难道有什么节日我给忘了?” 不应该啊,最近似乎没有什么节日,他只记得,下个月初九,就是他们建国的日子。 “今天是十月初二。” “嗯,什么日子呢?”阿德闭上眼睛,看起来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 “阿德,明天是开学的日子了。”修文将最后一个蒸饺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点失落。 如果阿德的打算,根本不是游学或者入九州堂的话,那么,他们必然很快就分开了。 就在明天。 “哦,明天啊。”他跟了一句,听起来也是心不在焉,可跟完这一句,却猛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啊,你说什么?明天?!!” 修文一口小包子在嘴里,似乎有些无辜,他慢慢吞吞将小包子咽了下去,这才道: “对,就是明天。” “那你……嗯,岂不是应该收拾收拾?” 修文似乎还是挺无辜: “要收拾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阿德看了看,他这一身,就带了两身衣服,赤条条来的,难道还要这样赤条条地去了? “修文,你似乎真的没有出过远门……”这样说好像不对,他在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出过远门: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比如说,洗漱用品啊,比如说,贴身衣物啊,比如说…… 反正很多东西啦。” “好像,都不需要。”修文继续吃着,不为所动。 阿德愣了,傻了,他着急个什么劲啊,敢情明天要上学的是他阿德而不是朱文呗? 他怎么操起来老妈子的心了? 就在阿德还想着提醒朱文带点东西进去的时候,朱文不慌不忙道: “其实,我有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包裹。 阿德瞬间明白了,他虽然出来没有带什么东西,带必要的装备还是带了的—— 那就是钱。 那包裹里,全都是银票。 “你倒是简单粗暴。”阿德捂着脑袋,他多担心个什么劲啊,这家伙有钱啊。 虽然比不上自己有钱,但买点东西,肯定不在话下。 于是,他又躺回了床上。 听着那人慢悠悠的咀嚼声,阿德倒是挺放松。 他现在确实是没事干,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大师兄,你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睡觉咯,睡到天荒地老。 “我困了,先躺一会。”他对修文道。 修文又是一笑,这人的生活方式,貌似不是很健康。 吃饱就睡,不长肉还真……还真奇怪。 他略微有些单薄的身材,联想起来他之前说的招武会,他不免有些担忧: “为什么想要做武将?” 招武会出来的人,最终都是要做武将的。 而他入了九州堂,出来的人,多半是成了文将。 虽然文将和武将在朝堂上地位平等,只是,那选拔的方式,比起来文将,实在是太过凶残。 “到时候,你的对手,大概有好几万人。” 修文粗略估计:“可是,最终,胜利者,只有三个人。” “我知道。”阿德又何尝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能从文的都从文了。 “搏一搏,其实没有那么多理由啦,我也不是一定要做这个…… 主要是,这件事我没有做过,就想要,试一试。” 修文从他满不在乎的语气中,听出来一丝洒脱,既然如此,他就可以放点心了: “如若是打不过,千万不要硬抗。” “嗐,我又不傻。能打就打,打不过,自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嗯。”修文将最后一口汤也喝了个干净,才道: “嗯,认输其实没什么。 阿德你也还年轻,还有机会。 就是………… 往年,我总是听家父说,有不少杀红了眼的人,一定要致人于死地。 你若是打不过,无论如何,能尽早跟裁判说停就说停。” “嗯,我知道啦。” 阿德这时候,才真的确定,这家伙,似乎是真的把他当成兄弟了。对他,好生关心。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入学准函的关系。 这东西,对很多人来说,或许一辈子都只是只能渴望,不能得到的东西。 这里,阿德还不禁感叹一番,其实,或许无论在哪里,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现代也一样,这里也一样。 他揪出来一个枕头,垫在了自己的头底下。 “吃饱了,你也可以躺一下,很舒服。” “我没有这个习惯。”修文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擦着嘴角。 “看出来了。”阿德笑了。 如果说,阿德一直觉得自己是闲云野鹤的话,那么朱文,他就是被规规矩矩教出来的好学生。 他笑了笑,不同环境之下长大的孩子,自然本来就是不同的。 “我等一下要出门。”修文道。 “嗯,挺好的。难得出远门,一定要好好逛逛。 明月居这里的吃食如此美妙,想来,这玉阳,藏着的好吃的,也不会少。” 阿德砸吧砸吧嘴,仿佛嘴里还有刚才美味的滋味。 修文好笑:“还没有吃饱么?” “吃饱肯定是吃饱了。我琢磨着,再去逛逛。 看人间百态。” “人间百态。”修文喃喃,看人间百态,或许也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家族。 他不能全然不顾。 所以,一转头,他又看到那烫金的入学准函,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出仕,是必须要完成的事。 正文卷 0019千杯不倒 0019 “哒——哒——哒——” 是十分有节奏的马蹄的声音,缓缓踱步,缓缓踱步,被一个青裳男子牵引着,在大街上走。 那男子脚步慢慢,牵着骏马,好似闲庭漫步,不紧不慢。 慢慢悠悠,终于,停了下来。 “明月居。” 男子的脸上,浮现出来微笑。 “哎,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小二的眼尖,一看就知道,这公子想要进来,马上引路。看到他手里的缰绳,他道: “客官,您歇着,好吃好喝的都有,这宝马,我给您牵过去喂着。” “我这马,可有点挑食,要给他喂点好的。”那青衣公子,摸了摸自己的马儿。 “得嘞!”小二虽然听得愣愣的,马儿挑食这话,他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他猜想着的意思,估计一定是好好照顾这匹马: “客官您放心,我们一定给马儿喂最上等的草料!” “如此甚好,甚好。” 马儿被牵走了,他也就大踏步进了店里。 明月居,他来了。 小二走了,没有半分钟又回来了。 “客官,想吃什么?我们明月居的茶点,在玉阳所有的酒楼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吃,您要不要尝尝?” “哦,我吃过了。” “这样啊,客官,那您,要不要再看看我们其他的菜式? 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店里的早茶就撤了,到时候,我们店里您想吃的菜式,都可以做。” “这倒不用。不饿。”青衣男子又是一口回绝。 “那客官,您要歇一会么?我们这里有很多房间,宽敞舒服,包您满意。” 青衣男子听到这个似乎来了兴致,他道: “天字三号房?” “哎呀,客官,看来您是住过我们小店的,老顾客了。 只不过啊,还真是可惜,客官您不知道,这天字三号房,昨天旁人抢先一步了。”小二十分惋惜: “客官您要不再看看,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很多特别舒服宽敞的房间。” “那就天字二号房。”男子似乎很洒脱,也不追究死缠烂打。 只是,小二现在更是头大了: “客官,那个……哎,您有所不知,这二号房和三号房,都被人住下了。 要不您去看看我们的空缺房间,上等房里,还有很多选择的。” “我就要这个。”青衣男子微笑。 小二一个头两个大,就快哭出来了。 “好了。”男子忽然扑哧笑了: “我是来找人的。天字二号房和三号房里的,是我的朋友。 就给我找一间干净舒服的房间,让我歇歇脚。”青衣男子道。 …… “咚咚咚。” 三声叩门的声音。 “是谁在敲门?”问话的是朱文。 因为此刻,阿德已经昏昏欲睡了。 “是我,日召。”青衣男子在门口眼角含笑。 确实,不是他日召又是谁呢。 “日召……”阿德似乎在呓语,喃喃跟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结果细细品味,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就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动作,倒是吓了修文一跳: “怎么了?这人你认识么?” “认、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嘛?!毕竟,他们昨天才打过架,打得好生畅快,简直是酣畅淋漓,好不快活。 阿德跳下床去,猛地就打开了门: “哈咯,早上好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那语调,好亲昵,朱文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想念你,倒是早早就过来了。听说你过来游玩,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只是,我似乎来晚了一步,你们都住下来了。” “你刚起床?” 问候的语气依旧是非常熟悉。 修文坐在餐桌前,一瞬间不知道做什么。 “怎么眼角还有污垢?也不好好清理一番,嘴角的哈喇子,还在呢。” 兄长一般的关怀,修文听着,更加怀疑起来他的身份。 “哎呀……”不会吧,我真的这么糟糕?阿德一边怀疑着,一边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抹了抹嘴角。 哎,什么嘛,啥都没有。 “这……怎么回事?跟我开玩笑呢。” 日召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呢~”日召似乎是这时候才看到屋内后面的人: “阿德,这位是……?” “哦,忘了和你介绍了,这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从锦都过来玉阳的。 他叫朱文。文质彬彬的文。” “你好。”朱文站起身来,微微一笑。 “你好。人如其名,果然文质彬彬。这气质,一看就是才子。” “你这眼力倒是真好。”不愧是我师兄。 阿德很满意,师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好啦,我们就这样杵在门口,你就这样不让我进来?”日召看着两个人的位置,都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 “哎哎,那啥,我见到你太高兴了,快进来吧,进来吧。” “等一下,朱文问起来,我们怎么认识的,就说,我救了你一命,你认我做大哥了。” 阿德忽然听到了声音,是日召的声音,他却不在说话。 “传音之术?”阿德点点头,也同样用传音之术,传了回去: “知道了,放心。” “坐吧,大哥。”阿德坐了下来。 日召也坐了下来。 “我叫日召,随便怎么称呼都行。”青衣男子对着朱文道。 “既然阿德叫你大哥,那我也叫大哥吧。”其实看起来,青衣男子的年纪确实比朱文和阿德要大上一点,就是光从年龄这个份上来看,叫一声大哥,其实也很合理。 “很好,朱文弟弟。” “叫我修文就好。” “是字是吧?” “是。”朱文道:“大哥你和阿德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们的故乡复苏镇上的人都知道,钱家只有一个独子,传闻里,这独子游手好闲。 “啊,大哥从前救过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就认他坐大哥了。”阿德嘿嘿一笑。 “原来如此,救命之恩。” “修文,你这是要入学堂么?”朱文注意到了桌上的入学准函,忽然道。 “是。” “九州堂,可明日就要入学典礼了。”日召道: “可要好生准备一番。” “那是自然。”修文道。 “九州堂,除开富贵人家,只有十分出色的孩子才能进去。阿德,你这朋友,当真厉害。” “我都说了是才子嘛,大哥。”阿德也认同。 修文其他的或许他不了解,但他确实满腹经纶,学识渊博。 才子这个从称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阿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们锦都里的相亲,私下里都叫他第一才子。名气可大了。” “还有这事?果然厉害。” “我以前出来玩的时候,听见相亲背地里,跟不喜欢读书的娃说修文的事情—— 五岁作诗众人皆叹,七岁画作师父辞教,八岁一炷香三诗成,九岁一抚琴,引来众鸟驻足三天不肯去,十岁………… 总之啊,在乡亲们眼里,修文大概就是那种……” 别人家的小孩。 阿德接着道:“那种好孩子。” “那些,都是玩笑话。”修文似乎是听笑了: “传闻这东西,就是越走越变样,其实没有这么夸张。”修文还真不知道外界都是这么传的。 “这倒是,越传越变样,越说越夸张,可以添油加醋,可以变更情节,甚至是主角、人物,都可以更改,阿德早就知道的。 现代社会,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传的都是你的好事,只不过,很多小孩,或许从小就不喜欢你。”日召这时候发话了: “一天到晚被父母做对比,这样的日子,估计不好受。 传得邪门了,在孩子的心里,就成了无论如何都超越不了的神,在父母亲的心里也是。” “那倒是挺容易挫败的。”阿德虽然不认同,一直都被比较的事情,但对这件事,还是挺了解的。 有些家长无休止的比较,只会让孩子心里难受,挫败,甚至于不想和他们继续沟通。 因为,有时候,小孩子会觉得,既然一天到晚都是人家的孩子好,那你去找人家的小孩啊,既然那么嫌弃我,要我做什么。 虽然这样的家长是少数,但确实有,而且,多半过于逼自己孩子的家长,会给孩子带来格外多的苦痛。 前一世,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少见。 “不过,才子的存在,对绝大多数人还是有激励作用的。”日召道: “优秀的对手,就是会给人前进的动力。 我很期待,你在这条路上,走得精彩。” 修文捏了捏杯子: “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两年后,卷着铺盖回家。” 他呷了一口清茶,味道淡淡的,清爽得很。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有勇有谋的!”日召忽然激动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了一壶酒: “来一杯么?” 不用说,就算日召不介绍,就是从空气中飘过来的那股子清香之中,两个人都能确定—— 必然是好酒。 “千杯不倒。” 在两个人惊讶又欣喜,跃跃欲试的眼神之中,日召解释道: “大概……平日里不曾喝过酒?” 阿德和修文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只是……酒量不行。大概……一杯倒。”修文伸出来一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日召笑了:“猜到了。” 又想要尝试,又有些胆怯,又好奇又怂。 “这酒,是我特别调制的,千杯不倒的意思就是说—— 你喝一千杯也不会倒。” 日召摇了摇手指头。 听了这个说法,两个人眼中瞬间放了光采。 正文卷 0020不倒 0020 阿德和朱文两个人激动忐忑,难以按耐住自己的心情,两个人都搓搓手,咽了咽口水,接过来了日召倒给他们的酒。 “我手心里好像出汗了,啊哈哈~” 阿德一摸,果然是: “我第一次听说,喝不醉的酒。”朱文觉得长见识了。 两个人都嗅了嗅这酒的味道,清冽,清香,好像还有一股子草药的清香。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是,清透至极。让人觉得一闻到,肺腑仿佛都被荡涤了一番,清清爽爽的。 “那我就先尝一口了。” 阿德其实早就难耐了,但此刻,似乎才真正像一个窃喜的小孩乐开怀: “我爹不让我喝,因为……我小时候喝了一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可把他给急死了。 后来,他就再也不准我喝酒了,家里的酒窖,竟然上了八把锁。”阿德感慨一番,啧啧赞叹。 “我家里人也不让我喝酒,主要是因为……喝酒容易误事。” “嗐,小孩子确实不能喝酒。”日召肯定道: “不过嘛~”他双手交缠,对着坐在他身前的两个人道: “我这酒,除非你真的喝了千杯,不然是不会倒的。 这千杯不倒的意思就是……喝了一千杯不倒,但这一千零一杯—— 你就肯定会倒得透透的。” 日召坏笑。 “我就一杯。”阿德嘿嘿一笑,又是馋馋地吸了一口酒香: “大哥你还有这技能,佩服佩服,小弟我有幸尝到这美味,万分感谢。”阿德甚至还作揖一番,聊表感谢之情。 “不客气。”日召一笑,眼神示意他尝酒。 阿德呷了一口美酒,忽然变得木楞楞的。 日召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傻啦?” 阿德眨了眨眼睛,看着手头的酒,他啥也没说,直接将碗里的酒,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好酒!”阿德忍不住夸赞。 “确实是好酒。” 另一边,朱文的酒杯,也已经见了底。 “你们喜欢就好。”日召看见他们的表情很满意。 他出手的东西,能不好么? 当然,这种洋洋自得,还是不要表现出来为好。 “还要再来么?”今天日召心情好,平日里就是有人求他给点美酒喝,他未必也就高兴搭理。 今天,就便宜他们两个小混蛋了。 “可以吗可以吗?”阿德直接积极回应。 朱文则是回以了渴望的眼神。 “自然是可以的。再给你们来两杯?” 阿德点头如捣蒜: “好啊好啊~” 朱文也是一笑:“多谢多谢。” “无妨,你们喜欢就好,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 而你们的回礼,就是对我酿的酒的喜欢,我很满意这回礼。” 阿德和朱文两个人占了便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便宜,还是肯定要占的。 “哎哎,客气了啊,下回我出来的时候,带些土特产来。”阿德自然知道,这人情,不能随便欠。 “我和阿德是同乡,他带土特产的话,那我就带家里父亲珍藏的美酒一壶。” “如此美意,那我也不拂了。”日召乐呵呵,将酒壶里的酒,又给他们上了一碗。 他们喝完了。 然后,日召又给他们上了一碗。 他们两个人又瞬间喝完了。 虽然高兴,但日召还是不免感慨一番,这两人,看不出来啊,都是酒罐子啊。 “阿德,你这朋友,等一下,可能会倒了。你看着点,别摔了。” 是传音之术,阿德刚把手里干干净净锃亮的酒碗给放下,就听到了日召给他的传音之术。 “诶?摔着?大师兄,你刚才不是说,这酒不是叫千杯不倒嘛?” 怎么还能喝了三杯就摔着: “莫非,你刚刚是在诓我们?” “那倒不是。”大师兄一口否认:“这酒嘛,我准确再说明白点。 对于我们有灵力的人来说,叫做千杯不倒,一千杯就倒。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它的名字就叫做三杯倒了。” “三杯就倒?”阿德忽然惊慌,看了看表面上若无其事的大师兄,又瞅了瞅桌上空空如也的两个酒碗。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不会喝醉倒下来,但朱文马上就会喝醉倒下来? 他傻了。 “那不就是朱文喝了三杯,马上就会倒?” “嗯哼~”很洋气又夹杂着些许得意的一声哼声,是日召的肯定。 “啊这,大师兄!”阿德一个头两个大:“为啥要放倒他?”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等下要去集市上逛一逛,带着他,也不是不行,就是不方便。 而且,这美酒,他一辈子或许都没机会再喝到这般人间极品美酒。 算是便宜他了。” 阿德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看向朱文道: “现在,吃了那么多,又喝了点小酒,是不是有点……饱困,就是那种,吃饱了就开始犯困的感觉了啊?” “啊……”朱文晃了晃脑袋,然后:“ ……没有。” “我感觉不错,都叫千杯不倒了,我不会喝倒我自己的。” 阿德,要怎么说,才能说,这小酒还有个名字,叫做,三杯倒。 朱文站了起来。 “大师兄,他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阿德还以为他会怎么怎么样,结果,似乎,什么都没有出现,什么也都没有发生。 “这,不应该啊……这小子,身上应该没有灵力才是啊~” “灵力?大师兄,你说到两回灵力了,这是什么东西?” “诶,你不知道么?”大师兄似乎颇为惊奇: “师父没有告诉你这个么?” 阿德傻眼了:“还真没有。” “啊,这样,那我长话短说,这酒就是有灵力的,千杯不倒,没灵力的,三杯倒。” “这么灵?可修文似乎没有任何要晕倒的迹象。”阿德看着,有些无可奈何道。 “哎,就是说,不应该才对啊……这应该喝完数三下就倒了,可他现在居然还没有倒。”日召端详着,也想不清楚原因: “我分明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灵力。”大师兄摸着下巴,眼眸也看了看朱文。 “大哥,怎么了,我身上有东西么?” 朱文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困嘛?” 朱文笑了:“这才睡醒没多久,好像不大可能会困。” 阿德和日召面面相觑,都眨了眨眼睛。 正文卷 0021那个地方 0021 街道上,人头攒动。 每个人在路上走着,各自有各自忙碌的事情。 熙熙攘攘,你来我往,青石板路上,又太多的人走过去,又有太多人走过来。 街道上售卖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阿德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他边上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朱文,一个是大师兄。 两个人,就这样在街道上走着。 两个人似乎都对街上的东西,不大感兴趣。 大师兄是因为,他本来就对这里非常了解,所以,都快要看腻味了。 而另一个在玉阳初来乍到的人,倒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被另一个人死死盯着,实在是很有心理压力啊。 “那个,大哥,你实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被人一直盯着,实在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一件事。 “哦。” 日召一听这话,大概就知道,自己的举动,大概还是太明显了。 其实,这事不能完全怪他,因为,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这叫做朱文的男子身上,分明没有任何灵力,可是,他是怎么可能逃过他的“千杯不倒”的?! 诡异,是真的诡异。 “修文,你可曾习武?” 修文摇摇头:“家里人本来的打算都是期望我做文官。” “一点武术都不会?”说实话日召是不信的,而且,他总觉得朱文有一点奇怪。 如果他在说谎,那么他是不是要隐藏什么? “防身的三脚猫的工夫,我还是会的。”朱文笑了: “上不得台面的。” “原来如此。” “怎么了,大哥?”朱文有些迷惑不解。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朱文回以礼貌的微笑。 “哎,你们两个,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阿德这一蹦一跳快快乐乐地往前走,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碰碰,这一路走下来,也没注意身后的状况,居然一不小心就走远了—— 他一转头,感觉这背后的两个人居然在巷尾,而他阿德,打前阵打到了街头。 离得也太远了吧! 他招了招手: “赶紧跟上来~赶快滴~赶快滴~” 阿德是单手招手的,因为,他还有一只手,手上已经拿了太多他买的东西了。 “大爷,您这布袋子,能给我一个吗?” 拿着蒲扇也不扇扇的大爷,此刻端坐在一破凳子上,他的摊子前,是一叠银饰。 大爷瞅了瞅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然后,目光转移到了摊子上整齐摆放着的银饰上。 银手镯,银项链,银珠子,银簪子…… 都是女儿家的东西。 “好了好了,我买一个。” 他当即买了一个银簪子,然后,大爷大大方方地用一个可以包裹包住了小小的簪子。 阿德道: “大爷,帮我撑一下。” 大爷瞅了他一眼,然后撑开来了布袋子,阿德将东西都倒了进去。 这才舒坦了。 “这是……你的战果?”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的来的日召,将阿德吓了一跳。 “不要忽然说话,我的小心脏哦~”阿德捂着小心脏,跳了一步道。 “大哥,阿德他不经吓的。”后面跟上来的,是朱文。 “我说你俩干嘛呢,在后面窃窃私语的?背着我联络感情?” 阿德刚想开个玩笑,头上就遭到了大师兄无情的爆栗: “想什么呢,聊聊天都不行。” “阿德,刚才就聊了聊天。”朱文也笑了。 阿德讲话当真是无拘无束,一点都不在忌惮的。 很久很久之前,他其实也希望这般自由。 只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肩膀上,还有他理应完成的事情。 所以,不应该有多余的妄想。 “你们不想买点什么么?”阿德瞅了瞅两个人。 “暂时没有什么想买的。”朱文道。 “哎呀,你这……你都不看看这些东西,怎么能说不想买呢。” “我来之前,没有想买的。”朱文又道。 “哎呀,你这话说的,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供给创造自身的需求?” “诶?这是哪里的老话,出自哪本文献,哪本著作,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修文似乎很疑惑,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但刚才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有道理呢: “攻击创造自身的需求……供给创造自身的需求……供给创造自身的需求!” 修文似乎马上就要悟了,阿德这时候才想起来,这话,这里哪有人说过啊,连李白孟浩然都没有过的世界,他往谁身上推啊: “我瞎说说的,别当真,别当真!” “啊!阿德!” 就在阿德准备往前走的时候,一把被朱文揪住了,他按住了阿德的肩膀: “阿德,我觉得,你瞎说说的话,十分有道理,我…… 我要回去把它记下来,记下来!” 他这么想着,转瞬又改变主意了: “不行!回去记下来万一忘记了呢! 对了!现在! 就现在! 我要把他记下来!!!记下来再走!” 就在阿德想反驳你哪里有本子的时候,十分诡异地,阿德看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毛笔: “供——给——创——造——自——身——的——需——求——” 还有自己身上扯下来一块白布。 一笔一划,嘴里还念念有词,就这样当街写了起来。 写完了,还不往拿起来,在自己的衣服上好好端详一番,这才揣在了怀里。 “阿德,你当真是我的好朋友!谢谢你!!” 阿德傻了,他怎么觉得,朱文,不大正常! “啊哈哈~” 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好整以暇,作壁上观的日召,终于出声了。 “金句当然要摘录,摘录下来!”他笑着,阳光刹那间,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色。 “你这朋友,有点意思。”大师兄又给自己传音了。 “可不是么?”阿德回答。 他猜想着,朱文这架势,简直要好好记录,让这句话名垂千古。 实在是有点吓人。 “阿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的?” “供、供、给,创、创造——” 说实话,刚才朱文的架势,把他给整怕了。 “哎呀不是这句。” “那是——?”他刚刚说了啥,他已经不记得了。 “哎,不是说,我们逛街吗?逛,好好地逛!看,好好地看!” 这…… 阿德和日召觉得,此刻的朱文,确实有点不对劲了。 在他更不对劲之前,阿德还是反应过来了,一把拖住了即将化身为逛街狂人之前的朱文,道: “那个,这边我都已经逛遍了。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什么地方?”朱文现在精力充沛,就想要发泄。 以为,阿德的话,解开来了他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 所以,他才会如此亢奋。 “啊啊啊~”他想去哪儿啊,这人他就快要拖不住了,他想要去哪呢,得快点编一个…… “那个那个……” 啊!他终于想到了! “我们去那个地方吧!” 正文卷 0022尴尬 0022 咳咳咳咳…… 不要误会,那个地方,不是和大家第一幕看到的场景有关的地方,而是—— “兵器行! 我们去兵器行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 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兵器行!” 阿德一连四句话,表达出来对兵器行的渴望,朱文虽然渴望当文官,和兵器未必有什么接触。 但阿德可以肯定,他肯定也没有看见过兵器行。 这地方,只在说书的嘴里听到过,不止一次,说书人嘴里,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其实很难说,在他们的嘴里,阿德概括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 “那是个天堂般的地方。” “走!我也没去过!”修文表示非常认同。 两个人,好兄弟,一起走,你勾着我的肩膀,我勾着你的肩膀,就这样走着。 身后不动,因为被甩下来的日召,摇摇头,啧啧感叹着,看着前面勾肩搭背,浑然不在意旁人看法的朱文和阿德,不禁微笑。 也不知道这两人哪来的底气,分明就两个傻不愣登的,往前走,一条路也不知道走到哪里。 “哎,我说……” 日召终于发话了,只是,颇为好笑地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忘前冲的两位的背影,道: “你们……知道兵器行在哪里么?” 这话不出,前面两个好兄弟还要一直往前走,这话一出来后,两个人的步伐,都忽然变慢了。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停止。 他们……根本不知道! 人生地不熟的,哪里知道了! “我跟你们说,兵器行啊,在你们前进的反方向!” 他大拇指往后一扬,摇摇头,果真两个傻不愣登的! …… 两个傻不愣登的,跟着一个楞登的,终于到了兵器行前。 “青龙白虎。” 阿德望着门口偌大的牌匾,读了一遍,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似乎是两个门神,因为,实在是有点大了。 “这名字倒是不错。”阿德点评。 一听就有种要打架的气势在里面。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 “在远古,最令人们胆战心惊的四大神兽。 古人把天分为东南西北四宫,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 在这个问题上……” “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日召知道他在讲什么,却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这个人,有时候就像一本百科全书。 听多了这个人讲话,就觉得有一点点恐怖,有一点点觉得自己见识太少。 …… “哇!”兵器架后面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朱文。 “哇!!!”有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是阿德。 “哇~~~”另一个非常浮夸显得有点做作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回是日召。 当然,他可没有一点点激动的心思。 而是根本就是在凑热闹,甚至一点都没有捧场的意思。 “我怎么感觉我是在跟两个小朋友出来玩?”日召质疑了一声,这质疑完了之后,自己这才想起来,猛地一拍大腿! 可不是么? 他们俩,可不就是两个小朋友么! 是他不清醒了! “好多兵器啊!”饶是看过不少现代武侠片的阿德,还是被惊呆了。 绝对不少他见识短浅! 实在是,这些兵器的种类,简直是太多了! “弓、弩、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还有不少的暗器。” 阿德看着看着,就傻眼了,朱文看看看着,早就傻眼了。 当然让人眼花缭乱,啧啧惊叹。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这一个个说书的,像是串通好了似的,把这个地方,称为男人的天堂里了!”阿德感觉自己现在很满足。 嘿嘿,虽然还没有拥有这些东西,但是就是感觉很满足。 非常非常满足。 “厉害,厉害……” 朱文边走边看,边摸边看,这一条架子从头走到尾,这手也是从头就摸到尾。 “小心点,这有些兵器,可锋利得很啊!” 阿德好像,看到朱文的哈喇子流下来了。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过去,强迫症似的,过去掏出来一块抹布,就把朱文嘴角晶莹剔透的哈喇子给擦了个干净。 貌似,早上吃早茶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现在这样,这可不行啊! “啊这……”朱文傻了: “阿德,你这是干嘛?这是什么布?” “啊,这,这是我的抹……我的口水布……哦不,是我擦手的布。” 他这一句话,修文的心,已经跟着跌宕起伏了整整三回。 “啊,你,你的?” “我,我的。” 阿德连连点头,双手不自觉已经高举了起来,这是投降的姿式。 “那什么,你刚才口水流下来了,我……我过来帮你擦一擦。” 这事情,好像是有一点囧是吧? 阿德说完才意识到,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没办法了。 他现在要表示出来自己的诚恳。 “原来……是这样么?” 修文也注意到了,阿德帕子上的水印……大概,或许就是他的口水吧。 他这头一回进兵器行,好像没能控制好自己,刚才他是感觉到自己可能嘴张得有点大。 原来,是漏水了啊…… 好吧,有点尴尬了。他擦了擦自己的额角,没有冷汗,他以为有的。 阿德给他自己解决了一个大尴尬,解决了一个小尴尬。 挺好的。 “那,谢谢你了。”修文别扭半天,终究还是这么说道。 “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虽然修文没有说,但阿德是有眼睛的。 一眼就看出来,修文浑身的不对劲。 就好像是家里的爱狗被拴在家里久了之后,表现出来的那种……混身不对劲,混身别扭的感觉。 “啊哈哈~”一直没有出现的日召,又出现了,他依靠着一排剑鞘,笑呵呵道: “阿德,我跟你说吧,我都看出来了。 修文这家伙啊,不喜欢别人碰他。” 这个碰,自然是触碰的意思。 阿德眨眨眼,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倒是最后修文先发话了,他点头道: “大哥说的没错,其实……我确实不喜欢触碰和接触,我比较喜欢我自己的东西。” “但,你的布……其实也不讨厌。 谢谢你。” 正文卷 0023大力 0023 略微显得尴尬的一幕,就此收场。 三个人分头行动,到处逛逛这兵器行。 这里面人气很旺,当然,绝大部分顾客,都是男子。 阿德闲逛着,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他帮朱文擦嘴的时候,他脸上那种尴尬又糟糕的表情,他还没有忘记。 仔细回想起来,这一路上,无论是在马车上,还是在旅店之中,还是自己行走的时候,一般都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是在他们勾肩搭背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 自己的东西,更是放得相当好,让旁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想来…… 许许多多的细节,绝对能够拼成一个完美的真相。 这家伙,不会是…… 不会是有洁癖吧! 好吧,要说没有,这好像才奇怪! 阿德摸着下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很多行为,估计在朱文的眼里,大概都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就好比……拿他擦手布给他擦嘴! 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想了不想了,大不了以后吸取教训就是!” 阿德一个头两个大,这事情,越想越乱,越想越乱。 想来想去,多半都是自找烦恼,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 人大多都会败给自己的想象,再这么想下去,估计他自己才会出问题! 他就这样走着,看看周围的武器,看着看着,就很容易滋生一种满足感——虽然还没有购买。 这里的武器,当真是多。 看这周围一个个的壮汉,对着这些武器精挑细选的,通过他们的交谈,阿德已经听出来,他们是在为招武会做准备—— 确实,为了一年一度的招武会,他们换个更好的武器,也无可厚非。 阿德也是要去参加招武会的人。 但他,,其实早救已经有了称心如意的宝贝。 金刀是他的宝贝之一,但他不能使出来,不在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暴露。 他要用的武器,则是一把长剑。 这长剑,也是师傅送给他的,明日唤作“璇玑”。 这把璇玑剑,从阿德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直到现在。 而此刻,这剑,就在自己身上。 他握住了剑柄,心里很是坚定,这把剑,一定会陪伴他上战场。 就像无数个从前一样,陪伴着他,寂静无人的夜晚,一遍一遍练习师父教导的剑术。 他走走看看停停,目光落到了鞭子上,那鞭子,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别人以鞭子为武器,当然,多半以只为武器的人,是相对男子而言力气较小的女子。 他的手伸了上去,拉了拉这鞭子: “哎呦,还挺结实的~” 阿德力气,一点都不小,所以能够承受住他使劲拉的东西,还真不多。 “阿德,你想要这个?”修文过来了: “为招武会做准备?” 阿德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朱文的话: “这个吧,虽然轻巧便携,但多为女子使: “倒不是说,阿德你不能使,就是,不利于发挥出来你的长处。” “我的长处?”阿德似乎笑了笑,他有什么长处呢?长处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个家伙,和他相处不到两天,又对他能了解多少? “力气很大。”修文似乎笑了笑,冷冷静静说出来这话。 阿德倒是真的一惊。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力气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他说,他其实想不到别人竟然知道。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其实不过短短两天的相处时间。 他竟然就知道了? “凹痕。” 阿德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他似乎没有听懂。 他确实没有听懂: “什么意思?” “你刚来我家的时候,到我的书房来找我,当时,我的门是拴起来的,你推开来了,走的时候,或许不小心,在我的门闩上留下来了一个凹痕。” “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你徒手捏出来的。” 阿德嘿嘿一笑,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那是你书房的门闩坏了,我捏了一下之后就把它修好了。” “我知道。”修文道: “若不是我的书房,那时候,只有你来过,我还真的不敢相信,是你,将一块已经压实了的老木头,捏出来一个凹痕。” “小场面,小场面,我确实从小力气就比较大。” 阿德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他其实……是天生神力。 一手拔一个拔河队伍的那种…… “既然天生力气比较大的话,使用鞭子这武器,实在是浪费了阿德你的优势。” 既然有优势,那就要好好利用起来,不要浪费。 “那你的建议是?——” 阿德等着他回答,他倒是想听听他这大才子的建议。 “这其实,能发挥出来力气大这优势的武器有很多,但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出来的,只有一个——” “是什么?”阿德问道。 “那个。” 朱文手一指,往的是高处,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就看到了—— “锤子!” “是。”朱文微笑: “锤子使用的人不多,因为锤毕竟有些笨重。而且长锤,会给使用者本来带来负担。” 这里的长锤,可不是指一种锣鼓经的名称。通常说“前头长锤催着呢”就是锣鼓催着演员赶紧上场了。 这里的长锤啊,意思简单粗暴,就是长的锤子。 “所以,对普通人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短锤。 但……阿德,你年龄其实还小,要说作战经验,未必比得上那些训练有素的人,灵敏度可能不够…… 而你力气也足够大,所以,我其实还是建议你选长锤。” “不求冒险,但求稳妥。”朱文,是真的把阿德当作朋友的。 有些人,一辈子都处不来的。 因为周身的性格也好,磁场也好,都不合适。 甚至有时候说了短短的几句话之后,你就知道,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是朋友了。 但有的人,确实让人觉得相处起来格外舒服,或许周身的磁场相似,能互相吸引。 “阿德,我希望你尝试,但我更希望的是,你一直安全。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德何尝不明白朱文是在担心自己: “放心吧,我不会送死的。 还是那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投降不是坏事,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他这么说着,对于名利,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让朱文松了一口气。 “等你出仕那一天,我一定在九州堂门口等着你!”阿德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了。 对朋友,总是会格外上心的。 “如此,便一言为定!” 朱文笑了,阿德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纯粹的笑容。 好像刹那间,每一个逼仄的角落,都能被这样的笑容照亮,从此没有了阴影的存在。 正文卷 0024拎大锤 0024 人头攒动,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又去了,来来往往,只是,这店里,却始种热闹。 “长锤和短锤,要哪个呢?”阿德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我总觉得,你不是在想做选择。” “确实,小孩子才做选择,我自然是……”阿德走近一步,将两个大锤拎了起来,一手一个,好不壮观。 “你这……有点吓人,实在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朱文都被这架势吓到了。 “啪——啪——啪——” 三声鼓掌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阿德和朱文同时转头,于是看到一身草衣的老爷爷,还戴着个老花眼镜,穿着个草鞋。 看起来十分随意悠闲。 “小兄弟好身手,这两个千斤锤,很多年没有人能够举起来了。”老爷爷似乎很满意自己今天看到了这么一个奇景,自己满是纹路的手捋着自己的胡子,笑得好生满足。 “啊,这样的么?”阿德拎了拎,在老爷爷惊异的眼神之中,晃了晃两只手里的长锤和短锤。 “厉害厉害,小兄弟,当真是厉害!”老爷爷说着说着,眼里惊异的光芒瞬间迸发: “小兄弟,师承何处啊” 师承何处? 这能说么,这自然是不能说的。 “不曾有师父,自学成才。”就是这么厉害。 “当真厉害。”老爷爷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已经是秋季,这老爷爷,一身草衣,内里似乎也只是一件薄衫,阿德看着道: “老爷爷,你不冷么?” 那爷爷看起来已经六十多了,满脸都是褶子,一双眼睛倒是明亮得很,总让人有一种这个人特别聪明的感觉。 “不冷,我这样穿穿了一辈子了。”老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小兄弟你来自何方?” 这里分明有两个人,可这老爷爷,似乎看见他举起来两个锤子之后,眼里就只盯着他一个了。 他被这样一直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锦都。” “锦都啊,是个好地方。此次是来游玩么?” 老爷爷很和蔼,很有亲和力,所以,阿德倒是很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是也不是,一方面是来游玩的,另一方面嘛……” “是不是招武会?”老爷爷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似的。 “是了!”阿德也不否认。 毕竟,迟早他就会上战场,而且,他其实对自己的表现,是相当有信心的。 “我估摸着也是,小兄弟这样好身手,不上场绝对是可惜。 当真是少年英才多,小兄弟如此稚嫩年轻,将来必有所成。” 阿德哈哈大笑,这种客套话,其实他也听得不少了,无论是自己在现代的亲爹,还是这里的亲爹,又或者是周围的亲戚朋友,必然学有所成,这客套话,一点也不少。 “谢谢爷爷吉言!” 信不信是一番话,但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当即拜了拜他。 “哎,好小子!”老爷爷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了笑: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这里五十多年了,也就两个人能举起来这其中的一把锤子。” “真的假的?爷爷你不会是在诓我这个外地来的吧?”阿德掂量掂量,假装什么都不懂似的。 但他其实一仔细琢磨,就知道,这长锤大概六百多斤,短锤大概八百多斤。 这重量,确实对一般人来说,很是负担。 “那可不是。我可得跟你来好好说说,这长锤和短锤都是很多人合力运来的,当初圣上可是花了重金打造。 只是可惜,后来皇宫之中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于是闲置在这个地方了。” “是这样么?”阿德看了看这两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锤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就算是要夸这两个锤子,也要这两个锤子有能让他夸的地方。 但其实说实话,这两个锤子,还真的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他啧啧感叹,或许是锤子本身太过低调,他们真的看还不出来任何曾经尊贵的迹象。 “当然是了! 小兄弟啊,你大概不知道,这两个锤子啊,一个重整整六百六十斤,另一个,重量则是有八百八十斤!” 老爷爷现在的样子,其实像极了江湖术士,神神叨叨的! “哇!这么厉害?!!” 阿德很配合,给出来了老爷爷想要的回应。 “那可是当然!”有人捧场,老爷爷就算是吹牛也能吹得带劲。 “只是,老爷爷,我有一个问题。” “小兄弟请说!”老爷爷乐呵呵。 “就是,这两个锤子既然如此厉害,为何随意放在这里?” 阿德说的这里,自然指的是地上。 没错,他就是从地上,将这两个锤子给拎起来的。 老爷爷啧啧道: “说实话,不想这东西放在这里,但是呢……就算想移动,那也得有人抬得动不是?” 阿德笑了:“现在人就在眼前,老爷爷想要移动到哪里啊?” 狡黠的光芒,在阿德的眼中显现了出来。 “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爷爷是说,您是店里的人么?”阿德反问。 “是了。”爷爷笑了。 倒是朱文,一旁听着似乎愣愣的: “阿德你早就知道爷爷的身份了么?”朱文一直听着,似乎没有你察觉到什么破绽,或者说,细节。 “嗯,修文。”阿德承认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老爷爷摇摇头,他这身装扮,看起来很不中用。 结果,居然让他给猜出来了。 好生厉害的小子。 “啊……”阿德挠了挠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他眼神飘了一下,然后道: “实话坦白,爷爷那您来之前,我就知道您大概就是店主了。” “哦?”意味身长,进一步探究的意思。 阿德看了看朱文,又看了看老爷爷。 “我在逛兵器的时候,看到您从外面进来,门口的伙计向您点头示意。” 说实话,那表情,那动作,那眼神,不就是小员工遇到大老板时候的样子么? 简直一毛一样。 所以,阿德一瞬间就猜想到了他的身份,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哈哈……”老爷爷笑得爽快,也一点都不追究: “小兄弟你想的不错。老朽……确实就是店主。” 正文卷 0025你是不是骗他了? 0025 “爷爷,请问这个的售价是多少?” 阿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不是小孩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不做选择。 他都要。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说法,他之所以选择这两个锤子,其实还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锤子的与众不同。 所以,既然他有机会,那么,他将这个拿下来,倒也是无可厚非。 如若是他穷,那也就罢了,但他偏偏恰好就有这个条件,这样再拿不下,就说不过去了。 老爷爷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 “无价之宝。” “什么?竟然不售卖么?”阿德有点沮丧。 手里这东西,他难道只有摸摸的份嘛? “爷爷,我真的很喜欢这东西,我也很需要他们,可以卖给我嘛?如果是因为皇权限制,不准售卖就罢了,但如果可以卖的话,请爷爷一定要帮我!” 阿德开始坚持,毕竟,他离拥有这两样东西,说实话,只有一线之隔了。 错过了,肯定,必定,会后悔。 所以,他一定要再试试。被拒绝没什么,不坚持,他会怪自己的。 “倒不是因为国主不准售卖。 国主当初说,这东西赠给我们店里了,如何处置,由我们决定就好。 这东西是无价之宝,是因为,会打造这样极重武器的人,基本都不在了,这手艺失传了。 而这东西曾经的风光,也让它变得无价。” “不过,其实都是往事了。”老爷爷叹了一口气。 无论是口吻,还是身体上脸上的皱纹,抑或是一身好似沾染了风霜的草衣,其实看起来,都有一股子岁月流淌了很多遍的痕迹。 “爷爷,我知道这是无价的,但…… 这东西,就是闲置在这里,也是浪费。 它本来……就应该在世人面前放光彩的!”阿德不得不说,这东西,如同杂物,甚至是垃圾堆放在这里蒙尘。 没有人触碰它,没有人使用它。 “小兄弟,其实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这么大的兵器行,每天多少东西被买走,多少东西带进来,倒是这东西,在这里,不来也不去。 可是,要它,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老爷爷道。 “几十年前有人想要带走他,我没有给他,多少有点舍不得。 现在,虽然我还是舍不得,但这老东西……若是不给你了。 恐怕我这一辈子也等不到下一个来人了。”老爷爷很惋惜。 “老朽只想着,落入别人手里会可惜,但不给旁人…… 这东西,就在这里消磨时间,甚至连普通兵器的待遇也没有,倒是可惜。”老爷爷断断续续说着,仿佛在纠结。 “爷爷,我真的很想将这两个东西带走,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物尽其用的,绝对不会让他蒙尘生灰。” 老爷爷似乎犹豫了。 放走了这一个,下一个,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或许,他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够看到了。 真的……不选么? 真的,不要试试么? 阿德已经看穿了他的犹豫,如此分明,有时候,下一个决定,不过是一念之差的事情。 而老爷爷,此刻正在做心理斗争。 “爷爷,阿德他,是真的很厉害,就算这一次招武会,没能够取得三甲的成绩,假以时日,鲲鹏必将展翅!” “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朱文也开始劝说。 爷爷似乎动摇了。 现在就差一把火了。 对于犹豫中的人,最管用的方法是什么呢。 就是强硬! “爷爷,我想和你做个约定。”阿德忽然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尽全力抓住这次机会。 “哦?什么约定?愿闻其详。”原本还在做着思想斗争的老爷爷,此刻仿佛被解脱出来了,于是又开始捋着他的胡子。 阿德放下拎着的两个大铁锤,走过去悄声说了两句话。 那老爷爷听了阿德的两句话之后,眼中好像亮起来了两个大灯泡,瞬间满是光采: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阿德斩钉截铁道。 “既然如此,那这两个锤,你就拿走吧! 早早地去回去练习吧,时间也不早了。 路上小心点啊,这最近九州堂入学了,招武会也陆陆续续人来了,人多杂乱,小心点!”爷爷笑得跟朵花似的绚烂。 就差放光彩了。 “哎!好得好的!” 阿德一边往外走,顺着老爷爷的意思,一边叫了声: “大哥,走啦,走啦!” 趁老人家回心转意之前,他赶紧带着两个锤先走人了,他一边走,一边呼唤。 “哎,叫什么呢~” 声音似乎是在阿德和朱文身后。 他一看,这一脸笑嘻嘻的,不是大师兄又是谁? “走吧走吧,我还以为你们还要逛上半天呢~”大师兄瞅见了阿德手里的东西,眉头一挑: “这是你挑的好宝贝,眼光不错啊~我跟你说……” “大哥,别说了,妈妈……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这都多久了,还不回去?” 阿德疯狂用眼神示意,大师兄眼睛瞪了一下之后,似乎一秒就明白阿德要说什么了,他十分配合: “哎哎,你不说我都忘了,千里迢迢跑过来,可辛苦了……” 他边说,边往门口凑。 “如此,就拜托你了。” 老爷爷送阿德、朱文、日召到了门口,招招手就开始道别。 “等你的好消息哦~” 老爷爷笑得十分和蔼,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丘壑一般,却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可怕的感觉。 阿德招招手,拍了拍胸口: “放心吧!” 三个人在阿德眼神的示意下,马上离开了这地方—— 青龙白虎,兵器行。 走开来三个街道之后,朱文才拉住阿德道: “阿德,你跟老爷爷说了什么?” “别好奇,你会知道的。”阿德开始卖关子。 其实,倒不是他就是要吊起来人的好奇心,而是因为……他现在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倒像是会让人觉得喜欢吹牛! 阿德想避开来这个话题,倒是被朱文一下子揪住了衣领,给拉了回来: “阿德,你是不是骗了那个老爷爷?” 阿德把他的手拉了下来: “什么骗不骗的?我没骗他!” 一旁不吱声的日召大师兄,这时候也来凑热闹: “哎哟,那阿德你说说,你究竟说了什么,让这老古董,把这眼巴巴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都给了你?” 火上浇油,不嫌事大,阿德瞅了一眼大师兄。 “嗯……你们好奇我明白,不过…… 过一段时间,我会告诉你们的。不要着急。 招武会就要来了,老爷爷让我好好练习来着的呢!” 阿德一把摆脱了修文手上的禁锢,跳了两步,拎着两个大锤子,在街上开始狂奔起来。 “一个月后,我就告诉你们,现在不能说! 我——没——骗——他——” 在路上奔跑的时候,阿德还不忘喊上几句。 一个月之后,就是招武会了! 正文卷 0026夜行 0026 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 “修文,喝水啦~”阿德将一碗水,端到了朱文的面前。 朱文此刻对着灯火,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慢慢悠悠写字的样子——的确让人就看一眼,就能够联想到他大概是个学霸。 有些学霸,周身就有一种气质。 嗯,说不大清楚的,但又是浑然天成的气质。 阿德看着他头也不抬,像极了奋战考试,不理会任何阻碍,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学霸: “等一下,我把这个写完。” 阿德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只知道他此刻的专注。 “这可是无边崖的清泉水,不想尝尝么?” 烛火在跳动,影子也跟着时而晃动,阿德看着,不忍心打扰。 但他,还有自己的计划。 必须要放倒这个家伙,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等一下,我先把东西写完。” “你在写什么?”阿德站起来把脑袋凑了过去,修文也不遮挡。 “金玉良言。” “什么金玉良言,大晚上还写……” 阿德身体凑过去,眼神很尖,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不是……白天他随口说出来的话么…… 咳咳,供给创造自身的需求? 他他他……怎么把这个给写下来了?还是什么,金玉良言? 那可不是他说的,而是某位经济学家说的。 所以,他不能白白剽窃了人家的名。 “那什么,你还写了出处?”不得不说,朱文这家伙真是严谨,只是,他必须要说: “修文,我要解释一下,这话,不是我说的。” “嗯,那阿德你告诉我这是谁说的,我给改一下。”朱文捏着毛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记录,很通情达理道。 阿德一个头两个大: “……嗯,是……是我师父!” 虽然人家没有认他当徒弟,但是他一心就妄想当人家的徒弟,这没问题吧?他以人家为师! “师父?阿德,你有师父?你师父如此厉害?” 修文似乎震惊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平静: “果然,我看阿德你确实也不像普通人,有这样的名师教导出来的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那是。”毕竟,无论是哪个师父,都挺厉害的。 “那,阿德,请问你师父,究竟是哪位大师?”修文解释道: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修文当真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大师,说出来如此有道理的话。”修文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阿德端起来泉水,给朱文递了一杯,自己也端起来一杯,一仰头而尽。 朱文捏着杯子,也喝完了: “这泉水,清澈甘冽,回味香甜。” “确实。”阿德道:“有点甜。” 好像农夫山泉。 没有打广告的意思,毕竟也没有给赞助费。 “阿德,你师傅,是不是在朝为官?” 阿德摇摇头,修文这家伙,似乎是看出来阿德不会告诉他名字,所以自己开始用排除法进行排查了么: “我师父,他是闲云野鹤,喜欢旅游闲逛,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修文,我不告诉你是因为,当初,他收我的时候,并不想让旁人知道,我做过承诺。 二十岁之前,绝对不能透露他的名号和行踪。 名号我不能透露,行踪我真的不知道。” 阿德没有说谎,确实如此。 “原来如此。”修文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既然阿德你对师父有了承诺,我也不能让你成为违背信誉、背信弃义之人。 二十岁之后,那就是五年之后,我那时候知道也不迟。” 说着说着,似乎有一股子倦意爬上了朱文的四肢。 这股疲倦和困意,来的慢慢悠悠,但杀伤力无穷,修文连连打了三个哈欠,第三个打完了之后,眼皮子都晃晃悠悠了: “大概是今天逛累了,我有点困了。” 顶着疲倦,朱文将桌上的东西都收好归类放进书箱之后,才宽衣解带,爬到了床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阿德,我先睡了。你也早些睡,年轻人虽然精力旺盛,但不能浪费乱用。” 此刻阿德也正在脱衣,听到这话转身给了朱文一个微笑: “晚安,早些睡吧。确实累了。” 阿德转身开始晃晃悠悠脱衣服,还没有将外衫脱下,就听到背后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修文这家伙,竟然已经去见周公了。 好快,当真好快。 阿德还有点不会习惯,好像太容易得手了。 他衣服也不脱了,也不装了,直接回头,去看看朱文的状况。 床头的烛火因为阿德的到来而晃悠,阿德将那烛火定住不动,靠近他的脸蛋,就是睡着的时候,这人的脸上,也是透着一点清冷。 好像学霸多少都有点这种感觉。 均匀的呼吸声,很有节奏,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于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静谧的深夜,适合安眠。 阿德的手在他精致的眉眼上掠过,最后捣蛋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头,那人虽然在睡眠中,还是要呼吸的,于是眉头微蹙,偏头躲开了他的恶作剧。 这样动作之后,他的嘴角又绽开来了笑容。 “看来,是美梦呢~”阿德笑了: “我这东西,别的什么都不行,但对于让人做美梦,倒是有用。” 阿德看了看窗外的黑夜,星星寥落,月亮倒是明朗。 “月明星稀,当真如此,好生明朗的天空。”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能够看到灯红酒绿的都城一角,现在大概是晚上七点半,依旧是歌舞升平的时间。 都城的繁华,从他这个小窗就可以看到了。 来来往往的人,热热闹闹的街头巷尾。 回望着睡着的人,脸上都是恬静安详。 阿德走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 室内的火焰凝固了一般,阿德看了看,手指一掐,两米外的烛火就灭了。 悄声一声吱呀,门关上了。 屋内留下来了朱文一人。 街道上很多人,他这样晚上出来娱乐的人,不在少数。 男子女子,一般多。 如果问,阿德对若水国最满意的地方是什么,想必,阿德会谈到平等和自由。 男子女子地位相当,女子入朝为官的也不少。 晚上出来逛游,不是男子的特权,这倒是和华夏古代对女子的压迫不同。 正文卷 0027逮住 0027 如果是深夜时分,他换上一身夜行衣在夜色中翻腾奔走似乎更合适。 但此刻街道上明灯处处,室内歌舞升平,香薰缭绕,歌声婉转动听,玩乐嬉戏声音不断…… 他毕竟是第一次来,不自觉就想多看看——这些他的故乡锦都,根本就没有的风光。 这一看,更觉得自己是个过路人,但还是容易被周围各种各样风景给晃花了眼。 他大概是个刘姥姥,和她进大观园长见识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只是,他和刘姥姥最大的不同地方在于,他骨子里,没有自卑和讨好逢迎。他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青石板路,人来人往。 走过一个又一个巷道,他看似走马观花,随便走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每一步,都不是随意的。 他的目的,从来都很清晰。 红色,橘色的灯笼,大概是每户人家的夜灯,他一路走过来,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这些东西,整齐中又各自有各自的特色。 阿德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自己兴致盎然,但……这终究不是他的目的。 他要出城。 于是,街头站了一会,他终于快步向前。 如果能够尽早出城门,那么他也能够尽早回来。 …… 城门口前,似乎有什么纠纷。 阿德遥远遥远看过去,听不见说了什么,只能看见推推嚷嚷,语气骂骂桑桑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如若是平事,阿德看热闹不嫌事大,指不定兴致真的上来了,还能淌这趟浑水,在里面和稀泥搅合搅合,可现在…… 他早就已经没了那个心思。 他要尽快出城。 “早知道这里有事,我直接夜行衣溜出去得了。”阿德吐槽一番,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我赶紧出门。 “你怎么回事呢?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小姐?!” “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你要再胆敢拦着小姐,小心你的脑袋!” 似乎是有权有势的人啊! 阿德这么看着,还真想进去搅合搅合,别打了,别打了,再这样打下去,是不会死人的啊! 没错,他就是一根拱火棍,或者说,就喜欢看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弄来弄去,事情闹大,家里人收拾他们! “小姐,小姐,您不能出去啊!” 这一身制服,带着一队小兵拦住,死死守住城门的,看来就是看守城门的官员了! 阿德环着肩膀,也不看热闹了,如若这样下去,难免这官员不会因为这“小姐”的事情,为了向上面交代,直接就把城门给关了! 他可不能白跑一趟! 所以,他趁乱就往前挤,他可是好民众,来来去去都有证明什么的,根本就不怕! “哼,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你,他,她,它,都能出去,为什么我不能?!” 小姐似乎怒了,突然,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之中下了马车,对着官员如是质问道。 “小姐,请回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您有何闪失,我们必然吃不了兜着走,请小姐体谅下官!” “体谅体谅!本小姐自然是体谅的! 不过嘛,我爹的事情,你就不用去管他了! 你就说不知道,别告诉他就成了!” 一身绿色荷叶碎花裙的小姑娘出来了,听这声音倒是咋咋呼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极了被家里宠坏的! 不过,能有这样的胆子出来叫嚷,众人簇拥闹事的,要说是不被宠着的,倒也也不太可能! “小姐,莫要为难下官! 要不您请稍等半天,回去拿了书函再出门也不迟,下官在这里恭候!” 要说这年头做官的也真不容易,明明他的差事就是看好这门,放人进来,放人出去就行了。 可有时候……阿德估摸着,这姑娘,大概比他官大,这姑娘的爹,也比他官他,所以,这两个比他官大,地位高的,同时给他施压,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这事情,还真的不好办。 就好像现在,阿德虽然不是那个官员,离他不过两米的距离,就已经感觉到他的焦头烂额,火烧眉毛了。 这事情,无论如何似乎都办不好,一个是小爷,一个是大爷。 大爷虽然远,但是他是大爷,小爷虽然小,但她近在眼前。 如何权衡,实在是一桩好事啊。 阿德正想着,也抓准机会,从边上的小门,开始出去。 最重要的事,当然不是管闲事,当然还是出门~甭管别人怎么斗,我们出我们的门就好~ 阿德排着队伍。 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他一开始还疑惑,直到听到紧接着而来的哭爹喊娘,哭天抢地,昏天黑地的声音,才忍不住笑了,原来—— 人家姑娘开始闹事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好手段,好手段! “呜呜呜呜……我爹斗没说不让我出门,只是让我不要走远,你这小官,怎么回事,净拦着我……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整日就在府上长蘑菇,我容易嘛我…… 再说了,我就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又不会惹出来什么大事…… 呜呜呜,你这小官,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悲戚戚,哀愁郁闷,就差仰天长啸了。 阿德听着,也觉得好笑,这家的小姐,有点意思。 这小官,估计就差裂开了。确实,他现在额头的汗珠就差一颗一颗直直往下滴落了。没裂开,也差不多了。 “哎哟哟,你看他们,为什么他们都能出去,我就不能?” 一哭三叹气,存心就要搞事情。 小姑娘这么一指,这排队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小官咳咳了两声,摆手道: “你们出城门的都停一下,告诉这小姐,你们出城门的目的。” 一队人面面相觑,呆楞了一下,没想道还有这么一出。 “你?”小官问一脚在城门内,一脚在城门外的一个老奶奶,那老奶奶一身红色粗布衣裳,嘴里还嚼着一根大红萝卜。 她愣了愣: “我,出去拔萝卜卖。” “你?”这手指的是下一个人,老奶奶的背后的男子。 手里还扛着锄头和铁桶,木篮子。 “出去采药卖。” “你?” “出去走亲戚。” “那你呢?” “我出去……找小妾………哦不不不,走亲戚。” 那人似乎醉酒了,于是一堆人听了他的回答哄堂大笑。 这听起来,像是偷偷摸摸啊。 阿德听了,心里啧啧赞叹,无论哪里,哪个社会,都会有这样的事情。众人不赞成,遇到这种事,却无法用法律来制裁他。 “你呢?” 问题,终于到了阿德的身上。 “回家乡。” “小姐,都听到了吧?大家都是有正事的。” 您就别闹了,回去吧,求求了。 正文卷 0028郡主 0028 “姓林的,你什么意思! 我出去,我就没有正事嘛???” 那小姐,看来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马上坐地上开始哀嚎。 哭声那叫一个惨。 “大人,那什么……要不放她出去算了?”有人开始为她说情。 讲真,真不是和这女孩有什么关系,而是……这一队伍人,就这么干等着,也不能出去,就在这里听…… 十分刺耳的鬼哭狼嚎,仿佛魑魅魍魉的“歌声”,实在是很挑战人的心理底线啊。 一队无辜人马,就这么眼巴巴地等着,还得被迫听这小姐歌唱。 如果说,歌者最起码要做到的事情就是不损害人的耳朵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位,实在算不得一个歌者。 可她偏偏哭喊着还唱起来了。 “小姐,您年龄尚小,不得出城门,令尊这样做,也是为了您好。” 这位长官只能够这么说,她总不能真的实话实说,你这小妮子一天到晚任性,做的好事还少么? 这话一出,不说乌纱帽究竟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以后日子,估计不太太平。 “年龄小?这算什么借口!” 女子的脸颊一直都被淹没在黑暗之中,阿德在小门附近,也只能够看到一张比较小巧精致的侧脸。 虽然还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样子的,他已经知道,这姑娘的脾气,颇为任性,而且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倒是玩得非常熟练。 当然,这歌声不敢恭维。 “你……”这姑娘的目光开始搜寻。 阿德心里暗叫不好,这家伙,是要找借口吧,他已经能够猜想到接下来的句式了—— 小时候,如果别人家的孩子有新的玩具了,但爸妈还不给买的时候,或许有孩子就会道,妈妈妈妈,你看,那个谁谁谁妈妈给他买了,我也要也要! 这种行为,就是在别人身上找认同感,同时又在某种程度上给旁人施压。 “他,就是他! 大人你看他,他年纪也小,凭什么就能出去啊!” 好家伙,这害怕不要紧,有意思,还真的招呼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越不想引火烧身,结果火就会自己来找他。 “你大晚上出门”大人瞅了他一眼。 好吧,阿德猜想着,自己可能会成为挡箭牌了。 “是的,大人。”阿德能屈能伸,看起来第一定要落落大方。 毕竟,不久之后,他就会拔得招武会的头筹,而且,事实就是,他越怂,就越容易被欺负。 “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 “家里人想念,思念成疾了。”阿德早就已经想好说辞了,所以,这问题根本就不在话下。 “年纪多少?” 要说人啊,其实多少都有一点欺软怕硬。 无论是社会上的人,甚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多少都会有点。 这小官,似乎想把注意力引导到自己身上,只是,他偏偏不如他的意了。 “大人,我年纪多少不重要,只是,我们这整整一队伍的人,都在这这里等待着。 而且,之前我们都已经提交过证件了。” 验了证件之后,才到了门口,结果却被堵在这里了。 阿德可不受他的欺负。 当然,还是因为他的欺负,一点道理都没有。他也从来都没有受过委屈。 开玩笑,谁敢给钱少爷委屈? “是啊,大人,是啊!” “大人,不瞒你说,我孙子还在外面等着我去挖大萝卜!”老奶奶啃了一口大萝卜,晃了晃自己的篮子: “孩子小,怂,再不过去,小孩子的胆可就要被吓破了。” “大人,我这老人家要采的草药太多了,不早些出去,恐怕明日也采摘不完,这药店里的伙计,还在等我这些原料,才好制药呢。” “哎,家里人前日来信,还让我早点回去,小孩子病了。” “哎~” “哎~” “哎~” …… 一连串的唉声叹气,似乎都是生活的不易。 阿德听着,大概也知道,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卖惨的意思。为的就是逼迫这些人开门。 的确,这官员啊,也忒怂。 这大爷和小爷,肯定会有一方得罪的。 大爷肯定得罪不起,既然肯定不让小爷出门,那就别跟她废话,拒绝之后直接走人算了。啰里啰唆,最后也不讨好。 众人坦白自己出城门的原因,这官员,似乎就更显得不近人情了。 的确,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姑娘,把城门都关了,这的确也忒过分。 这众人多少都有点怨气。 那小官似乎在做心理斗争,眉宇之间,净是纠结,终于,他好像下定了决心: “开门。” “诸位耽搁了大家的时间,我林某在这里道歉了。 大家有事忙事,莫要耽搁了。” 一开始阻拦着的侍卫让开来了小门,于是这一队人,慢慢悠悠出去了。 “哎,你!你怎么回事! 怎么放他们出去了! 为什么能放他们出去,不能放我出去! 凭什么啊!” 撒泼的声音不管不顾,似乎存心就要这大人难堪。 那大人大晚上自己在家里吃着小酒,就被下属给喊了过去,本来就有点不乐意,这番折腾下来也是累了。 有些人死缠烂打,就是容易让人心力交瘁。 “郡主!”大人似乎累了倦了,对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是大人的要求,如若君主有所不满,自然可以找大人理论,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莫要给我们困难! 郡主深夜外出,确实有所不妥。 还望郡主早日回去,莫要胡闹。” 那女孩似乎没有想到居然迎接她的会是这样的回复,一时之间有点生气: “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什么?找大人么?大人正在家中等郡主您,您要是不忙,自然可以去禀告下官的恶行!” 那小官说完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郡主,下官有要事要忙,不送。” 那小官似乎到现在开始才硬气了一回。 阿德猜想着,大概已经做好了下台的准备了吧。 毕竟大爷小爷是父女,都是自家人,只有他一个外人搅合才会吃亏。 那大人跟门口的士兵吩咐了几句话之后,这才大踏步离开。 阿德听到了他说的什么,意思是说,千万不能让郡主出门,你们给我挡好了,把人放出去了拿你们是问,挡着,什么事情都有我担着。 听着听着,阿德还觉得挺有魅力。 这事情办完了之后,那官员,从容不迫走了。 倒是跪在地上的郡主,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两分钟,这才慢悠悠地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 阿德觉得有意思,于是虽然出城门了,但还是探回来了脑袋多看了两眼。 灰溜溜的郡主…… “你,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那郡主居然注意到他了,此刻走出来了阴影之下,灯光下阿德看清楚了她的脸庞—— 有点肉肉的,圆圆的,看起来乖巧得很,倒不像是个惹是生非的。 小家碧玉,倒是很可爱。 她此刻正对自己招手,似乎有话要说。 一个士兵过来,将她挡住了: “郡主,请回吧。” 既然顶头上司都这么发话了,什么事情他顶着,那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哎,你怎么回事,别挡着我看美男子,快闪开!” 士兵被推开,可阿德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在门口偷看的俊脸,也早就已经不在原地。 门口空空如也。 “人呢!”郡主恼了,对着士兵就踹了一脚: “美男子给你们弄丢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只是,这郡主,虽然要挡着不让出门,但毕竟她能打他们,他们没法还手,所以,只能憋着这委屈。 阿德在士兵挡住公主视线的时候,做了个鬼脸,马上就闪人了。 这郡主啊,阿德虽然没见过,但其实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此地不宜久留,还有人在郊外等他。 “大师兄,我来啦!” 他自言自语,轻轻一声,走到无人的地方,忽然快速移动,马上不见人影。 正文卷 0029天机锁 0029 在无人的地方,他施展自己的手脚更方便。 阿德如同一阵黑旋风,在黑夜这无边的空间里穿梭,没有任何约束。 那速度之快,就是风儿也未必能够跟上。 阿德几下,就到了熟悉的地方,他和大师兄早就约好的地方。 “怎么了,大师兄,大晚上,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这个嘛。” 大师兄还挺神秘,转身过来的时候,还用折扇遮了一下脸。这若是不相处,大概还以为,这是哪家的风流少爷,倜傥公子,只是,这好好相处之后,大概就知道: “是江湖儿女。” 阿德说出来自己的判断。 日召倒是笑了: “说什么呢,也没头没尾的。” “说你是江湖儿女,这折扇啊,是风流公子的玩物,配不上你。” “怎么说,我还真觉得,就配得上我。”日召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颇为感兴趣似的,对着阿德看了看。 忽然凑近他耳旁神秘兮兮地道: “你还真别说,这东西,还真是纨绔少爷的。我偷来的。” 阿德心里一惊,这家伙从哪里偷来的: “这是玉骨扇,可是千金难求的好宝贝。”阿德想了想,还是说道: “我虽然对这些玩意不敢兴趣,但我们复苏镇上有一个爱扇成痴的呆子,对这些东西,可是钟情的很: “这玉骨扇,一扇抵万金。” 阿德神秘兮兮说着,却听得日召忽然把这扇子收了起来,又不可置信见了鬼似的猛然展开来,满脸惊奇: “这东西这么值钱?” “大师兄,那是当然啦。”阿德也算是提了一个醒: “不是寻常人家就能有这种东西的,所以大师兄你啊,这东西,以后可千万不要随意拿出来。 对识货的人来说,这东西太引人注目了。” 大师兄连连点头,似乎是在思考,忽然寻味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镇上那个呆子怎么会有玉骨扇的?” 阿德看着大师兄一脸好奇的样子,忽然感慨道: “都说,这风水轮流转,他们家那状况,现在竟是和普通人家无异。 若非我们家与他们家交好,我也不知,他家竟然是前朝的旧部下。 当年是一时风光无限,人人眼红欣羡,此刻所有的功名利禄,荣辱辛苦散去,一家人安安静静,成为了庶民。 几番搬迁才到了复苏镇,旁人的事情,多数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嚼嚼舌根,而根本就不关心。 所以,他们虽然来了,也基本没有人会关心上一代的荣辱兴衰。” “这玉骨扇啊,就是前朝国主赏赐的宝贝。” “这种色泽,看似是玉石,却和普通玉石大不相同,它……是温热的。” 阿德笑了笑,摸了一把,果然如此。 “你小子,倒真是识货,我真真是小看了你。”日召不免赞叹一番: “我出游逛了逛,便寻来了这宝贝。” 阿德点头,却也十分确信: “大师兄你这随便逛逛,怕是逛的不是什么普通地方吧。” “诓!” 阿德的脑袋招惹来了一个暴栗: “好小子,你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你再这样下去,我大师兄的地位堪忧啊!” 阿德忽然受伤,脸上悲戚戚: “大师兄,你好狠啊,小师弟我都没做什么,大半夜出来跟你讲解,我容易么我?” 日召这才道:“好小子,好小子,老头…… 我师父可真真讲的没错,你这小子,可不仅仅是聪明,实际上,肚子里坏水可不少。” 阿德听了,权当这是在夸他,这世界上,哪里有绝对单纯的孩子啊。 人都是复杂的,他不过是聪明了些,而且不喜欢在熟人面前装疯卖傻罢了。 但要说实话,装疯卖傻,扮猪吃老虎,这谁还不会了? “师兄,你怕啥啊,我又不害你,只是……”阿德委屈了。 师兄刚凑近,想说声抱歉,不经意之间,一下就被撂倒了。 屁股哐当一声着地有一点点疼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他他……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别人手下吃过亏了。 今天……竟然,竟然在一小师弟的手下被放倒了,还是以最简单朴素的方式——绊脚。 这实在是有点丢脸啊。 “只是,大师兄赏我一个爆栗,我自然也要给大师兄大礼。” “什么大礼?” “膝下黄金,或者说屁股花,都行。” 阿德耸肩,一副洒脱的模样。 倒是大师兄这个时候笑了: “你这小子,当真是不愿吃半点亏啊。” 他慢慢悠悠站了起来: “我也就不追究了,我刚想给你一个道歉,倒是你…… 捷足先登,直接报应来了。 有你的。” 日召笑了,浑然不在意: “既然如此,那便一笔勾销了。” “三年之后,你刚好十八,到时候,我就再找你打一架。”大师兄看了一眼他,似乎还很满意。 “你这师弟,不赖不赖。”他扇着扇子,当真越发觉得自己就有一种富贵公子,闲散王爷的风范。 只是,现在他不想说这件事: “谢谢你提醒我。” “什么?”阿德微笑。 “提醒我,莫要把这扇子随便拿出来。”大师兄摸了摸他的头。 “不客气。”既然如此,大师兄已经看穿,阿德就没有必要再遮掩了。 遮遮掩掩,倒是显得啰啰嗦嗦,不太大气。 “只是,大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他硬朗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有趣。 “给你。” “什么东西?” 递过来的,是一副画卷。 阿德皱眉:“ 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线索?” “嗯哼,师父确实这么说的来着。” 阿德缓缓展开了画卷,画卷上,竟然是一位女子。 这个女子,他知道的,只是,师父是什么打算呢,他不明白。 “这……?”阿德眉头一蹙:“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师父的意思是说啊,这是关键人物,我们必须要从她那里得到线索。” “师父要什么线索?” 到现在,阿德觉得似乎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天机锁的钥匙。” “天机锁?” 正文卷 0030不是黄粱一梦 0030 “还有天机锁的钥匙?” 啊的看了看手里的这个女孩子的画像,问道; “大师兄,可是这和这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阿德期望从师兄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只看到大师兄仿佛是事情不关己,于是高高挂起似的耸了耸肩膀: “这我不知道,师父只说,这女子知道在哪里,我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那大师兄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大师兄眼神闪烁了一下,阿德瞬间捕捉,他的眼神相当好使: “大师兄,你就说吧,没事的。” “我觉得吧,直接把她绑出来,严刑逼问,我就不信她不说。” “师兄你真是有趣。” 阿德将画像收了起来,天知道,她在收画像的时候,已经要忍不住笑了,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在大师兄绘声绘色—— 甚至还加上手部动作分析的时候。 阿德是真的笑了。 捂着肚子笑,肚子笑得有点疼: “大师兄,你该不是土匪出身吧?” “那哪能啊,你看我一身正气,像么?” 阿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画像给大师兄了: “此女子诡计多端,怕是……贸然行事,她不会告诉我们真相的。” “你认识这个女子?”大师兄颇为惊异似的,啧啧赞叹一番,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阿德: “大家都说你年纪小,不过一十五岁,但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啊。” “依我之见,你见识不少,谈吐不俗,将来超过你大师兄,未必不可能。” 大师兄推了一下阿德。 有些人对于被超过十分忌惮,也有些人,对于超过与否置身事外一般洒脱无所顾忌。 “大师兄说笑了。”阿德怕岔开话题,连忙将话引回到正题来: “这女子,我曾见过。” 大师兄诧异道:“师父说,她身在玉阳,你如何认识?” 阿德笑了,脸上明媚生辉,虽然是黑夜,却仿佛有暖阳的光芒在他的脸上流淌: “就在半小时之前。” “啊?” “在城门口遇见的,她要出城门。却被士兵拦了回去。”阿德想着,感慨道: “怎么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呢? 莫非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竟然有如此好运。”阿德眉开眼笑。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得瑟?好像口水要流下来了。”大师兄提醒,于是阿德不咧开嘴笑了。 “师弟,我倒是问你,你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么?” 阿德摇头:“不知。” “你知道她现在家住哪里?” “不知。”脸上是笑容,丝毫不慌张。 “那你知道,什么是她的软肋么?” “也不知。”阿德还是摇头。 “你这一问三不知的,还开心什么?”大师兄将画像收了起来: “还是赶明儿起早些,我们全城搜捕比较靠谱,我跟你说,明天早上我们天不亮就准备好…… 一个个掀了他们的被窝,我打听过了,都城的富贵人家不多,但其实也不少…… 赵家,钱家,孙家,李家,都是富得流油的……” 阿德听着师兄的打算,打趣道: “那我们搜捕完找到那个人大概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短则一天,多则无穷……”大师兄措辞相当严谨。 阿德笑了: “师兄,不必如此麻烦,我…… 虽然不知道她家住何方,但我知道她的身份。” “什么身份?” 很多时候,一个身份,对应的就是一个人。 就好比一个官职知道了,就可以极大程度上缩小范围。 “……郡主。” 大师兄听了,眉头微皱。 “这不愁吃不愁喝的,如何寻找软肋?” 富贵人家的小孩,最是难收买,就算能收买,付出的代价也会比较大。 “是要是人,必然就有弱点。”阿德的眉宇之间忽然变得坚定。 那一瞬间,大师兄,觉得自己看到德仿佛不是一个小少年,而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展现出来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十五岁年纪的成熟。 可是,谁人又能够否认,阿德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浑然天秤的稚气。 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 “大师兄,白天,你谈到,灵力,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德终究还是问出来了心里想问的问题。 阿德到现在还记得大师兄无意中说出来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的意外。 师父,看来真的没有告诉他很多事情。 “你想知道?”大师兄似乎还卖起来关子了。 越是想知道,越是不想让你知道。 “大师兄,别卖关子了。”阿德道: “以后你有不解的,我自然也会为你解惑。” “我能有什么不解的?” “大师兄,你如若不是天下无敌,必然会有惶惑的时候。” 每个人其实都差不多,不可能完完全全无忧无虑,没有自己的烦恼。 “嗯哼。”大师兄似乎是在权衡这交易的利弊。 “更何况,大师兄你若是不告诉我,其实也无妨,下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阿德道: “我仔细想了想,师父好像是曾经说过,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一时之间,没有想好如何说。 如若有一天我自己察觉到了,想知道,他必然绝不隐瞒。” 所以,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的。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阿德如是说着,他其实在告诉日召大师兄,你现在告诉我,就等于是占了我一个便宜。 这便宜占不占,看他自己。 反正阿德迟早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我若是不顺了你的心意,岂不是吃亏?” 日召其实根本没有怎么权衡,因为,那老头其实一直都没有想过瞒着他,而且这几天,这老头应该就要回来了。 “愿闻其详。”阿德抱拳感谢。 “其实这灵力啊,我们都有。”日召道: “这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力量。 据说,在上古属于神族的族人,才会有这样的力量。” “这不是传说。”阿德笃定道。 如果说,这个世界鬼神之说根本就不存在的话,那么…… 一开始云儿的出现,就是个悖论。 而阿德深知,那绝对不是他黄粱一梦。 正文卷 0031解惑 0031 “依照大师兄的意思,我们应该是神族后裔是么?” “大师兄我也不知道。”他坦言: “我们确实有灵力,只是,我们究竟是不是神族后裔,其实还有待商榷。” “大师兄,照你这么说,上古神族是怎么颠覆的?”阿德想起来那个叫做云儿的女鬼,还是忍不住身体一哆嗦: “是不是还有其他很多种族?魔族,鬼族?” “不知道。”大师兄耸耸肩膀: “这事啊,估计得问师父。 这神族颠覆,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可以确信的是,神族拥有灵力,而我们现在发现…… 我们国家,若水国之中,像我们这样身怀灵力的人,其实不少。” 阿德道:“竟然如此。” “这东西,有了就是力量。 没有人会无视这种力量。” 阿德点头,打游戏的时候,还渴望用点外挂。 这种灵力,确实也就是相当于外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德喃喃自语,这种力量的再现,恐怕会成为各家争夺的力量。 “尤其是皇族,恐怕若是知道了这种有威胁性的力量的存在,恐怕对这些人,只有两条路。” 大师兄可不傻: “一条赶尽杀绝,一条纳为己用。” 阿德点头认同: “其实也对,这种力量若是不加以约束,被心怀不轨心术不正的人得到了,只会让这里的秩序变得混乱。”阿德也是很有远见的。 无论在哪里都会有好人,也都有为非作歹的恶人。 一旦力量失去约束,滥使用,恐怕造成的后果,会不堪设想。 “大师兄,你酿造的千杯不倒,能都辨别有人是不是有灵力是吧?” “是。这千杯不倒,对于有灵力的人来说,确实是如此的,但对于没有灵力的人来说,就是三杯就倒。 我原本还想用这个方法找出来所有有灵力的人。” 阿德替他说道:“但这种方法,仿佛是大海捞针。” “这话倒是不假,而且,这世界之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而我一个人力量单薄,如何叫旁人配合?” “事实是,就算找出来了所有有灵力的人,又能够怎么样呢? 人心最是难测,每个人的打算不同,就算能够将大家团结起来,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 “你这说话怎么文邹邹的,比我还像大人。” 今年,阿德一十五,而日召二十岁。 阿德挠挠头,笑了,可不是么? 他要是再不成熟一点,那才是真的奇怪。 他毕竟是已经活了一辈子的人,男孩子一辈子都是小孩子,再活一世,他也不会变得如何深沉。 所以,不用扮演,他还是有少年气息的他。 “大师兄,那这天机锁呢?还有天机锁的钥匙?” “嗯,是这样的,师父他呢,这一阶段,你没见到他,是因为他去暗中调查一些事情了。”大师兄想到那张老头的脸,笑了。 如若不是因为那个女子,恐怕他也不会认识师父。不得不承认的是,那家伙确实对他有恩情。 而且,对他确实还不错。 “天机锁,就是他发现的东西。” 阿德眼神有点古怪: “师父不会是去掘墓了吧?” 要不然这一阶段,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而且神神叨叨,古怪得很。 “不是,不过倒也差不多。”大师兄一开始认同,但后来又否定了自己的话。 “什么意思?”阿德一头雾水,是又不是,是什么意思? “阿德,师父去的地方,虽然不是墓穴,但确实是据说神族陨灭的禁地,他去看看线索。” “神族陨灭的地方。”阿德喃喃,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了: “师父什么都没有和我说。” 难道师父觉得,他年纪太小,难以担当大任? 其实,可以理解,如果换做是他是师父的话,未必也就会和十五岁的孩子讲这些东西,所以,他其实能够理解师父。 但无可否认的是,心里的一丝失落。 “莫要纠结,其实师父不告诉你,也不过是想你专心修行。”大师兄看着阿德: “你这孩子有时候过分聪明。” 大师兄道: “本来想等我们找到钥匙之后再给你的,这东西,还是先给你了吧。” 阿德的手里,是一本书。 “是什么” 这本书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写,阿德翻了几下,从里面绘画着的动作图谱,大概知道了,这是一本类似于武功秘籍的东西。 只是,究竟是什么武功秘籍,还是让人很难猜。 “会气凝息法。”大师兄道: “你若是觉得烦躁了,累了,就看看这个,练上一练。” “师傅给的?” “嗯,给你的,说等你找到了钥匙再给你,因为这段时间可能没有时间练习。 但我看你这孩子,机敏聪慧,未必就没有时间。” 大师兄眨了眨眼: “我总觉得你这孩子有不少秘密。”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都十五岁了,还孩子呢。”阿德避重就轻,转移重点。 “大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那……千杯不倒,当真如此准确?” 他说的是在检验人的灵力这方面的事。 “当真。从未有过差错。” 即便是黑夜之中,大师兄嘴角的笑容也如此从容。 如果这千杯不倒,当真有如此精准的准确度的话,那么…… 修文的身份,恐怕真的不简单。 “好了,早些回去吧。”大师兄道: “月黑风高,出门小心。” 阿德道:“大师兄也是。当初我见到的那个女鬼,似乎被男子伤过,好像和所有男子都有仇似的。” “或许是为情所伤,不过,那都不要紧了,毕竟,早已远去。” “那我走了。不随我一起么?” “不了,我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去找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玉阳里人很多,虽然你身怀绝技,警惕心多些,不会有坏处的。” 阿德点头告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回来: “大师兄,如若想要找我,来齐王府吧。” “莫非,阿德还有当谋士的打算?” 阿德摇摇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画像: “这女子,是齐王爷的女儿。 齐郡主。 娇蛮任性,有所耳闻。” 京城独一味。 “看来,你功课似乎做了不少。”大师兄鼓掌: “果真是我小瞧你了,你做事倒是相当稳妥。 来时,原来早已打听过消息,调查过。”大师兄很满意,毕竟,谁也不喜欢猪队友: “只是,这两日,我不能陪你了,我还有事。 保重。” 一声告别,那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来有影,去无形。 正文卷 0032计谋生 0032 齐家有女初长成,玉阳城皆知。 通常这种情况下,小说里的段子便是这么描述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说不尽的,是这女娃多么多么好看,面容多么多么动人。 但这齐家女,在玉阳城人人皆知,却不是因为这个。 正如阿德所见,这齐家女不被传容貌出色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比起让人惊艳的容貌,这女子娇蛮的脾气,倒是众人皆知。 就好比那天阿德看到的,确实如此。 齐家的软肋,就是齐家女。 …… “少爷,齐家,是玉阳第二大家族。在玉阳地位很高。 齐王爷是开朝代的功臣,受到国主的重用。 目前,这一代的齐家,有两个孩子。 齐世子和齐郡主。”小可道。 “继续说……”阿德喝着水,心里想着以什么方式,才能最快拿到天机锁的钥匙。 “少,少爷,齐王爷名讳为齐早。”小可憋着笑,从牙齿里挤出来声音道。 “什么?” 阿德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起早?” “是,是齐早!早上的起床的早!”小可念着,脸上都是欢乐。 “这还真是起早,有意思,有意思。”齐王爷的爹娘,可真会起名字。 看来,对于赖床,有一定隐隐的怨恨。指不定因为赖床造成过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呢。所以好像有了心里阴影似的,用取名字的方式告诫后人,一定要起早。 “继续说。”阿德抓过来一把花生,他还想听更多,更有用的东西。 “这齐家……”小可说着说着,又停下来了。 阿德看着这人脸色都要涨红了,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憋着笑,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算了,阿蒙,你说。” “是。”阿蒙瞅了一眼涨红脸的小可,接替他的话: “这齐世子名唤齐有理。” “扑哧——”是小可这个泄了气终于释放出来笑声的皮球。 “好好笑。齐有理?岂有此理?!啊哈哈哈——” 阿德瞪了他一眼,小可讷讷地退到了一边,笑容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脸上消失: “齐有理,好像世子的爹娘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有孩子。”阿德猜想了一句。 这句话,被小可捕捉到了,于是小可又是哈哈大笑,声音一点都不遮掩。 “收敛点。”阿德瞥了一眼小可:“笑得当真放肆了些,若不是这里房间隔音还不错,恐怕你就要被投诉了,半夜扰民。” “少爷,什么是投诉啊?” 阿德道:“差不多就是告官的意思,影响人休息了。” 小可连忙捂住嘴:“对不起少爷,我小声点。”他连忙配合。 “齐郡主呢?” “齐郡主的名字,叫做齐水月。” 这名字倒是正常,阿德想着。 先前听闻齐王爷爱女如命,对女放纵,百般要求皆满足。 如果要找到天机锁的钥匙,恐怕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对汽水月下手。 “齐水月有什么爱好么?” “齐水月擅长跳舞,喜欢下厨。” “看不出来,还挺居家。”阿德评价道。 齐水月,确实不是属于大美女那一挂让人惊艳的,但绝对可以划分在小家碧玉里面,白白净净,微圆的脸颊,看起来倒是很有亲和力。 “少爷,您见过她么?” “见过。城门口见过。” “城门口?少爷,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吧?”小可分明在角落里,却展现出来了极大的好奇心。 阿德摇摇头:“想象力收起来,心思太多,可就回去抄经书了。” 这话一出,小可马上怂得做出来了一个封口的手势,看来,就算自己乱想,也不会再乱说了。 “只是,最近我们需要登门拜访。” “她,可还有其他的爱好?” “少爷……此女子,有特殊癖好。” 阿德皱眉:“什么特殊癖好?” “喜欢美男子。”小可悄声道。 “哦。”阿德轻轻一声哦,好像没什么惊讶的: “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德评判道。 说实话,就连婴儿看到了好看的人都会笑,见着了丑陋的都会哭。 这爱美,是人的天性。 “少爷,这和你想的不一样啊!”小可见少爷没什么动静,连忙提醒道。 “哦?”意味深长,就等着他说下去了。 “少爷,这哪有姑娘家自己追男人的?”小可道。 “这就是你迂腐了吧?”阿德道:“真心喜欢便追求,有什么不对的,更何况,老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若是主动一些就有好事成双。 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小可似乎有些懊恼了,道: “少爷你说这话我明白,咱们若水国,可自由了。 一般得女儿家追人,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个女儿家,可隔着十层纱。” “什么意思?”阿德有一丝迷茫。 “这姑娘,传闻中说,一追十个美男子。” “结果呢?”阿德问道。 “都没追到。”小可幸灾乐祸似的: “一对能成就不错了,这姑娘也忒贪心。” “传闻?传闻未必可信。”传闻这东西,往往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开来了没错,可当初消息的原样,或许早就已经变行重组,甚至再生。 而且,传言这个东西,极容易被备有用心之人利用。 “你们觉得本少爷如何?” 阿德的眼神之中,神采奕奕。 “少爷自然天资聪颖,能说会道,聪明能干,乐于助人……”小可拍起马屁来,可谓是相当擅长。 “停——”阿德受不住了,这拍马屁虽然很多时候并不让人讨厌,但主要是得用对词啊,他现在不想听这些。 “我是说,我的外貌如何?” “自然是万里挑一,万中无一。”小可对少爷的外貌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少爷您可是被我们镇上八十一位美女求婚的男子啊!自然是帅气无双——” “咳咳……”阿蒙听不下去了,脸色冷峻,咳嗽两声,示意小可适可而止了。 小可看到阿蒙脸色的变化,似乎一瞬间有什么思想的火花,瞬间劈中了自己: “少爷……你该不会是要……” 没错,美男计,阿德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如果她真的喜欢美男子,恐怕,这将会是所有计策之中,最有效的一条。 正文卷 0033好生厉害 0033 夜晚,阿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没有关,是他自己出门的时候给自己留的门。 毕竟,自己回来了,此刻朱文不会给自己开门。 相必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在和周公相会了。睡得正香。 而梦里,就是什么东西都有,阿德想到朱文嘴角的微笑,也笑了笑。 推开门,室内一片昏暗。 阿德听到朱文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办法,他的听力实在是太好了,如果他想听的话。 烛火熄灭了,阿德重新点上了。 摇曳着的烛火,阿德能够看清楚朱文俊俏的脸。这人,睡着的时候,当真安静。 “晚安好梦。”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做的是什么梦,但一定不会是噩梦。 阿德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和昨天晚上差不多,若有似无的留在嘴角,透露出梦里的香甜。 他躺在了床上,侧过脸去看了看身边的人,他将被子掖好,脑袋枕在被子上,这才吹了一口气,将那因为人移动而晃动的烛火给吹灭了。 …… 一夜安眠。 两个人都是。 “起床啦起床啦!” 阿德先起身的,也只可能是他先起身。毕竟,这家伙,可是喝了自己的“梦如荒芜”。 如果能醒来,那才真是见鬼。 起身之后,他想了想,还是叫醒了他。 如若真的只是出来旅游的,自然随便睡到什么时候,但今天可是九州堂开学的日子。 第一天就迟到,这真的不好。 所以,阿德充当着恶人,扮演着他自己最讨厌的角色,把修文给轰醒了。 锣鼓喧嚣之中,还没有做完美梦的某人猛然惊醒,弹簧一样起来了。 “不好意思啊,今天是你入学的日子,我必须要把你叫醒,冒犯了。” 阿德脸上倒是一点冒犯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叫我的……方式?”朱文看到了他手中的锣和小锤子,叫人起床的方式,不禁让人感慨,实在是太凶残了点。 “我先前很温柔叫你的时候,你没有反应。”阿德嘿嘿一笑: “所以,我只有动用最粗暴的方法了。” 修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竟然睡着了之后,就没有一点感觉了。 从前我都会准时起床的,但最近,时间似乎在我这里,没有感觉了。” “兴许是美梦使然,梦里发生的事情太美好,所以,可能你潜意识里,是不想醒来的。”阿德悄声道: “做了什么美梦了啊?” 这窥探秘密的声音,让朱文不免后退一步,直接靠在了墙上: “没什么,都是小事,小事。” 这人竟然还有些惊慌失措,这是做了什么梦,这么心虚。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阿德甩甩头,就不问让人尴尬的问题了,而是好心道: “修文你快些吃饭,吃完饭,换上这身行头,好上学。” 阿德自己都感慨,自己怎么那么好心,竟然还管起来别人的吃穿用度了。 一定是他太闲太闲了,要么就是他太有钱没处使了。 “这是哪里来的?我分明记得,没有买新装。” “嗯,你当然没有买。”阿德表示非常肯定:“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正所谓,好事配新装。 入九州堂,第一件事,给你整件新衣服。” 阿德笑得好生得意:“来,赶紧换上,我们在一楼备好了饭菜等你。” 还没有你等朱文回应,阿德如同旋风一般,一溜烟人就跑没了。 修文甚至还没有时间说出口,自己根本不想要也不需要新衣服,这人就没影了。 他看着放在自己床脚的衣服,一脸无奈。 …… 楼下,小可,阿德,阿蒙,三个人坐在一桌。 “你这……不够吃啊,再去端点来。”阿德看到桌上的食物道。 “少爷,朱少爷吃不了这么多的。”小可知道,也确信,他吃饭的量,大概是四个人之中最少的,而毫无疑问,咳咳…… 他小可是四个人之中饭量最大的。 “我当然知道。”阿德笑嘻嘻: “我吃不饱。” 小可看到少爷脸色忽然一变,皮笑肉不笑的,马上就领了吩咐去了。 “够了吗?”小可跑得快。 快速地去,快速地回来了。 阿德看到餐盘上满满的食物,这才眉开眼笑道: “可以了可以了。” 三人摆好碗筷,就等最后一人。 最后一双筷子在阿德的手中,阿德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将那双筷子摆在了碗的边上。 就差他了,这都一刻钟了。 怎么人还没来,不会又倒头睡了吧。 这事情阿德自己干得出来,但他觉得,朱文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但……也未必。 他马上起身:“我去叫他下来。” 他这屁股刚刚离开座位,就听到熟悉的一声: “阿德。” 阿德抬头一看,声音的来源,不是朱文又是谁。 一身玄色衣衫和碧色发带,将朱文的书生气质勾勒到了极致。 这人身材纤瘦,这衣衫让他整个人既有精气神,又十分修长。 他禁不住赞叹道:“果真配你。” 当然,还是他的眼光好。 “多谢。”修文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其实也很满意。 简单,朴素,但又不失精致。简单是整体,精致在细节。 他很喜欢这样的。 “无以为报,这……” “好啦好啦,别报了,别报了。 我就路过,觉得比较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没错,昨天阿德抹黑回来的时候,路过成衣店,顺手就买了一件。 就是朱文此刻身上穿的这一身了。 很好,很显气质,很像书生。 流露出来一股子精致的……精英的气质。 这东西,朱文身上本来就有,不过这衣服将这气质发挥出来更多罢了。 “那就多谢了,他日……” “别他日了,就今日,快来快来,热乎的,赶紧吃。 嘿嘿,我就先不客气了。” 在现代,他干饭的名声就是在朋友之中赫赫有名的。 这,美食不可以辜负啊。 朱文刚刚屁股沾上凳子,就目瞪口呆看着阿德开始疯狂干饭。 狂风卷落叶。 他的餐盘里很多食物,但这点食物,阿德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在朱文第二个包子咀嚼两口的时候,阿德就彻底清空了他的餐盘。 干干净净,一滴汤,一粒米都不剩。 小可和阿蒙还是见过的,今日只是夸张了些许罢了,所以,还能说出来小场面,小场面这样的话。 但朱文,则是彻底惊掉了下巴。 好半天,才缓出来这么一句话: “……阿德好生厉害。” 正文卷 0034目送 0034 阿德吃饱了。 小可吃饱了。 阿蒙吃饱了。 终于,修文吃好了。 四个人休息了一会,这才上路。 “马车备好了,走吧。”阿德带头,把修文拉上了马车。 四个人的大马车,来的时候两个人,送人走的时候,是四个人。 好生热闹。 “朱少爷,等假日的时候,出来找我们玩啊~”小可对于读书人,有一种莫名的敬意。 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本人没有多读什么圣贤书,于是对文邹邹的人,总觉得厉害非常。 “嗯。只是,我平日里,大概无趣了些,莫要嫌弃。” “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倒是朱少爷莫要嫌弃我们不学无术。”小可看着阿蒙,笑得不好意思。 “我们这里三个,就数你最不学无术。”阿德无情揭穿。 阿蒙也笑了: “但凡你当初多认真一点,也不至于到现在一首诗都不会作。” “阿蒙!”小可制止道: “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只是,这爱玩,本来就是人的天性,而我,就是那天性里比较强的。” “嗯,不是比较强,特别强。”阿蒙冷漠地说出来这番话。 小可脸都红了,微微晃悠的马车上,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了: “阿蒙!” “好啦好啦,要做个读书人还有机会,还有机会!”阿德跳了出来: “记得回去好好看书便是。” 两人坐了下来,但明显,小可还在置气。 朱文人傻了,阿德看出来他脊背僵直,一动也不动,好生拘谨,这才道: “修文莫要担心,这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多看几次,你就习惯了。” 毕竟,这两个家伙,斗嘴斗智斗勇斗本事也不是一两天了。 两个人很好,但吵吵也不少。 “四位客官,往前就是七里街了。 过了这街,就是九州堂了。”这车夫提醒道。 “嗯。知道了,到了告诉我们一声就好。”阿德回答道。 朱文从怀里摸出来了那入学准函,摸了摸,不知在想什么,阿德看出来他的眼神特别温柔投入,一瞬间还以为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修文你是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东西?” 那种专注的眼神,阿德没有想错,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都应该是自己非常珍视的东西。 “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虽然我初心并非是出自于我自己,而是家族,但如果不完成,我心里会不安。” 阿德看到了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恐怕他这个人,心里也藏了很多事。 大家都以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复杂的那个,无论对外界的呈现究竟如何。 但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人是简单单纯的呢? 人都是复杂的动物。 每个人的内心,都很复杂。 自己背上背负着的十字架,只有自己清楚。 而外在的形象,不过是自己愿意的呈现。 “我只希望你,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阿德看着他,缓缓道: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快乐就好。” 阿德这时候,已经把他看成了朋友。 不仅仅是一开始简单的合作关系。 “谢谢你,我知道了。”朱文笑了:“你也是我的朋友。 我有时候倒是希望像你一样无忧无虑。” 阿德听闻,只是摇摇头:“这世界上,恐怕真的没有真正无忧无虑的人。” 他悄然靠近,凑近修文的耳畔说: “其实我也有烦恼。”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灵魂是来自于现代。 虽然,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在现代的肉身早就已经年过八十,壮士暮年,那时候知道自己即将迎接的是什么。 好在已经儿孙满堂,子女也都安好幸福,他走的时候,心里特别平和。 然而,自以为的一觉长眠不醒于地下,确实一睁眼的天地巨变—— 他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是小说里的情节,如今却成真了,对他而言,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时光倒流,他居然成了年少时候的模样,在另一个世界,有了另一个身份,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说起来,似乎都让人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 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这故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讲,因为,即便是对他如己出的师父,也有未曾告诉过他的秘密,师父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隐隐约约总能够感觉到,师父的目标不小。 而他之所以会看上自己,认作徒弟的原因,绝对不止“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你天资聪颖,适合当我的徒弟”这么简单。 所以,他的秘密,他也不能贸然说出口。 “总之,加油,我等你两年后出仕的那一天,我会来接你的。 只是,你到时候莫要嫌弃我,只是普普通通寻常老百姓。” 阿德开了个玩笑,他其实没想这木讷的呆子能够接上他的玩笑话。 但是那呆子似乎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那到时候阿德也莫要嫌我只是个会读书追逐名利的呆子。” 畅快的笑声从阿德的嘴里冒出来了,他道: “那就一言为定。” 拳头出手,等待着应有的回应,应有的情意。 “一言为定!”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之中,也有情意与情意的碰撞。 阿德会等他回来的。 他知道,朱文是能够做到的。 依照他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人,绝对不只是个书生。 且不说大师兄的灵力一说,他是如何以普通人之身,抵挡得住千杯不倒的,这人的背景,似乎也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谁人能够想到,这在锦都的朱家,二十年前忽然出现,安置到今天,竟然查不到任何有关他们家从前的消息。 看似是偶然,但阿德知道,绝不是。 …… 九州堂前。 来来往往,都是送行的家长和即将入学的学生。 这场景,让阿德想起来自己从前在现代上学,只是现在的场景,更为隆重一些罢了。 阿德抱了抱朱文,朱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你的好消息。”他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出仕绝对不在话下。 只是,他还是不得不提醒:“如若是与人冲突了,莫要硬抗,你就说,是国师举荐过来的。 他们定然不敢拿你怎样。” “国师?”修文似乎很震惊。 “是,忘了告诉你了,这入学准函,是他给的。” 修文很震惊,想不到,他以为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富商钱家,竟然和都城玉阳谁人都不敢惹的国师扯上关系。 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原来,他们认识,哦,原来她们也认识,哦,原来他们都认识。 “你这呆子,有时候确实木讷了些,只是,千万不要委屈,不用担心,也莫要委曲求全,给旁人欺负了去。” 修文点点头。 目送着修文远去离开了九州堂之后,阿德一行人才坐着马车回去了。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在他们上了马车,掉头回去的时候。 原本理应入了九州堂的朱文,又出来了,看着他们离开。 “我不喜欢别人送我,我喜欢看着别人离开。目送他,直到不见。“ 那马车终于拐过一个转角,于是没了踪影。 朱文笑笑,也不知在笑什么。终究回去了。 正文卷 0035塑魂 0035 室内,芳香氤氲,熏香一圈又一圈,终于飘散开来,没了痕迹。 只有一点一点累加的芳香,让人反应过来,这香曾经存在过。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整个房间被布置得相当典雅,同时又不失精致。 一盏灯前,男子守着那灯火目光温柔悠远。 “吱呀——”门开了。 男子在屏风后,和门有五六米的距离,他看不到来人,却知道来人是谁。 “你来了。”不用问,男子也知道来人的身份,嘴角含笑。 “来了。” 来人一身黑衣,迎着黑夜而来,就好像是要掩藏什么秘密。 确实,这是他们两人的密谈。 “多谢你,她现在恢复得还不错。”男子似乎很高兴。 “还不错?哪里不错了? 她现在,三魂七魄还残缺了三魂。”来人就喜欢说实话。 但事实证明,很多时候,实话总是不讨人喜欢的。 灯前坐着得男子,脸色只是稍稍有了点变化,大体而言,心情并无太大改变。 “人的预期不同,自然心里感受也不一样。 我原以为,她早已经死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后来从你那里知道还有希望。 到现在,三魂七魄,有了七魄,已经不错了。 我不要求太多。 这样,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来人笑了笑,挺无奈的: “这世界上,情之一字,最是复杂。”那人似乎解脱了出来似的,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看着男子道。 “虽然我不能像从前一样看着她了,但能够看到她的宿命灯,看到她在慢慢恢复,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他转头,俊俏的脸颊即便不用光采照亮,也足够优秀。 “别看我,我不是女子,不吃你这一套。”老年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人,不是阿德的师父又是谁。 “嗯,自然。 只是,还是谢谢你了。 真的,谢谢你。” 宿命灯红色的火焰跳跃,是自己的生机显现,同时也给专注着看着他的人生命带来了生机活力。 “我也有所求,所以,不用这么感激我。”那人知道,自己也是有目的的。 “嗯,我知道,只是,她对我很重要,或许你有自己的目的。 但我也是,她还活着,就很好了。”男子倒是洒脱: “她在的时候,我有太多想法了,但她走了,我才觉得,自己其实想要的并不是那么多。 她变成那样,甚至死去,我也算是帮凶。” 男子似乎陷入了回忆,脸色不太好看。 “不用想了,人多少都是有无奈的。阴差阳错中往往会造成很多事,而她的死,也不是你的本心。”他劝解道。 “嗯。你说的对,往前看。 等到她的新生,我就给她找一个躯壳,给她一个新的生命。” “你这样做……代价未免太大了一点。”来人哀叹一声,虽然没有办法阻止,也不能阻止,还是不免遗憾。 “为人师者,看到自己的徒弟浪费天资,总是会惋惜心疼的。” 男子忽然转过身来,站了起来,那张俊俏的脸,不是日召,又是谁? “多谢。”他道:“你的安排很合理,我感觉现在多了一个师弟,多了一个师父也没有什么不好。感觉很有人情味,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生活了。” “只是,我不可能放弃她的。 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哎。”劝人这事情啊,若是有效果,辛苦一些,倒是也无妨。 最难受的就是劝了也没效果,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走了自己不愿意走的路。 “这宿命灯,每月一次,需要灵力灌溉,方能够修复。 你这些天,身子骨,可还吃得消?” “无妨。” “多滋补些吧,这灵力的需求量太大了,你这样,迟早会伤了根基的。” “那又能怎么办呢?”日召洒脱一笑: “伤与不伤,我都会这么做的。” “你疯了,当真疯了。”师父摇头。 “道人,你未曾体会过我这样的感觉,你若是体会到了,未必会比我表现逊色。 越是冷静自持的人,要是疯狂起来了,只会越加糟糕。” “我不会像你这般。”他十分笃定摇头: “儿女情长,皆在后头,凡事好好权衡一番,顾全大局为重,责任为重。” “话虽然这么说,但喜欢本身,就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那时候谈理智,未必奏效。”日召哈哈大笑。 “翁道人,不早了,麻烦了,请施展引灵之术,救她。” 日召的目光很坚定。 阿德的师父,也就是翁道人,无奈道: “我现在看你这不管不顾的样子,有点后悔帮你救她了。” 疯了,都疯了。 “多谢。” 室内并不温暖,隐隐约约有光芒闪了起来。 日召的脸上出现出来痛苦的神色,翁道人无奈道: “我想叫停,但你一次一次愿意吃这个苦,我倒是显得残忍了些。” 都说这情之一字,最是复杂,翁道人看来也如此,这痴男怨女从来都不少。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他看来,都是傻。 “翁道人,我看你这么置身度外,似乎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体会过失控的感觉。” 换言之,没有谈过恋爱。 “别八卦了。”翁道人在施法,将日召体内的灵气给引了出来,醇厚浓郁的生机,逐渐转移到了那宿命灯上。 这宿命灯中的烛火,代表着的就是生命。 因为灵气的浇灌,那火苗稍微亮了些,微乎其微的亮。 翁道人看到日召青筋暴起,他总是不希望他这般,但他即便是痛苦也要坚定地走这条路,他只能道: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 劝人放弃,没有少做,现在翁道人却只能这么说——他只会听这些。 “这么些年凝聚出来的灵力,就这么耗费了。”可惜可惜。 日召的脸上已经沁出来了汗水,逐渐凝结,豆子一般大。 抽引灵力对他来说是痛苦的事,他只得紧紧攥住拳头,让自己再坚持一会。 一炷香的工夫,他却觉得好像几个月的时间从指缝里穿过。 他整个人都好像要虚脱了。 “这女子的魂魄凝聚重塑,越到后面,需要的灵力越多。” “没事,我都可以给。” “你傻么?”翁道人有些生气,随后自己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他要是不傻,会这么做? 这大概是个设问句,不需要回答,就有了答案。 “没事。”他有些泄气,同时也让自己冷静: “在这样消耗下去,怕是你把整个人都赔进去了,也未必能成功重塑他的魂魄。” 虽然冰冷了些,但这就是事实。 正文卷 0036找到他 0036 “走了,自己注意休息。” 翁道人走后,室内只留下他一个人。 烛火跳跃,这不是旁的,而是女子的宿命灯。 什么是宿命灯,宿命灯说的是一种能够凝结养护人的三魂七魄的宝贝。 “历史记载,曾经出现过,是史太宗为了救活重病去世的王妃和魔头交换三万人性命,仅为一盏能够养护人魂魄的神灯。” 日召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此刻脸色苍白的自己,还是在笑这古文中记载的史太宗。 其实都有点傻: “我是知道救活她如此困难还这般做了,因为不做心里会难安。 而史太宗你,就是得到了宿命灯又如何,没有灵力养护那魂魄——不过是被骗了罢了。 一个完好的魂魄,如果没有灵力一直养护,根本不可能在这宿命灯存活超过七日。” 而他,不仅要让这魂魄存活,更要让她重新恢复原来的完好无损。 “都说我错了,其实我没错。”日召笑得坦然: “一辈子说长不长,没有你,大概会很漫长。 姬路,我好想你。” 在她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敢说出来过他的心意。 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虽然不是她所愿。 “姬路,我等着你回来,即便,那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也已经不记得所有人了。 但是,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的期待其实不高,就这么多,她回来就好。 给她一次新生,一次重新只做她自己的机会,不需要重新卷入纷争之中。 不需身不由己。 不需被迫行事。 不需要,都不需要,她只需要快乐一点,无拘无束一点,像个最普通的孩子就好。 而他,会一直护佑在她的身旁。 火苗微动,似乎感觉到目光专注之人炙热的心意。 日召靠近小火苗,修长白皙的手指触碰了几下,没有被烫到。包裹着他的手指的,是温暖,和身体差不多的温度,不会灼伤,也不会被冻到。 就这样,刚刚好。 “一个人没有了三魂七魄,便是连神识都没了。 所以,你虽然此刻不认得我……但不拒绝我,我很开心。” 他笑得像一个孩子,简简单单的天真。 “我等你回来,不管要多久。 其实,你忘了也好,很多事情,当初我也是帮凶,是我让你入了狼窝。” 是了,忘了也好,忘了个干净,才能够彻底解脱。 这一辈子,姬路活得并不如意,甚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意识涣散,甚至被苓风大人指使着做并不想要做的事情。 “仅仅是为了一个可疑的人物。” 说到可疑的人物,已经接近虚脱的日召还是忍不住开始想道: “这个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末日者究竟是谁? 苓风大人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郭家村也好,复苏镇也好……究竟要找的是谁?” 他总觉得,似乎有些东西被他忽略了。但是一时之间,或许是疲倦使然,他想不起来。 体力的过分消耗,会让人相当疲倦,此刻的日召就是这种状态。 “姬路,我,虽然还想陪伴你一会…… 但我真的好累。” 他的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马上就错话了,而这是她应有的惩罚,如果不这样做,二殿下生气了,自己的下场恐怕要惨上一百倍。 出发之前,二殿下命令,在外一定要叫她小姐,可千万不能叫错了。 而她,刚到目的地就犯了大错,踩在了老虎尾巴上。 当真是愚蠢。 “既然你自己发现了,哎呦喂,这次我就原谅你。 再有下一次……”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小姐!” 她的称呼改变得相当快,那身材火辣,妖娆婀娜的女子不过是嘴角冷笑一番,甩袖道: “下一个犯错误的,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一行人噤声,大气都不敢出。这女子的厉害,他们早就知道了。 那姑娘打量了一番城门口,轻笑一番: “这玉阳城似乎也不怎么样,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还是不够气派~” 她一个人娇小着,笑得甚是灿烂,但没有人敢接话,因为谁也不知道,是否下一秒,这朵娇艳的花朵,会不会突然间变成一条毒蛇,咬伤自己。 来之前,他和她说: “二子,我引灵力,逼出来了这末日浮生图,图上最后的显示是——在玉阳。” “你去吧,帮我找到他。” 二子叹了一口气,她本来应该拒绝的。 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当时鬼使神差,在他提要求的时候,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或许答应一个人的要求是一种习惯,而她不知不觉之中养成了这么一种可怕的习惯,改都改不掉,如影随形一般。 哎,其实,她也未必能够拒绝。 毕竟,她跟随他很久了,如若没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 所以,才放纵了自己养成这样一种顺从的习惯。虽然事后想起来,还是觉得十分可恶,甚至有些恼恨自己。 “都说能者多劳,我就替他找到你。”二子的嘴角笑容绽放,笑得美艳魅惑,好象一朵绚烂的玫瑰。 正文卷 0037末日浮生图 0037 末日浮生图。 说起来这个东西,二子原先并不知道,但因为苓风大人总是拿着这图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个人心仪与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连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在意。那时候,她对这幅图十分好奇。 毕竟是大人身边的人,这样的身份,使得她接触到这张图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只要她想,趁着大人不在的时候偷看,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 于是,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她确实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引起大人如此多的注意力。 二子之前就注意到了,除开她,对于其他人,苓风大人甚至很忌讳在他们面前展现这个东西。 可见,这东西的神秘,以及存在着的这东西神秘的价值。 她二子,对于东西的好奇心可不少。 虽然有时候冷漠了些,但对于她本该好奇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就此罢休。 于是,她也确实看到了,在大人不在出去办事的一天,她溜进了他的卧房,如她所愿,她翻来找去,终于在大人的卧榻下暗格之中找到了那张图。 那张末日浮生图。 那时候,她不知,那张图上是被施展了术法的,原来,只要有人动了这张图,他就会感知到。 于是,他快马加鞭回来了,刚好看到坐在他的床榻上,对着他的图纸沉思的二子。 二子素来美艳,姿态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美艳就是她的代名词。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大人对她特别照顾的原因。 看到破门而入的某人眼中恼怒的眼神,她一下子慌了,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其实从来都知道的,苓风大人,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行。 而她,那个时候,刚好是犯下了大忌。 于是,此刻他眼中滔天的怒火,也算是正常。 毕竟,如果说苓风大人是一头狼的话,那么她此刻算是踩到了他的尾巴,还是蓄谋被发现的那种。 “大人!”她扑通头敲在了地上。 温热的身体和冰冷的地面接触,她很久没有跪过了,这一跪,还是大礼。 跟随灵凤大人多年,她已经知道,这男子素来阴晴不定。 都说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那张俊俏的脸,也是这般。 让这样的人掌握了力量……确实有点可怕。 当然,二子还是其中好的,苓风大人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惩罚过她。于是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男子,惩罚人的手段,有多么凶残。 刀子没有招呼到她身上,并不代表永远不会。 下跪之前,她就看见了他眼中滔天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对画思考的她燃烧了个干净。 她心如擂鼓,直跳,一瞬间,决定的或许就是她的生死。 她虽然修行还不错,但绝对不可能是苓风大人的对手。 所以,她会死的,是么? 她闭上了眼睛,如果死亡要来临,她也不想看见属于她自己的血腥。 她应该是美丽妖艳,始终耀眼的,不可能会有她这般落魄甚至可能身体不全的时候。 所以,如果一定要发生,她就不看。 绝对不看。 “尔东,尔西,你们进来。” 语气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二子和他共事多年,又岂会不知这话语里的咬牙切齿呢。 怒火在燃烧,一点都没少,她听得出来,却不敢动。 也许一动,马上自己就灰飞烟灭了。 原谅她,在生死问题上如此之怂。 事实上,大概没有人会不怂吧,在这件事上。 “你们两,把二子放进来了?”询问的语气,二子却知道,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 现在,不过是在问罪。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二殿下她说,要过来取文书,我们才放她进来的。”尔东连忙解释。 “是,苓风大人,我们决不敢违背大人的命令!” 两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下跪求饶。 而挺拔站着的男子,作为仲裁者,却出奇了的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 二子不敢抬头,战火有时候烧过来出其不意,而苓风大人的脾气走向如何变化,她也说不准。 所以,就当她自己此刻是个木雕像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长的时间,终于,苓风大人发话了: “我的命令,岂非就是莫要让人进入我的房间,如此简单,竟然也做不到!” 音色虽然不变,但声音被压低,气压此刻更低。 二子很敏感地意识到了,怒火,只增加不减少。 “如此,你们便都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虽然尔东和尔西两个人连连求饶,终究还是没有躲过死。 而无论平日里多么听话的人,如果被逼上了绝路,做出来平日里不敢做的反抗行为很正常。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于是,两个人仅仅一个眼神,就做出来了决定——逃。 硬斗是不可能的,因为能力有限,真的斗不过。 所以,只能逃。 他们大概使出来了这一辈子最快的速度,瞬间冲出了门口—— 大概以为生机就在前方,可他们的生命,甚至没有踏出来超过屋檐的距离。 “大人!” 二子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两个她非常熟悉的人,竟然就这样被活活烧死。 死前眼中的不甘,悲愤,狰狞,恐惧—— 所有情绪,统统落入她的眼睛,她的眼中仿佛也被灼痛了。 被杀的人不是她,而是放她进来的尔东和尔西。 她虽然薄情了些,那瞬间的残忍场面还是不忍。 她试图阻止,可早已经阻止不了—— 玄火,既然开始,就不可能结束。 于是,那两个人,活生生被烧死了,魂魄也烧了个干净,天上地下,从此没了这两个人。 最不至此…… 这是她的感觉。 心生恐惧,也是她的感觉。 先死的是他们俩,难道,接下来不就是她了么? 可是,她没有逃的打算。 或许是因为逃也逃不过,但最大的原因是,死在他的手上,她其实不难过。 所以,她就呆在原地。 等待着自己的覆灭。 覆灭没有来临。 她等到的却是宽容,旁人从来没有过的宽容。 她犹记得那张薄情的脸说道: “二子,这是末日浮生图,显示的地方是末日者存在的地方。 但这图现在没用,需要体质至阴之人的鲜血,方能够开启。 你……” 那一瞬间,她仿佛麻木了,但只有眼泪仿佛失控,流了下来。 他说: “你帮我找到她。” 话语的终结,是魅惑人心的笑容,是苓风大人的笑容。 他笑得真好看,却不带任何人情味,也没有任何感情。 正文卷 0038末日者 0038 关于这末日浮生图,大人已经做好了打算告诉她,之后也未曾隐瞒。 原来,苓风大人说,末日浮生图是一种能够找寻末日者的宝物。 而末日者,是即将降世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秩序的人。 但浮生图没有灵力驱动多年,早已腐坏,若要重新使用,就需要一味药,那药就是体质至阴之人的鲜血,方能够让这浮生图重生。 而二子,就是那个被委以重任的人。 无论她究竟愿不愿意。 嚯,或者她没有选择。 总之,历时五年,她终于把那个叫做姬路的女子带到了他的面前。 那女子如此羸弱的身体,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都惊呆了。 放如蝼蚁被践踏,满身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一身腐臭味—— 她可以肯定,就是乞丐都比这女子穿得好。 “大人,她似乎要死了。” 二子不愿意接触她,回来的时候,也不是抱着她来的,而是用自己带着的大氅,荷叶鸡一样把她包了起来,打包抱了回来。 她素来习武,就是个男子也抱得动,更别说,身形如此纤瘦的女子了。 她从前不知道,居然还有女子活成这样,卑微如蝼蚁—— 哦不,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至阴体质的孩子,不会死的。” “可是她的呼吸已经很弱了,我给她吃了点药,但似乎不见作用。”二子无奈摊手。 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个女子。 若不是苓风大人吩咐,这人就是死在她身边,她也未必会动容半分。 “她身上怎么了?” 分明通体雪白,细腻到无以复加,现今却有荆条似的累累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此刻还在渗血。 “我是在除狼堆里发现她的。她似乎在被欺负,这是被咬成这样的。”二子不假思索道: “想不明白,除狼那种生物,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感兴趣。如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真的不敢相信。” “她的体质很特别,很容易吸引魔物。 除狼,在界限边缘,两界都不加约束,想必是女孩自己到了那里,刚好被捕捉捉弄了。” 此刻女子双目紧闭,似乎睡梦之中也被痛苦侵扰,小巧鼻梁,苍白的唇色一如她雪白的肌肤。 似乎的确是将死之人的模样。 “二子,谢谢你。” 苓风大人转头对她如是说道,二子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 可下一幕,让她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苓风大人,竟然为了那女子输了灵力。 眼见着女子重新有了点血色,苓风大人嘴角的一点笑意还是让二子很触动。 更触动的是,不顾混身血污,脏垢,血腥和腐臭,他抱起她,走进了内室。 ——从来不让人接触的内室。 那一瞬间,纵然洒脱如二子,她还是被触痛了。 再后来,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即便利用完姬路,她还是留了下来。 若不是被掳走,恐怕她现在会活得还不错吧,而不是……身不由己。 更不会有罗被迫出走的事情发生。 熟悉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她仿佛是铁打的二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也许是她衷心,也许是他看重,也许,他其实知道自己不会背叛他。 只是二子从来没有想过,素来冰冷无情,阴晴不定的男子,竟然对这女子会多有关照。 …… 中午,暖日生辉。 “少爷,我们今天的打算是什么啊?”小可摩拳擦掌: “我已经找好了上好的美食店和温泉店,要不我们去试试看?” 阿德摇头。 此刻他笔墨纸砚备好了,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少爷,那这里上好的酒酿,要不要……” 阿德忽然抬头:“好家伙,老爷不在,要教唆我偷偷喝酒?” 小可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不是不是,少爷,我是说,给老爷打上几壶,老爷一定高兴得要命。” “如此?” “当然当然!我以我脑袋担保。” 阿德倒是没有和他的脑袋多计较,而是又在低头写自己的东西。 “呆子。” “说谁呆子呢,阿蒙!” 小可就是这般,有时候耳朵不好使,但只要是说他不好的话,他都会变得突然特别好使。 阿德摇摇头,决定不加入战场。 果然,三下两下一斗,没出意外,小可头上多了一个包。 于是消停了。 小场面,应该已经习惯了。 确实,阿德见多了。每次被打,每次都好像从来没被打过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然后再次被打。 “少爷,您今日怎么忽然如此好学啊?”捂着脑袋的小可,决定不和阿蒙这木头一般计较: “没见少爷您平日里用功。” “嗯哼。”阿德写完了 收了笔墨纸砚,小可眼睛眨眨,似乎有点慌乱: “少爷,是不是打击到你学习的信心了,哎我,我就是瞎说说,别放在心上。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学无术……” “小可,你没事吧?” “没,就是脑袋有点疼……”小可瞪了一眼仿佛没事人的阿蒙。 “没事的话,帮我送出去这个。” 阿德的东西已经写好了,就差送出去了。 “给谁啊,少爷?” “给青龙白虎的店主。”阿德微笑。 “少爷,您还认识店主?”小可惊了。 “一看你这两天就没听少爷说话。”阿蒙打击道。 “还说,还不是你灌了我两口酒。”小可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好了,先送过去吧。” 小可接了命令,马上去了。 房间里多了一个武器架,这是阿蒙买来的,阿德要用这个来放自己的武器。 锤子和长剑。 一个长锤,一个短锤。 他过去摸了摸,满足感油然而生。 他这样子,好像是陈列着自己的宝贝的老财主,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美滋滋。 “阿蒙,你说,我用长锤好,还是短锤好?” “少爷,您……先前不是打算用长剑么?” 阿德的目光落到那长剑上,璇玑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确实也是一把宝剑。 “这是我和青龙白虎老板的约定。”阿德笑道: “我必须要用这个上擂台,他才允诺给我的。” 阿德笑了笑,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其实是,他还必然会用这长锤拿下第一,拔得头筹。 不是入前十,也不是前三甲,而是头筹。 爱才之心,大多数老人都有,像那店主一样的,其实也不少。 阿德看出来在,这店主是护着这宝贝的,能够心甘情愿送给自己,必然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够格。 如若是能够让这锤子重现光辉,被世人知道,老店主,必然乐意至极。 所以,这才忙着送给他。 如果是个能人,宝器相配确实不是问题。 “那少爷……店主还会要回去么?” 阿德笑了,摇摇头: “看情况……但是,我猜啊,不会。” 正文卷 0039震惊 0039 “少爷,您预约的练武场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去都可以。” “嗯。”阿德点头,看了看这三样兵器。 确实,他一开始的打算其实确实是用璇玑剑的,这武器他用得久了,自然更加顺手。 金刀虽好,不到关键时候,他也没有使出来的必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金刀若是在世人眼中大放光采,难免有人会动歪念头,而这金刀,对他的重要程度,自然不必再说。 他不过是为了避免麻烦罢了。 “阿蒙,我方才问你,用长锤还是用短锤好?” “阿蒙以为,还都用长锤好。” “你且说说理由。”阿蒙素来很有主见,而且不忌讳说什么,很坦诚。 “短锤虽然使用起来轻便了些,但是呢……但对于攻击不利,少爷安全为上,还是使用长锤。 靠近敌人太近,容易给旁人攻击的机会。”他道。 “阿蒙,你是不是……很担心少爷我?”阿德从语气里的担忧可以听出来。 也是,平日里,他也没有展现出来相应的才能,自然人家担心顺理成章。 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往往大家就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你。 武学奇才,自然是用武学奇才的眼光看着,废柴怎么能用对奇才的眼光看待呢? 很正常。 “少爷。”阿蒙没有回答,微微低头的态度,却已经展现无遗。 阿德忽然想起来一句话,是自己从前在古文之中学到的,那句话倒是很有意思。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阿德忽然道: “这话的意思是说,能施展才能就担任那职位,不能胜任就该辞去。” 这古文出自先秦孔子及弟子的《季氏将罚颛臾》,主要记录了孔子就季氏将伐颛臾这件事发表的三段议论。(颛zhuan第一声臾) “本少爷啊,现在觉得,似乎平日里太低调了。”阿德忽然叹气道: “让你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废物,你们一个个都好像奔丧似的,千叮咛万嘱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逃跑咱也不丢人。 啊哈哈。”挺好笑的,阿德笑了。 他知道身边的人关心他,一心一意就是为了护他周全。 “但不要好像看着我去送死,整天为我想计谋好吧。 这事不怪你们,怪我。”阿德自我检讨。 “实际上吧,我也没有那么废物。”他隐瞒的东西太多了。 平日里看着像个没啥能耐的,也难怪他们担忧自己: “我不傻,不可能为了出风头去送死。 你之前提议也上招武会,其实我知道是什么意思。”阿德摊了摊手。 “少爷。”阿蒙听着,应了一声。 “和我一起上战场,然后替我清除所有的对手,最后故意输给我,这样我就是第一了。”阿德的眼神十足的透彻。 阿蒙听着,心里也是一动,原来,他所有的打算,少爷都知道。 “我还是那句话,不行也不用。”阿德道。 “少爷!”阿蒙道:“招武会上会有如云高手,为了取胜,就是奸邪之举,也不少见。 所以,少爷,让我去帮你吧。” 阿蒙忽然跪下来,请求道。 从小到大,他一直跟着少爷,少爷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不用。”阿德摇头,将他扶了起来。 大概小可和阿蒙都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说,他觉得自己光说还是难以服人,倒是不如亮出来点真手段。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 “这么说吧……”阿德走到三个武器边上,道: “你且拿一下这锤,长锤短锤都行。 只要你能够拿起来,我就不去招武会了。”阿德好整以暇看着他道。 “此话当真?!” 阿德很遗憾地看到,刚才一脸愁容的阿蒙,忽然来精神了。 好吧,阿德很遗憾地无数次确认,他钱致在小可和阿蒙的心里,估计就是个废物。哦不,估计钱府上的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好吧,也怪他平日里太过低调。 “当然当真。”阿德肯定道,他可不是说着玩的。 也是,现在给他们打好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名扬天下的时候,他们不可置信傻眼晕倒。 “好!” 阿蒙信心满满,走过去撸起袖子来,以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使力气要搬起来,以为轻轻松松,不在话下,可那长锤,竟然是纹丝不动。 阿蒙惊了,他真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重。 长锤不行,那就试试短锤,这短锤,竟然也纹丝不动。 好生不给面子。 阿蒙多试了几次,可是,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短锤和长锤冷漠地很,丝毫不配合。 他脸色涨红,青筋暴起,浑身都热了,但还是没有动静。 竟然如此之重,可是……他分明记得,少爷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就提起来了。 甚至还满街跑,到处逛。 莫非…… “少爷你……” “欸嘿,深藏不露。”阿德挑眉道。 大概是他平日里真的太废物了,所以,一个个最近对他太嘘寒问暖了,好像要永别了似的。 看着两个冰冷的锤子,阿德道: “这是青龙白虎的镇店之宝,店主给我了,那是因为,他觉得我能够拿走它们。” 这个能够拿走,是真的能够拿起来的意思。 阿德接着道: “先前有人想要拿走,他都拒绝了。 我或许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个与这两锤子有缘的人,所以,给我了。” 阿德微笑,当然,最后确实阿德的话,给了那个老爷爷一把关键的助推。 他的原话是:“老爷爷,我是真心想要这锤子的。 这样,您且借我用用,招武会上我若是拔得头筹,就送予我如何,如若是我能力不够,如此宝器相助依旧不能夺得头筹,那我自然不配拥有此等宝器,必然原样送还。 老爷爷自然可以觅下一个人良人,我也心服口服。” 正是因为他的话,所以,老爷爷才给了他锤子,还是眉开眼笑地送着他离开,还挥手道别,依依不舍。 “这长锤啊,重达六百六十斤,短锤的重量则是八百八十斤。”阿德开始介绍。 没有撸起来袖子,只是慢慢悠悠走了过去,嘴角是胜利者从容淡定的微笑。 心情温和平缓,他一只手放在六百六十斤的长锤柄上,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八百八十斤的短锤。 一手一个,嘴角一勾,那两锤子,就轻轻松松脱离了地面。 “如何?”阿德挑眉:“这下放心了么?” 阿蒙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为什么呢? 其实他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有些人似乎一直在你身边,他和你一块长大,只是,你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很多细节。也不知道,身边看似普通的人,竟然如此厉害。 他嘴唇不自觉张开,下巴差点掉了。 素来淡定冷静自持如他,今天看到少爷这般,真真是再也不能维持一贯的淡定。 正文卷 0040老乡啊 0040 练武场入口处,人来人往,人潮涌动。 “这里很热闹啊~”阿德刚进门就感慨道。 “因为下个月初九就是招武会开始的日子了,时间不多了。”阿蒙道。 “也是,如果说这就是考试的话,现在刚刚开始抱佛脚的人,应该不少吧。”阿德微笑: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少爷,您在说什么?”阿蒙忽然道。 他怎么有点听不懂少爷的话了呢? 莫非当真是自己才疏学浅,不仅武学这般,连文书看得也不够多? “没事没事。”阿德摆手,他怎么和人家解释单车和摩托,解释搏一搏? 他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也不要为难这里的人了。 阿蒙走到柜台处,那招呼的掌柜笑得热情得和多花似的灿烂,就差把“看到贵客,看到财主”几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阿德见怪不怪,做生意不就是这样。 目的就是盈利,所以,这般高兴,挂在脸上虽然世俗了些,但也真是实在。 “您来了您来了!”掌柜的连忙打招呼,往后探过去,毕竟是精明人,一眼就看出来两个人谁地位更高: “这就是钱少爷是吧?” “请问钱少爷想要哪个修罗场呢?” “这边所有练武的场地,都叫修罗场。”阿蒙解释道。 “是是是,钱少爷您看,这是我们的修罗场地形图,您且挑着。” 递过来的,是一本大地形图。 “你这里,地方还挺大。”阿德看到这里的每一个场地的划分,都标上了尺寸。 “那是当然,不是吹的,我们‘绝武堂’全玉阳,可找不到第二个相同规格的来,我们的服务……”掌柜的拍着胸口道: “也是绝对杠杠的!” 掷地有声,不容置喙,掌柜的似乎说到了激动处,接着道: “就连玉阳的皇族公子,都在我们这里练习备战招武会!” 掌柜的神采飞扬,阿德却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二皇子?” 掌柜的似乎忽然发觉自己说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赶忙噤声,捂住了自己的嘴。 阿德道: “掌柜的莫要担心,我们反正都已经听到了,知道了又何妨? 反正过一个月,都会看到的。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 阿德眨眨眼,狡黠似的,眼神中有约定的意味。 “当真不说?”掌柜的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 “掌柜的,你看我们这大老远打锦都而来,无亲无故的,离乡万里,孤苦无依,能与谁人说?” 说着说着,阿德还非常入戏地哼唧了两声。 本来只是为了让掌柜的多信任一点他们外乡人不会乱说,没想到,这居然一下,似乎歪打正着,效果不死一般好。 “呜啊啊啊啊~钱少爷,你也是来自锦都的啊?” “难不成你也是?”阿德眼泪忽然在眼眶里转圈圈。 马上就十分配合地迎上了掌柜的张开的怀抱,掌柜的很壮实,而阿德身材看起来瘦削不少,于是颇有点老鹰捉小鸡的感觉。 两人立马拥抱在了一起。 阿蒙人傻了,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 他本能地一开始想出手阻止不让这家伙靠近少爷,但又觉得这样做不妥,这样会妨碍了少爷的计划,于是作罢,手只能放下。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一开始热情得要命见到财神爷眉开眼笑的人,竟然此刻被逼出来了眼泪。 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还挺好笑。 “钱少爷,我当初啊,就是为了出来看看,结果一路漂泊做生意,这一晃啊,十几年,竟是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儿时到一十八岁,都在锦都,后来才闯荡一番,安定下来,安定下来之后啊,就把母亲接过来了。” 他唉声叹气,满是心酸。 “其实还是想念锦都得很啊~” 谁没有儿时,没有儿时的一段记忆,很多久远的记忆,扎根在自己内心深处,最是难忘。 “玉阳如此繁华,掌柜在这里生活也是让人羡慕。” 掌柜的不过摇摇头:“这里啊,太热闹了,不太适合我这老人家。 我准备啊,再干个五年,就带着老母亲回家乡度日了。 到时候,还请钱少爷多多照顾~” “掌柜的这说的哪里话,本来就是老乡,异乡见已经欢喜非常,在这里,也多谢掌柜的照拂了~”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掌柜的笑道。 “到时候回去的时候,掌柜的和我一起,现在的锦都,发展的也不错,热闹程度虽然比不上玉阳,但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吃好喝的菜式也越来越多了,到时候掌柜的跟我说一声,我带您一个个逛遍。” “啊哈哈哈……”大腹便便的掌柜的笑了,脸因为太过圆润,就算是笑了,也没有什么褶子出来。 “如此,就多谢钱少爷了。” 边上的阿蒙冷静看着,是时候插嘴了: “刚才我们说到……” “哦,二皇子。”掌柜的压低了声音,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招了招手,于是三个人围拢了。 “二皇子就在里面练着呢,他下个月也要参加招武会。” “二皇子他是要当武官?” 掌柜的笑了,一脸你还是太外行的表情,解释道: “他都贵为二皇子了,当武官,岂不是掉排位?” 掌柜的看他的眼神有点在像看二哈,好好笑的样子。 “这二皇子呢,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阿德点点头:“看来是一定要拿名次了,是吧掌柜的?” “嗯,二皇子心气高,这回啊,肯定是要拿第一的。” “可是这招武会上高手也很多。”阿德提醒道。 “哎,这我知道,不过啊,这也不需要我担心,二皇子有专门人员训练的,掌柜的我啊,偷偷看过一次,二皇子打得~” 掌柜的啧啧赞叹,如果阿德没有看错,他似乎在掌柜的脸上看到了,好像……花痴的表情。 “当真是帅气啊~” 好吧,还真是在花痴。 “对了,小兄弟,你的理想名次是第几名啊?” 面对这问题,阿德只是哈哈一笑: “看情况,看情况~” 阿德只是不方便说,但这表现,通常到了别人的眼中,就成了底气不足。 掌柜的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少年人,不着急,不着急啊~大器晚成也不要紧~不要紧的~” 阿德顺着他的话,羞赧一笑。 “大不了明年再来,我看你这小伙子不错~” 阿德点点头,没有反驳。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这里啊,这靠近山的位置有一个练武场最好,对对对,就是图纸上这个地方,我给你开这个场地吧~ 压箱底的好地方~” 掌柜的热情地要命,马上就给他开了这个场地。 小厮领走阿德和阿蒙的时候,掌柜的还热情摆手告别。 正文卷 0041打探 0041打探 “钱少爷,您和掌柜的在聊什么,他今日如此高兴?”小伙计在路上,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的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掌柜的笑得如此开心了……就是二……反正就是很久没有看到掌柜的这么开怀大笑了……” 虽然小伙计没有说出口,可现在阿德和阿蒙已经知道了,究竟是哪位重量级的人物,让掌柜的眉开眼笑。 原来是二皇子。 确实,这的确是重量级客人,不能怠慢了。好好伺候着,自然好处少不了。 “好奇啊?”阿德道。 “好奇好奇~”伙计求知欲满满。 阿德点点头,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这话倒是听说过,不过,这和掌柜的高兴有什么关系……”伙计疑惑一番,后知后觉又立马自问自答,猛拍脑袋道: “哦,我知道了,钱少爷您和掌柜的是老乡!” 他醍醐灌,我就当不知道。” 小伙计胆子小,差点被吓得跪了下去,还好阿德眼疾手快,直接把他扶了起来。 “好了,不用说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阿德好笑道。 “这事情啊,掌柜的知道我知道。”阿德问道: “你知道二皇子在哪里么?” 伙计木讷道:“……就在少爷您场地的隔壁。” “谢谢你啊。”阿德笑道。 正欲往前走的时候,却听得伙计拉住了他的衣角: “少爷,二皇子不喜被人打扰。” 阿德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去找他的。” “那您这是……?” “问问,说不定会打照面。”阿德摊手:“我是说万一我见到了,我能认出来。 毕竟擂台上是对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阿德笑了笑:“快带路,我这临时抱佛脚的过来练,可不能浪费时间了。” 小伙计连连点头,将阿德往前路上引: “走这里,钱少爷。” 一路上,人来来往往,好几个人和伙计打招呼了。 看来,是混着脸熟了,侍从和他都挺熟的。 “近一段时间,这里很忙吧?”阿德问道。 “嗯嗯,一个月之后,这招武会就要开始了,需要勤加苦练!” 伙计说着,还举起来拳头做出来打气的模样。 他认真的模样,有点好笑。 “嗯,勤加苦练!”阿德也笑着举起来拳头晃了晃。 小伙计似乎不习惯阿德这个样子,倒是有点脸红: “钱少爷,你真亲和。” “嗯哼,我亲和么?” “嗯,比起很多人,你很亲和。”说着,伙计笑了。 其实,阿德想想,自己之所以能够这样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来自现代吧。 这世界上无论哪里都没有绝对的平等,但在华夏,绝大多数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并没有划分得如此分明。 “走吧,少爷。” 小伙计似乎心情不错,带路的脚步也更加轻快了些。 这心情好,是容易传染的,心情不好,同样也是。 正所谓心理学中的“踢猫效应”,指的是对弱于自己或者等级低于自己的对象发泄不满情绪,而产生的连锁反应。这种效应,描绘的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坏情绪的传染。 与之相反,好情绪也会传染。 “就是这里了。”在一个小门前,小伙计给阿德行了一礼: “钱少爷,我走了,祝少爷练得开心!” 然后这家伙边飞快地跑开来了,像一个欢快的小鸟。 “这家伙。”阿蒙道,也不知道想说什么,阿德倒是注意到了他嘴角还未曾收的笑容。 “怎么,有话要说?”阿德示意他讲出来。 “傻得可爱。”阿蒙坦言。 倒是阿德笑了笑道:“可爱的不止一个人。” 他也不等阿蒙的回应,直接转身,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小牌子,木制的,上面写了名字: 得道馆。 “有意思,这名字,好像修仙人的居所。” 他将牌翻转一下,然后转移到了背面:使用中。 门打开,然后关上。 “少爷,这里,好像不止得和野外一样。” “这不是布置得和野外一样,这通道通往的地方,就是郊外。”阿德十分确定: “只是,竟然还有这样一条近路。” 这阿德是没有想到的。 根据他的判断,只要一直往东走,就能够找到前几日他会见大师兄和师父的地方。 “只是,还好晚上这修罗场不开门。” 阿德笑了。 阿蒙听得一头雾水,忽然想起什么,惊慌道: “少爷,那个,锤子您没带出来。” “那个,我是没有带出来。”阿德道。 “为什么?这不是您要使用的武器么?”阿蒙很担忧: “没有武器您怎么练习?” “谁说没有武器就不能练?”阿德笑了: “这东西吧,靠的是平日里的工夫,而且锤子最厉害的地方,是力量。 就算没有这锤子,我手上也有这力量。” 阿德眨了眨眼睛,笑得像个狐狸。 倒是边上的人,似乎傻眼了,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少爷似的。 “少爷,那您在这里?”阿蒙不明白了。 “对,我在这里。”阿德道:“ 我在这里勘察地形。” “这擂台之后,第二场十人角逐,可是在密林里。”阿德道。 “少爷您说的是这场比赛么?”阿蒙木楞楞的:“以前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是没有听说过,这是今年新加上来的二试。”阿德眨眨眼,这消息还是师父告诉他的。 今年会加,恐怕也只有官方内部才知道吧。 师父当真是个神人。 虽然即便他不知道他也不怕,但知道了显然能够更好地提前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 “那少爷,我现在……”阿蒙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了。 “你啊,嗯哼……”阿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道: “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齐王府打探一番,把他们整个王府的地形图画下来。” “……这?”少爷不会当真看上了那齐家郡主吧? 只是,这样做,难道是为了…… “别瞎想,我只是为了找东西。”阿德微笑: “快去吧,齐王府可不小。 越早完成,越早放假,天黑了干这事就难咯。” “是!”阿蒙去了,离开的速度很快。 正文卷 0042美食斗争 0042美食斗争 傍晚始分,落日的余辉洒满了整个街道。 玉阳道路上,活动的居民却一点都不少,来来往往,开始丰富的娱乐生活。 阿德走出来那练武场,心情很不错。 “少爷。” 他走出来之后,才发现阿蒙在边上等他。 阿德转身为微笑:“你来啦。” “少爷,您给钱了么?”阿蒙还是周到,一如既往的周到,总是会将最关键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阿德这一次,却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 “没给。” “没给?”阿蒙意外至极:“少爷,我走之前忘记给您了。” 他作势要掏钱,结果阿德阻止了。 “不用。” “这霸王餐不好吧?” “不是霸王餐哦。”阿德纠正: “这我本来是要给的,但是呢,这家伙硬是不收,一定要我免单。” 我有什么办法呢? “少爷,这……我们不差银两。”阿蒙道。 “我知道,首先我们不是那种会占小便宜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占人便宜。”这种行为是非常让人讨厌的。 即便当场被占便宜的人,可能还笑呵呵,可能转头就败坏你的风评了。很正常,因为,其实大多数人都十分讨厌占便宜的行为。 而阿德作为一个已经活过了一辈子的人,无论如何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那少爷你……?” 为什么这么想,还接受了他免单的行为? “哎,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他这有来,然后我有往,不是很合适么? 这样一来二去,就熟了。”阿德道。 “我说了,以后他去玉阳的时候,去钱家找我,我带他游玩。”阿德道。 “原来如此。”阿蒙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已经掏出来的银票给放了回去。 “哎,好了,不说了,好累。有吃的么?”阿德喃喃一声,声音越来越低。 天知道,在那个好地方,他虽然没有练什么长锤,短锤,倒是练了不少师父传授的功法,还有上回大师兄给的秘籍。 可不是么,他得空了,所以开始练功,也没错。 “少爷,您不是,没有带武器么?”这怎么练习啊? 而且少爷似乎一脸虚脱的表情,看来应该是没少受折磨,只是,他能受到什么折磨? “快扶我一下,走一天也是会走累的嘛~” 阿蒙恍恍惚惚点了点头,过去扶住了老人家阿德。 “扶我回去,我要睡觉……哦不,我要吃饭,对,先吃饭……最近的客栈在哪?”阿德声音都飘了。 “少爷,您别急,稍等一下。”他好笑,连忙搀扶住他。 “那边有面馆,我要吃面,我要吃面!” 阿德像个孩子。 其实,不仅仅是阿德,男孩子一辈子都是孩子,没有成熟的男人。 如果有,一定是装出来的。 “少爷,您不是走不动了么?” 阿蒙本来慢悠悠扶着他过去的,结果,在少爷看到了面馆的大招牌之后,瞬间两眼放光,不知是像离弦的箭,还是脱缰的野马,或者两者都像,总之阿蒙眼看着自家少爷飞奔了出去。 速度相当惊人! 阿蒙看啥了,刚才还像歇菜似的求搀扶,此刻却精力满满,奔赴面馆。 “不是刚才还说累的走不动的嘛!”还要人搀扶! 阿蒙摇摇头,少爷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只是,他又不能不管! 他追了上去。 …… 一方小桌上。 阿德和阿蒙坐着。 阿德摩拳擦掌,要不是少爷闭着嘴巴,阿蒙甚至要怀疑,这家伙必然垂涎三千尺。 “吃吧!”阿德提醒,也不管阿蒙如何,瞬间开吃! 天知道,这香味其实已经勾引诱惑他好久了! 金色的汤汁,一片被炸透了然后又煮透了的碎葱末,搭配着新鲜的葱碎装点面条,深绿和焦绿混搭之中,别有一种美感。 最让人馋虫骚动的是,这葱油炸出来焙香,一闻,肺腑之间都是渴望。 对于食物的渴望。 这只是一碗简单的葱面,阿德看来却并不简单。 一开始阿蒙还以为少爷挑选了最简单的葱香面很委屈,但真的到手的时候,他也是一惊。 少爷欢快放纵吸溜面条的声音如此之响,阿蒙本来不饿—— 但饿与不饿,通常只是食物本身是否足够有吸引力的原因。 阿蒙忽然饿了,就是受到这面条的吸引。 他咽了咽口水,也开始吃了。 鲜美! 这是他对这面条的第一大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鲜,还是不腻味,很纯正的鲜味。 他胃口大开,吃面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马上,碗中的水平面下去了一截,马上,下去了一大截。 阿德的吃面的速度比阿蒙快多了,他对面的人,听着他吸溜面条爽快的声音也跟着快速吃面,但终究还是没有少爷吃的快。 吃面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少爷已经吃完了。 阿蒙抬头,却没有看到他放下碗筷,他此刻正在喝汤。 咕嘟咕嘟,声音倒是响亮,面馆内很暖和,雾气腾腾的,阿蒙只看到他上下动着的喉结,碗一点点随之向上,终于,少爷放下来了碗! “诶,看着我干嘛!别人碗里的面更好吃?”少爷笑得十分快乐。 阿蒙眉头一动:“我真觉得,少爷碗里的面,好像更好吃。” 少爷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吃的让人很有食欲的意思。 他向阿蒙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空碗,干干净净,一点点汤汁都不剩下,只有金色的油光在灯光之下闪烁。 “加油哦,快点吃吧! 别吃的比我慢了!” 在阿蒙还没明白自家少爷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听到少爷响亮的一声: “老板!再来一碗!” “来咯!” 只消片刻,少爷的面前又多了一碗满满的面。 “你若是这碗都干不过我,那你就是真的菜!” 阿德嘿嘿一笑,袖子一撸,勾唇一笑,抄起筷子就开始吃! 一旁看呆了的阿蒙,才后知后觉,马上跟上进度条! 正文卷 0043同路 0043 阿蒙已经加快了进度,他原以为无论如何,少爷新开了一碗面,不可能比他吃得快,可往往事实就是这么出乎预料。 就在阿蒙端起大碗想喝汤的时候,已经听到对面的人咕咚咕咚猛喝汤的声音。 阿蒙一看,在一愣神,时间不等人,在展现在他眼前的就又是干干净净的空大碗一个了。 “少爷,您好生厉害。”阿蒙当真是心服口服。 阿德嘿嘿一笑:“那是自然。” 他是真的饿了,平日里犯不着这么饿死鬼地吃饭,但天知道,他在那修罗场里究竟有多累。 体力逐渐消耗了干净,肚子中最终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下。 直到现在,肚子里又满了,热乎乎的,填满了他的肚子,灵魂和身体都发出一声极其满足的喟叹。 “没事,你吃,我看着你吃。”阿德捂着肚子道: “这汤汁可真的不错。” 阿德是感叹道:“最复杂的菜肴,有时候滋味未必就胜得了做法最简单的菜肴。” 阿蒙慢悠悠喝着,果真觉得这番,滋味甚好。 “少爷,吃完了。” 他放下大碗的时候,看到阿德此刻坐在对面托腮,眼神很温柔。 “吃饱了,吃饱了好,吃饱了不想家。我们暂时回不去的哦。” 他笑一笑,手指敲了敲。 倒是阿蒙忽然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然后发觉,自己似乎确实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此刻忽然想起来了: “少爷,地图。” 他早已经画好了,此刻揣在怀疑,如果是有其他事情的惊扰,那么其实很容易忘记事情。 就好比现在的阿蒙,一打岔就是一个小时,才想起来这画卷。 “嗯。”阿德看了不看,拉起还在座位上坐着的阿蒙道: “走吧,现在回去睡大觉。” 阿蒙傻了:“少爷,现在时候尚早,不适合睡觉,稍微等些时间,我们再歇息也不成。” 或许是吃饱了,补充了很多体力,现在的少爷,简直活力满满,像个猴子一般活跃。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晚上我们还有活动,必须要现在做才行。”阿德晃了晃手里的地图。 “这……这少爷您是要?” “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么?”阿德笑了。 “少爷,真的要这么做么?”阿蒙愣了:“您要找什么?” “想知道,回去我再告诉你。” 阿德马上跑开来了,哪里还有一点疲倦的样子,阿蒙看着他的背影,当真动起来就像个欢脱的兔子,完全不受控的脱缰的野马。 街头巷尾,陆陆续续,灯都亮起来了,照得一整条街道都是暖洋洋的,好生温馨。 少爷脚步不凌乱,走得太快: “再不跟上,少爷就没影了。” 他跟了过去。 …… 天字三号房。 “少爷。”小可道。 “小可,我让你买的东西准备好了么?” “好了,包在我身上的!” 说着,他就从身上的袋子里掏出来几个东西。 打开来,是三件黑衣服——夜行衣。 “少爷,你早有打算了?”阿蒙道。 “自然,所有东西要备好了,才有备无患嘛~” “自己穿吧。”阿德又道。 “少爷,您要找什么?” “一把钥匙。” “什么钥匙啊,少爷,这么晚了去找,还是在齐王府?”小可好奇。 “想知道?”神秘兮兮的问话,阿德从另外两个人身上掠过。 两个人都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蒙道:“少爷,我总觉得你瞒着我们很多事情。” “我也觉得。少爷您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们说么?” “倒也不是。”阿德摇头:“只是,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阿德坦诚。 看到两个人真诚而担忧的目光,道: “小可,阿蒙,你们从小陪我长大,也从小保护我到大。我素来都信任你们。” “我们知道。”阿蒙道,他其实也看得出来,此刻少爷在纠结,他不想让少爷为难: “少爷,您若是有苦衷,可以不说。” 他们没有为难少爷的意思。 “只要您一直都安全就好。”小可也道。虽然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想知道。 阿德似乎在挣扎,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但其实,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的。 毕竟,如果这个世界,小可和阿蒙他还不能信任,那么他还能信任谁呢? 毕竟,这两个人从小到大,他观察中长大,没有问题。 “我想告诉你们。”阿德终于决定坦诚心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素来都信任他们,而这种信任,他也想要继续。 但如若是什么都不说,恐怕不行。 “我很信任你们。”阿德道:“以后我也想信任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阿德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心声。 虽然这两个人孩子都是孤儿,老爹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处,从小到大对他们不错。 虽然初衷是给阿德带来玩伴,以及培养他们保护阿德,但阿德确实无法不在一朝一夕每一日的真诚相伴之中产生感情。 阿德不是草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真心最容易换得真心。 “所以,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除了他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 ……没有必要说。 “你们且过来。” 阿德招招手,三个人围聚在一块。 屋内本来比外面暖和,此刻更加暖和。 悄声细语之间,是情意的交流。 阿德尽量把事情讲得非常清楚,而小可和阿蒙也听得非常专注。不时传来小可得惊呼,不可置信的声音。 “啊?少爷!” “居然如此!” “不敢相信!” “少爷你真厉害!”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 多种情绪,多番反应,阿德觉得好笑。 阿蒙则是忍够了最后出来猛然拍了拍他的脑袋: 给我安静一点! 小可瑟缩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一声烦死了,倒是真的很配合,不再多说话了。 阿德看着好笑,听着也觉得好笑。 “大概就是这样了。”阿德言简意赅说了个大概: “以后有时间,我一点一点讲给你们听,总之…… 我今天要找的,就是钥匙,天机锁的钥匙!” 正文卷 0044夜探齐王府 0044 入夜,天色昏暗。 而室内,往往依旧是灯火通明。 阿德三个人在屋内,收拾行头,声音细细簌簌,细碎不断。 “准备好了么?” 阿德已经和身边多年的伙伴坦诚心迹,他们自然也知道,或许不要多久,这个世界就要变天了。 而少爷,算是知道这即将变天状况的一员,本来就信任追随少爷的两人,更是生出来长久的追随之心。 “准备好了。”阿蒙道。 “我也准备好了!”小可精神振奋,呼吸都觉得畅快了不少。 “带上武器,到必要时候,自己先走!”阿德道。 “少爷!不行,我们要留下来保护你!” 有些事情,做的时间太久了,就会成为一种本能。 而从小保护少爷到大的小可,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哎,小可。”阿蒙按住了他的手,提醒道: “就听少爷的,少爷不会有事的,反而……若是我们留下来,可能会给少爷添麻烦。” 他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可小可,他似乎还不罢休,阿蒙心里暗骂一声愚钝,终究还是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少爷他,比我们两个人联手还厉害。” 小可瞳孔忽然放大,似乎后知后觉,阿蒙心里暗叹,当真是个愚钝的:“刚才少爷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 “我……”小可似乎也有些愧疚,或许很多事情,他从来都未曾深思过,所以,遗漏了太多的细节,这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没事,到时候,情况不对,你们先跑,我肯定会放心回来的。”阿德笑了:“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莫要担心。” “嗯!” 这下,两个人确定了少爷必然会安然无恙,这才齐齐答应了下来。 黑夜,铺天盖地压下来。 今天的夜色颇为浓重,仿佛是从天上倾倒下来的浓墨,掩盖了太多的留白。 …… 在出发前,三个人都已经看过地图,并且已经确定好了出发的方向。 齐王府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 “看守最少的是北门。到时候,我们从北门进,撂倒门口两个看守,然后你们照应我。” 阿德话中省略的话,就是他们要穿上两个看守的衣服。 “明白!” 两个人齐齐响应。 要说,在配合少爷办事上,他们的默契是真的不少。 无论是上房揭瓦,偷溜出去玩还是炸厨房,掏鸟窝,都不在话下。 所以,这夜行,理应不出什么问题。 毕竟,他们都是被特训过的。 …… 齐王府外,灯火照亮部分黑暗。 阿德和另外两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悄然打探情况。 “你们还记得地形么?”阿德道。 “不……不,记得不大清楚。” 平日里可以吹牛,小可还是知道,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不能胡乱吹牛充数,毕竟这种时候,没有能耐上去了,恐怕到时候既丢脸又害人害己。 齐王府,不是闹着玩的。 “记得清楚。”阿蒙还是很靠谱的,如是说道。 阿德笑了笑: “其实你们现在离开,也不要紧。 我应该可以。” “不行!”两个人齐齐反驳,压低了声音道。 “少爷,我们一定要和你一起。”阿蒙话语中漫是坚定。 “不能丢下我们!”小可渴求,那小眼神诉说着可能被抛弃的可怜兮兮。 “好。”阿德微笑,虽然其实并非一个人不行,但他们在自己身边,他也会安心很多。 毕竟,他们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守护,从小到大。 从他有意识开始,就是形影不离,整日相伴。 无论生活好坏,未来的路上是否荆棘满布,他都希望这两个人同行。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数三二一,然后我们进去,撂倒看守的人!”阿德道,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叫住两个人道: “给你们。” “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迷香。”阿德一笑:“而且是强效的。如果到时候来不及,应对不了,可以用上。 保准他睡上个三天三日。” “少爷,高啊~”小可笑得狡黠。像个小狐狸。 阿蒙接过来,还是提醒边上似乎得意忘形的人道: “你小心点,这里就你最需要小心了。” 通常最喜欢和阿蒙叫板的小可,这时候似乎格外安静。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往日里,我觉得……就算我不好好练武,还是……” 他声音忽然压低,好像生怕触犯了什么似的,接着道: “还是比少爷功力强悍,如今看来,我们三人之中,好像我最弱。” 他声音越说越低,脸也有点红了,他道: “对不起,说这些,我的意思是,我会小心些的,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阿德笑了:“不嫌弃你,安全第一。” 这时候追究有什么用,而且,小可其实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差,虽然他确实练武松懈了些,但一般人也很难与他抗衡。 倒是,阿蒙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今天怎么了……不过,你早点知道也好。 知道自己不行,才能以后行。“ “呸呸呸!”小可似乎是忽然恼了,脸色涨的通红: “说什么呢,什么我不行,谁说不行,我可没说我不行! 我很行! 你这话,是对我这男子汉的侮辱!” 阿德笑了,阿蒙一脸错愕:“我不是……” “好了好了,用词不够精准,总之,以后看你的表现。” 阿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点信心,道: “都不嫌弃你,也没人说你……不行,就是说,欠缺的练武进度以后可以补上。”阿德道。 阿蒙也过去咳咳了两声,然后也拍了拍他: “我没那个意思。” 小可这才展颜欢笑了。 …… “听我数,三、二、一,跳!” 阿德三声轻轻念过,三个人齐齐从北门跳进了齐王府。 接下来,阿德用迷香放倒了两个守门侍卫,而阿蒙和小可迅速剥了他们的衣服,都迅速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而把躺倒的两个人,拖进了草丛里。 做完这些事,阿德满意一笑,道: “首先,我们去藏书阁。” 正文卷 0045要被发现了吗 0045 夜晚,本应该是夜深人静,众人逐渐宽衣解带,躺在床上,卸下一天的疲乏,沉沉进入梦想之际。 却有一道黑影,打破了藏书阁的安宁。 悄然吱呀的一声,门开了,阿德窜了进去。 他的身体十分灵活,就算在黑夜里,也不能阻挡他。 天机锁的钥匙,师父说,是一把钥匙。 只是,如若真是一把钥匙,说实在的,一个这样的小物件,能藏匿的地方多了去了。 咳咳咳咳,想当年啊,他大儿子是个怕老婆的,就是将自己的部分私房钱,藏在自己的鞋垫底下。 这招,实在是高,绝对是高,一般人和不一般人都很难想到这样的藏匿地方。 任何一个足够大的地方,都可能成为这东西的藏身之处,而他,要在这无数多种可能中,找出来一种,将那钥匙找到。 简直是比登天而来。 “算了,反正要是这钥匙真的那么容易找到的话,那师父还叫我接近齐家干什么,这一次,不过是出来考察一下情况。” 阿德尽量让自己的心情放轻松,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他也别对自己苛求太多,一次性完成根本就完成不了的事情。 “还好我夜视能力还不错,不然……恐怕这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阿德心里想着,开始在这里搜索起来。 这藏书阁,别的不说,就是书多。 当然,这是理所应当的,不然叫叫什么藏书阁。 阿德看着这架子,一个个的平均都有三米多高,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本本书。 这多少文人的智慧,都凝聚在这些书里了。 只是,阿德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看,也没有心思偷书。 他在这周围都逛了一圈了,没有发现。 其实也很合理,要是就这样走一圈就有发现,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阿德脚步慢了下来,慢悠悠走着,摸着下巴开始沉思: “究竟……可能藏在哪里呢?” 如果齐家人知道这是极为重要的东西,那么,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齐家人—— “我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一定会把它藏在旁人找不到的地方。” 旁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这种地方…… “暗室?地道?” 阿德忽然一瞬间有了线索。 据说,这大户人家,有个地道什么的很正常。 阿德他们家也有一个地道,虽然不大,但放点银钱足够了。 这么大的齐王府,会不会也有这种东西! 有了一点线索,阿德忽然高兴想拍大腿,但想到不要发出来声响,还是作罢了。 “如果今天找不到,熟悉一下地形总没错吧。” 阿德在这周围看着,看着,希望在平淡之中,找到一丝不平淡,最好直接就找到钥匙,虽然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有声音! 他本来走着,忽然地上传来摩擦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开启! 而这种声音,像极了暗道。 “得来全不费工夫!”阿德一瞬间有这样的错觉。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找地方藏了起来,就藏在柜子的背后。 果然,有人来了,是从地下来的。 ……这地下,果然有暗室! “少爷,您接下来要打算做什么?您最近若是出现在阁楼里,恐怕会被王爷责罚!”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恐慌和彷徨,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的忧心。 “怕什么,我都不怕,你还怕!” 这人应该就是齐家大公子齐有理了。”抱歉,阿德一想到这名字就想笑。 爹妈取名字,是个艺术活,别人一听,多半就能够听出点味道来,有的名字,是说父母亲爱情的,一比如王柳缘啊,妈妈姓柳,爸爸姓王,两个人有缘,生下来她,又或者发财,富强,致远之类的名字,能够感觉到父母对孩子的殷切期待。 但齐有理,这是个什么意思啊,阿德不敢说,阿德不敢问。 “少爷,您不怕,我怕。” 只是听着,不看着,阿德就能感觉到那中年男子瑟缩的样子,事实上,那男子确实瑟缩了下脑袋。 “我说刘管家,火烧不到你身上,你怕什么~行了,放心吧,这件事,我自己担着,和你无关,也万万不会和旁人说你帮了我。” 刘管家千恩万谢:“老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只是,少爷您这次挥来,还是要小心些。免得老爷发现了。” “哎,我都回来了,暂时就不打算走了。” “啊?!”刘管家当场整个人炸裂:“那那那……那九州堂怎么办?” 他问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哆嗦。 “什么怎么办,自然有办法。 我找了个和我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顶着呢,怕什么,不会有问题的。”齐有理非常有理,简直是理直气壮。 “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九州堂属于国主,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不用看,也知道老管家顾虑不少。 “少爷,您现在赶紧回来,把那人弄出来还来得及!” “好了,老管家,这事我自有分寸,你莫要多言,我就只当你不知道就是。”齐有理没有一点耐心再说下去了,而是马上道: “不过,你若是说出去,你就会变成本少爷的同伙了。” “老奴不敢!” “不敢最好,我这些日子里,就呆在暗室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向我报告。” “是!” 阿德偷偷一看,果真看到那卑躬屈膝的刘管家。 “阿喵,你在看什么?” 阿德这才一转身,就和一双绿油油的两个小手电筒对上了。 一直没有声音,阿德原以为只有这管家和少爷,没有想到,这齐有理手里居然还有一只猫。 此刻朝着的,就是自己的方向。 阿德立马把头缩了回来,心跳同时开始加快。 他万万没想到,这老管家瞒过了,这齐有理瞒过了…… 岂有此理,他竟然没有瞒过一只猫。 “那边有什么东西?管家,去看看? 今天阿喵不太对劲啊。”齐有理摸了摸手里的白猫,十分温柔。 “喵~”小猫十分配合,蹭了蹭齐有理的手。 只是,很快又将目光投到了阿德的方向,眼眸之中满是凶光。 “你这小家伙,怎么今日这么反常啊?” 齐有理试图逗一逗怀里的猫,可今天的猫,似乎不太高兴。 “什么东西,这么吸引阿喵,发现了么?” 阿德的心咚咚直跳,如同战鼓一般。 正文卷 0046搜查 0046 刘管家的脚步声,在一点一点接近,阿德脑子高速运转,强迫自己快速想好了对策。 “那边……是有人么?”老管家眉头一皱。 “有人?”一说到有人,齐有理的声音,似乎警惕了起来。 确实,刚才才说到杀头大罪的事情,这话,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如果是猫狗,这大可不必在意,但如果是人呢! 齐有理当即动了杀机。 “少爷,容老奴看看。” 他越靠近,阿德的心跳,越是快速。 就在那管家要靠近自己的时候,他手里捏着的大把粉末瞬间出手,飞向刘管家的方向! “啊,我的眼睛!啊——” 老管家一声大叫,声音凄惨,但这话还没有说完,他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直挺挺的,瞬间躺尸,被放倒了。 阿德飞速出去,从刘管家身上踏过,直奔窗外。 一瞬间,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来人!”齐有理叫了一声,然后后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的出现,不能被旁人知道。 他有所忌惮,毕竟此时的齐有理早就应该在九州堂专心治学,而不是在齐王府的藏书阁之中叫着捉贼。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此时正初在两难的境地,他当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怀里的阿喵忽然叫了一声:“喵~” “阿喵,你怎么了?”齐有理从来都没有听过自己的宠物这般叫,三分凌厉。 阿喵蹭了蹭齐有理的手,颇为魇足似的,然而下一秒马上跳出了齐有理的怀里,从那个开了的窗子里马上追了出去。 “阿喵~”齐有理呼唤的时候,阿喵早就已经没影了。 齐有理权衡一番,还是呼唤道: “来人啊!!!给我捉贼!!!” 一声大吼,本来颇为平静,众人安眠的齐王府,终究不再平静。 …… 火棍一根根,将王府照得彻亮。 “你们,给我去这边搜!” “你们,去两个地方搜!” “剩下的人,跟我走! 今天一定要把窃贼给找出来!” 齐王府彻亮,人员流动快速。 一会后,大统领等着众人的回复。 “厨房没有!” “武场没有!” “琴房没有!绣楼没有!” …… “都没有?!!”统领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他可就不信了: “这么大个窃贼能够跑哪里去?!快给我去找!其他的地方好好地找!” “统领,都找过了,只有……” “只有哪里?” “王爷和王妃的房间,还有书房!世子和郡主的房间!”那人跪下回话。 “统领,一定要惊扰么?” “现在,不惊扰也不行了!”统领道:“声势如此之大,必须要汇报了。” “世子呢?”统领道。 “属下,不知。”下面的人,诚实回答。 …… 齐王爷的房间内。 原本早就已经熄灯了的房间,又亮起了灯来。 一人跪在殿前,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齐王府的人。 “有理,你不是应该在九州堂么?怎么,回来了?”齐王爷睡梦中被叫醒,显然脾气不好。 当然,更让他生气的是,几日前就前往九州堂的儿子,此刻就跪在他身前。 “父亲恕罪,儿子只是回来藏书阁取东西,却不曾想——却不曾想,竟然遇到了窃贼。” “当真只是回来取东西?”齐王爷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看穿。 “是!”无论是与不是,此刻他都只能够说是。 说不是,恐怕会被打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最好收起来,尽快回九州堂吧。 水月不能保住我们齐家,所以我希望,你能保住我们齐家。 爹也是希望你能明白,武将这条路,不好走,好好再坚持一年,爹会想办法,让你出仕。” 一声叹息,是无尽的感伤。 “可是父亲,有理不喜欢舞文弄墨,我喜欢简单直白。”有理声音低了一度,但还是这般道。 “胡闹!”齐王爷似乎生气了: “有理,招武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今年的选拔改变方式了,这也就意味着,变数会增加。 我不想你也被暗算,不明不白手上,还无处伸冤报仇!” “父亲,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可知道公孙家的孩子怎么死的吗?” “父亲您是说?” “不错,他一身武艺,一人抵挡万夫,却遭妒恨,在暗器中下毒,他惨死当场。”说起来这件事,齐王爷的眼光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哪里有回忆: “公孙域,你还记得他吧?” “嗯。”齐有理终于冷静下来了。 “我们两家交好,那时候,他还和你一起玩耍,可之后…… 公孙家,向国主请求告老还乡了。 国主知道他失去爱子心痛,又年纪大了,黄金万两,回了老家得了个清闲官。 可这之中的弯弯绕绕,公孙家又不是完全不知道的。” “哎……有理,你和水月都是我的心头肉。 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有事,所以,无论如何,不要走那条路。 看起来表面上公平,实际上,里面安插的人手,只有各方势力他们自己知道。” “所以,有理,我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齐王爷语重心长,纵然知道儿子的渴望与期盼究竟是什么,可是他不能满足。 他作为一家之长,要考虑的东西还有很多。 在这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孩子的安全。 所以,说他心恨也罢,手辣也好。 他都必须要这么做。 “父亲,有理遵命。”他磕了一个头,纵然心里不舍与不甘。 “儿啊,我们毕竟不是皇家,身为臣子,要顾忌的太多了。” 齐王爷毕竟是一个父亲,有时候,知道必须要走的路也不能抹平这条路上牺牲各方带来的愧疚感。 “父亲,有理知道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只是,您知道,二皇子要参加这次招武会么?” “二皇子?”齐王爷显然没想到,脸上震惊一览无遗。 “你是如何得知的?”他问齐有理。 “我……我去修罗场的时候,碰见过他,只是,他没有看见我。” “二皇子?如此这般,似乎今年局势更加不太平。”齐王爷叹了一口气: “现今最大的武官,是三皇子。 有理,你好生读书,一年后出仕不成问题。” 齐王爷走过去,将儿子扶起来。 饱经岁月风霜的脸上,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父亲……那窃贼,绝对不能放过……” “他偷了什么?” “不是……”齐有理挣扎一番,还是说道: “我从九州堂出来的事情,可能被他听到了……而且,我……还有一个替身在九州堂。” “你……?”齐王爷生气,但终究还是作罢。没有继续指责、发泄怒气: “如若能抓到,自然是好。 这边交给我吧,你马上回九州堂。” “是,父亲!” 正文卷 0047地位非同一般的猫 0047 男子往外走,只是还没有走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等一下,父亲。” “怎么了?”齐王爷并不知道他还在迟疑什么,于是转头叮嘱道: “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越晚变数越多。” “父亲,我的阿喵……它去追那个黑衣人了。” “什么?”齐王爷想了想,才想起来阿喵,一只通体雪白,毛茸茸的猫: “它也是够胆大的。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既然你养了它,就别轻易抛弃。 也不差这么一会了,你去吧……” 齐王爷摆摆手,让他下去。 “有理告退。” …… “搜到了么?” 齐有理一出来,在不远处的统领马上凑了过去。 “世子殿下。没有线索。 现在……只有殿下和郡主的房间,还有王爷的书房没有搜过了。”统领坦言。 “不管怎么样,今天,就是把这地方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另外,我在府上的消息,不准任何人散播!” “是,殿下!” 那人领了命令下去了,立马召集所有人员: “你们,去小姐房间问问,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你们!跟我走,今天一定要把这破坏齐王府安宁的窃贼给找出来!” “是!” 齐声声洪亮的一声是,嘹亮到响彻天空。 训练有素的士兵,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步向前。 …… 而在这些人之中,就有小可和阿蒙。 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悄声观察着形势的走向。 两个人明显都没有想到事情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快,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俩竟然就跟丢了少爷。 而且,根据目前的状况,少爷似乎在藏书阁之中就被发现了。 这怎么办? 先前的打算是,如果出了意外,他们就先走,可现在的状况,似乎有点超乎他们的预料了。 如若是走了……万一少爷遇到孤立无援的状况,应该如何是好? 两个人在混乱之中,早就交流过想法—— 最终的结果是,一定要留下来,至少要确保少爷稳妥离开了。 “小心点。”阿蒙悄声道。 小可给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两个人跟着进了齐王爷的书房,又进了少爷的书房查找一番,都一无所获。 阿蒙和小可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后,三队人马,最终会和了,一无所获。 “殿下,没有任何线索。” “什么?!这人,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算了算了,人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就不找了,你们把我的白猫找到就行了。”齐有理一个头两个大,今天是什么事啊。 他才回来,怎么好像就中奖了似的!呸呸呸,什么中奖,分明是走了大霉运了! 这下自己找替身在九州堂替他学习的事情泄露不说,猫还可能丢了,这怎么能行!!! “是,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要不早些歇着,我们找到猫了,再禀告殿下也不迟!”统领的看到殿下焦头烂额,忍不住提醒道。 “没事,没了阿喵今天我也睡不着,无论如何,给我找到我的猫! 不然,唯你们是问!”世子喘息了一口气,他被那黑衣人气得不轻。 但最让他气急的是,自己的阿喵走丢了。 这只白猫,虽然是他无意中捡来的,但他甚是喜欢。 从小到大也没有养过宠物的他,对这小猫像亲孙子一样好好照料,给它的吃食,差点都比他自己好了。 如此细心体贴照顾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如今是再也放不下,半天丢开手都舍不得,如今可不能丢了。 “是!谨遵殿下命令!” 世子殿下不高兴,受苦的自然是属下们。 齐王府的人,都知道这白猫在世子身边五年多,金贵的很,平日世子去哪,这猫就带到哪里,简直形影不离。 也难得看见世子对宠物如此上心贴心耐心,白猫的吃穿用度,恐怕仅次于府上金贵的另外三位齐家人了。 如今世子这番脾气,更是将对这白猫的担忧显露无疑。 “都给我好好地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阿蒙和小可两个人隐匿在这些士兵之中,确保了少爷的安全之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放心。 “等一下,我们趁机脚底抹油!”就是开溜的意思! 小可给了边上的人一个手势,阿蒙收到,点头认可。 “哎呦哎呦,肚子好疼~”小可忽然道。 “哎呦,我也是。” 两个人捂着肚子开始哀嚎。 “一定是晚上凉食物吃多了,哎哟,好疼哟~” “好难受~” “怎么这个时候肚子疼?”问话的是一个领头的。 他正准备过来问两句,忽然问道铺天盖地堪比毒气弹一样的臭气,一看着他们两个一脸嫌弃: “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里熏人了。 等下人没找着,命都给你熏没了。” 领头的捏着肚子,恨不得离他们两个臭气源头十万八千里。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控制不住了,我们这就马上撤~” 两个人很抱歉地离开了。 当然,不是离开这里奔赴茅房,而是找个墙头就跳了出去。 远离这个地方了。 ………… “统统统统统统统统……统领!这,这里!看这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士兵忽然在草丛里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喊道。 “说人话,什么情况!找到人了么?!!” 天知道,统领有多着急。 这伴君如伴虎,这即便不是君子,只要是头上的大官,都是如伴虎。 若是办不好事情,找不到人,被连累也不少见。 “什么情况!”统领带着人过去。 看到腿肚子狂抖,站都站不直的士兵,恨铁不成钢猛拍了他一下,成功像拍蟑螂一样,把他拍在了地上: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怂啊?” 统领这转头定睛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草丛里,穿着白色的里衣躺着,嘴角还流着涎水的两个人是谁啊。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睡得正香,梦里也是憨憨的幸福的模样。 只是,这时候,实在是让人有些生气。 “这两个人,我好像有点眼熟……” 统领摸着下巴端详着这两个在草丛里睡着梦周公的人,似乎很在思索在哪里见过他们。 正文卷 0048回归 他还没有思索出来,身后跟过来的士兵里,却有人认出来了他们俩: “阿文阿武! 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阿文阿武?!”有时候,被勾起来所有的回忆,只需要一个线索。 这一声喊叫,让统领的想起来了他们俩: “这不是守在北门的那两个人么?” 这话一出口,他忽然惊慌道: “糟糕,北门!” 不远处的北门失守了! 这过去一看,果真,那北门口处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士兵镇守把控! “他们……他们这是被放倒了!” 统领忽然明白了:“这窃贼,多半就是从北门进来的!” 眼看着没有人镇守的北门,将闲杂危险人等放进来了! 连累他们一堆人大晚上不能歇息,就在这里找窃贼,找白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无论是窃贼还是白猫,暂时都没有找到! 这到头来还要了,众人这才缓缓后退。 当然,在后退的时候,还是紧盯着草丛,随时注意着草丛里情况的变化,是否可能会有突发的危险情况。 “阿喵阿喵~快出来吧阿喵~我好想你啊阿喵~” 齐有理又呼唤了几声阿喵,忽然有绿光透过来,世子两眼更是放光彩。 “阿喵~”一声呼唤,极尽温柔。 草丛动了动,晃了晃,终于…… 有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钻了出来。 白绒绒的身子,墨绿色的深邃眼眸! 是阿喵! 它回来了! 齐有理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把冲过去抱住了阿喵! “阿喵阿喵阿喵阿喵阿喵~阿喵阿喵阿喵阿喵阿喵~” 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一连呼唤了十次名字,这才真的觉得它回来了。 “阿喵,我还以为你丢了~” 边上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看见世子心疼得如同找到老婆时的样子,都不禁心里暗叹。 从此之后,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士兵,都知道这白猫在世子心里的地位之高。 惹啥,都别惹这猫。 这猫,对于齐世子的心情,有着极为强大的影响力。 正文卷 0049肌肤之亲 0049 郡主房间内,经历了两轮搜查,此刻的郡主房间死寂一片,恍如平静没有波涛荡漾的水面。 “好像安静下来了,我去看看。” 声音温柔,略带几分甜美,是少女的声音,充满浑然天成的稚嫩女子魅力。 这声音,自然不是阿德的声音。 其实,如若阿德没有在城门口看见过那女子泼辣的模样,恐怕也会以为这姑娘当真如现在表现出来的温柔贤良。 但很可惜的是,人的初见,有时候就是这么突然堂皇,没有时间让双方进行美好的粉饰,那女子最不想让他看见的一面,就这样清晰无遮拦,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咚咚咚咚咚——” 那女子,也就是齐家女儿,齐水月,就这样大剌剌光着脚跳下了床,打开了门,探出了脑袋偷偷观望,左右探探,这才道: “没问题了。大家找不到人都退了。” 齐水月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某人道: “怎么,我的床榻,这般软和,还不起来。” 阿德这才像一根弹簧,猛然间弹跳了起来,仿佛背后是块烫手的山芋。 “这下知道起来了,怎么啊,心虚啊?” 齐水月的身形如同鬼魅,忽然过来了,一把将阿德扑倒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之间,似乎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在悄然生长。 “倒不是心虚。” 阿德如果没有想错的话,目前的状况貌似是,他正在被一个女孩子壁咚。 白皙如雪的肌肤,嫣红的嘴唇,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仿佛有火炬在燃烧。 这…… “那是因为什么?” 女子似乎没有觉得目前这种姿势的怪异,而是进一步问道,男子和女子的距离更近了,似乎连鼻翼的呼吸都能够感觉到。 阿德有点不自在。 天知道,这是他从穿越重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女子相距如此之近。而这女子,刚才分明知道,他就是王府所谓的正在搜查的窃贼,却还是毫不犹豫救下来了他。 “其实,如果你不想起来,可以永远呆在这里。” 这眸子中仿佛有秋波缓缓流转的女子,似乎是害羞一笑,温软说出口道。 这下轮到阿德傻了: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他不至于不知道这小妮子,貌似,依稀、可能、大概对他有意,只是,这意从何来? “哎呀,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心仪于你的意思咯。” 她咯咯一笑,死死地把他按在床上,纵然长相甜美可人,这动作,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一丝违和。 甜美少女,和扑到自己……嗯,总有一丝八竿子打不着的感觉。 “啊……” 阿德的大脑似乎宕机了整整两分钟,然后,他终于缓过神来了。 他想起来了搜集来的情报就是…… 这齐家女子,颇为好男色,所以…… “等一下,我先起来。” 他双手投降,没想到少女娇笑一声,竟然变本加厉,一点都不害怕似的,更是整个人扑过来了。 虽说,可能是温香软玉满怀,但阿德此刻不敢接,也不想接住。 所以,他找准时机,一瞬间滚落了了床。 似乎有点狼狈,事实上确实是,阿德从床边的梳妆镜子前,看到自己凌乱的发型,忍不住虎躯一震。 他马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退后一点距离道: “男女授受不亲。” 刚才的行为,如果他没有判断错,应该是他遇到了一个女流氓。 或许……情报也不得不参考一番。 “你怕什么?”女子娇笑道:“这里又没有旁人。” “正是因为没有旁人才需要小心谨慎不是么?”阿德提醒道: “男人,无论什么年龄的,都要小心。 而我,已经一十六岁,虽然年纪差不多,不可全信。”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么?”女子似乎一点都不怕。 阿德看到他这样,似乎有点来气: “你刚才保护了我,但姑娘家,还是要有点防范心才好。”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么?”齐水月娇笑道: “多谢公子关心。” 她直接行了一个礼。 女子一十六岁,虽然未完全张开,但现在的稚嫩中的容貌,按照这个态势长下去,以后不说数一数二,绝对是能报得出名号的美人。 “总之,这次谢谢你。”阿德一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非常混乱,暂时也不想继续纠缠。 小可和阿蒙现在如何还未可知,虽然依照他们两个人的聪慧和机敏程度来看,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但……现在他闲得慌,必须要去确认一番。 “怎么,这就要走啊” 就在阿德要从大门出去的时候,那姑娘忽然拽住了他。 阿德一转头,竟然看到她眼中的不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阿德无法准确判断。 “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其实说实在的,这姑娘刚才的举动,阿德觉得还是不合适。 她为何对自己如此亲昵,准确说起来,他也不过见过这姑娘第二次,第二次的萍水相逢,这样确实唐突。 “你不打扰我,那行啊。”姑娘似乎非常洒脱,似乎马上就要放手。 而阿德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还是发现拽不回来,这姑娘死死揪着他不放手,仿佛就是要和他作对。 “你不打扰我,我打扰你就好了啊。”姑娘露齿一笑,贝壳般的牙齿整齐洁白。 “我刚刚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好?” “姑娘想要如何?” “嗯~”齐水月一笑,道:“我对你这么好,你得报答我吧。” 阿德愣了愣,以后他参加招武会见到这齐水月是必然,如若能够还了这份人情,也好: “自然可以。只是,愿姑娘莫要言说今日之事。” “哪件事?我们的肌肤之亲,还是说,你偷偷溜进我家的事情?” 阿德觉得这话不对,纠正道: “肌肤之亲,这个词不能乱用。” 他虽然语文一般,但也知道这……咳咳,绝对不是你碰我的手一下,我碰你的手一下的事情。 这用词,不精准。 “我倒是觉得这词不错,你碰了我,我碰了你,不就是这个意思诶?” 阿德一瞬间被噎到了,无语凝噎。 正文卷 0050是我干的 0050 当然,此刻,更加让他无语凝噎的是,那女子,竟然拎起来他的手,翻转过来,将他的五指掰开,和他十指相扣。 阿德人傻了,更傻地听着她说出来一句: “这样还不承认么?” 阿德彻底傻了。 真……肌,肤,之,亲。 字字斟酌,精准。 女子展颜笑道:“放心吧,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另一件事,我都不会说的,放心吧。” 狡黠灵动的眸子闪亮,里面似乎有清泉在流动。 阿德愣怔了一会,还是松开来她温热的手,道: “姑娘,这不合适,我们才见。” “谁说才见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见面也不妥。”阿德记得非常清楚,纵然九州大陆的风气总的来说,比较开放,但也断然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 所以,这女子的行为,实在是有点过分随心所欲。 “好吧,你牵你的手就是。”女子似乎妥协了,忽然道: “公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人?” 这是……查户口呢? “姑娘想要知道这个作甚?” “如何,小女子就不能知道嘛?再说了,我还想见你呢。” 她说的如此从容,倒叫阿德一瞬间觉得自己过分保守了,可是,分明他才是那个从华夏穿越过来的人啊,怎么他有一种错觉,这齐水月更加开放。 “姑娘救了我,我还你一个要求。姑娘且说。” “真的?”阿德似乎一瞬间从这女子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点都不掩饰的欣喜若狂。 “如果当真是这般,我就要你以身相许。”姑娘眼中充满希冀。 可惜了,阿德不得不打破这种希冀: “咳咳,姑娘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堂堂齐郡主,竟然还配不上你不成。” 阿德觉得自己头大,这怎么回事,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好像……招惹上了这个郡主? “姑娘配得上的人太多了,不差我这一个。”阿德低头一个行礼示意,转头就要走。 “告诉我你叫什么,来自哪里。”齐水月似乎也不生气,在阿德开门之前道: “这就是我对救你的要求。” “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知道,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化险为夷。”齐水月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身红衣,此刻眼中仿佛有星芒。 不施半点粉黛,自然朴素之中,更像是个纯粹的邻家妹妹。 好吧,阿德前一世就知道了,很多女孩子的性格和她的长相,其实并没有半点关系。 “嗯,钱单名一个字——致,致力于的致。” 刚说完,阿德就听到了齐水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阿爹对你的期盼了。” “嗯,就是这么世俗的期盼。” 有时候别说,虽然这钱不能解决任何事,但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都是因为没有这个身外之物带来的。 而这姑娘,没有体会过,估计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滋味。 “啊哈,你别,别生气嘛,我就是觉得有趣,但也没说不好的意思。我看你这样子,好像贵公子,看来你家是暴发户。” 阿德对这个猜测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确实,幼年穷困潦倒,现在穷困潦倒到只剩下钱了。” “扑哧——”郡主又是一声笑,明眸皓齿,烛火跳动之中。 阿德想起来一句话,掌灯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这姑娘,算得上是清秀佳人。 “钱致,你真有趣。”她似乎很开心:“家住何方?” “来自锦都。” 其实阿德倒不是真的她问什么,他就一五一十地回答什么。 而是,这些问题,其实,只要他去参加招武会,就势必会泄露。 而他,必然回去参加召武会。 所以,其实,这根本算不得秘密。 “嗯,家里还有何人?”齐郡主又问道。 “老父亲。” “很好。”齐水月似乎很开心:“这样就能避免婆媳问题了!” 阿德咳咳两声,这话貌似不太合适。 好像盼着他娘死似的。 虽然,他母亲确实因病去世了,在他四岁那年就走了。 遥远的记忆,也就只能够勾勒出来母亲模糊的轮廓。他只是觉得可惜,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母亲的死因是什么—— 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钱,就能够拯救一个人于水火之中。 可那时候,就是没有钱。 所以……阿德明白,虽然父亲从来不说,他对金钱的执念也就是来自于此,发疯了一般的挣钱,只是为了…… 下一次再有自己所爱的人,面临这种状况的时候,他能够不因为金钱的匮乏,眼睁睁看着挚爱失去救助的最佳机会。 “很好。告辞。”阿德不愿多久留。 今天这事情,其实,就算她说出去,他其实也有对策。 只是,若是说出去,恐怕这姑娘的名字上,还是要多上一道污名。 “美男子慢走哦~” 她笑着招招手,像极了花痴,事实上也就是个花痴。 “有空常来玩。” 阿德身体僵住。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对旁人这般,只是,还是请姑娘还是注意安全。” 阿德纯粹是好心,这姑娘的防范意识太浅薄了。 “还说不在担心我了,好啦……总之你也不要吃飞醋啦,那些传言,不听也罢……因为,都是假的。” 阿德很想澄清,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在吃什么飞醋,但重点是: “……都是假的?” 齐水月此刻捏了一串水晶葡萄在手里,一颗一颗吃着,吃完葡萄皮就往桌子上的盒子里丢,这一丢一个准。 “嗯哼,当然都是假的。 我知道外界都是怎么说我的。” 她眨了眨眼睛,像极了一个小狐狸。 “你知道?……难道,放出消息的人,是你?!!” 阿德醍醐灌顶一般,好像瞬间有凉水兜头浇到脚底,猛然清醒。 “是你。” 他肯定道。 也是,除开她自己,谁人能够这么肆无忌惮散播。 也不怕齐王爷追查么? “是我。”她扬了扬脑袋,挺得意似的: “所以啊,不要吃飞醋了哦。” “我没有。”阿德摇头:“今日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郡主。” 他不再多言,直接回头道别,就立马消失了。 正文卷 0051怪异的猫 0051 阿德回去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透出来了亮色。 到客栈门口,他看着那熟悉的窗口,那是他和朱文的房间,只是,朱文已经去了九州堂。 而九州堂里,似乎还有一个齐有理世子的替身。 “这皇家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只是,也不知道为何齐有理好好的不去九州堂,在自己家里做什么?” 阿德摇摇头:“世事千奇百怪,见到的奇怪的事情还少么?” 再次抬头,他纵身一跃,跃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的窗户没有上锁,这是他给自己留的门。 很方便进去。 室内漆黑,他点燃烛火后,马上出门,敲响了隔壁。 门应声而开,原来,他们回来了。 阿德心里仅存的担忧都消失了个干净。 “少爷!” 他这一才进门,就有人哭丧着忽然抱住了他的大腿。 阿德恍恍惚惚的被吓了个半死,若不是他瞬间就听出来这声鬼哭狼嚎是来自于小可这混蛋,现在抱着他大腿的这块牛皮糖,肯定已经被他甩到天边去了。 “嗷呜呜~少爷我好想你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呜呜呜呜呜,我还以为你遇到意外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起开! 你这话,是在给我奔丧呢,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 阿德开门瞬间,就把门给踢上了,这客栈最好的地方就是,关上门之后,就是杀鸡宰牛,鸡飞狗跳,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很不错。 “少爷,呜呜呜~还不是想你吗~” 阿德鸡皮疙瘩掉一身,倒是某位很是时候出现的阿蒙,瞬间把这家伙拉走了: “真丢脸。” “你说什么呢!”略带着哭腔的小可,这就不乐意了: “丢谁的脸了,我丢你的脸了么?” “都丢了。”阿蒙冷冷一看,小可一缩脖子,就此闭嘴。 阿德道: “你们打探到什么消息了么?” 既然两个人都是安全的,阿德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是摇头。 不出意外。 “一次打探就能打探到消息,那说明这东西也太好找了。” 阿德心态很好,也是,若是真的那么容易找到,那老头估计早就自己找好了,把东西放到自己面前了,还用得着让他们找。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这老头究竟到哪里去了。 不然有这老狐狸在,一定如虎添翼。 “是。”阿蒙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齐世子似乎有一只白猫,通体雪白,墨绿色的眸子。这猫很得他的喜欢。” “嗯嗯,最后没找到少爷你,他不找了,就说要找猫,一定要把猫找到。” 想起来那人的样子,小可还是好笑: “他好像一个陀螺,在宫殿门口转来转去,不停问,我的猫,找到了吗,我的猫找到了吗? 哦,对了,少爷,那猫就阿喵。” “我知道。”阿德点头,想起来那通体洁白如雪的猫,他还是新生警惕。 “这猫,不是人间物。你们还是小心些。”阿德提醒道: “以后遇到这只猫,尽量避开正面接触。” 阿德总觉得这猫有蹊跷。 他想起来那时候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从藏书阁的窗户跳了出去,逃脱开来,结果跑了半天,发现身后跟着一只猫,不远不近的。 就是那只发现了自己的猫! 那只白猫! 那时候绿光从他身后的草丛之中透了出来,那双警醒的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他看。 阿德手握璇玑剑,这剑削铁如泥,这世间没有几样兵器比得上它锋利。 这猫毕竟是肉身,若是真的和它杠起来,不用阿德自己的真传,就光是这璇玑剑,这猫也未必能受住了! 一开始,这猫似乎在打量他,这眼神,好像是要剥光了他的衣服,透过它的躯壳,看他到底内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德看出来这猫眼神的审视,只是这猫又不怕,此刻又按兵不动,不知要做甚。 “嘶——” 就在阿德迟疑的时候,这猫忽然呲牙咧嘴,于是阿德才看见这家伙满嘴锋利的牙齿,在月光下是银白色的光芒。 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冲破这猫的身体之中—— 蓝色的光芒乍现,星星点点光芒凝聚成一只狐狸! 狐狸? 再看那猫,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也不动。 倒是这蓝色的虚幻狐狸,此刻甩了甩她的长尾,似乎在说什么。 咿咿呀呀,肯定不是中国话。阿德于是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 阿德看出来这虚幻的狐狸是有话想要和他说,按理来说,,经过了先前晚上女鬼敲门的事情,此刻的他,应该胆小如鼠见这种诡异的事情就怕才是,但那个时候,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畏惧之心你。 “……我们是不是认识?我总感觉你很熟悉?” 阿德不确定,就在他想要伸出手触碰那虚幻的光影的时候,那光影消失了,而那刚才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的白猫,此刻又能动起来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 那白猫似乎在说什么,阿德看出来此刻这白猫眼中凌厉的光芒褪去,已经没有了敌意。 只是,这猫语,真的很让人苦恼: “我很想理解你,但是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德依旧手握着剑,他知道这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这猫未必不会伤他,而他,虽然不愿意伤人,但若是欺辱到他头上,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白猫听到了阿德的话,此刻低垂着脑袋,挺泄气的样子,又喵喵喵了几声,阿德还是无奈耸肩: “真的听不懂。” 不知这诡异的白猫想要传达什么,但此刻阿德可以确定,这猫没有敌意,甚至还挺想要亲近他的。 只是,他暂时不想给这陌生的猫机会。 “你知道么?今天你害我被发现了。”阿德有点恼。 他今天的计划还很多,只是,就粗略完成了第一项,那就是查看了藏书阁,只是这藏书阁的秘密还没开始参透,就被这白猫给揪出来了。 “好生气啊~”阿德道。 他很惊奇地发现,这猫,好像听得懂他说话,因为他说完之后,那猫更是低下来了脑袋,琥珀色的眸子回望了他一眼,挺哀怨似的。 就好像在说,我不是故意的一样。 好生有趣! 正文卷 0052鬼族和人族的通道 0052 那委屈巴巴的眼神,阿德看着那白猫,直觉告诉他,此刻这白猫对他没有威胁感,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连带着防猫之心,也不可无。但阿德对于这猫不能说没有警惕心,但他不怕,不仅仅是因为手中的剑。 ……这么多年,他跟翁道人学修行,可不是白修的。 “不用怕这剑。”阿德忽然收了这件,这白猫似乎想要靠近他。 阿德蹲下身体来,那白猫似乎感觉到危机的解除,于是慢慢靠近,走到阿德的身边,蹭了蹭阿德的手—— 好生亲昵! 白猫似乎很贪恋自己,这动作,倒是让阿德身体一僵。 “猫,不是很喜欢陌生人。”阿德想了想说道: “你这动作,对谁都这般么?” 那白猫果然听得懂他的话,这话一出,他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整只猫,仿佛变成了活雕塑一般。 良久之后,那猫才摇摇头。 阿德好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他其实本来还想问这猫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嘴了。 这人猫本就殊途,就算这猫如此聪慧,能够听得懂人语,但无法和他交流具体叙述它想表达的意思。 徒留阿德一个人揣摩的结果,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语望苍天。“来人,给我,去那边搜!” “都给我搜仔细些,殿下说了,谁人找到白猫,重重有赏!” “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 “是!” 不远处,似乎有明亮的火光,闪耀着的光芒,驱散周围的夜色昏暗。 再接着,就是士兵一个个行动起来的脚步声。 人来了。 “听这脚步声,少说得有二十个人。”阿德感叹着,又回头看了看这白猫,白猫似乎很喜欢自己。 依旧蹭着自己的手,阿德觉得这家伙的喜欢来的突兀,但说实在的,他其实并不讨厌这白猫。 它的眼睛,像是从琥珀里面透出来的晶莹剔透,暖光穿过,透亮生辉。颇有些异域风情。 “小白猫,你的眼睛真好看。”阿德感叹一句。 这对于美的东西人都是有本能的喜欢的,所以,在这双眼睛面前,的不得不承认他对双眼睛由衷的赞美和喜欢。 白猫脑袋一扬,抖了抖身子,听懂了阿德的赞美之后还挺得瑟的。阿德心思一动,摸了摸它的脑袋。 这猫还挺配合,依旧没有反抗,还微微闭上眼睛甚是享受似的蹭了蹭它的手心。 阿德道:“虽然还想跟你聊一聊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我俩这状况啊,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缺一个翻译。”他摇摇头,接着道: “齐有理正找你找得发狂呢,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走了,改天再聊天。” “喵喵喵~”一听说阿德要走,这白猫轻声叫了起来,哀切的样子,貌似在挽留。 阿德笑道: “你这白猫,怎对我这陌生人如此亲昵,若不是我在藏书阁之中才见过你,在齐有理怀里,我甚至会有错觉,你才是我家里养的猫。” “想跟我走可不行。” 阿德摇了摇手指头:“虽然我知道我魅力真的超级大。” 说罢,他回头一笑,感觉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接近,道:“走了。” 纵身一跃,阿德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白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深思。 脚步声近了,白猫眼睛一眯起来,对这即将到来的打扰不悦。 声音越来越近,白猫转身,凌厉的眸子里一抹凶光,灵活的身体迅速移动,一瞬间也消失不见。 …… “少爷……少爷!”小可道:“少爷你怎么了?那只猫有什么问题么?” “是不是和那女鬼一般生物?”阿蒙皱眉道。 到现在,阿德已经把女鬼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包括郭家村多数男子被杀一事。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世界,似乎是他们想的简单了。 原来,还有其他鬼魅的生物存在。而且,杀伤力相当惊人。 “我不确定,我要去问问师父才行。”阿德道。 “少爷,要是这些鬼都联合起来杀人了怎么办?”小可战战兢兢,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有此想法,其实很正常。人的安全,无论如何,在什么境况之下,都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鬼怪若是拥有了常人所缺乏的力量,不加以管控,会酿成大祸。” 其实这事情无论在哪里都一样,拥有力量的个体本身如若心术不正,胡乱使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那么为非作歹,造成无可挽救的可怕后果轻而易举。 于是,无论在哪里,都需要有对力量的管控。 阿德其实对此也很忧心,他想起来了郭家村无辜惨死的男子,虽说那女鬼说这些男子都是该死,对女子有异心,但是…… 或许罪不至死,更是不该以如此惨状收场。 一个人生命的终结或许轻而易举,但这突然的死亡给周围人带来的伤痛又岂能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带过? “少爷,那若是像那样的女鬼泛滥,那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岂不是我们所有人类都会遭受到灭族的威胁?” 其实,小可的担忧不无道理。 “少爷,该如何是好?”阿蒙冷淡的眉宇之间,也是一丝忧虑。 阿德点头,认可他们心中的疑窦和担忧: “你们可知,为何现在为何没有鬼怪横行?” 小可和阿蒙皆是摇头,而阿蒙在摇头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 阿德道:“没事,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秩序。”阿蒙点头,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没错。”阿德道:“既然人类存在这么多年,都没有陨灭,必然是有什么对这些精怪进行了约束,才能够维持秩序。” “我原本想,晚些时候再告诉你们,但现在想想,若是不说,下一次说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时机合适,就可以说。 而且,他早就打算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两个人眼神灼灼,皆是凝神听着阿德说话。 “这世上不仅人类,还有其它族类。” “嗯。” “知道。” 两个人接连认同,到现在,他们已经认同了这种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说法。 “人族和鬼族的通道,已经开启。”阿德摇摇头道。 “这通道在哪里,能够关闭?”小可话语中三分焦急,七分惶惑。 正文卷 0053凰境 0053 “通道在人界世界尽头,有一个虚无之境,叫做凰境,这是鬼界和人界交叉的地方。”阿德道。 “这尽头在哪里,听起来太过抽象。”阿蒙思索客观评价。 “这怎么办啊?”小可忽然颓丧起来。 阿德道:“其实原本人和鬼之间的通道已经被关闭了,但最近不知为何,又被开启了。 但凰境这地方,人鬼并非都能够接触到。” “就好比我们现在找不到凰境在哪里,鬼估计也不知道已经开启,更可能不知道在哪里。”阿蒙道。 “是。但已经开启是事实,所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好还是找到凰境,思索将它重新关起来的方法。”阿德认同,并提出来了自己的看法。 “我猜,师父就是去找这个地方了。”虽然师父没有明说,但他看出来师父最近行踪不定,以及眉宇之间的疲倦。 “少爷,那如果……我是说真的如果,所有的鬼魂都发现凰境了,从凰境进来了人界,那我们所有人岂不是都危险了?” 阿德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少爷,什么意思,我怎么……是我太愚钝了么,我怎么看不懂?”小可揉了揉脑袋。 最近,他觉得自己确实欠缺了很多东西,需要学的东西似乎突然变得多得特别,也就是特别的多。 嗐,书到用时方恨少,而且,这些漏洞或许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忽然间都展现出来罢了。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阿德想起来师父的话,面色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有师父在,他总觉得很安心。 或许能者都能给身边的人带来这种感觉吧,简单说,就是靠谱,让人心安。 “但你可知,人类其实原先也不是没有抵抗的能力的。”阿德道。 “少爷,您是在开玩笑么?我们这种肉体凡胎的,怎么和鬼怪之类的去抗衡,这种飘来飘去的东西,恐怕……都打不着。”小可忽然有点气馁。 “你着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这家伙怎么就变成泄了气的皮球: “我们人类,其实也是有力量的。”阿德眨眨眼。 “什么力量?也和他们一样,能在空中飘么?”小可问道。 “倒不是。从前,我们人类,都是能够运用灵力的,这种灵力,就能够和鬼族的力量抗衡。” “……能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那少爷,为何后来这灵力……消失了?”阿蒙非常清楚,现在的他们,身上可没有所谓的灵力。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郭家村的人,也不至于惨死,七窍流血,死状恐怖,人心惶惶。 众人都以为是中了毒,但阿德又何尝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若这种力量忽然被广而告之,那么引起社会恐慌几乎是一种必然。 而解决之道,暂时还没有。 阿德眨了眨眼睛,道:“我师父说,是掌控人界的王者,将这种力量去除了,同时封印了人族和鬼族的通道凰境。 那地方也因此成为荒芜之境,从此,再也难以找到,从此,人族和鬼族不再往来,也没有打打杀杀千般万般事情了。 两界纷争,从此画上句号。” “纷争?少爷您是说,人族和鬼族有过纷争?” “嗯,”阿德点头认同,阿蒙果然听人说话素来很仔细,他倒是忘了说了,关键词倒是被他抓住得精准。 阿德猜想着,他听课效率一定很高,而边上的小可,恐怕比不过这家伙,现在懵懵懂懂,恐怕是被这么多的信息量给震慑住了。 “两族的纷争长达百年,这百年无论是人族还是鬼族,皆死伤惨重,兵戎相见,战火纷飞。无数枯骨堆也没有换来和平,倒是后来……高人出现,才使得这战火停止。 从此人鬼殊途,再也不想往来,通道被关闭。” “原来如此。纷争总是有由头,长达百年的战争,不惜人力物力,两族资源消耗,想来必不是小问题。”阿蒙分析道。 “指不定就是杀妻,灭族,丧子,夺爱之痛。”小可忽然道。 “你这话本子看多了,说话怎这般?”阿蒙道:“平日里三天两头往戏剧院跑,一天不听整个人就不对劲。” “少爷,你听阿蒙说这话!”小可道,这岂不是赤裸裸,明明白白再批评他么?! “少爷你评评理,我……我都一个月没有听戏剧了,我不对劲了么?” 他拉着少爷,昂头挑衅。 “好了,不想听了么?”阿德道。 一句话即出,小可讷讷,还是站到了阿蒙边上。看到的阿蒙的冷脸,他也不服输,45度脸颊仰望天空,眼神倒是45度向下俯视阿蒙。 两个人斗来斗去的样子,当真好笑。 分明很多年都感觉他俩像是针尖和麦芒,但竟然还是相安无事多年。想来斗嘴只是他们相处的方式罢了,每一段关系双方的处理方式未必都相同,但效果却可以相似。 “少爷您说,我还想听,谁不想听就一边凉快去~”小可一边保持着自己睥睨阿蒙的姿式,一边道。 “阿蒙,其实小可说的不无道理。 虽然种族不同,但想来,能够让殊途的人鬼不惜人力物力为之疯狂一战,百年战火不停不休,死伤惨重的,恐怕只有两个字,情,或者利。 但利益这一条,我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两族如此,不惜浪费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这般,损失的利难道不可怕么? 所以,小可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或许是情。” 感情的原因,这一事追究起来,才是无休无止。 因为这本身就带一点盲目性,所以追究起来无休无止,其实也能够理解。 “这般……出乎我预料了。”阿蒙承认,他确实没想过。 “也是,你这木头一般冷冰冰的,能想到这个么? 再说了,就算我喜欢看戏,那也只能证明我情感丰富,有欣赏艺术的能力!”小可的样子是在故意神气,但估计也就他觉得自己神气。 阿德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好了好了。” 其实人鬼殊途,潜意识里觉得没有更多牵扯,其实也正常。 正文卷 0054我有灵力 0054 “这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恐怕只有挑起战争的相关人和鬼才知道。”阿德道: “可惜,这些人已经湮没在了历史深处。” “少爷,那灵力这东西,是不是只要放出来,就能够让我们有抵抗鬼族大军侵略的能力?”阿蒙思考道。 “对对对,就是……如果我们能把当初收走我们人族灵力的人找出来,让他放出来我们的灵力,那不就好了?”小可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眼神瞬间闪亮如同火炬。 “你们这想法是好的,只是,那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而我问这神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他也闭口不言。”阿德有一丝迷茫,他隐隐约约觉得,师父瞒着他什么事情。 而他和师父之间,在从前事情上牵扯甚少,若是当事人始终闭口不言,不泄露一丝一毫的线索,那么他自然也无从得出来答案,但在这件事情上,其实阿德觉得,被撬出来事情的真相,只是早晚的问题。 没有人能瞒着一件事,一辈子。 有所关联的人,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咳咳……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只是,我想让你们保持镇定些。”阿德看了看小可,如若说,他们三人之中一定要说谁最容易不镇静的话,显然就小可。 “少爷,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么?”小可摸了摸脸,没有,一如既往,万年不变的帅气。 “特别是你,要保持镇静!”阿德微笑。 “没问题,少爷。”小可笑着比了个没问题上的手势。 阿德于是悄声道:“过来。” 他神秘兮兮在两个人耳中说了几句话,纵然阿德已经打过了预防针,小可的反应还是瞬间直跳脚。 好吧,他这预防针,或许作用不大。 “少爷,你你你你,你说什么…………这……除了人族,鬼族,还有神族和魔族!!!”他捂住自己的嘴,但挡不住的,是他脸上分明的好奇和欲语还休。 “你好像很惊喜。” 是了,阿蒙的话,也是作为观众的阿德的感受,听说这多了两个种族,小可的反应是,惊喜到无以复加。 “哎,当,当然还是有点害怕的,不过……”他神秘兮兮道: “我一直以为那些捣糨糊的说书的唱戏的,都是在诓人,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惊喜道: “只是,我什么时候能够见见啊?” 这眼里冒星星的样子,像极了要去见偶像的样子。 “你早晚会见到的,只是到时候,恐怕你会抢着跑。”阿德实话实说,这家伙好奇心重是重的,但是怂也是怂的,有贼心没有贼胆。 说起来当真好笑得很。 “哼,少爷你老揭穿我做什么啊~”他有些懊恼,虽然也知道少爷说的很可能即将成为事实,他的确不可能过去说你好你好你是魔头是吧?哎哎哎,对,你好,我是人类! 诶,你好你好,你是神仙是吧? 哎,我是我是人类! 终究不太现实。 “少爷,那……如果人族和鬼族之间有通道的话,那么神族和魔族,与人族之间,或者说,四大种族之间,是不是其实都有通道?” 一身湖蓝色的衣服,将思索着的阿蒙衬托得更气宇轩昂,他本就一身冷色,夜色更是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深灰,却并不减损他的气质。 “你想的不错,确实是有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开启。”阿德道。 但其实,阿德总觉得,最近真的有什么在改变酝酿,他的身体能够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这种变化,却不能阻止。 “小可,阿蒙。”阿德忽然道,那种隐隐约约此消彼长的力量的感觉,他能够感知得越来越明显了。 “灵力,其实并没有完全在九州大陆上灭绝。” 铁一般的事实,就好比阿德本身,就是个例子。 正是因为阿德身上有,相必有这个原因,师父才会找上门来。 “我……就是一个例子。” 阿德慢慢悠悠,这话,轻飘飘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他本人倒是表情纹丝不动。 另外两个人脸上是分明的诧异。 “少爷……你,你,你当真好厉害!”小可看向阿德的眼睛里,此刻冒着星星。 如果在现代,阿德丝毫不怀疑,他手里肯定揣着相机即将拍下来他偶像的惊世面孔,抑或是手里拿着卡纸就等着阿德签个名。 阿德还来不急闪退,这家伙就如狼似虎朝着他奔了过来,眼睛好像有火在燃烧,这也太热情了,他一下被抱住胳膊了! 阿德愣了:“小可你大可不必这么震惊。” 他的提醒小可似乎恍若未闻,他依旧抱着阿德的胳膊,啧啧感叹: “少爷,你怎么这儿么厉害,少爷你说,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救世主啊?或者老天爷钦点的那种……嗯,就是拯救我们人类的人!” “果然,我就知道少爷你深藏不露,少爷你虽然厉害得很,但从来都不显摆炫耀,就老爷老觉得你没啥本事,但我老觉得你就是那种真人不露相,藏得老深,滴水不漏的那种!” 阿德听着他说着自己的想法,嘴里的话,断断续续,但一想起来要说什么,接上思路了就如同连珠炮似的不停歇,阿德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他眼睛仓皇地眨了眨,还没有来得及叫停,这家伙就继续道: “少爷,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当初你那院子,被毁坏成那样,那些断垣残壁我和阿德考察过,有些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 那堆地上撒着的齑粉,可不就是大理石的粉末么,这大理石桌都被弄成这样了,和少爷您交手的人,一定厉害至极!” 小可小嘴叭叭地说,好像一个只需要耗电,不需要停歇的小喇叭。 阿德听着他叭叭,人都傻了,信息量忒大: “还有啊少爷,我跟你说还有上回……” 这回小可没有成功说下去,因为,他的头上遭到了一个爆栗,遭受到这样的突袭,小可闭眼哎呦一声捂脑袋,松手的一瞬间,就被一只手瞬间拉离了“演说战场”。 “阿蒙你怎么回事呢,我还没说完呢!” 面对某人的控诉,阿蒙没眼看: “你太吵了,耳朵疼得要命。” “我现在头还疼呢!”他捂着脑袋生气道。 “少爷,那这灵气,为何会没有完全封禁?”阿蒙不搭理小可的控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话题引回去。 正文卷 0055无不散之宴席 0055 小可看着他说话试图还击,只是这脚偷偷摸摸还没有击中目标,就被踢了回去,他气结直瞪眼。 “不知。”阿德诚实道:“但有一方法,据说能够释放灵力。” “有一处,有灵力储备,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你们可知道,我这次去齐王府是为何?” 小可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被踢得生疼的大脚趾头了,小心翼翼道: “少爷您是为了……齐家小姐?” 阿德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呢?” 不过,那齐家小姐确实帮了自己——她让自己藏身于她的床铺,这才完美躲过了搜查,也同时避免了被发现。 不过,要说,他对齐家小姐有意……不合适,他摇摇头。 “自然不是。”阿德无语道:“ 天机锁之中,有灵力复苏的关键线索,我师父他走遍四海,终于找到了天机锁,只是,这钥匙,却不与锁在一块。” “那天机锁的钥匙,莫非就在齐家?” “嗯。”阿德道:“就算不在他们家,他们家也绝不可能不知道线索。” 阿德握紧了手,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到钥匙,无论动用什么办法,软硬兼施也好,就是要拿到钥匙。 他必须要做到。 “那少爷,您为何要参加招武会?是为了天机锁的钥匙吗?” 阿蒙想了想又道:“如果只是为了进入齐王府打探,这方法,恐怕不行。” “确实,你说的没错,我参加召武会,其实是为了入皇宫。 皇宫之内,有一珍宝,名曰灵符,拿到这张灵符,对于以后找到灵力之源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原来如此。”阿蒙点头,在这庞大的信息量面前,他其实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理一理。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素来都是极其冷静的,此刻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震撼有多么大,他的手里已经出了粘腻温热的手汗,心跳很快,嘴中一丝干涩。 “如此,你们还要随我一起么?”阿德问道。 “少爷可是嫌弃我们?”阿蒙面色从容,脸色不带一点感情,或许他素来如此,但看一个人,不能仅仅看他脸上的表情,这么多年他做的事情,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从小到大,阿德何尝不知,这家伙虽然外表冷漠,心肠却比一般人还要柔软。可惜了,如若不是长久友人,不会有人从他的外表直击阿蒙内心的吧。 “我和小可不会灵力,若跟随少爷,恐怕会添乱。” 不知为何,阿德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哀伤。 “少爷,对不起。”小可这时候也应和道:“我们可能帮不上忙。” “不曾嫌弃,不曾觉得你们拖累我。我倒是觉得,可能会拖累你们。”阿德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这一口呼出来的气息里,是绵长的忧心: “其实,你们若是离开,也是可以的,毕竟前路漫漫,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还会因为跟从我丢了性命。 我虽然不怕,但却怕朋友因我受累。 是朋友,但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 我可以动荡奔波,但或许你们希冀安定下来,过过安稳生活。” 阿德想了想,还是说了:“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一件事。” 活过来一世,阿德又何尝不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是至亲至爱之人,有一天也会离你而去。垂垂老矣八十九岁,已经看尽了世间繁华,人情冷落,但归来,确实仍旧是少年。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 一把钥匙。 一把金灿灿光亮亮的钥匙。 不是陈旧的钥匙,看起来必然经常接触擦拭,所以看起来新亮得很。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给你们。” 他伸出手去,两个人却都愣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去接。 “这是什么,少爷,你不要我们了么?”小可犹犹豫豫,却觉得自己的直觉八九不离十。 “这钥匙是我们钱庄的,你们去管家会告诉你们是哪个柜子。 那个大柜子里的钱,足够你们两辈子衣食无忧。” “往后,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阿德道: “或许,你们夜可以像江湖大侠一样,随意浪迹天涯。” 只要物资足够充足,谁人不能肆意潇洒? 他知道这个道理,就好比这一世娘亲死去之时,爹他苦痛泪水直流,只差一点,他就能够借到足够的钱,救她了,只差一点,他就能赶上救她的最佳时机了。 可惜没有这种假设,有些一点点的差距,似乎是一种必然。 “少爷,你这是……遣散我们么?”阿蒙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母亲去世早,家中就我一个独子,父亲爱惜我生怕我出什么意外也随母亲去了,从小过分照顾,也怕我孤单寂寞,所以后来有了你们。 你们未必是自己所愿,但我很开心,同年之时,陪伴我一起玩耍。”阿德回想起小时候诸多趣事,仿佛仍然在昨天。 虽然他确实已经看见过一次世事变幻莫测,一辈子已经终结过一次,但现在重新再来一遍,他还是愿意全心全意当成第一次生活。 去充分体验。 “如果有什么想要做的,还年轻,就去吧。这笔钱,足够你们挥霍了。”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阿蒙认认真真听着阿德的话,最后忽然出声,既不赞同阿德的建议,也不反驳: “少爷,你今年一十六岁了。 六年前,也就是少爷你十岁之时,我便在你书房之中见过这把钥匙,当时…… 边上有一本簿册,记载了账目什么的,现在想来,不是账目,而是少爷你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盘缠。” “少爷你十岁之时,就能够想到这些,着实让我心惊。” 十岁之时,他在想什么呢? 其实阿蒙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他自诩自己早熟,性子又冷,心思都在识字、习武上,更不可能想到,那时候三天两头要去掏鸟蛋的少爷,竟然早就想好了多年之后他们的去路。 甚至给他们准备好了钱财傍身。 “少爷?!这是真的么?”小可眼神之中透露出来一丝惊恐。 同样是少年人,他那时候在干嘛? 恐怕是在想如何潜入厨房,趁着厨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吃几根鸡腿,几块桂花豆糕吧? 那时候,少爷就想到了分别? 正文卷 0056逆天少爷 0056 阿德不言语,半晌才道: “约莫是那个时候。” 他这话过后,迎接来的便是长久的沉默。 阿德递出来的钥匙,没有人去接,阿德于是缩回手去,却也不放回怀里去。 其实,他早就想把这把钥匙交出去了,平日里是他自己一直拖着,如果不是这次的灵气找寻之旅漫漫无期,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室内,一股仿佛要冻结起来的冰冷。 气氛有些诡异,这寂静,就是在等一个人打破。 只是,三个人似乎都在思索,暂时没有一个人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终于,阿蒙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 “少爷,说实话,我觉得我被你骗了。” 阿德没有说话。 “从前我总觉得,你这孩子太单纯天真,虽然许多时候调皮捣蛋,净偷偷摸摸干些上房揭瓦的好事,但却未曾想到,这么多年,我们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你这家伙,瞒着我们做了很多事,而我们自诩聪慧无双,却被蒙蔽了双眼,忽略了这么多年生活里太多的细节。” “我以为你是个孩子,却没有想到……” 阿蒙忽然苦笑了一声,声音里道尽了无奈: “没想到啊,我们才都是孩子。” “我虽然平日里话少了些,但对少爷你,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虽然当初并非我所愿,但我来了这里,跟着你,到现在为止,没有打算走过。” 阿德听着,阿蒙似乎顿了顿,此刻眼神灼灼,如同火炬一般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要把阿德整个人看透,把这么多年阿德瞒着他做的事情统统看透。 “少爷你准备了钥匙,但我也有自己的选择,我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不走。 只是,若是连累了少爷,请务必告知。我会回家,等着你回来。” 从小到大,阿德从来都没有听过,阿蒙说过如此多的话。 他愣怔着,仿佛头脑都开始罢工,千言万语就这么堵在喉咙口,找不到任何出口。 “少爷,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小可似乎要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我就在钱府,我知道你是主,而我是仆,主仆身份,云泥之别,小时候我看到隔壁府上的二狗子老是被他家小少爷打骂,不当人看…… 虽然我是仆从,在府上却从未被亏待,老爷对我们虽不及少爷,却也足够关怀,平日里吃穿住行,没有一样差的。 那时候,我就想,我老听大婶说,福气这东西,强求不得,有时候就是要靠运气,但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修来的福气,分明是孤儿,但能够得到如此优待。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不是妨碍了少爷的路,让少爷不顺心,我一定会陪着少爷的,就像小时候—— 少爷偷溜出去玩,我和阿蒙是奉命看着你,不准出府的。 结果……那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甚至还跟着你出去不放心你,我拉着少爷你跑东跑西……” 时间很久远,回忆恢复少年人更年少时候鲜活光景。 “小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时间,最容易让人看清一个人,他们从小陪伴阿德长大,他早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前世就很精明,这一世,更是不少手段试探过他们的心性,确实纯良至极。 “少爷,如果我们阻碍了你。我们就会回去,如果不是,请让我们跟随。”阿蒙态度坚定,他瞄过阿德手中握着的钥匙,微微眯了眯眼睛: “少爷,这钥匙,你留着吧,我们要走的那天,一定会拿着的。” “你准备好的东西,我们一定会拿走的。” 阿蒙纵然不舍,但无可否认,他确实需要承认,如若他一直呆在原地,不曾进不过,确实有一天,只会给少爷带来苦恼。 “嗯嗯,在此之前,少爷,我们想留下来。”小可道:“前提是,我们……不会拖后腿吧?” 阿德的心蓦然间柔软,他们两个人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不会,不会!” 阿德忙不迭说着这话,心里柔软一片,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忽然间化开来了,在他的心田里,此刻充斥着的,是情义。 “不会拖后腿,不会拖后腿,你们留下来吧。” 他忽然间转身,不为别的,只因为真情流露。 他还是和前一世一样,每当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之时,总会转身,下一秒,便是不轻弹的泪水划过眼角。 童年之后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望,这一世,上天似乎给了他一个自从记事起不会忘却的脑子,所以,他们说的时候,每一幕,都仿佛是过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浮动显现。 触手可及一般,仿佛就在昨天,离他只有咫尺之距。 泪是热的,心也是热的。他平定了呼吸,闭上眼睛,缓缓又睁开,袖子轻拭去泪水,转身之时,已经是调整好的心境。 “留下来吧,这钥匙,我便替你们守着。哪天走的时候,带走。” 阿德道:“不用给我省钱,我有的是钱。” 这般话语,绝不是吹牛。他确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钱的多。 “少爷,你这口吻,可不得了。”小可笑了,眼神晶亮亮的,好生璀璨: “恐怕不是锦都首富,都不敢说这话。” 阿德恩哼了一声,倒是不反驳。 有些事,他不需要多说。 “呆子,你以为锦都首富是谁?” 就在小可嘿嘿嘿傻笑的时候,他的头上又挨了一掌,小可不耐烦转头: “首富不是苏家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我说你傻,你还是真的傻~”阿蒙的语气恨铁不成钢:“我早说你该用心观察观察周围了。” “哎哎,你这神气什么嘛~我哪里呆了,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家是进度第一富贵人……”家字还没有出口,他的脑袋又挨了一掌: “说你呆,你还真的不止一点点呆。” 这回,小可终于从阿蒙的语气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他指指阿德,又指指阿蒙,似乎恍然大悟似的。 猛然一拍大腿,可又觉得自己脑袋里瞬间闪现出来的这点灵光有点让人不敢相信,于是支支吾吾道: “不会吧,不会,不会……不会少爷你才是锦都第一首富吧?” 说完他自己不太信,可又觉得并不是完全不可信,毕竟少爷深藏不露。 他摇摇头,只听见阿德嗯哼一声,非常洋气的做派~ “都说你是呆子了,你以为这四大钱庄是谁的?” 四大钱庄,乃是锦都最富有四大商贾资金汇聚地。 小可原以为,这四个不同姓氏的钱庄,是不同的老板,但现在想来…… 他倒吸一口气,觉得瞬间被惊吓到喘不过起来,于是马上深呼吸平缓自己的心境,猛呼吸了几口之后,才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即将旱死瞬间又被丢回海里的鱼儿,重获新生一般: “原来,原来,原来竟然是少爷你!!!” 他整个人都傻了。 他原以为少爷深藏不露的大概是一口浅井,他稍微挖掘就能见到全貌,但现在想来,小可自己这个大傻瓜,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冰山之下隐藏着的东西更多,更可怕,让他惊诧到害怕。 这……这少爷才一十六岁,这也太逆天了吧?!!!! 这人比人,气死人啊!!!比也比不上啊!!!差得太远了!!!! 正文卷 0057怀春 0057 小可的眼神不要太古怪,看着自家少爷既惊讶又感慨,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但好像又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他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少爷的脸,肉肉的,软软的,真看不出来,这少爷看起来身上没有二两肉,神行纤瘦,倒是这脸上,还能捏出肉来。 “少爷,你是真的少爷。” 他陈述着无聊的事实,阿德好笑道: “如假包换。” “少爷……我感觉,我像个废物。”小可嘿嘿一笑,赧然道: “没事,还好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算太晚,一十六岁,还年轻,提升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 他下定决心道:“少爷,我会变得很厉害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一直追随少爷,在他身边长久跟随。 他虽然年轻,却也知道,真正处得来长久能呆在一块的人,都是差不多层次的人。就好比买菜的王阿婆和李阿婆,古董店的王老板和陈老板。 差不多层次,才能够说得上话。 “嗯。” 这一声,不是阿德的回复,而是阿蒙。 他素来不喜欢多说,今日的话,已经说了太多了。 在袖子中,他的手紧紧攥住,握紧的力气太大,他的手指骨节透过肌肤,都在泛白。 阿德微笑: “……无论如何,谢谢你们留下来陪我。” 他不是铁石心肠,也知道一个人行事虽然不需人员多加部署和安排,但多有不便是真的。 纵然如此,他还是想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是去还是留,去也好,他会给他们想要的日子,既然生活的开始不是他们选择的,生活的结束,他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跟从自己心意的机会。留下来,他甚是感动,也是心安。 毕竟常年陪伴,若是忽然换了人,恐怕他自己也不会习惯。 …… 齐王府内。 齐家大小姐院中,齐水月房间内。 “小姐,起床洗漱更衣了。”丫鬟进来了,看到离开了床铺,着着淡粉色里衣坐在桌前的小姐,吓得手里的水盆都翻了。 金色的盆中盛好的温热的水倾泻了一地,而此刻原本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托腮仿佛在深思的小姐,忽然被这声哐当掉地上金盆声音惊醒了,思绪被打断,一时间难以接上。 她有点懊恼,看了看慌忙捡盆,还叫另外一个侍女小菊拖地的她,生气道: “一大早的,哎呦喂你就这么笨手笨脚?你这是想淹死我啊?” 她托腮的手放了下来,进来的小菊慌慌张张,拿着拖把就进来了,看到屋内坐着的齐水月,握着拖把直接傻在了原地: “小姐……你,你怎么起床了?”她还没叫小姐起床呢。 “怎么,这很奇怪么?”齐水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没有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虽然还没有洗漱,但简单纯粹不施粉黛的面容,也肯定美丽动人,仿佛出水芙蓉清丽无双。 “不奇怪——才怪!”哎呦喂憋着笑,一边和小菊把地上的积水给拖了,一遍回头对小姐说道: “小姐,你你不会忘了吧,每日你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都要我们来叫的。” 哎呦喂这话一出,小菊也憋着笑。 “好哇,你们两个死丫头,竟然敢取笑我,信不信扣你们的工钱!” 齐水月故意一凶,眉头一皱,一拍桌子,两个娇笑着的丫鬟,很识趣地憋着笑,忍了回去。 好歹也是主子,可不能惹恼了。 “好啦,小菊你再去打一盆水来,要温热的,给小姐洗脸。” 小菊和哎呦喂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对方的眼神之中,都看到了有趣,小菊拿着拖把下去了,把门带上了。 哎呦喂靠近一点,这才道: “小姐,您这刚才是在思春吗?” 亲昵的态度,让人听得出来,这丫鬟和主子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说什么呢。”齐水月当即否认。 “小姐,你这还不承认呢,你这……画的是哪家的公子呀?” 哎呦喂靠近,眼神机灵地很—— 原来齐水月手中拿着毛笔,竟然是在勾勒一男子的面容。 “哎,看什么看!” 齐水月是真的回魂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貌似画了张某人的肖像。 她赶忙收了起来:“不准看!” 这干脆利索的动作,让哎呦喂觉得好笑: “哎呀,小姐,我什么不知道啊!” “哪家的公子,把他抢过来便是!” 说着,她还象征性地露出了拳头。 “鲁莽,这又不是打劫!怎么能抢!”齐水月被哎呦喂清奇的脑回路囧到:“你这还劫财劫色呢!” “哎呀,我的好小姐,我虽然说得鲁莽了些,但就是这么个理啊,我跟你讲哦,这好男人不好找,咱们别管那些世俗的门门道道,看准了之后,就要谨遵三字真言,才能把男人搞到手!” 齐水月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红唇贝齿,明眸善睐: “你这家伙理论说得一套一套的,差点给你唬住了。好像你这感情经历颇为丰富,要不是我知道哎呦喂你的情况,还真以为你万草从中过呢~ 好,倒是听你说说这三字真言~” “哎呀,小姐别小瞧我哎呦喂呀,我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这话本子也看了不少,说来说去感情就那么回事,我跟你讲哦,这可是我看了几百本话本子得出来的结论—— 一是要稳,二是要准,三是要狠! 男人,就要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哎呦喂收紧了拳头。 齐水月点点头,状似很认同她的理论,但是她缓缓靠近,也只是给哎呦喂的脑袋毛笔杆端一敲: “想什么呢?” “哎呦小姐,你别不信我嘛,我的法子真的很管用的!” “嗯哼,很管用~”齐水月没说不管用: “但这法子吧,可能不管用,我这如狼似虎地冲过去了……”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于是摇摇头,哆嗦了一下: “不行,会败坏好感的。” 这不行。 “小姐,你今天怎么了?”哎呦喂笑道: “平日里不都是怕那些男人烦你么? 所以,其实小姐,你也不用担心了啦。” “为什么我不担心?” 齐水月转过身去,这是要换衣服了。哎呦喂熟练得很,过去帮小姐整理衣物,换上带来的新装—— 碧色荷叶裙。 淡绿的裙装穿在小姐的身上: “碧色不及小姐秀色。” “你这家伙嘴甜得很。”夸奖之话人人爱听,齐水月笑了笑,脸上微微红晕,气色很好。 “你还没回答我呢,哎呦喂,为什么我不担心?” 她坐到梳妆台上,开始整理自己头发。 “小姐,您好男色的名声,恐怕……传遍了。如狼似虎一词,差不错。” “什么?!那……这样的话,岂不是他之前早就知道?!!不过……我好像解释过了。”齐水月一时心急,忽然想起来昨天自己确实解释过了。 猛然见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下去。哎呦喂倒是被吓了一跳。 “他,小姐,他是谁啊?是刚才画上的男子么?” “哎,都怪上门提亲的人太多,不然小姐也不必出此下策。”哎呦喂也很苦恼。 “哎呀,”齐水月一脸懊恼:“ 我是想把不相干的人阻挡在齐王爷府外,但不是他呀。” 头疼了,她原来自己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大坑。 “小姐不必着急,细细相处,多见面交流,他总会知道您是怎样的人的。”哎呦喂道: “只是,小姐,他是哪家的公子啊?” 齐水月望着铜镜里的面容,似乎呆滞了几秒钟,望着清丽的面容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才道: “你过来,我让你帮我去办件事。” “什么事啊?小姐?” 替齐水月梳妆着的哎呦喂微微低头,凑近齐水月,听着她轻声细语说话。 正文卷 0058走!去看好戏! 天亮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劳动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街上热热闹闹的吆喝叫卖声,似乎从未停止。 早上,阿德打开窗,看到的便是热闹的场景,如同他想象的一样。 普通人的生活,有时候有秩序到枯燥,到谁又不是努力在这些枯燥之中找寻一些生活的滋味呢。 挑着担子满街吆喝卖东西的卖货郎,卖着珠花手势的阿婆,晶莹透亮的冰糖葫芦和糖晶草莓,还有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的物什,装饰普通人家中使朴素的生活更有一丝情味的画作…… 一幅幅的画面交织在眼前,成了一副精妙绝伦的市井生活图。 阿德看着,嘴角不禁微笑。 “虽然说起来寻常,但这派安宁祥和的日子,其实弥足珍贵。” 他享受着这暖阳,也享受着这难得的作为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看着这安居乐业生活的人们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少爷,喝水么?” 阿蒙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水。 “喝。正好口渴了。” 他转身,接过来那碗水,清冽的味道: “是泉水,谢谢了。” “这家的水确实不错。” “确实好,但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阿德说完了,虽然没有人批评,却自己羞赧了一番。 他自己这样给农夫山泉打广告,也不会有人给他广告费。甚至可能会被某些读者嘲讽,我怡宝给你两倍的广告费。 “大自然的搬运工?少爷说话在理。” 在理肯定是在理的,不然如何传播度那么高呢。 “帮我办件事。” “少爷请说,还像从前一样,不需顾忌。” 阿德微笑:“自然。” “这封信,帮我送给朱文。” “朱大才子?就是在九州堂读书的那位?”阿蒙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只是此刻有点不敢置信。 “有何问题?” “无事,马上就去。” 阿德一仰头,将那大碗清泉水一口喝尽。 这肺腑之间,都是清冽的感觉。 “下雨过后,水汽浓郁,有时候会让人闻见类似西瓜的味道,这味道很是清爽。” “是。”阿蒙明白少爷在说什么:“这泉水里,也有些许西瓜的味道。” 两个人相视一笑,阿蒙捏着那封信,低头道: “少爷,我去了。” 阿德点头示意,他转身便走了。 他想起来那个人的脸,朱文,字修文的那个人。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只是,你莫要让我失望啊。” 阿德唇畔浮现出来微笑,他的眼光重新停留在这市井的生活中,人间烟火气息如此浓郁,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或许是为了利来,为了利往,百态众生,终究构成了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少爷,吃早饭了。”小可端着三人的饭,走了进来,和阿蒙裁擦肩而过。 “热乎的呢。”不用说,少爷肯定交代他什么事情去办了。 小可虽然知道阿蒙无论是行事还是做事,都比他沉稳利落。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书到用时方恨少,还真是少爷说的那般。 他递给少爷筷子,两个人坐在一块,吃着饭,倒也温馨无双。 他小时候就发现了,相比其他大家族的人,少爷家里的人都更讲人情味。 其他家族的仆从知道了他们的待遇,羡慕得要死想要过来,但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慢悠悠吃着,一时间静谧无话。 “少爷,我有什么安排么?” 虽然嘴里是好吃的豌豆和玉米羹,清甜爽口,但他觉得,今日的味道,无论如何都差了些,想来不是饭菜的问题,是小可自己心情的问题。 “安排,你想有什么安排?” 阿德的筷子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我不知道。”小可道。 “嗯哼。”阿德没有抬头,继续吃饭,他吃得很香。 “少爷,我……” 小可犹犹豫豫,话想说又不说。 “小可,吃饭。”阿德用筷子指了指,道: “正所谓,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好吃的可不要错过了,好不容易出来家里一趟,这还不赶紧抓紧。 好吃好喝的,别亏待了自己。” “吃吧吃吧,别客气。” “嗯。”小可点头,确实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既然如此,他也正好再等等。 饭食是温热的,到了胃里,让人也暖和了起来。 吃饱了之后,小可就想瘫在床上,但不行,他还是快速收拾起来了碗筷,出门在外,他要好好照顾好少爷。 “等一下,随我去修罗场。”阿德关上窗,马上开始换衣服。 “少爷您打算……?” 原本许多时候,他觉得少爷的许多行为,不过是闹着玩罢了,但现在,他不会这么想了。 或许许多事情的深意,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也不曾打算思考过。 “二皇子。” “什么?” “不要多问,和我一起来就是。”阿德眨眨眼。 “哦好的。”他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摆了摆,没什么不合适的,少爷拿着白布擦拭着自己的宝剑,美男和宝剑,当真就是绝配,他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 少爷忽然转头,兴致盎然地对他笑了笑: “去楼下买点上好的美酒,再……再多准备点下酒的好菜。” 小可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转身,又折回来了: “少爷你是认真的么?” 上好的美酒和下酒的好菜? “少爷您平日里不是不饮酒的么?” “嗯哼,平日里当然是不饮酒的啦,但是嘛,今天我啊,心情高兴,多喝两杯也无妨。”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小可忽然想起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少爷如此高兴。 “少爷,什么好事啊?” “什么好事?”阿德接着话道: “小可啊,你平日里是不是喜欢看话本子,听戏剧?” “嗯,是啊。”小可讷讷,答应着,却不明白这和好事有什么关系。 “小可啊,往日里我们看的话本子,或者听的戏剧啊,都是提前排练好的,也没个新鲜的。 多少有点乏味不是? 走,今日,我就带你去听现成的,新鲜出炉的,没有彩排过的。 怎么样?” “好哇~” 一说到听戏,小可是两眼放光,他确实喜欢听戏,这他不否认。 心里虽然蠢蠢欲动,但少爷今日主动提出来要去听戏,他多少心里觉得怪异。 还是没有彩排的那种。 “少,少爷,我们不会是……去修罗场听戏吧?” 他迟疑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这修罗场里面都是一个个肌肉壮丁,走出来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能够吃人的气势,这和浓妆艳抹的戏班子有什么关系啊? 他摇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 少爷笑了笑,这笑容精准一点说就是皮笑肉不笑。 “我还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少爷少爷,对,怎么可能嘛,戏班子怎么可能在修罗场呢,我这简直太天真了,天真到不像话~啊哈哈~” 阿德话一出,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啊,怎么可能去修罗场看戏呢? 想什么呢他? “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就是去修罗场看戏啊!” 阿德看着这个人纠结来纠结去,想来若是自己还是不解开来谜底,还指不定这家伙怎么想呢? “好啦好啦,不要傻愣着啦,赶紧去,赶紧去买点下酒菜!” “少爷,这里的下酒菜足有百种之多,我上回无意中看到过还惊叹了一番,少爷您是要?” “嗯,那就多买点茴香豆,炸豌豆,还有话花生米吧! 至于美酒嘛,专挑名声最好的买!” 今天阿德高兴,带着小可去看戏。 “好嘞!” 虽然小可对今天即将看到的大戏心存疑窦,但不得不说,他对这个没有经过排练的大戏,怀着不少期待。 少爷不会错的。 他欢快着去了,脸上也红扑扑的带光。 阿德笑了笑,虽然他们是同龄人,但在他心里,这两个人,和他的孙子辈一样地位。 都还是孩子。 不过,谁又不是孩子呢?男人一辈子都是孩子罢了。 正文卷 0059扛着走 “少爷,那什么,就没有别的器皿了么,这好像也太大了。” 此刻,小可下了马车,拎了一麻袋的东西,此刻扛在肩膀上。好生引人注意。 “嗯,这原本是有的,但……你想想,我让你多买点,也没说要买那么多,你这一布袋一布袋揣满了回来的,手都要拎不下了,还好我还有个大麻袋可以装一装。”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其实原因很简单,还是小可自己太激动,一不小心就买多了,好不容易带回去了,还发现再要把这七大包,八大包的东西给拎下来,他顿时觉得人生无望。 还好当时少爷救他于水火之中,情急之中掏出来一个大麻袋,将这些“下酒菜”统统装了进去。 小可那时候感激涕零,现在一看,他忍不住道: “少爷,你这麻袋,说是装个大汉也可以了。” 这用来装下酒菜,着实有点大材小用啊。 “你现在知道自己究竟扛了多少宝贝了?”阿德好笑道。 “没事,咱们进去,吃不掉路上分给乞丐就好。”阿德道。 “嗐,我这……” 小可一边扛着,一遍还埋怨自己几句,他这究竟做了些啥,这一激动,就容易出幺蛾子,他怎么就…… 他另一只不用扛着麻袋的手出来在那麻袋上虚晃两下,捏紧了的拳头靠近又缩回,靠近又缩回,分明是在对这无情的麻袋示威。 当然,也就只是示威罢了。 …… “掌柜的,我来啦~” 阿德进门,那老乡掌柜的抬头就笑得跟朵花似的,热情欢迎: “来啦来啦,今日怎么安排啊,钱小兄弟?” 这称呼都变了,扛着下酒菜的小可啧啧感叹,这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翻脸有时候比唱戏的还快。 “还是原来的房间吧。” “原……原来的?”掌柜的似乎犹豫了一下,原本拨弄着算盘的手也放了下来,此刻眼神晃动了两下,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怎么啦,掌柜的,不行么? 如若不行,换一间也行。”阿德微笑,谈吐大方,不予计较。 其实倒不是他全然大方,而是吧,这就算不是一个修罗场,难道还不允许他中途串门? 他去溜达溜达偷偷溜进去看看总可以的吧? 虽然那门上有锁,但这锁,于他而言,不就是如同虚设么? “实不相瞒。”掌柜的脸色忽然神神秘秘了起来,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什么人了,这才招招手,做贼似的,悄声道: “今天啊,那房间,被贵人定下来了。” 掌柜的说完,神神叨叨又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现在就盯着他。 “是……二皇子?” 阿德知道他害怕,怕自己担责任,于是声音比他还小,同时确定他能够听见。 “嗯嗯。”掌柜的点头的速度如同捣蒜,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点惨白惨白的。 这掌柜的身材富态满满,这样的人,脸上出现惨白不对劲。 咳咳,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提前从旁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一个许久未见的人给他的消息。 十分有用的消息。 “掌柜的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么?” 懂了也要装不懂,不懂才是正常的,此刻懂就是不正常。 “嗯。”掌柜的又是左顾右盼,这害怕的姿态,倒是让阿德觉得好笑。 其实想来也很正常,权贵人物,说要弄死一个人还不简单? 普通人怕扯上关系很正常。 “嗐……”他叹了一口气,脸色又白了一分,看阿德看了几秒钟,才道: “好孩子,你我本是同乡人,我本来待你就与对待旁人不同……” 掌柜的犹疑一秒,准备将事情全盘托出: “……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来的不仅是二皇子,还有…… 还有三皇子。” 最后的声音小如蚊蚋,但阿德还是听清楚了。 “今日我本来都想遣散练武的众人,但仔细想来,若是遣散了,这怪异举动更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干脆就当不知道,正常营业。” 掌柜的说起来又叹了口气: “嗐,谁人不知道他们两个关系不好,平日里就是针尖对麦芒,你争我抢的,就指望着把对方扳倒,自己就能上位了。 今日看来啊,估计又会折腾一番了。” “只可惜啊,我这府邸太小了,容不下他们二位。 关键还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阿德拍了拍掌柜的背安慰道: “掌柜的,不用担心,放心吧,他们自己闹够了也就走了。 您好生歇着,莫要太操劳忧心,我看掌柜的您是有福之相,不会有问题的~”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无论真假,听的人总是美滋滋的。 这掌柜的或许因为脂肪多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富态得很,当然,今天或许这掌柜的不会有事的原因,是因为阿德自己。 “好啦,掌柜的,不要多担心啦,给我钥匙,我要去开门练武啦。 说不定我这一次还真就鬼使神差,撞上好运,我进了前三甲,成了武官呢~” 阿德笑得好不轻松,好不明媚。 有时候最认真最真诚的话,是以最散漫的口吻说出来的。 掌柜的也不反驳,就只是笑,当然这笑里充满着对阿德“开玩笑”的话浑然不在意。 也是,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就不能打的小少年,如何能让人信任打过六块腹肌的壮汉呢? 常人的眼光就是如此,不必太过当真。 “好啦,小兄弟,祝你好运。 不过说真的,你这样青葱少年人,也不着急,练上个十年八年,什么做不成啊?” 阿德听出来,掌柜的是在给他鼓劲。 大概是因为同情。 在异乡的人相见了,总会多照应的。 递过来的钥匙阿德接住了: “多谢掌柜的,我这一定努力努力,争取不给我们锦都人丢脸!” “哎,不要紧不要紧,少年人多历练历练也好,急于求成也不好。”掌柜的看阿德这么客气,脸上倒是微微红润起来。 心情好多了,原本好像有座大山在心口,现在大山被削平了,只剩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了。 多谢这个小兄弟了。 “尽力就好,钱少爷加油~”掌柜的看着阿德走进去,还给他打了气。 一直在门口角落适当避开少爷和掌柜的讲话,以免影响的小可,这时候看着少爷进去了,也跟着进去。 这刚走没几步,掌柜的看到了,便好生奇怪: “哎哎,你这是……抗的什么东西啊?” “哎,好东西,小点心……”小可觉得自己被盯上了,马上指了指前面的人道: “钱少爷,那是我家主子,这不,练功多累啊,我准备了点点心……” 掌柜的怀疑地看了看这个大麻袋,一脸不可置信。 小可不愿多说,连忙又指了指前面道: “哎,少爷少爷,少爷在叫我呢,我这就去了…… 他的脚步如此之块,仿佛要飞起来一样,马上扛着麻袋没人影了。 掌柜的看着健步如飞的某人,一脸迷茫: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恍惚地摇了摇头,看到自己眼前的珠算,这才想起来: “管那些有的没的~我这手头还有任务呢,赶紧的~对完账就回去睡大觉,谁也不管,谁也不顾~” 莫挨老子! 正文卷 0060看好戏 0060 熟悉的门口,并没有上锁,挡住他去路的,倒是两个侍卫。 “留步,这修罗场已经被占用。” 冷冰冰的话语,态度之中满是强硬。 阿德被挡在了外面,只是,也不生气,他拿出来掌柜的给的玉牌和钥匙,道: “我也是这修罗场的,两个人用一个修罗场岂不是正好?” 他尝试往前走,那两人倒是齐齐拔出来了长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哎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敢这么对我家少爷!” 小可不干了,立马冲过去,挡在少爷身前。 “这里不让人进,贵人在此,请莫要打扰。” 凌厉严肃的声音,侍卫态度温和了些。 毕竟是国都,这里面的达官贵人素来不少,虽说里面的人是皇子,但如若是惹上了厉害的官员,到时候被拉出去赔礼道歉,甚至是以死谢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仆从。 “嗯,可是我们有钥匙!” 阿德应了一声,但并不赞同他的话,他慢慢悠悠道: “这凡事也要讲个道理不是,我这名正言顺的,就算你家主子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挡我进去练武吧? 这招武会降至,谁人不想努力一番,拔得头筹呢?” “你! 公子你这样,也不像是当成武官的样子……” 阿德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打量了一番,把他当成商品的目光让人不舒服,不过,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不能当上武官,里面的人,就能当上武官?” “哼,小兄弟,看你年轻,我们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里面的人啊,一位已经是武官了。” 这话一出,另一个人瞬间也不服气,阿德现在才看出来,原来他们是两个不同主子的手下。 在皇子争斗面前,他们都是外人,还挺团结的。 阿德少见多怪,感觉到稀奇。 “嗬,另一位,成为武官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一个月后自然见分晓。” 这火药味很重嘛。 “可我家主子少年英才,倒是是比旁人要早成俊杰!” 这话,岂不就是暗讽另一位没有造成俊杰的人么? 阿德心里暗笑,这都不用旁人使手段,你们都把自己是哪方的人给挑明了。 简直省了他不少的力气。 阿德好笑道,看着他们俩之间剑拔弩张,虽然还没有战火,但看样子两个人早就已经随时准备好了要开战。 “扑哧——” 小可很不是时候的一声笑,成功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不过,你家主子,这身无二两肉的,看起来就不经打。” “嗯,狗眼看人低。”阿德点头表示认同。 他笑嘻嘻的,倒是哪个出言不逊的侍卫,脸都绿了。 “哐当——” 一声猛而烈的响声,成功打破了三个人僵持的局面。 “什么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弄倒了,大概是十分有重量的物件,阿德感觉到地面都阵颤了一下。 两个侍卫着急了。 好机会,阿德道: “哎,你们两个做下属的,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 赶紧的,赶紧去看看情况啊,要是主子出了什么情况,你们两个的命,根本就不够担着的!” 于是慌乱的时候,越是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们两个人指明方向,阿德这出手就是稳准狠,绝对不犹豫。 对付这两个犹豫彷徨的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当然是态度强硬,并且告诉他们后果的严重性! “走!”阿德的话,算是说出来了他们两人最担忧也是最害怕的地方。 为人奴仆,侍主多年,里面闹着的两位主子都不是小人物,无论是谁丢了主子,这都不是小事。 现在,也不管刚才主子下令不准进来的话,他们必须去看看情况。 这两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阿德看着手里的钥匙,感慨道: “这都不用钥匙,门就开了。” 他走进去,小可跟着走进来,阿德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上,道: “忘了好东西了,去把下酒菜搬过来,好戏来了~” 阿德的眼神满满都是兴味,呆楞着的小可去了,搬来了一麻袋的下酒菜。 “等一下尽管吃,尽管喝,不用管他们。”阿德微笑。 也不管小可究竟是什么反应,阿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扇子,摇摇晃晃着悠哉游哉,果真像是听茶会的似的,一路走过去。 紧随其后的小可,无情的搬砖人,跟了过去。 少爷说的好戏,他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过之后,永生难忘。 “呜呼~”阿德啧啧道,摸了摸横亘在路中间的一棵五人合抱粗的树木,摇头道: “这两人还真有意思,这棵百年老木头都给他们掀翻了,我倒真想看看究竟成什么样了。” “走这里,声音的来源在这里。” 阿德微笑引着小可走上了一会,终于看到让小可目瞪口呆的场面。 虽然之前就听到了类似于打斗呜咽叫骂的声音,但当这一幅场景呈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叫做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仿佛呼吸都停滞了。 这两个长发乱糟糟扭打撕扯在一起的人,是谁? 两个人头上的发冠和玉带早就已经被扯下来,被丢到了一边,衣衫凌乱,虽然可以看出来是华贵的衣服,但此刻与乞丐衣着的破烂程度相当。 两个人脸上已经张灯结彩,两个人的脸都有擦伤的痕迹,不说两张脸已经肿成大猪头,小猪头倒是很合适。 阿德笑得很大声,小可被吸引过去了目光,再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似乎还在打,十分忘我似的。 好像…… 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放心吧,他们听不到的。”阿德眨眨眼。 “这里有块大石头,来,坐,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看好戏!” “好戏?”小可心惊:“少爷,这就是好戏 嗯,虽然确实挺好看的,可是少爷,他们俩好像身份不一般呐。” “嗯,我知道。”阿德掏出来一把茴香豆,喝了一口美酒,不急不徐,指着那两个人道: “现在啊,这左脸有一道伤的是二皇子,脖子上挂了彩的是三皇子。” 阿德轻飘飘的一句话,杀伤力无穷,小可直接被震傻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皇子打架,那我们俩岂不是……岂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哎呀,你小点声,还好他们听不见。”阿德道: “不然,好戏都给你搅浑了。” “少,少爷,他们怎么听不见呐?还有,那两个侍卫怎么不见了?” 正文卷 0061不情之请 0061 另一边,二皇子和三皇子打架打到浑身痛楚难熬,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完了颓然倒在地上,两个人都被沉沉的眼皮压着陷入了黑暗,意识混沌一片。 他们以为的昏睡似乎没有多久。 嘴中似乎忽然有清冽的东西进去了,冰凉入口,到了内里,竟然化成了一股子温热,从肚肠之中开始,逐渐弥漫到全身。 两个人几乎枯竭的力量,也随着这温暖的渗透,得到了补充。 “唔……脑袋好疼……” “全身好像都散架了……” 两个人慢悠悠地起身,虽然身体十分诡异竟然恢复了力量,但这疼还是无法避免的,他们只觉得自己疼痛难忍。 但偏偏没有办法缓解。 站起身来的两人,看到对方是这个德行,忍不住指着对方大笑不止: “你怎么这个鬼样子?” “你怎么这么个猪头相貌?” 两个人一笑,脸肿了都牵扯着嘴角疼。 “你?” “我?” 两个人互相指认,意识到一个并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或许他看到的自己眼中旁人的样子,也就是自己的样子。 “啊!!!!” 两个人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同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阿德和小可两个人何其无辜,于是同时捂住了耳朵,这两个人的声音,对他们的耳朵来说,简直是酷刑啊! 终于,长达十秒钟的杀猪般的喊声过去了。 阿德心有余悸,不给他们继续吼叫的机会,他赶紧抓住机会,道: “二皇子,三皇子,你们好。” 这话一出,两个人刚恢复点活力就又想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的想法还没有实践,心思就转移到了边上的人身上。 三皇子道: “你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在这里?” 阿德微笑,不卑不亢: “不瞒两位殿下,我乃是一普通考生,下个月要参加招武会,所以到这里来勤能补拙来着的,而这位,是我的书童。” “我的侍从呢?他们分明在门口的!”二皇子往出口的方向张望,那里空空如也,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蚂蚱都没有。 “两位殿下,我不知你们两位在此地,只是这里的动静太大,我和书童到这里来看看情况,门是开着的,我们就进来了。 然后就看到两位殿下昏倒在此处。” 阿德的迷香能让人遗忘好几天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那侍从说出些什么来。 “是你救了我们?” 三皇子看明白了情况。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阿德态度谦和。 “你怎么认出我们来的?”三皇子眼睛眯起来了,看着二皇子的猪头样,忍不住嘲讽道: “他这个样子,我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你说谁呢,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什么德性,还好意思说我!” 一场有声的硝烟似乎又开始了。阿德头大。 “在下是看出来了皇家的龙纹玉佩,且从前曾经在去年招武会放榜之日见过殿下,而两位衣着差不多,顾斗胆猜测。” “好一个斗胆猜测!”三皇子夸赞道: “总之,谢谢你救了我们。” “不必客气。” “咳咳……”三皇子仿佛喉咙不太好似的,连续咳了好几声后,道: “你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阿德懂装不懂。 这两人脸上挂的彩都不少。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想的,居然想在这里决斗。 阿德不禁猜想着,若是当今国主知道了他的两个二子在修罗场上乱斗,互相使用蛮力把对方殴打成了猪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脸色一定五彩斑斓,十分精彩。 “咳咳,今天这事,莫要告诉第……第五个人,否则……” 阿德迅速反应: “两位殿下放心,草民没有这个心思。” “没有最好。”二皇子道: “出去了,我就……我就说我是不小心摔伤的。” “我被刺客伤的。”三皇子道。 两个人眼神交流,似乎在斟酌,究竟哪个说法更好。 阿德嘴角憋着笑,憋得好难受。 “我看你很有主见,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做才好?” 在一旁安静的某人,看来还是不能置身度外啊。 “两位殿下不会有伤的。” “你……你这跟我们开玩笑了,我们都跟鞭炮放在脑袋上炸开来一样了,你说够不够张灯结彩?” 三皇子生气道,边上小可笑出声来。 一道生气的眼神飙了过来,他瞬间收敛。 “殿下,钱某眼睛不瞎,我自然看见。 只是,两位殿下这伤啊,不消半日就能够消下去,实在用不着,想说服国主,不让国主怀疑担忧的理由。”阿德缓缓道来,微微冷漠的声音,自有一股子让人相信的力量。 “你这……你这小家伙,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么? 你可知道,就是宫殿里上好的金疮药敷上去了,也需要至少两日才能痊愈,更别说不留下疤痕之类让人辨认出来的痕迹。”三皇子道: “少年人,见识少,可以理解。” “既然殿下都可以理解,那我这上好的药,可就用不着了。 小可,我们回去吧,今天光顾着玩了,都没有好好练武。” 两人作势就要走,却被三皇子拉住,二皇子先发问: “小兄弟,你当真有…… 这样的神药,能让我们俩,在半天就恢复原状?” “两位觉得醒来时候感觉如何,你们吃了我们钱家祖传的灵药,这才能体力枯竭之后,几息之间就恢复精力。 不然,依照你们体力的消耗程度,恐怕要几日才能恢复。” 这话一出,二皇子和三皇子皆是一惊。 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们最后倒下,可不是罢休不打了,而是连站起来了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都倒下来了,这才被迫休战了。 “小兄弟,我们信你说的话,那这药……能不能给我们一点? 是这样,明日中午,还有家宴,到时候…… 我们二人,是必须要去的。 虽然热闹,但也不至于头上都张灯结彩。”三皇子道。 “殿下真幽默,这忙,自然我是要帮的,只是,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两位皇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时候赶紧问: “什么请求?” 阿德微笑。 正文卷 0062灵药 0062 修罗场内部,风平浪静,四人安静。 “这药服下之后,果真身体舒坦,精神百倍。”三皇子感慨道。 “想不到,寻常人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我这就要散架了的身子骨,好像重新组装起来了。” 他摇摇摆摆,舒展了自己的胳膊腿脚,这才多少时间,他竟然又能够活动自如了—— 仿佛随时还能再打一架。 三皇子看到二皇子,二皇子看到三皇子,两个人眼神都不善,一点都不掩饰要让对方好看的心思。 “钱兄弟,你这药当真不错,可还有了?”三皇子想着,若是囤积上一些,以后化为己用,简直不要太好。 毕竟无论是兵家还是就自身安全而言,如若是能够将这种速效恢复伤势的神药扩大应用,那对他们而言,简直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如若是还有,也请赠与我一些。” 二皇子也凑热闹,他原本倒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很好,三皇子那个死对头提醒自己了。 “你?!” “我?!” 两个人仿佛是正在干架的公鸡,阿德虽然很想再看好戏,但这心思还是不能表露。 他道: “两位殿下如此热情,我自然是盛情难却。 只是,这药啊,配方甚是复杂,需要不少极为珍稀的原料和艰难的烘焙手法保持其成分的基础上将药效完美融合,由于这些年有几味稀缺药材实在是难找。 这一年也就能做出来三颗。” “三颗?!”三皇子比了这么个数: “这个量,也忒少了。哎~” 好可惜啊,不能推广使用。 “我和他,一个人就消耗了一颗,多谢出手相助!” 阿德道:“不用客气,只是,两位殿下记得我的请求就好。” “我给两位殿下一人付了半颗药丸,加起来是一颗,这剩下来的一颗,一分为二,两位殿下回去之后,混在普通的修复草碎末之中冷敷半个小时,保准……” “保准两位殿下,皮肤光洁无暇,一如昨日。”阿德微笑。 “一分为二?”三皇子道。 “和这个死家伙一人一半?那我心里真难受。”二皇子如遭一击。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呢?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嫌弃起我来了。”三皇子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我说什么了?也就是实话实话说罢了。”三皇子不甘示弱。 阿德立马手一捏药丸,这两个,一个针尖,一个麦芒,若不是日后还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一定立马两个都放倒。 这样才能还给他一个清净的世界。 “两位殿下请取药。” 看到这药在眼前,这两个家伙才暂时休战,立马伸手抢药。 “欸嘿,我快~” 一瞬的速度之差,成功让三皇子嘴角的笑容失控。 “你快你快,男人比快,这不好吧~”二皇子微妙一笑,微微嘲讽。 阿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怎么吵着吵着,就开始说往了少儿不宜的地方。 假装听不见吧。 “你?!”三皇子似乎还想一战,但忍了忍还是松手了。 今天若是再战斗下去,恐怕没有灵药救治了。 明天就会用挂彩的脸,去见父王和母妃,丢脸! “二殿,我们改日再战。” “三弟啊,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改变我是你哥的事实。”二皇子道。 “切,无非是早我几天出生罢了!” “那也是大!” …… 两个人的争吵仿佛没完没了,阿德仿佛在听两个小孩子吵架,吵架没什么技术含量,偏偏没有一个人能够来个绝杀,终止这场吵架,于是阿德只能听着这两个人没完没了,叽叽喳喳的三年级小学生方式吵着。 “既然如此,钱某还有要事,先告退了。两位殿下,在下告辞。” “欸,等一下,不知……钱小兄弟现在在哪里居住?”三皇子态度友好,有拉拢的意思。 “钱某初来乍到,现今在玉阳城门口附近一家旅馆。”阿德道。 “原来如此。” “请钱公子后天赏光来我府上一叙,聊表感激之情。”二皇子忽然邀请,先声夺人,比三皇子快了一步。 “二殿,你这不厚道啊,分明是我先邀请的。” “三弟啊,要我说,你这虽然有邀请的意思,但未曾表示,我先表示了,并无不妥。” 两个人的火药味又来了。 阿德心想,这两个莫不是从小打到大的?无论如何,他先撤退了。 “两位殿下,有时间,会去府上拜访一番。 找两位切磋切磋。” “小兄弟好胆量!”三皇子已经很有没有听到旁人这样直接的挑战: “既然如此,后天本殿便在府上恭候!” “多谢殿下!” “行了行了,既然你们已经越好了,那么后天,来本殿府上吧。”二皇子妥协道: “告辞。” 潇洒的背影,说走就走。 “殿下,在下也告辞。” 阿德转身就要走,却忽然被叫住: “小兄弟,这些……瓜子皮麻袋,酒瓶之类的物什,是你们的么?” 阿德、小可两人同时转身,阿德看着一地狼藉,面色分毫不变: “麻袋是我们的,其他的不知,不知为何会在此地见到果皮纸屑这些东西。” 说完,小可立马过去,把麻袋捡起来,叠好了两手揣着,道: “殿下,这是少爷准备采购都城特产带回家乡的,可惜没有这么大的物袋,就暂时带着这个出门了。” “原来如此。” 小可鞠躬,阿德和小可向三皇子告别。 …… 出了这练武店家,小可才松了口气: “少爷,吓死我了。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 “怕什么?”阿德微笑:“他们不会想到那一层去的。 我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他们未必能想到我们去的理由。” “不过,少爷,今天的好戏当真是精彩,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两个皇子打斗成这个样子。 原来,这些皇子打起来,也和常人无异。” 阿德听着,摇摇头: “这种两人相见直接见血的啊,还是小打。” “那少爷什么才是大打?” “牵扯诸多家族,无数无辜人士,未必自己见血,无数无辜人,首先铺成一条血路。 兵戎相见,尔虞我诈,你方我方人士手段层出不穷,不惜代价。” “如此恐怖?” 阿德点头:“不少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 “小争斗,大争斗都可能。”阿德转身走上热闹的青石板路。 小可挠挠头,转身追上了少爷。 那时候还未懂,但生命没有给他多少时间去思考。 实践最容易让人明白事理。 正文卷 0063大礼 0063 一主一仆在街上走着,阿德心情颇好,这里逛逛那里走走。 小可眉头微皱,似乎被什么扰乱心神。 “怎么了,不是说戏好看么,怎么愁眉不展的?” “这桃酥味道不错,是老爹会喜欢的味道,把这些全都包起来吧。” 阿德尝了一口桃酥,这东西他不喜欢,但老爹喜欢。入口的味道,很适合老爹。 “好嘞客官,马上滴!” 热情的老板手脚勤快,将那二十多块桃酥包好了装好了才道: “公子早些吃掉这东西,这东西,像这样的天气,能放五天。” “五天?少爷要不少拿一点?” 五天的话,他们肯定还不能回锦都,毕竟,就算是招武会,那也是下个月的事情了。 来不及的。 而他也清楚,无论是少爷还是他和阿蒙,都不喜欢这吃食。 太甜了,桃酥这东西,老爷很喜欢。 在锦都的时候,阿德总觉得老爹有点烦。 前世的老爹对他没半点关心话,也不知道这一世是上天想要补偿他还是怎么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或许,也有这一世的老妈去得早的原因,他当真是既当爹,又当妈的。 不容易。 他不在,倒是想他了。 “这……两位公子,这我都包好了,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 这店家忽然痛恨起自己的多嘴来,要不是他好心多嘴了一句,现子也不用面临这样的局势,顾客似乎要反悔了。 要是钱到手了,他还能说一句,已售出,不退换,但关键是现在钱还没有到手,这就有点难办了。 阿德宽容一笑: “无妨,包好给我吧。” 阿德接过来,小可付账。 “少爷,我记得您不喜桃酥,这老爷又在故乡,这么多,怎么办?”小可的担心不无道理。 “浪费了不好。” 这是少爷从前就告诉他的道理,他也非常认同。 “我知道。”阿德微笑:“这东西,带回去后,你去找个器皿密封,放上半包久回香和孤魂草,就是半年也不会坏。” 如果说,一定要找个名称的话,这两个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功效,大概就是防腐剂吧。 “找最快的人马……寄回去给老爹。不会出问题的。” 该死,平日里不觉得,这时候,他竟然想念起来那老头了。许是这一辈子在家里呆惯了,出来不习惯。 “好,少爷。这两东西会保持食物新鲜啊?” 现在,少爷的所作所为,他都不会觉得是开玩笑了。 面对能人就是这样,总感觉每一步都事出有因,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嗯。”阿德点头,转身看着这到处的朦胧灯影,街上行人如此多,却没一个他认识的: “没事,很快大家就都会认识我了。” 招武会封赏之后,会有一次揭榜的活动,揭下王宫门口的招武会榜,只有一甲才能做这事。 后天和大后天,他会到两位皇子府上坐坐,同时,和他们细谈他的要求。 虽然不是救命之恩,这两颗药丸,解决了他们可能面临的窘境,感谢一番,让他们做点小事,不为过吧。 “少爷。” 一声呼唤,阿德转身,看见了阿蒙。 “你回来了。”阿德道:“如何?” “办好了。” “嗯。他怎么说?” “他说,他会调查的,给他三天时间。”阿蒙如实回答。 “他没有说别的么?” “没有说。” 阿德笑容古怪,似乎很震惊: “不问缘由,就帮我,果然是帮我当好友了。”他微笑: “有来有往,我也会帮他的。” “那个……准备的怎么样了?”阿德问道。 “准备的差不多了。”阿蒙道:“只是,对方要价太高,我压下去了三成。”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口才不错。”平日里说话吝啬的某人,砍价倒有一套。 真人不露相。 “少爷谬赞,只是,这价格实在偏高,不过是书卷,如何这般值钱了?” 阿德摇摇头,抿着嘴笑,也摇了摇手指头: “欸嘿,话不能这么说,这可不是一般的书卷。” 这东西啊,如果在现代,就相当于三年中考两年模拟,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没错,都是真题卷。 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东西。 “的确不是一般的书卷,虽说是孤本,但这十册书卷加考官解析,也要不了黄金百两啊!” “黄金百两啊……”阿德摸着下巴喃喃: “委实贵了些……但这东西比较特别,不能以寻常物件价值来看,买了吧! 这可是我送给修文的一件大礼。 办好了之后,尽快给他。” 没错,真题模拟加解析,那可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这东西不可能在市面上流传,而且是孤本,这价格,虽然肉疼了些,但也还行。 “是,少爷。”阿蒙去了。 小可看着他来了又走了,多看了两眼,才跟上了少爷。 “吃饭吧。”阿德忽然转身: “肚子饿了,我今天没有想法,你有什么想法?” “要不……吃馄饨?” 阿德挑眉赞同: “可以。” “好欸!走走走,少爷我跟你说,有一家馄饨店,虽然不在大街道上,但特别好吃,我上回就是闻见香味走了二十条巷子,才找到的…… 我跟你讲,可好吃了。 他家的鲜虾饺,那可是一绝,还有那个那个什么…… 肥羊饺,你没听说过吧,欸没错,我也没有听说过,能做的一点都不膻,还鲜美滋味难忘的,只此一家了!” “哎,你稳住点,别把这桃酥给弄倒了,吃饱饭,还要用……”特快快递,“给我爹送过去呢~” “哎呀,放心吧少爷,我这就是说得激动了,但手脚稳着呢,不必担心。” 见阿德走路速度太慢,小可干脆拉着他往前冲了: “这家店虽然知名度不高,但熟客非常多,吃过一回常来的客人特多,现在还不是饭点…… 到了饭点估计就没位置了。 我们……冲!” 阿德被推着往前走,速度快到要飞起来了。 “你这吃饭的速度,堪比荒野逃生啊!” 什么时候干活也这样可怕的速度就好了~他这个做少爷的,一定十分欣慰。 正文卷 0064胸有成竹 0064 “嗝~”饭饱之后,阿德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嗝~” 二重奏,小可笑得满足,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得春风满面: “少爷,咱主仆还真一样一样的~” “哎,你这怎么说出来相声的调子了?”他拍了拍肚子: “好吃的,往往不在街头巷尾人声鼎沸处,而在偏僻角落。” “嗯。这家真的不错。”竖起来的大拇指对准店家门口的招牌,啧啧感叹。 “少爷,咱回去么?” “那是当然。不过,回去之前,把这东西寄出去。”阿德瞥了一眼在四个空碗边上的桃酥道。 “好好好,没问题。少爷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他伸了个懒腰,马上起身,揣起来那桃酥,道: “少爷歇着,小可先行告退。” 一下一下,退到门口,人没影了。 “速度不错。”阿德微笑。 这才转身出去,吃得太饱: “哎,走一走,好消食啊。” …… 街头结尾,没有车水马龙,人流比车流更甚。 你来我往,虽然还不至傍晚,天色微暗下来,暮色渐浓,好像微醉女子的脸。 他走上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念没有孩子,但不妨碍他摸摸肚子。 大概没有人会在街上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他的动作,引来了多人注意。 阿德可不管,他做事凭自己心意。 太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首先是会妨碍自己的自由,再然后嘛,人言总是随意也不顾后果的,有时候往往中伤歪曲的话,没有什么缘由,无非就是我看你不高兴,你过得太好,我对你不爽。 前一辈子三十年才明白的道理,这一辈子看开了。 看吧看吧,说吧说吧,反正唾沫星子淹不死我。 …… 走过了三条街,他还在走。 这里的安宁和平热闹,倒是像极了现代的大都市—— 大家下班以后,去消费消费,填饱肚子,走走逛逛,排解一下压力,寻常人的生活,岂非就是如此? 一直不停地走,脚都累了。 昏昏欲睡,他闭上了眼睛。 ……嗯,不远处,似乎有声音。 很迅疾的声音,飞快过来,一顿一顿—— 是马蹄声! 怎么速度如此之快?! 这街头巷尾,全都被来来往往的人占满了,这哪里有可以高速行驶的空间啊? 他眯了眯眼睛,站在街道中间瞅了瞅街头,又望了望巷尾: “没有人啊,不可能是我错觉吧……” 不是! 声音越来越近了! 阿德转身,看到忽然蹿出来的一批红马! “让一让,让一让,都给我让让!” “啊啊啊——” 杀猪般的叫声,是一身红衣的女子。 这人…… 面部轮廓,好生面熟,阿德眯了眯眼睛,这才看出来。 这……居然是齐水月。 她这是在干嘛? “啊啊啊——” 看着她凌乱抓狂的样子,虽然抓住了缰绳,但完全控制不住这马。 路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行人,被马撞到了,纷纷倒在地上。 一路上,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她的眉头紧锁,阿德的眉头也是,这马上就要冲撞到自己身上了。 距离十米距离时,阿德蓄力,腾空而起,将那马大腿微微使一打,那马儿便一个趔趄,一声痛鸣,瞬间倒在了地上。 那姑娘被甩了出去,还好自己眼疾手快,到地上的时候稳住了身形,站稳了没有摔得太惨。 众人一针唏嘘,马上又散开来。倒是之前被冲撞到的人,在路上骂骂咧咧,好生气愤。 其实可以理解,换位思考,大家反应都会差不多。 “多谢出手相救!” 齐水月一转身,就看到刚才一身水绿色衣服的男子,转身就走了。 “哎,别走啊,我这还没有感谢你呢。” 她赶忙追了上去,跑到那人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你。” 原本被救下,她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好啊,又见面了。”她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又见面了。” 他说完,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哎哎哎,别走啊,我这还没谢谢你呢。你怎么就走了啊~” 她有追了上去,到了他的身前: “其实我正想去找你呢~” 挡住阿德的去路也不好,他改为和他同行。 “经常有人这么说。”阿德道。 “哎,我可不一样,我可不是客套,我是真得想要找你。”齐水月似乎心情很好,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好生活泼。 刚才在马上受惊的愁容,似乎还在脑海里,但现在又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了。 “你的马不顾了么? 那马可是汗血宝马,数量有限,这样成色,如此健壮的马儿,更是少见,你不去看看么?” “哎,看什么啊,马就在那里,走不了! 等一下殿下来了,自然会把它领走的!”齐水月笑得跟朵话似的。 可阿德觉得现在她的表情,其实真的,相当狗腿。 没错,笑得相当狗腿! “哦。”他摸着肚子准备转身就走,齐水月跟了上来。 “这俗话说的好嘛。萍水相逢就是缘分,你看,我俩这才几天,就又见面了,还是偶遇,你又救了我一命,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缘分啊!” “还有啊,我今天本来心情不好的,结果见到你……” “找你的!”阿德忽然提醒。 齐水月一直跟着他,看着他说话,自然没有看到,这前路上,男男女女,许多人早已经聚在一块,脸上怨气颇多。 阿德记得其中几张脸,挑担子的,提包的,拎着花灯的…… 这几个都被撞倒在了地上。 “什么?”齐水月顺着阿德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好家伙,一共十七个人,此刻正看着她,目光不怀好意。 她想着,如果她是靶心的话,那么他们的目光就是那锋利的箭,这是想射死她啊! “你骑马的时候撞倒了不少人,这些人本来出游兴致很好,现在怒气值不低。”阿德解说道。 “知道了!”齐水月眼神一眯,似乎比阿德想象的要淡定。 看起来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正文卷 0065我的宝马啊! 接下来,阿德确实看到了她胸有成竹的一面。 一十六岁妙龄少女,竟然有此处事态度,让他一惊—— “诸位乡亲,刚才的事情,小女子感到非常抱歉。 因为家中的马忽然失控,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半路上忽然马蹄乱跑,小女子未曾想到今天会出现这种状况。 如果预料到马匹竟然在路上失控,还因为误伤了兴致正好的乡亲们,小女子罪该万死。 在此,小女子对乡亲们真诚道歉!” 齐水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起身之时,眼中依旧是愧疚和惶恐。 众人看着,已经心有不忍。毕竟是美女,不说这态度真挚,就是美女本身,事实就是,众人的宽容程度会变高。 “没事,小姐,没事,其实……也不过是小伤。” “对,就是小伤。” “也就屁股还有点疼。”一个路人甲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一屁股摔的,可不轻呐。 “擦破点皮,这种小伤也不少。” …… 众人纷纷表示了宽容,阿德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不禁感慨,这众人的风向倒得还真快。 翻脸好比翻书。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忽然平静了下来,气氛很和谐。 “多谢乡亲们的宽恕,只是,小女子大错已经铸成,又耽误了大家一点时间,今日实在十分内疚,如果…… 如若大家不嫌弃,也原谅小女子的话,请收下一点心意。” 齐水月一摸口袋,糟糕! 身上居然没有银子,这也太糟糕了! 怎么关键时候开始掉链子了! 不慌,不能慌,要保住她的形象! “如果大家不嫌弃,就请到齐王府上领一点银钱,这是小女子的心意,请一十七位乡亲父老,莫要拒绝小女子的请求!” 这一声声乡亲父老,简直不要太熟的样子,阿德站在一旁当个看客,忍不住嘴角弯起,这小妮子演戏还真有两下子。 要不是他知道牵引后果,或许看到她那张天真单纯的脸,他也就信了。 可惜没有如果。 “齐,齐王府?!这……可是齐王爷的府上?”路人甲忽然道: “请问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要到齐王府上去领………” “莫非,姑娘您是齐郡主么?”路人乙道。 “齐郡主?!是齐郡主么?” “真的是齐郡主么?” …… 人群中吵吵嚷嚷,忽然热闹起来。 “正是!” 齐水月又行了一个礼,道:“ 大家莫要客气,一十七位去府上领银钱便是。小女子一点心意,多谢乡亲父老们谅解。” 一身绿裙,新鲜飘逸,素雅干净。 今天她看到的齐水月,似乎确实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齐郡主原来这般好,多谢郡主!” “郡主当真是大好人啊!” “谢谢郡主!”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郡主当真是大好人!” “人美心善!” “人美心更美啊!” ………… 一连串的彩虹屁,阿德听得觉得好笑。 “怎么样,我是不是超额完成任务?”齐水月一蹦一跳过来,心情甚好,脸上仿佛有桃花般的光泽。 “收买人心,好手段。”阿德直言不讳。 “哎,这算什么手段啊,无非是小小小小的…… 一丁点的,不值一提的计谋罢了。”齐水月道。 “我爹爹说啊,这笼络人心,其实很简单。” “无非是两样东西,钱给到位,人心安抚到位。” 一身罗裙,在阿德的眼前飘逸而过,围绕着他转了一圈之后,齐水月又回到了他的身前。 两个无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眼中仿佛有光,那双眼睛因为这光的照耀,那双眼睛更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泊,仿佛自带吸引人的漩涡。 “怎么,也觉得我爹说的有道理?”齐水月一笑,洁白的贝齿,仿佛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 阿德摇摇头,清醒过来之后又点点头: “齐王爷说的不错。” 说起来也是这般道理。 就好比在现代社会就职,如果老板不错,给的薪水也足够丰厚,那么谁会想跳槽到其它地方去? 对老板,自然也更可能忠心耿耿。 “你这么早就能明白这个道理……果然,家长对孩子的影响力,确实很大。”方方面面,对一个人的格局,世界观,包括未来志向发展,都有较大的影响程度。 当然,后面的“修行发展”如何,还是看际遇和自己的想法。 毕竟,对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本身就会有不同的选择和看法。 “怎么,羡慕我啦? 嗯……虽然你没有生在我们家,不过……那也是好事,不然我也不能…… 我是说,你还有机会,和我爹爹好好学习学习。” 阿德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眼中的狡猾,一闪而过的亮光,似乎是灵感的火花,这火花是什么,阿德能猜到。 “如此,以后有时间再叙,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啊?火烧眉毛,还是八百里加急?有我重要么?” 阿德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转身欲走,齐水月也不拉着他,就是始终和他并肩一起走。 “如果我没有记错,齐府似乎是朝相反的方向走。” 不需要如果,阿德肯定没记错。 毕竟他还夜盗过,去人家府上好好逛了一圈。 “我知道啊。”齐水月点头赞同,仿佛说着不关于自己的事情。 “你的马匹,不要了?”阿德转头,提醒她身后的马: “那可是汗血宝马,如果丢了,恐怕损失不小。” “我知道啊。但是这个嘛,着急的应该不是我。”齐水月微微一笑。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新哥,你来啦,我刚想到你呐。”齐水月展颜一笑,干干净净的脸蛋,干干净净的笑容。 三皇子的名讳,正是吴楚心。 “我的马匹呐?” “emmm……”齐水月模糊了两声,最后指了指后面: “在后面躺着呐。” 齐水月的声音弱了下来,大概也知道自己闯下的祸事不小。 “你!”三皇子似乎不太高兴,但还是往后一看。 阿德看着这三皇子,半天前,他们还见过面,此刻他脸上居然已经恢复了。 他的灵药是能够让人快速恢复伤口,但这种恢复速度也是少见。 想来这三皇子常年舞刀弄枪的,身体素质当真不错。 脸上光滑细嫩,仿佛没有受过伤似的。 “暴殄天物。”三皇子跑了过去,在自己的马匹前忽然悲壮起来。 阿德觉得自己被忽略了,难道,他竟然这么透明? 三皇子的眼里,似乎只有齐水月和这匹马。 其他都是摆设和背景。 正文卷 0066心生一计 在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马儿的时候,他面色悲怆,虽然已经服下阿德给的灵药之后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由于这歇菜的宝马的打击,他面色白了一度。 “水月啊,你可知,这是邻国起印国送来的贡品,如此这般手上,让我如何是好?” 三殿下跪在马匹身前,那马儿此刻眼睛微眯,像极了要死的样子。 “楚新哥,那个,不好意思啊。”齐水月声音轻微,知道原先的行动太过鲁莽,才导致现在的糟糕后果: “楚新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钱公子,相必活马都没法让你看到了。” “钱公子?”吴楚新这时候才意识道,似乎有旁人在齐水月边上。 目光一转,于是便看到了阿德,阿德微笑,尴尬又不失礼貌。 “是你,钱兄弟。”三皇子道。 “是我。” “怎么,楚新哥,你们认识么?”齐水月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有交集。 “先前在修罗场曾经见过。”三皇子眼神示意莫要说出来那时候的事情,摇摇头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阿德点头:“是。曾经见过。” “少爷,少爷,抱歉,我们来晚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迎来的便是一群仆从,看来都是三皇子的手下。 其中四个仆从迅速过去用担架将那马匹移动到上面: “少爷,我们带回去了。” 三皇子点头,一个手势,众人离开仿佛都拥有飞毛腿,腿脚相当利索。 “楚新哥,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齐水月态度诚恳。 “没事。”楚新捏了一把汗: “现在幸运的是,马没有死,这就很不错了。” 他已经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天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着急: “只是,水月,下一回如果你有这样的好奇心,请告诉我,我会将你想要的亲自送到府上。” 齐水月不好意思挠挠头,道: “楚新哥,我就是看到这新品种的马好奇,又听闻这马儿性格烈得很,我原以为能够驯服它,结果好像出乎预料了。 下回我不会这样了。” 齐水月抓住机会,赶忙表明自己不会再犯的决心。 “好啦,我也不是怪罪你的意思。 就是……这一回还好有钱公子救你,如若没有他,那你该如何是好? 这马儿若是把你甩飞出去,受伤了,那齐王爷,不得来找我的麻烦。” “嗨呀,楚新哥,你又在说笑了。” 齐水月低头一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灵动的眸子,此刻温婉如画,皮肤白净,笑起来天真无邪。 当然,这只是从外表上来看。 从外貌上来看,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很难讨厌起来的女子,天生带有的白净天真感,无论是男子或女子,都很难讨厌这种相貌。 “好啦,此番事情,也怪我没有交代好,才让水月你陷入如此困境。 这起印国的宝马,暂时还没有人驯服它。 等我驯服了,再带水月同乘就好。” 三皇子似乎格外温柔,对带齐水月仿佛一碗清泉水缓缓流淌一般,脉脉的,脉脉…… 脉脉含情? 阿德忽然惊醒。 好像,好像确实是如此。 虽然齐王爷是王爷,但也没有必要这么关心,这么客气。 男子最容易明白男子的心思,阿德的目光停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这家伙,此刻眼神专注,略微有点羞赧,这很难让阿德将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干架的三皇子联系起来。 不过,千人素来是千面,对不同的人,展现出来不同的态度。 “咚——咚——咚——” 最异常的是,三皇子的心跳。 啊,阿德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只是不知,这郎有情,妾有没有意? “那水月就谢过楚新哥宽宏大量,那个…… 楚新哥,我本来好想把钱公子介绍给你认识的。”齐水月眉眼弯弯,看着阿德。 “可惜我们提前认识了。” “不可惜不可惜,提前认识也好,省得水月准备介绍的台词了。” “只是,水月你和钱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之下,正好认识了。”水月含糊其词,忽然道: “楚新哥,我饿了,能上你家蹭饭么?” “自然欢迎,难得水月竟然登门造访,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想不到,我家普通厨子做的饭,竟然比得上你家万中挑一的好厨子!” “哎呀,楚新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就这点爱好,喜欢吃点好吃的,当初是我任性了些,把家里的厨子赶走了…… 现在想想是过分了,不过,确实找到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厨子!” 两个人似乎谈得很合适。 正好,这也是阿德想看见的长面: 不好意思,今天爷计划里没有你们两,所以你们爱干嘛干嘛去,他还要回去睡大觉,等消息。 “哎,你不一起么?” 就在阿德准备脚底抹油,马上开溜扑向他温暖的大床的时候,一个眼神无辜的妹子扯住了他的衣袖。 “水月,钱公子要一起么?” 无论是看阿德还是看齐水月的眼神,都在说还是不要他一起了吧。 也是,阿德都明白三皇子的心思了,再打搅人家似乎不好。 他虽然是单身狗,未必就是喜欢做电灯泡的单身狗。 “不用,我还有事。”阿德道。 “既然有事那就别……”三皇子马上接上阿德的话,可以还没有成功就被打断。 “一起吧,今天钱公子救了我一命,水月于情于理,自然要好好感谢。”说完,就拽着阿德往前走,不松手。 事情都成这样了,三皇子再赶人走,当真拂了阿德和齐水月的面子,他也只能邀请,道: “钱公子,既然水月如此盛情邀请,就不要拒绝了。” 阿德甚至还没有来记得说出口他已经吃过了的事实,就被两人拖上了远处来的马车。 到马车上,那微妙淡雅的熏香,让他心神一凝。 阿德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三皇子最后带他上车时侯隐隐约约的不高兴。 可不是么,如若是准备二人约会,被他拦路虎给搞砸了,换位思考,他也会不高兴的!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既然来都来了,虽然一开始不愿意,并非他所愿,但当真踏上了这条路,这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 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 “有了。” 阿德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或许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帮助他快点找到灵符和天机锁的钥匙。 正文卷 0067不是理由 0067 “有什么了?钱公子?” 阿德一声呢喃,竟然被齐水月听了去,他只得解释道: “有如此好的机会和两位共进晚餐,实在是妙哉!” “如果你想,以后的机会还很多!”齐水月笑容满面。 倒是三皇子脸色忽然一变: “水月你要委屈钱少爷一直呆在我家?我家伙食可没你家好。” 阿德瞳孔刹那间放大,这话虽然是随口说出来的,但还真容易引火烧身。 “那不在你家,自然是在我家了!”齐水月这丫头,说出来的话,简直不要太顺理成章。 阿德现在不想挡在他们两个中间,这丫头就把他往中间推。 “齐郡主真会开玩笑,两位太热情了,太热情了,钱某都不好意思了。” 天知道,阿德捏了一把冷汗。 他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状况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偏偏甚至这落花貌似看不出来流水对她有意。当然,不知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装看不出来。 “两位聊着,前某人一路逛街,逛累了,体力不支,想要歇息一会。” “睡吧,眯一会也好,累了就应该歇息。”三皇子笑眯眯。 “欸,我记得这车厢里还有一张绒毯子,天气凉,给钱恩人盖上如何?” 齐水月这一声恩人,似乎讲述了她如此关心阿德的理由,三皇子的脸色缓和了些,立马摸出来椅子后面的绒毯,给阿德盖上了,这才道: “辛苦了,好好休息。” 阿德朝着两位点了点头,立马闭眼。 什么也不说了,正所谓,眼不见为净,这话当真很有道理。 闭上眼睛之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有了。 他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一想到自己心里的计谋,因为突生的变故有些动荡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了。 他现在也想说诸葛亮常说的那句话——山人自有妙计。 当然,处境还是有所不同的。山人是隐士或者道士对自己谦虚的称呼,自有,是已经有了的意思,而妙计,是好的办法,计策。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有了好办法。 穿越时间和历史的洪流,在不同的时空,他们大概有着同样的心境。 此时此刻的得意,运筹帷幄,心潮只有激动,和对大局的掌控。 如果真的能够顺利的话。 阿德微笑。 酒。 这东西古往今来,无论哪个领域都能看见它的身影。 酒是什么东西呢?它是用粮食、水果等含淀粉或糖的物质经过发酵制成的含乙醇的饮料。乙醇的化学式是c2h5oh。(此处不方便打出来)。 酒的种类素来也不少,威士忌、白兰地、伏特加、朗姆酒、龙舌兰、日本清酒、中国白酒、葡萄酒、啤酒、黄酒、米酒、果酒、马奶酒……等等等等。 种类颇多。 按照原料对酒分类,可以分为下面三种:谷物、水果、其他原料。 而按照酒的生产工艺分类的话,可以分为两大类: 蒸馏酒和发酵酒。 总而言之,酒的文化源远流长,发展愈加丰富多彩。虽然不是世界三大饮料(可可、咖啡、茶)中的一份子,但酒在人类饮料文化中,绝对起着非同一般的重要作用。 而阿德,钱致,今天就要用酒灌醉他们。 让他们…… 酒后吐真言。 当然,阿德还不至于真的相信这话。 酒后不一定吐真言,倒是很可能吐你一身。 还好,阿德还有一物—— 真知草。 这草的作用,就是酒后让人吐真言,必须要将人完全灌醉之后,才能够起作用。 所以,今天阿德,无论如何也要大战他个三百回合,将他们都喝醉了。问出点什么来。 所以,现在,养精蓄锐,一定要养精蓄锐! 想着想着,阿德当真睡着了。 均匀安静的呼吸声传来,车内另外两个人皆被吸引过去了目光。 齐水月看了一会,明亮动人的眸子转了过去,撩起帘子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皇子顺着她的目光一直看,只看到忙碌走动的人们,和随着马车移动不断变化的灯光。 “楚新哥,你觉得,像钱公子这样俊俏的男子,为什么没有上美男榜?” “外地人?”三皇子道。 “或许吧,不过,或许很快就不是了。”齐水月道。 “一十六岁的年纪,尚且年轻。” “也是,楚新哥如此天资聪颖,又勤加练习从不懈怠,连续三年参加,第三年夺得头筹。 他尚且年轻。”齐水月放下帘子,回以了一个明媚的微笑。 “水月,明日可有时间?家宴可要来?”三皇子温和道,这温柔的声音,简直能掐出水来。 阿德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弄醒了,本来在动荡的车厢里,他的睡眠就很浅。这下似乎醒来的也不是时候,他也就闭嘴,假装还是睡着的状态。 不掺和这些事了。 阿德听得心惊胆战,这是……表白了么? 只是,也太过委婉了些。 这皇家的家宴,只邀请自家人。而若水国的王姓是吴,而齐水月自然是姓齐,无论多么受到重用,齐家人没有和吴家人联姻,都不能参加家宴。 而此刻,齐楚新竟然邀请她参加明日的家宴,这不就是邀请她一起,试探她有无和他携手的意思么? 阿德等待着齐水月的回答。 “楚新哥,明日家里还有事,就不去凑热闹啦。 水月预祝楚新哥吃得开心,玩得开心。”齐水月笑答。 似乎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既是急事,那就下次再邀请水月你来了。” 虽然看不到表情,阿德也能从这声音里听出来当事人心情仿佛落下的秋叶般萧条冷落。 凄惨。 “下次事下次再说,楚新哥。”这话说的轻轻松松,毫无破绽,不像是拒绝的语气,确实是拒绝的台词。 “车夫,还有多久到?” “郡主,殿下莫急,转个弯就到了。” “好。”齐水月道:“叫醒他吧。” “我看他睡得这么香,要么再让他多睡一会。 招武会日期将近,每日练习一定很辛苦。 只是,这么年轻,若是最后没有一个好结果,也不可惜。” 三皇子的语气很惋惜,好像已经透过此刻躺着的人宁静的睡颜,看到了他下月招武会的结局。 阿德装死,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人不可貌相啊,别随随便便下结论。 年轻,可不是做不到的理由。 正文卷 0068斗酒 0068 “楚新哥,水月也不是不体谅他。” 阿德心想着,这不是体谅自己的问题,而是不想他去做电灯泡影响他们的问题。 “只是,错过了楚新哥家里的好吃的,他肯定会后悔的。” 说罢,阿德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多了一个力道,齐水月推了他两下,他于是正好可以醒来。 “欸?到了啊?”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周围的场景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他迷茫恍惚,慢慢坐了起来。 “到了,走吧,去楚新哥家里去吃大厨做的好菜,这可是在外面有再多钱也吃不到的美味啊~” 三个人下了车。 门口,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首将府。”阿德念出了声。 首席将军府邸。 简写的意思,当真是简单明了,只要简单扩句就能明白意思了。 “殿下当真厉害。”不得不说,普通人之中,一十八岁能够有所建树,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惜了,他阿德不是普通人。 活了两辈子,多少知道哪些弯路可以不走,哪些弯路还是要走的。 “过奖过奖,小兄弟也未来可期,如若他日有所建树,欢迎常来府上做客。” “一定。”阿德微笑:“只是钱某人胃口总是太好,殿下莫要嫌弃。” 如果在华夏,他这样的,应该叫做……干饭人? 不过,反正他还年轻,多吃点长身体。 “小兄弟一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也是理所应当。培养国家栋梁的饭,府上还是有的。”三皇子哈哈大笑。 …… 饭桌上,阿德,齐水月,三皇子吴楚新此刻坐在一张小说上。 断断续续的上着,三个人等待。 阿德抽空吃了一颗消食丹,肚子消化得差不多了。 正好菜也上齐了。 “不好意思啊,家里虽然有大桌,但通常是家人共同使用的。 若是长辈都在,辈分倒是容易让我们都不自在。” 确实,阿德认同,不认识的三皇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家里人都围坐在一块,他确实吃饭吃不舒坦。 吃个饭,还要被问东问西的有点麻烦。 最关键的问题,当然不是这种小事,而是…… 他没有办法灌醉这两位。 就是这样三个人的小饭局才好下手啊! 阿德心中窃喜,唇角勾了一下,又马上收敛。 “挺好的,钱某人就喜欢这样的小桌,方便自在。” 好下手。 “同辈份的人,吃起饭来,说起话来,才能随心所欲嘛。”齐水月甜甜一笑,手已经搭在了筷子上—— 蠢蠢欲动。 吴楚新注意到了她手的位置,道: “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吃吧。 清汤和饭后甜点蔬果,也不着急上。” 三人开动。 这满桌的食物,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在看的时候,就已经让人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满足感。 正所谓菜要讲究色香味俱全,这菜还没有尝过,所以谈不上什么味道究竟如何,但就这色和香味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 各种食物颜色丰富多彩,甚至还有食物雕花和装饰花朵点缀,味道也是醇厚清香,多种味道交织。 这一样一样的菜式,并不朴素,而是相当精致。 这些菜肴想必做起来费时费力。 的确,这食物的观赏价值不能说不重要,只是耗费了太多时间在食物美观上,倒是有点浪费。 这么多菜肴做出来,必然需要许多人手才能够在不到半个时辰准备好。 阿德握住筷子,开始在各色佳肴上移动。 既然出来了,那就绝对不能亏了。这些菜式一定要好好品尝一遍,才能够对得起他来的这一趟。 每道菜,果真都是佳品。 阿德在每样都品尝了一番之后,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整整一碗大米饭,已经见底。阿德看着这空空如也的碗底,忽然愣住了。 “钱公子,可要再来一碗?楚新哥家里大厨烧的菜,那可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呢~”齐水月吃了一口芹菜,细嚼慢咽,不慌不忙。 阿德猜想着,如果和眼前这位大小姐比起来,他刚才吃饭的速度,大概是狂风卷落叶,赶着去打仗。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可有美酒,钱某人想来点酒。”阿德忽然提议。 “你会喝酒?!”吴楚新似乎很惊奇,正在吃糖醋肉的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愣了一会才恢复脸上肌肉的运动。 “是的,我会,还是个小酒鬼!”阿德压低了声音道。 “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纪,竟然……”三皇子要说的话,似乎是批评,脸色不好。 “竟然如此对我胃口!” 原来他嘴里含着一口饭,是要表达这样的感慨,阿德还以为会遭受批评呢。 其实也正常,这里开放饮酒的年龄,是十八岁。虽然未曾命令写了喝酒会怎么样,但平日里这样说出来,还是会让旁人以特殊目光对待。 无论在哪个世界,喝酒误事都是公认的事实。 “咚!” 阿德眼见着三皇子忽然猛地刨了两口饭,然后咚一声放下碗,大吼一声: “拿酒来——” 这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声后,不久就传来了回应: “上美酒——” 声音也是洪亮,但比之三皇子还是中气不足。 “贤弟可要一同来?本殿一十八岁之后,就再也未曾喝醉过。军中士兵称,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殿下好生厉害!”阿德竖起大拇指。 现在要吹,死命地吹他,最好他现在为了展示自己抱起酒桶就开喝。 也省得他往肚子里灌酒了。 “好!今天我和殿下,不醉不休!” 阿德一声吼,房间抖三抖啊! 齐水月眼睁睁地看着这里的饭局似乎忽然变成了酒局。 “这些珍馐佳肴放在这里不吃,真是可惜了。”齐水月也放下了碗。 她一个人如何能吃得下这一桌,如此一桌好菜吃不了倒掉了白费厨子们一番大功夫。 这之中,还不乏一些金贵的食材,昂贵到可以说是寸草寸金啊。 齐水月怜惜之心骤生。 “郡主,可要一起来,我们玩个游戏如何,谁若是这场比酒最后的输家,便能被两外两位赢家分别要求做一件事!” “讲真?!” 齐水月原本准备隔岸观火,看着他们斗酒,但阿德这话,让她改变主意了。 正文卷 0069酒醉吐真言(上) 0069 “钱某人不说假话。”阿德的唇畔是得意的微笑。 “既然如此,盛情难却。” 话还没有说完,齐水月立马端起来了酒杯,道: “给我满上。” ……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谈天说地,快乐说天气。 阿德一边和他们聊天,打开花匣子,一遍不停地加酒。 这男人与男人,说实在的,还是酒场容易混熟,这酒过三巡,无论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几乎都一股脑说出来了。 当然,此时的三皇子未曾信任阿德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此番能够滔滔不绝仿佛口中能吐出长江黄河奔流不息,完全是因为他趁着两位不注意在两位的酒水之中加入了真知草的原因。 终于,这两个人都昏昏沉沉,吐气之中都是浓郁的酒味。 整个屋子中酒味浓郁,四处飘香,一桌子美味珍馐倒是没有少多少。 而整整一十二壶美酒,除了眼前这一壶,其它的都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吴楚新和齐水月两个人此刻都像是即将要倒下的不倒翁,身体晃晃悠悠,脸色酡红,仿佛晚霞。 阿德听到吴楚新嘴里含含糊糊: “钱兄弟,咱们再来一杯…… 干! 酒逢知己……千杯少…… 嗝~” 吴楚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晃晃悠悠伸出来手臂,似乎要想阿德敬酒,可这银色的杯盏在空中晃了一圈,结果一扬—— 没有到阿德的嘴里,也没有到吴楚新自己的腹中,只是堪堪扬了罢了。 吴楚新的衣衫湿了一块。 “你个呆瓜~嘿嘿嘿嘿嘿~” 一旁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的齐水月嘿嘿直笑,嘲笑那个呆瓜。 然而,在阿德看来,这两个人,实在无法权衡究竟谁人更呆更傻气一点。 “我……才是……赢家……” 齐水月断断续续说出来这话,端起一个小酒壶,就往嘴里倒: “欸,你这酒壶……怎么还跑呢……” 阿德看着这姑娘撅着嘴往嘴里送美酒,可惜总是对不准,于是那酒也随着她混乱的动作四处乱浇灌。 “不是酒跑,是你手跑了。” 阿德好笑地看着这两个: “……原来你们都不胜酒力。” “胡说!我酒量很好的……” 即便脸色已经如同火烧云一般红,但听到旁人说吴楚新酒量不好,他耳朵尖,此刻下意识反驳。 这都醉得糊涂了…… 阿德摇摇头,此时还不行动,更待何时?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吴楚新,我且问你,你可知道灵符在什么位置?” “灵……符……好像有点耳熟。” “灵符在哪里?仔细想想,如果你能想出来,我会给你世间最好的美酒。” “最好的美酒?此话可当真?钱兄弟?” 好吧,这人就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能够认出来问话的人了,不要紧,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给他服下一枚忘忧丹就行了。 这忘忧丹,原本的作用就是忘忧,如果能够遗忘,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烦恼。服下一颗,服用之前三日记忆全无。 所以,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问什么都不用怕留下痕迹,作为旁人要挟的话柄。 “自然当真。”阿德信誓旦旦:“灵符……在哪里?” 阿德凑到他的耳旁,他希望他的声音,能够唤醒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在……在王宫。” “这……”阿德自己也知道。 “具体一点,灵符在王宫之中哪里?” “地下……地下……” 阿德的心咚咚直跳,越接近真相的时候,人的内心越是惶恐不安,同时伴随着产生的还有激动。 “地下什么?” 这脸色如同红苹果猴屁股的吴楚新此刻似乎存心要吊人胃口,不然不说了,嘿嘿嘿傻笑了几下,然后道: “钱兄弟~ 你真好看~ 你……” 他忽然竖出来手指指了指阿德,眼神痴迷的像个花痴,抱着自己的酒壶不撒手: “你……是本殿见过的所有男子之中,长得…… 长得最好看的~” “多谢殿下夸赞了~”阿德摸了摸自己的脸,摇摇头道: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吴楚新你倒是想想,灵符究竟在哪里?” “烦死了,怎么一个两个…… 一个两个都要灵符~就没有别的东西要了么?” 他忽然手一挥,似乎当不耐烦似的,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阿德新生疑窦,除了他,难道还有人向他要灵符,如果有,究竟是谁呢? “灵符在地下哪里?”现在要紧的是,他一定要找出来灵符的下落。 “嘿嘿~想知道啊~我告诉你~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 阿德摸摸脸,忍不住转身悄声吐槽:“你怎么回事,喝醉了问你问题还看脸?” 一转头,就看到冷不丁出现的脸: “背着我说什么呢,我……嘿嘿,都听得见哦~” 这阴间的笑容,差点把阿德送走。 好吧,这人没醉和喝醉了,绝对是两个人。 清醒的时候,痴迷齐水月,这喝醉了……怎么就…… 目标转移了? “灵符在王宫地下哪里?” “在这里。” 阿德眼看着他在嘴里沾了一点口水,慢慢悠悠在大理石的桌上画了起来。 这手就像是笔,而那口水,此刻就是最好的墨水。 一笔一划,慢慢悠悠,这画的—— 好像是一个房子。 只不过是倒着的房子。 “难道吴楚新你喝醉了,东西都倒着画的么?” 这算什么线索! 阿德当场气结,结果当事人还是嘿嘿嘿地傻笑: “就在这个地方……” 声音轻飘飘的:“果然,你喝飘了。” “不,钱兄弟,别人都不知道,就……就我知道这东西…… 嗝~的位置~” 打出来的大嗝,都是酒味的,熏人。 阿德看着他眼睛微红,神情倒是很认真的样子,他紧接着道: “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嘿嘿嘿~”他神秘兮兮,就是喝醉了还在欲与还休? 莫非,他的真知草对他没有效? 不可能! 不可能有真知草酒醉后还降伏不了的人。 “嗝~”又是一个堪比放屁的嗝,屋内的酒味更浓了。 “……我,我不小心掉下去,然后就发现了……啊嘿嘿嘿嘿嘿嘿~” 正文卷 0070酒醉吐真言(中) 0070 吴楚新忽然搂着他的肩膀,颇为义气道: “就在这里!” 他咧着嘴角,脸色越加涨红,整个人状态已经飘飘欲仙,脑袋晃晃悠悠,如同一个慢速播放的拨浪鼓镜头。 此刻他的手指指着他自己用口水画出来的图,振振有词! 倒着的房子、掉下去的、无意中发现的、旁人都不知道…… 无数的关键词已经足够拼凑出来真相了。 阿德嘴角弯弯,他倒是忘记了,还有地下宫殿这种东西。 “入口在哪里,地下宫殿入口在哪里?” “藏书书……书阁。” 又是藏书阁? 阿德还没搞明白齐水月家藏书阁的猫腻,现在居然要去探究王宫之中藏书阁探究之中的秘密,看来此路艰难啊,岂止是荆棘满布? 简直是步履维艰,一步不小心就会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然而,这境地虽然危险,但他这么多年的修行不是白费功夫。 两把刷子,他还是有的。 不至于还没出场多久,马上就要去领盒饭。 “好。我且再问你,天机锁的钥匙,你可知道?” 这个人搂着他,一口一个钱兄弟,那叫一个熟练流畅。只是,这家伙搂着他,他好像在荡秋千似的晃晃荡荡,不得安稳。 他于是掰开来他的手,提起来他的领子,道: “天机锁的钥匙,或者,或者天机锁,你可知道?好好想一想。” 阿德的气势很足,酒醉中的吴楚新似乎是被吓到了,眼睛红了,泪眼汪汪,好似小鹿一般无辜,哼哼了几声,呜咽道: “想就想么!那么凶做什么?!” 阿德刻意忽视这声音之中的委屈和控诉,只是心中暗自感慨,有些人没喝醉和喝醉了,果然就是两个人。 反差如此之大,他还挺惊讶的。 “好,你想,好好想想,天机锁和它的钥匙,在哪里?”阿德语调温柔,三分蛊惑,七分诱导。 “嗯~”惶惑的吴楚新摇头晃脑了一会,似乎在震荡自己脑子里的豆腐花,试图在这一堆豆腐花里筛选出来相关的信息。 “哦~”他忽然睁眼,瞳孔扩大,似乎是欣喜,找到了答案! 意味深长的一声,让阿德渴求答案的心池顿时动荡起来: “想起来了么?” 吴楚新眼神晶亮,笑得得意,要说没想到答案,他都不信! “……从来没有听说过。” 与阿德预料的答案完全不同,吴楚新半天憋出来的答案,让他瞬间气结。他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从来没有听说过天机锁和天机锁的钥匙?” 阿德看着他的眼睛,如若他说谎,这真知草会让他混身绞痛。只要有一点破绽露出来,他就会发现。 更何况,阿德十分确信,自己下的就是真知草的药粉,不可能没有效果。 “从来没有。”吴楚新摇头,十分笃定。 阿德点头:“多谢。” “最珍贵的美酒呢?”就是醉了,傻呆呆模样的吴楚新也不忘伸手要美酒。 “酒鬼。”阿德摇头:“给你美酒就是!” 他凑了过去,双手放在身后,似乎要掏出来什么东西。 但亮出来的,只有一个手刀! 干脆利落,稳准狠! 那咧着嘴傻笑的吴楚新,瞬间被劈倒,脖子一歪,哐当一声,倒在了酒桌上。 很好,搞定了一个。 “好吵~” 一声呢喃,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齐水月似乎被这一声动静吵醒了。 她慢慢悠悠胳膊肘撑着桌子起身,脸色熏红,柔荑和手腕,鹅颈处肌肤却雪白似雪。 “欸嘿,是你。” 看清了此刻端坐的阿德,她忽然放心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这倒下来的吴楚新,很得意地瞅了一眼,哼哼道: “我就说我肯定会赢的嘛!” 她拍了拍胸口,声音倒挺大的,阿德听着她继续道: “我就知道我会赢的,现在……你,你,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啊哈哈哈哈~” 笑声很有气势,阿德看着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安稳坐着,没有半点醉意的人,也被名列在了手下败将的行列,忍不住提醒道: “我还没输。” “嗯?”齐水月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睁,看了一会,道: “是哦。好像还活着。 来,我们接着喝! 我很快就会赢你的! 手下败将!” 她端起来酒杯,似有不醉不罢休的架势。当然,她确实已经醉了。 “齐水月,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阿德将他身边的吴楚新拖走扔在了地上,自己坐到了齐水月的身边,也就是吴楚新的位置上。 “欸,你怎么……怎么这么对我楚新哥呢?” 阿德摇头:“那我应该如何呢?” “应该这样……”齐水月眨眨眼,鬼机灵似的,嘘了一声,然后道: “对他好点。” 然后阿德眼看着这姑娘,嘴上念叨着一定要对他好点,结果一步三晃动走过去就对准吴楚新的屁股实打实地来了两脚。 于是三殿下,吴楚新的屁股上留下了两个明晰的脚印。 吴楚新大概是睡死了,没有什么反应。 阿德憋着笑,道: “……你对他真好。” “嘿嘿,不瞒你说,我也这么觉得。” “齐水月,我问你个问题。” “问。美男子你问的问题,我肯定好好回答。” 好吧,一个花痴刚刚干掉,零一个花痴又来了。 “你知道灵符的下落么?” 齐水月摇摇头,她的眼中好似很困惑,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听说这个物件: “……什么宝贝呐,闻所未闻。” “那你知道……天机锁的钥匙在哪里么?”阿德过去搀扶着齐水月,刚才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在风中被吹得凌乱,不断摇摆的树叶。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齐水月道。 “在哪里呢?”阿德心里急切,迫不及待问道。 “这个嘛~”齐水月抱着阿德的腰身不撒手,大概觉得阿德是个会说话的泰迪熊吧。 “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啊?” 虽然人已经神志不清了,但…… 但就是喝醉了,还挺精明,知道要做买卖。 这两个人,无论是站着的齐水月还是躺着挺尸的吴楚新,都是一个德性。 这吴楚新喜好美酒他知道,这齐水月喜好什么? 有了! “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一窝美男。” 阿德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容易让人误会,这种话,通常应该出自老鸨。 大概对出手阔绰的客人,会说出此话,准备一窝美男。 ——这事情让人听起来总有一种准备美男侍寝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果然只有老鸨做得到。 “我不要~” 出乎阿德的预料,这家伙竟然不要,他简直不敢相信: “美男你都不要,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 齐水月忽然笑得春风荡漾,清风徐来,笑容化开来,清丽的面容上,因为那酒导致的微醺红色,让她整个人竟然给人一种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妩媚。 她似乎朝着自己过来了。 这是……要亲自己? 阿德傻了,这难道,问问题还得牺牲初吻?倒不是他心存芥蒂,或者对初吻有什么执着,害羞,不安。 而是,套出来想要的情报,大可不必以这样的方式。 正文卷 0071酒醉吐真言(下) 0071 齐水月眉眼如画,此刻宛若有水波在之中荡漾,缱绻春情。 阿德眉头一皱,看着她缠绕着自己的头发,眼神之中仿佛有一把钩子似的,慢慢靠近阿德的脸。 他傻眼了,就看着她醉态的脸,慢慢悠悠靠近过来,似乎是要对自己下口了。 以一毫厘一毫厘的速度接近,齐水月的五官也在阿德的眼中逐渐放大,呼吸声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逐渐清晰。 阿德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控制这一切,但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放任自己继续如同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果然……你是喜欢我的。”齐水月得意又天真一笑,忽然道。 就差一厘米,或许他们就要唇畔相触。 只是,这句话对阿德来说,似乎是最好的提醒。 悬崖勒马(比喻到了危险的边缘,及时醒悟回头),也还是来得及的。 ——阿德推开了她的脑袋。 齐水月闭上了眼睛,这时又睁开来,只间阿德微笑,蛊惑道: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阿德假装自己是上帝,咳咳了一声,道: “刚才的行为,可以继续。” 阿德模棱两可,其实心底里确实不打算占别人便宜。 “……好。”齐水月痴痴一笑,这眼眸只盯着自己看,如痴如醉的样子…… 阿德好不怀疑,此刻她的眼睛之中,大概只有自己的这张俊脸。 好吧。 在人还算清醒的时候,抓紧时间把事情解决了。 “你要问什么?” 齐水月似乎比他还着急,脑袋又凑过来傻呵呵地问道。 可是,这傻呵呵的样子,竟然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天机锁的钥匙在哪里?” “这个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嗯……在哪里呢?” 阿德扶住她:“好好想一想,究竟在哪里听说过。” “哦!我想起来了!哥哥,我哥哥知道这东西! 我……我听我哥哥提起过!” “你知道在哪里么?” 齐水月神情很专注的样子,皱眉思考,像是在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挖掘久远的藏得极深的宝藏一般艰难。 挖掘无果,齐水月摇摇头:“不知道。” 齐有理知道天机锁的钥匙在哪里?! 如果是齐有理的话,他能把天机锁的钥匙藏在哪里呢? 难道,莫非……也是地下空间? 就好像之前吴楚新透露出来的线索? 无论是否如此,他都要去看一看。 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几率能够找到。 就算自己找不到,也绝对不能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 师父相必也是有如此疑虑,才让自己快速行动。 是了,师父不说,他也能够感受到近期灵力暗中在变化。 阿德修行多年,平日之中灵海之中如何醇厚,他已然再清楚不过。 可近日来,他明显地感觉到,即便他没有做什么,这灵海的醇厚程度,竟然一日胜一日。 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他自己做了什么的原因。 看来,为了快速找到天机锁的钥匙,还要和齐有理交涉一番,还有,经过上回一事,齐有理肯定有所察觉,对于藏书阁的看守必然会严上加严。 而齐有理的秘密,他最好能够揪出来,这对阿德来说,也是一个筹码。 也不知道阿蒙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钱公子,你……我……我都告诉你了,你的承诺呢?” 好吧,这人醉酒了,还记得呢。 “承诺啊,你过来吧。” “嘿嘿~好~” 此刻的齐水月,仿佛被浸泡在一片水光之中,她的眼眸之中也仿佛有波光粼粼,此刻光采流转。 一身翠绿色的衣衫,将她纤瘦而有致的身材凸显净尽,此刻她因为醉酒的缘故,身形晃晃悠悠,裹着身体的衣衫有点凌乱,露出来纤瘦的半片右肩。 她靠着自己过来,又是原来的动作。 阿德吞了吞口水,在她靠近自己还有五厘米的距离之时,瞬间放倒了她。 她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阿德楼住她,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给阿德和齐水月都服下了忘忧草丹药,才大声喊道: “来人啊,郡主和三皇子都喝醉了。” 他不想掺和照顾他们的事情,也不擅长,但贴身的侍女小厮是再擅长不过的。 何必浪费人才?毕竟术业有专攻。 果然,他这一发话,一堆人都进来了。 阿德趁着他们都还没进来的时候看到吴楚新屁股上的两个大脚印,撇撇嘴,脚一踢,就将躺着的人,翻了个面。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无人发现。 “小心点。” 在小侍女要扶着齐水月的时候,阿德道。 一堆人进来倒似乎挺有规矩的,该清理桌子的清理桌子,撤掉酒桌的撤掉酒桌,动作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地上的酒渍被擦了个干净,几个男子背着围着三皇子回去了,倒是齐水月就只是侍女俯视着暂时躺在躺椅上。 “钱少爷,您好,我们这……暂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齐郡主家中奴仆未来照顾,没有说三皇子的吩咐我们也不敢安排郡主。您看,要不我们先给齐府捎个消息,等人来了让人抬着回去。” 最后留下来的男子大概是管家之类的人物,和阿德说话很客气恭敬。 “嗯。如此甚好。” 齐水月还是个未曾婚配的姑娘,和三皇子呆在一块,倒是也不太合适。 虽然齐水月的名声并不好,但齐水月未必想给三皇子也带来烦恼。 当然,在阿德看来,或许吴楚新巴不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呢。 “那钱少爷您现在如何安排?”管家低着头,等待着阿德的安排。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齐郡主就交给你们了。” “好,恭送钱少爷。”对着阿德离开的背影,管家鞠躬道别。 街道上,似乎永远都是这般繁华热闹。 阿德吃饱喝足了办好事情了出来,其实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夜晚热闹的生活拉开帷幕没有多久,阿德在路上走着,一边思考对策。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于其犹豫担心彷徨潜在的危险,不如做好准备,主动出击!” 老话说的好,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正文卷 0072等待复苏 0072 是夜,暖夜生辉。 阿德在房间里,望着外面,想着明日应该如何行动。 今天,他要等来阿蒙,如若他能给自己带来极好的消息,那么自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如果没有有用的消息,那他也耽搁不得,筹划好了,马上行动。 兵贵神速,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若是有人捷足先登,对他来说才是威胁。 “咚咚咚。” 一慢二快的敲门声,不是小可就是阿蒙,今日小可也不知道究竟为何,竟然迟迟还不来,分明只是去送一份桃酥让驿站送出去…… 让旁人代他送桃酥出去给老爹,结果这时间,阿德甚至怀疑他自己抢了快递小哥的生意,自己亲自去了。 “进来。” 他并没有关门。 “少爷。” “如何?” “说来也巧,朱少爷与齐有理,竟然是同一层住所的,两个人一条走廊。 这稍微观察,朱少爷就发现齐有理不对劲之处。 ……有时候齐有理耳后有颗小黑痣,而有时候没有。” “这么大的破绽。”阿德微笑: “这齐有理竟然忽略了。” “这颗小痣在靠近头发的位置,平日里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不管如何,都是天助我也。” “还有什么?” “朱文少爷还说,那耳后有痣的,应该是真的齐有理,平日里,诗词歌赋,样样皆通,甚至还懂些南洋乐理,兵器、艺术,世家子弟的消遣方式,简直一清二楚。” “那另一个呢?”阿德微笑。 “……琴棋书画,万般知识……皆不通。”阿蒙实话实说: “有时和夫子对答如流,有时完全不在状态,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写不下去。眼神倒是畏畏缩缩,担惊受怕似的。” “这九州堂是天子的东西,他假装齐有理入学,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那时候,无论是何种程度的名利,在这种生死存亡的事情面前,都不足有吸引力,他是应该权衡一番。 担惊受怕,才正常。” 这就好比,是要钱还是要命,只能选一个你要选谁? 他为了名利铤而走险,但肯定不想丢了性命,有了钱,人没了,有什么用?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肯定知道如何权衡。 “那现在在这里的是哪个齐有理?” “上午是有痣的,到了下去,就是没有黑痣的了。”阿蒙道: “这齐有理胆子倒是真的大。” “被说了之后,上午回来看看情况,下去就又把替身换回来了。”阿德感慨: “这是逃学,他是真的很可以。” “九州堂毕竟是天子脚下,看守夜足够严实,他这般进退自如,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耍的出神入化,想来九州堂必然有人在暗中帮他。” “嗯。”阿德也这么认为: “不过,不要紧,那人能帮他,未必就想被牵连受罪。 不挡了我们的路,我们也就放他一马。” “那,少爷,您现在是什么打算?需要我们直接劫了假齐有理,以此威胁来让齐有理交出天机锁钥匙?” “这一招,可以是可以,但万不得已,倒是用不着威胁。”阿德微笑: “今日,你猜我见到了谁?” “莫非……是齐有理,难道他已经答应给少爷钥匙?”说完阿蒙都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是,不可能。”阿德微笑:“这宝贝为何在吴齐两家,这我未曾想到,但他们若是知道这是重宝,未必会给。 而且,我猜想着,未必就没人和我一般,身上藏有灵力。”阿德微笑。 翁道人虽然不说,但他隐隐约约总觉得,有风暴在酝酿。 或许某一天,就会忽然爆发。 “阿蒙,我听说,三日之后,九州堂放假一天,让众书生准备狩猎会所需要的材料。” “是。虽然九州堂培养的是文将,而非武将,但这狩猎的习俗倒是一直保留了下来,美其名曰,鼓励学生强生健体。” “有先见之名,不管怎么说,运动确实会强化记忆力。”阿德点头: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殿下,是想在这三日内找到钥匙,和齐有理谈判。 如若是找不到,这假齐有理,或许就要曝光在众人的面前了。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罪。” “果然,懂我者阿蒙。”阿德点头微笑。 不得不承认,虽然阿蒙性子深沉了些,相处有时未必那么轻松,但事情交给他,效率之高自不用说。 “我想让你去办件事。” “少爷请讲。” “我帮我查一下齐有理那只白猫,还有那齐水月和吴楚新两个人。” “少爷,这……齐郡主可有什么重要作用?” “可能会有。”阿德笑了:“自古英雄难过没人关。” “是。”阿蒙应下,道: “少爷可在齐郡主身上发现什么?” “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但她从齐有理那里听说过天机锁的钥匙。 想来,看她性子单纯爽直,不愿她牵涉其中,便没有多言。 而我们必须要从齐有理下手。” “想办法弄清楚齐有理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一定要弄个假的自己进学堂,他自己此刻又在做什么?” “是。”阿蒙领了性命,转身就要走。 “你这是要做什么?” “马上去办。” 阿德摇头: “今日你已经足够操劳了,一路奔波劳苦,相必没有半刻休息的时间,先去歇着吧。 三日之内,完成这些就行了。” 有个太过勤快的下属,如果他是老板,肯定乐呵死了。 只是,莫要太难为自己,现在,阿蒙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若是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寿命早结也完全有可能。 现代社会,过劳死的人还少么? “阿蒙,也许,不久之后,统治九州大陆的,就不再是王权和金钱了,而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我……会想办法让你脱胎换骨的。” “少爷你是说灵力?” 阿德点头:“最近师父一直都没有现身,相必他也为这件事焦头烂额,我……” 阿德闭上眼睛,运转了下灵力,能够感觉到此刻灵力如同波涛一样汹涌澎湃,而在这波涛深处,似乎还有一股更大的力量在蛰伏! 蛰伏为的不是归隐,而是某一天的爆发! 他能够感觉到。 “我能够感觉到灵力的复苏。 不需要多久,或许这天下就变了。” “多谢少爷心系阿蒙。”阿蒙深深地看了阿德一眼,有些话,已经不必多言。 正文卷 0073我早知 0073 “好好休息。”阿德回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父亲虽然待他很好,但看待它的生命,如同蝼蚁一般脆弱,处处护着,或许是因为母亲的死,给他心理留下了重创,作为世间唯一一个亲人,他一定要守护好,让阿德一生平安。 ……若是他得知了自己的打算,会太过不安的。 那老头估计连觉豆睡不着,连夜就奔着玉阳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能够理解,却未必能够按照阿爹的想法做。 “……少爷,其实……我有一事想要与你说。”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说吧。” 小可和阿蒙从小便跟着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少爷,给你。” 阿德看出来虽然他是准备要说出来,但说出来之前,居然还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为自己打气。 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这般踌躇。 “这是?” 阿德接过阿蒙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块木头,更加准确地说,是一块树皮,这树皮坑坑洼洼,上面还有火烧焦的痕迹。 “这是什么?”阿蒙对着这树皮端详了半天,硬是没有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找寻到,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许他忘记了什么?他真的想不起来这树皮是什么。 ”少爷,这是你……一十二岁夜半练武之时,手中引火烧坏的树皮。 当时,我掰下来了一块。” 阿德愣了愣,一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有灵力的。” 这普通人,怎么可能手中引火烧树皮烧成这个样子,更何况,是在夜半时分被发现。 “在锦都人看来,钱少爷不仅不学无术,而且体力很弱,文不行,武不行,只有钱。”阿蒙说着,随机又摇摇头,道: “那天,不过是厨房大厨说那日少爷你下午要求做的桂花粥忘记送过去了,刚好碰到我让我问问少爷您是否还吃得下。 我端着盘子,却无意中看见了这一幕…… 虽然已经多年,我也一十六岁了,但久久不能忘怀,记忆之中,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明了。” 脑中的画面如此清晰,那一幕幕的图画仿佛会动,而他自己,还记得那时候站在院门口心中咚咚直跳,双脚仿佛灌了铅一样,迟迟不能走动。 桂花粥都凉透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阿德又是一遍感慨。 “是,少爷。那日之后,我便知道,看起来草包一个,无甚本事的少爷,其实身怀绝技,只是半点不显山露水。 少爷你分明比我们都强,可是还是一直是我们保护着你,你也未曾打算让旁人知晓。 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而少爷你存心隐瞒,我也就闭上嘴,不提及,不泄露。” “不愧是你。阿蒙,你这脾性,当真是好样的,一个秘密,你能把它埋这么多年。”不得不说,这人的嘴巴,是真的紧。 “我一直带着这块树皮,我一直都提醒自己,少爷你是强大的存在。” 阿德似乎忽然来了兴致:“你就没打算真的问问我,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有些秘密,很多时候一个人知道了,半夜都能因为这种隐秘的揣着秘密的兴奋感觉,半夜睡不着觉。 当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隐藏这么多年。 “我总觉得少爷如若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便会知道,若是不想,我便不知道。”阿蒙接着道道: “……那时候,我总觉得,能够保护好少爷你就好了。 至于少爷钻研的是什么奇门遁甲之术,我并不想深入探究。” 阿德沉默,却又继续听得他说: “而且,那时候我想着,有钱的人总是藏着掖着,暗自闷声发大财,整天叫嚣着厉害云云不可一世的,往往无钱又无才。 我以为,少爷也是这类人。 所以,既然少爷苦心如此,我便不做那个破坏者。” 阿德连连点头: “你这话倒是不假。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要炫耀什么。 只是,若是你那时候问我了,我未必也就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要藏着掖着。” 那块树皮,伤痕累累,岁月打磨,时间雕刻,火烧,氧化,种种行为,都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迹。 只是,谁又能想到,它的来处,竟然是阿德自己。 “那时候,我的师父,是忽然出现的—— 他甚至是缠着我,硬要教导我修行之法的,我一开始不感兴趣,他便大显身手,让我心生对这力量的渴望与向往—— 其实,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这个大陆上,竟然有太多秘密。 包括这个大陆的存在。” 阿德摇头: “大概那时候师父,哦,就是翁道人,他觉得我太小,告诉我也无用,所以就一直不言说。” 但他恐怕做梦也不想到,在这钱致,阿德的身体之中,一十六年的,一直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以及活了整整一辈子,经历了生老病死,看破了时间百态,春华秋实的老人家了。 再过一辈子,他还是少年人的心态,只是许多事情,他已经看得太通透了。 或许正十以为如此,才让这么年轻的自己,积累的经验,换来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一个好的现代的金点子,就是一座正在开发的金山或是银山。人情世故和钱同时到位,加上可怕的金点子和这个世界出不来的创意,就是源源不断的金钱。 “其实少爷比我们都早熟,也比我们都考虑周到。”阿蒙何尝不知: “世人都不知四大钱庄是谁人的,我何尝不知,更何况,除开这些,还有其他许多产业。” “好啦,别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要是没点技能,都不敢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更何况,他不是穿越过来的年轻人,而是活了一辈子经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家。 这做事情周到了些,稳妥了些,有勇有谋了些,倒也正常。 “这么多年,我看着少爷,自然知道,你是不出世的强大存在。 虽然相当年轻。”阿蒙这话不是在谄(chan第三声)媚奉承逢迎,而是说着事实。 “少爷,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年,阿蒙一直都知道,阿蒙也一直都在你身边。 只希望少爷,能够一辈子平安。 这是阿蒙的心愿。” “如果我一定要走不平安的路呢?”阿德忽然问。 拥有强大的力量,有时候就注定和普通人不同。 “那……我便追随少爷一生,至死方休。”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阿德捏紧了手中的树皮。 正文卷 0074捉贼 0074 “今日的月色真好。” 安静的室内,两个人对着月亮,干了一杯美酒。 “好酒。”阿德喝了一口,就能感觉到这酒在肺腑之间逐渐升腾起来的热烈,带来的温暖: “只可惜,浓度太高了,我觉得我的胃啊,此刻好像在过火焰山。” 煎熬得很啊,既快乐又幸福,当真是一种颇为复杂的体验。阿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里面,今天似乎真的承受了太多。 “好吃的好喝的,你今天享受的简直不要太多。” 此刻望着明月,阿德看出来阿蒙还未曾来得及掩饰的惆怅和悲伤。 “你怎么了?”他转着自己的酒杯,对他脸上的落寞颇为在意。 “虽不是佳节,阿蒙倒是思念起老爷来了。”阿蒙摇摇头: “我从前倒也盼望着离家一次,多年的生活,多少枯燥了些。” 阿德点头: “说不定现在老爹也在想我们。” 月儿皎洁,无声吐露明朗的光辉,洒向大地。 “是。”阿蒙笑笑。 阿蒙又给两人都斟上酒,对饮一杯。 心情很好,状态微醺,一切都刚刚好。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口中火辣辣,都没有醉,倒是混身热乎起来,那窗户口吹过来的风,倒是能够让他们中和这种身上无处安放的热气,全身都仿佛在云端荡涤。 “阿蒙,你可知道月亮的别名有哪些?” 阿德前世是个理科生,但还颇喜欢舞文弄墨,闲暇时候也倒是看过不少诗词,当然,扪心自问,他刚开始的时候,绝对不是因为喜欢而涉及,而是因为成绩。 是了,语文成绩。 说起来世俗了些,但作为驱使他刚开始读诗词的内在动力,岂非就是功利的成绩? “别名?少爷,我只知道夜光和玉轮。” 阿德摇摇头:“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说玉兔、素娥、冰轮、玉轮、玉蟾、桂魄、蟾蜍、顾兔、婵娟、玉弓、玉桂、玉盘、玉钩、玉镜、冰镜、广寒宫、嫦娥、玉羊……” 阿德说完,还不忘笑了笑: “这别名,不是一般的多啊。” “少爷所知甚多。” 阿德摇摇头,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然后又点点头: “平日里就喜欢些诗词歌赋的。多看些,心中有它,时日久了,知道了解,印刻在脑海中的,自然是越来越多。” “平日里,阿蒙总以为,少爷您那些书籍是不看的,不过是为了应付老爷,但没想到……” “说白了,这一次,倒没有什么功利心,只是因为兴趣。” 阿德洒脱一笑,没有一定要得到什么回报的心思,而且心存喜爱,有些事做起来,自然轻松畅快,得心应手。 “少爷,我敬你一杯。” “好。” 两个月下对酌,两个人话虽然不多,但毕竟熟识多年。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是真的好友,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说,状态也不会是尴尬的。 阿德和阿蒙此刻就是如此。 慢慢悠悠喝酒,说着些时光久远的,被掩埋在深处的过往。 一个人怀揣着的秘密,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 只是一些遗落在时光深处的小琐碎,但回顾起来,却多了更多隐秘的欣喜。 阿德少见的,看到了不少阿蒙的笑容,少年的人的笑容,岂非就是这样浅浅淡淡,干干净净? …… “阿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一阵微妙的味道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飘过了他的鼻尖,他接触到了这味道,又猛然多嗅了几下。 “少爷,什么味道?” “嗯……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味道。”阿德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味道。 有点臭。 “少爷,你还好么?莫非是迷香,或者是毒烟?”阿蒙这种事,见过不少,如若真的发生,也不奇怪。 “可惜了,这些人搞错了,我们并非女子。” “想什么呢?”阿德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咳咳,不是采花大盗!” 阿蒙的脸色变了变,还是道: “那是什么味道?” 他鼻子也在翕动,少爷说的是什么味道,其实他并不曾嗅见。 “那闻到了么?”阿德又一次发问: “我感觉……这味道,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阿德如是说着,又努力嗅了嗅。 可惜了,阿蒙到现在什么都没有闻见,眉头微蹙,他努力嗅了嗅: “少爷,我好像……知道你在说什么味道了。” “来源,好像是这里?”阿蒙指着这门,在阿德注视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就是这里。” 关闭着的门扉后面,传来的味道。 阿德认同点头,道: “现在还在接近。” “我也感觉到了。” 咚咚咚,有脚步声在靠近。 “什么人?”阿德悄声询问。 门扉未曾在内部上锁,阿蒙虽然在门口,听到了声音的靠近,但并不打算阻止,显然,少爷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是同样的打算。 脚步声还在靠近。 已经就离他们,有一门之隔。 味道也越加浓郁,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酸臭酸臭的,但同样,也有一点点香气夹杂其中。 阿德一弹指,指尖的风就将那蜡烛的火给熄灭了。最后一缕吐出来的白烟,马上就消失无痕。 “吱呀——” 门慢悠悠地被推开来了。 屋内的烛火,早已不摇曳,于是室内的黑暗,铺天盖地地就席卷下来,吞没了一切光明。 是谁? 如若是贼人,那他必然要为了今日这么大的胆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又酸又臭的味道更浓重了,阿德的大脑,还未曾分辨,这究竟是什么味道之时。 阿蒙在那人刚刚脑袋从门扉露出来之时,眼疾手快,健步如飞,瞬间将来人按倒在地。 哐当,东西倒了一地。 阿德手中有三小簇火苗飞出,到那刚刚被灭,烛油还未曾凝固的蜡烛上,瞬间室内光明充斥。 “是你!” “哎呦,哎,是我啊,少爷! 阿蒙! 你怎么这样啊,我都快被你弄得疼死了! 哎呦喂,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胳膊都要给你卸下来了!” 一声一声哭嚎,满是对阿蒙的控诉! 正文卷 0075螺蛳粉造访 0075 这人被阿蒙抓住了,还这么振振有词,根本不怕死的样子,不是小可还是谁?! 阿蒙放开了对小可的禁锢,被松开来臂膀的小可此刻控诉声更甚,他道: “你这家伙,这才一见面,就对我如此残暴,平日里我对你那么好,你都忘了个干净!” 他揉着自己的胳膊,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当然,非常明显的事实是—— 光打雷,不下雨。 雷声大,雨点没有。 阿德看着听着,觉得颇为搞笑。 “我不知道是你。” “你这话说的,无论你知不知道你都打了我,谁知道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小可恨恨道,这死家伙,没事那么大力气做什么,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摁啊。 他没有感觉错,如果不是早些认出来自己了,恐怕他会被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见血肯定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不用公报私仇,想报就报,拳头对你,你知道它硬不硬。” 一个没有沙包那么大的拳头晃悠着,到了嗷嗷直叫的小可身前,一个拳头,足以让小可眼睛瞪大,衡量一下,马上起身。 “算你识相。”阿蒙皮笑肉不笑,但阿德很明显看出来他心情还不错。 “小可……我这让你去送礼,你这是亲自去送了啊,这都五个时辰了,你怎么送的呀? 驿站可就两条街,你怕不是爬着过去的?”阿德摇头。 “少爷! 我,我真不是在偷懒啊,我真的去送了! 就是这……我去给你准备了这个!” 小可想解释,看到地上的东西,瞬间想起来了自己今天去干了什么。 捡起地上的三盒东西,他用袖子擦了擦干净,这才道: “还好,我让老板用密实的饭盒给装起来了,不然…… 今天这一遭,这好东西,不就撒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盒子上,阿德和阿蒙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都十分确定,怪味就是来自这三个盒子。 “什么好东西?”阿蒙问道,他摆摆手:“还挺臭的。” “臭!臭有问题么?臭才是精髓!”小可不耐烦地接了一句: “臭豆腐不臭么?这臭还是一堆人拿它当宝贝,爱不释手的,就是好吃啊!人气它有多高,这不用我多说了吧!” “所以你是说,这里面也是好吃的?”阿德笑道。 “那可不是?!” 小可的眼神晶晶亮,里面仿佛也有小火苗在跳跃,他像是手握重宝似的,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手上的三个木盒子,像是守着宝贝的小仓鼠。 吝啬的同时,有点可爱。 “少爷,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寻觅来的好东西,你往日提过,但我们锦都可没有那样的吃食,没想到今日竟然让我撞上了。” 小可说得神采飞扬,怀揣着三个不透明的食盒,此刻捂得严严实实,存心了要吊足人的胃口。 阿德的心中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 这世间最打动人的是什么,大概是关怀,真正的关心。那种惦记着你,记得你无意中说过的话,想要的东西。 在你未曾期待过的那一刻,拿到了你的面前。 阿德已经猜到是什么了,锦都没有的食物,而这玉阳有,而且他还闻到了味道,近在咫尺,鼻尖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这一刻,他不想说出来。 “……猜不到。”阿德收起来心中漂浮着的感动,说出自己的答案。 “嘿嘿,少爷我就说你猜不到吧! 是这个!” 小可过去,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了起来,三个食盒摆好,打开来一个食盒道: “螺蛳粉!” “少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打开食盒的一瞬间,被禁锢在食盒内的气味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冲了出来。 许多人不喜欢这个味道,但阿德还是很喜欢的。 “原本还以为来人带了毒烟过来,结果原来不是,是你带来了这特别的食物。” 阿蒙问到冲过来的味道之时,还是不免傻楞了一下,然后本能捂住了口鼻,见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动静,他这样好像不合适,才放下。 “可不是么?这味道并不好闻,可这卖螺蛳粉的店铺里,竟然客人围聚,这偌大的,足能容纳百十个人的店铺里,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袅袅热气,食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至此,我也被吸引了过去。 这一看,果真不得了。” “我想起了从前少爷跟我提过,有一种闻起来极臭,但吃起来满口香的粉,名曰——螺蛳粉。”小可回忆起来,啧啧赞叹。 “这都说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我看来,群众的舌头也是贼精明的,大家都认可的饭店,一定有好吃的!”小可拍拍胸脯,继续娓娓道来。 “所以,你消失的这五个小时,是——”阿德等着他说下去。 “是在排队,然后我……我回来的时候走错了路,所以才到了现在!”小可道: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掌柜的用最保温的食盒盛着,所以,虽然我来晚了些,但食物还是热乎乎的,跟刚出锅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少爷,吃吧!”小可从怀里摸出来一双筷子,递给阿德。 “咳咳……打我的阿蒙,吃吧。”语气稍微冷漠了些,含着一丝并不分明的怨恨。 阿蒙也捏住了筷子。 但他的表情,显然有点犹疑不定。 甚至有点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准备壮士赴死的感觉。 阿德看出来他的纠结,很好笑,这确实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味道,无异于生化武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这东西好吃也是真的啊。 谁吃谁知道! 当然,阿德猜想着,目前陷入这种僵局导致误会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对这种食物的了解太少。 阿德已经坐下来准备开饭,迎来今天不知道第几顿饭。 但阿蒙的表情,还是让他心有不忍。他毕竟是因为不了解这种食物,才对这种食物心存误会,所以,解释一下也无妨。 他放下筷子,坐好在座位上,道: “螺蛳粉,阿蒙,你可曾听说过?” 正文卷 0076睹物思人 0076 阿蒙坦言:“不曾。” “不曾听说……也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们锦都没有这种特别的食物。” 阿德宽容一笑,起身,道: “螺蛳粉,是用螺蛳汤料、米粉和一些特定配料制作出来的一种食物。” 螺蛳粉起源于中国广西,自然每次谈及广西美食之时,这螺蛳粉的地位也就显露无疑,当仁不让高居榜首。 “这种臭味呢,虽然和臭豆腐这种特殊的美食不大相同,但确实有异曲同工的妙处。” “可是,少爷,这里面,似乎不见螺蛳。”阿蒙看着那已经打开来的木食盒道。 “欸嘿,你这话倒说到了点子上。”阿德微笑: “我正准备往下说的,你提点得好。 这螺蛳粉的主要原料嘛,是米粉和螺蛳,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上卖弄的腐竹、酸笋、酸菜等配料。 那么这螺蛳在哪里呢!” “我知道我知道!”小可自告奋勇。他毕竟在排队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店伙计买来的新鲜的螺蛳。 这若是不用螺蛳,就能煮出来螺蛳粉,显而易见,店家肯定也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而且,螺蛳价格在玉阳可不低。 “你知道?”阿德微笑。 “我看见店家进货,进的就是螺蛳,而放进这食盒之中,未曾看见螺蛳,想来,应该是—— 将它们煮成汤汁了!” “不错!这螺蛳粉里虽然没有螺蛳,但这一碗螺蛳粉,却是用螺蛳熬出来的美味高汤制作。 所以——”阿德引出话题。 小可飞快地接了下去,笑意盈盈: “不见螺蛳,仍为螺蛳粉!” “是了!”阿德赞同道: “一碗正宗的螺蛳粉,出名,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它特殊的气味,这美味珍馐讲究色香味俱全。 受更多人欢迎的美食,有时候,色倒是未必要那么讲究,最重要的是味道!” “这螺蛳粉的味道啊,闻起来很正宗,不知道吃起来是不是也是如此! 汇聚了酸、辣、香、鲜多种味道!” 阿德说完,马上坐下,他拍了拍桌子,道: “美味可不等人,来吧!” 小可就等着这个时候呢,天知道,一路上,他究竟忍了多久: “这味道刚闻的时候,有点不习惯,但闻多了,就了解这味道的精妙之处了!” 太客气,这可不是小可的风格,筷子在手,别的再说! “阿蒙?”阿德也拍了拍右边的座位,意欲何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阿蒙素来对吃食不讲究,但奇怪的吃食,他素来碰也不碰。 倒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普通的吃食,早就已经能够满足他对吃食的能够让人活下来,补充体力的要求了。 “尝一尝,味道如何?”阿德再次建议。 阿蒙终于坐了下来。 “那我开动了!”阿德礼貌一声: “我也不嫌弃你们,你们要是吃不下,我帮你们吃掉!” “少爷,你想多了!”小可笑得贼兮兮:“我肯定全部吃完!” 两个人齐齐开动,倒是阿蒙,看着他们俩,犹豫了两分钟。 在尝试一种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奇怪事物的时候,心中若是有忐忑,紧张和难安,再正常不过了。 阿德和小可狼吞虎咽,好像从来没有吃过饭似的饿死鬼的模样有点吓人,也有点好笑。 终于,还是动起了筷子,慢慢悠悠吃了起来。 无论是不是很奇怪的味道,他都想尝试一番。 吸溜吸溜,呼噜呼噜,热气腾腾的动作、面食和声音,汇聚成房间中浓郁朴实的烟火气。 一大碗下肚,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 阿德本来就很暖和,现在身上好似一团火在燃烧。 在华夏之时,他非常喜欢吃螺蛳粉。 只是,对螺蛳粉的口味有点挑剔,通常吃不到正宗的。 而今日手中的熟悉的味道,那螺蛳粉的味道,当真一十六年没有吃过了。 于是,或许是睹物思人,阿德忽然想念起那个世界,华夏所在的世界,他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了。 虽然已经是耄耋之年,走的时候,没有遗憾,但毕竟是他活了一辈子的世界,那个世界,有太多他的喜怒哀乐,太多他生活的痕迹。 吃着吃着,想着想着,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眼眶红了,他不想哭出来,更不想让自己尴尬,所以仰头45度,吸了吸鼻子。 另外两个人似乎没有注意他,还好。 然而,就在他叹了一口气放松的时候,两个人鬼使神差却忽然看向他。 “少爷,你怎么了?”小可道。 “可是这螺蛳粉,不合胃口?”阿蒙道。 阿德连连摇头:“没事,就是……太好吃了。” 阿德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呼吸。 “少爷,好吃,以后我多给你买。” 小可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倒是阿蒙没有出声,他平静的眼眸之中,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素来冷静,素来多思,只是,素来,他似乎也未曾看透过他。 少爷似乎很简单,但谁也没有他复杂。 “那样,我们会穷的。” 阿德终于控制不住,热的液体已经奔出来眼眶,他瞬间抹去,将碗中最后一点螺蛳粉吃干净,直到一根粉,一口菜也不剩下,却还没有放过这螺蛳粉—— 他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汁也咕咕喝了个干净。 碗中,只有烛光下隐隐约约泛着的油光了。 “少爷,明天你还想吃的话,我再去就好了。” 阿蒙和小可一时间都有点懵,因为少爷,从来没有比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甚至,他们记事起,就都没有看见过少爷哭。 这个人仿佛丢失了泪腺,无论大风大浪,你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可是没有什么事情,足以撼动他,让他激动落泪。 “没事,我吃饱了。”阿德吸了吸鼻子: “你们不用管我,快吃吧,粉这种东西,还是趁热吃好吃!”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为自己浪费吃饭的好时光。 “快吃吧快吃吧,你们老看我我会尴尬的,被打伤都不怕,却被一碗螺蛳粉给弄哭了!” 阿德凶巴巴的,示意他们赶紧转移目光,别关注自己了。 两个人愣了愣,终究重新拿起来了筷子。 阿德也就趁着这个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整理好自己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两个人咕噜咕噜地吃着,阿德的速度最快,小可立马追上,慢慢悠悠细嚼慢咽吃完,是阿蒙的作风。 “吃饱了。”最后一个吃完的阿蒙,放下了筷子。 他不喜欢喝汤,另外两个人都知道,今天看着他端着碗喝了两口汤,阿德就猜到了,大概在阿蒙的评价里,这味道不是太差。 “味道如何?”阿德问。 他喜欢,于是也想问问自己朋友的看法。 此刻的阿德,早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他的状态,一如往常。 “很妙。闻起来怪怪的,吃起来也是怪怪的,但怪好吃的,并不讨厌。”阿蒙实话实说,描述着自己的心情。 “嗯,不瞒你说,我和你的感觉差不多。只是评价要更高一点。” 阿德呵呵笑着,心情不错。 “少爷,这好东西,你怎么知道的?锦都可没有这东西。” 阿德听着另一个说话,这一转头,原本已经吃饱了做在座位上的的小可,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塌陷在了椅子上。 像极了吃饱了走不动路的样子。 “坊间听闻罢了。” 其实这话没有错,就是在华夏,他听旁人说,这柳州螺蛳粉好吃。 他也就是怀着十足的好奇心,吃上了一回正宗的,便再也割舍不得。一辈子没有少吃。 他本身是苏州人,苏州这地方,原先可没有螺蛳粉。 “吃饱了,想睡觉。” 阿德慢慢悠悠起身,转身扑进了大床上。 舒舒服服,软绵绵的大床上。 正文卷 0077吓到了? 0077 夜里,悄无声息,仿佛万物都沉寂了下来,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暗,给人整个世界盖上一层厚实的棉被。 这个时间,人们休养生息,为第二天的劳作事务准备好充足的精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有些人是百灵鸟,早上头脑好,有些人是夜猫子,晚上精神好。有些人年轻,有些人心情好,熬的动。 齐王府内。 “小姐,您这还不睡么?”哎呦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小姐,你这还不睡,我都困了。” 说完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就去睡,呆在这里干嘛!” 齐水月现在没有时间理哎呦喂。 哎呦喂撇撇嘴:“小姐,这些资料太多了,您这,看——也看不完。” 虽然齐水月不想理她,这让人泄气的话,还是让她不高兴: “我看不完?”她看了看手头的资料,这都堆成一座小山丘了,她能看完么,自然是看不完! 好吧,看不完。 嗐,事实往往就是这样,当你知道这事情硬磨死磕还是能弄完的时候,还能调整一下心态,把事情都解决了,但若是知道,自己肯定弄不完的时候,这时候,往往选择不是苦苦挣扎—— 而是破罐破摔,很可能就此放弃,想去浪就去浪了。 齐水月把手头的一本本册子马上丢开,道: “我看不完,你来!” 她正好也累了,马上脱衣服就准备去躺着。某人嘴快,现在遭殃了,小姐现在把烂摊子给她不干活了,她自己倒是要干活了。 小姐宽衣解带,已经躺在床上了。 倒是她,偷看了两眼,心里更是憋屈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这都什么事啊!我干嘛,干嘛要多嘴啊……” 现在自己要受罪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都说,话多了害死人,她怎么就话那么多。 这小山丘一样的资料,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完啊! “小姐今日醉酒回来,几个小时后才醒,这吐也吐过了,吐了不少。 吐完了之后,倒是不像其它酒鬼一样倒头大睡,倒像是心神不能的样子…… 嗐,也不知道怎么了,转头就让我去招武会官员那里要考生资料,这好不容易终于找到钱公子的看完了。 还要看近日托人去找来的资料。” “我这就没个读书命,指望着照顾好小姐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开来……” 哎呦喂叹了一口气,举起来了手中的一本书,回头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小姐,眉头还是紧锁的,她的眉头却锁的更紧了,仰天长啸—— 还不敢长啸地太大声: “我真的好苦啊!” 啊啊啊啊啊—— 这千千万万个字符,仿佛根本就没有尽头似的,她这恐怕熬不到出头! 回头又看了一眼睡着的小姐,她眼珠子一转,马上倒在了书桌上。 ——她劳碌不停,精力不够,虽然为了小姐,读书不停歇,但怎奈,一到读书这件事上,她就脑力体力双重跟不上,马上就瘫倒歇菜。 她放弃了,明日事,明日再说。 现在她只是一只不省人事的咸鱼,还是读书读倒下来了。 上天给了她一个能打能吃能睡能干活的身体,却没有赐予她能读书的耐心。 …… 齐王府,藏书阁门口。 “加强管控,管家,你可知道。” 他的声音之中浑然不在意,眼神非常专注,却不是在年迈的管家身上,而完完全全在自己手里这只小猫身上。 男子的手纤长,因为日照的原因颇为黝黑,手指上还有细细密密的伤口,像极了刀伤。 只是,一个平日里都不需要自己下厨的人,平日里只是研读文书的齐有理,为什么手上会有刀伤呢? “这里除了我,不准任何人进来。” “那要是……老爷和小姐?” “你自己看着办,如若是暴露了一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后果如何。” 齐有理语气平淡,老管家却一下跪了下来,脑袋接近地面,虽然已经努力平静,但身体还是遏制不住时不时抖一抖。 “老奴知道了。世子请放心,老奴一定办到。” 有了管家的承诺,齐有理的心情才好一些,语气也好多了: “我知道父王的心思,只是,我不能做武将,文将—— 也未必就能够保证我的安全。 父亲不知,有些事,我却知道,只是我没有办法说。父亲希望我做文将,保住我们齐家。 但就是做文将,也未必就能够保住。 只是,耽误不得了,多事之秋,这种变化不能忽略。” “少爷,老奴有一事不明。” “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不妨,我不会对你如何。”前提是,你别坏了我的好事。 “世子,这……为何不让王爷和王妃知道呢?” “你以为我不想么?大家开诚布公谈一谈,只是,我还为未曾明白这力量是怎么回事,贸然…… 若是暴露了,被更强悍的人发觉…… 我这微小的力量,恐怕很有可能遭遇覆灭。 这种没有弄清楚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在我没有掌控好这力量之前,无论谁人,都不能说。” “是,世子!”老管家头碰冰冷的地面,心中也有隐隐约约冰寒的震慑之意。 “强者为尊,弱者,只能被践踏在脚下! 在我成为强者之前,我不能被虎视眈眈的强者发现,除之而后快!” “是,世子!” 老管家伏地,又是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那琥珀色眸子的猫儿,此刻蜷缩着身体,窝在齐有理的怀中,眼眸微微眯起来,略微有些慵懒的感觉。 齐有理摸了摸猫儿的脑袋,猫儿不拒绝,只是也没有什么亲热的意思,就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这样相处着。 倒是齐有理依旧非常有耐心地抚摸着,完全没有感觉到小猫咪的冷淡似的: “阿喵,从那日……刺客起,有时候你就对我冷漠得很,想来…… 是被那刺客吓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就算找不到,也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齐有理抱住了小猫咪,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猫咪仿佛也听得懂似的,蹭了蹭他,看到了小猫的回应,齐有理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来笑容。 一旁跪着的管家,但是大气也不敢出。 齐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只手里的白猫,享受尽了世子的宠爱。 旁人不知,老管家这么多次,十分确定,这小白猫,是个极有灵性的猫,还能通人语。 可惜只能听懂,不能交流。 正文卷 0078灵茶 0078灵茶 齐王爷府邸上。 “王爷,早茶。” 碧绿色的茶水上还漂浮着几片完全舒展开来的茶叶,下人细心地用长勺挑去,跪坐在齐王爷身前,恭敬献茶。 “嗯。” 齐王爷呷了一口这种清茶,啧啧感叹道: “这茶水,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若是府邸中的茶,本王的味觉可不会忘记。 快说来,今日是哪里来的好茶?” 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所以,平日里完全可以动怒的事情—— 随意更换往日的茶叶,他也就不予追究。 肺腑之中的清香,微微的甜味,回味起来几乎不存在的苦涩,余味更是馥郁独特,这种味道,往日的茶水之中,怕是根本就找不出来一模一样的。 所以,他格外好奇,究竟是哪里来的好茶。 “不告知本王就敢换,若非有人指点,本王都不信。” 那斟茶的下人,听着王爷的话,那是大气都不敢出,跪在地上: “王爷,是,是少爷的命令!” “少爷?”齐王爷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疑惑: “按道理,他现在不应在齐府,如何能够做得这事?” 他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转着手中的杯子多转了两圈,眼眸微眯,眸色已深。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齐王爷毕竟是曾经驰骋沙场为国征战过的齐王爷,这虽然已经卸下了身上的戎装和盔甲,那一身的气势,磅礴雄浑,全然不可忽视。 “本王还未曾衰老到不管事的地步,你们若是暗中帮助少主隐瞒什么,本王若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必然饶不了你们!” “王、王爷!”一殿的人统统跪了下来: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那为首的斟茶人,道: “王爷,这茶,是少爷走之前交代的,这茶,是从澜亥国寻来的茶,此茶,具有凝神养目,静气清心,化血活淤之效……” “重点,说重点!”齐王爷不耐烦了。 那斟茶的男子脸色一白,身体伏在地上,道: “王爷,少爷说,这个茶,能够治疗中风!” “荒唐!”齐王爷眉头一皱:“不过是茶饮,居然能够治病,还是能够治疗中风?” 他摇了摇头,捏着手里的茶杯,却不肯撒手,更是不愿意将手头他称之为荒唐的茶水杯给摔个稀巴烂。 “哎,这有理,想必还是被人骗了,本王从未听说过这种神奇的药草。”齐王爷摇摇头,道: “本王对有理有诸多期待,但……却忽略了,其实,他也还是个孩子。若是不具备充分的辨别能力,其实很正常。 本王不该要求那么多,哎…… 本王望子成龙,但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好事多磨,本王心里焦急了些,但毕竟,也就一十六岁的孩子—— 又囿于齐王府这片小天地,又能指望他如何?”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一番孝心,即便这茶的口味不是如此馥郁清香,回味无穷,淡雅宜人…… 这东西,本王也想收了。” 齐王爷想通了之后,就微微笑了。 “王爷说的是,少爷已经去九州堂读书了,不在身边,走之前还惦念着您。” 管家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开始王爷生气的时候,他没有出声,现在眼见着王爷眼眸中的怒火燃烧殆尽了,他才抓住时机说好话。 “嗯。” 王爷毕竟是念旧爱子的人,除了九州堂的事情上,和齐有理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其它的事情上,什么都好说。 “除了当文官这件事,不能有异议,其他的…… 就都依着他吧。 本王都是为他好,只是,他未必能够理解本王的心思。” “王爷,少年人都是这样的。”管家拿捏着分寸说道。 “你说的不假,本王小的时候,想法也和阿爹不同,但几十年后,本王终于理解他了。”他慨叹一声,看了看自己手里清亮透彻的茶汤,又喝了一口,两口,三口。 喝完了。 “……此茶不错,斟满。” 落地有声,那跪坐在地上的小厮愣了愣。 王爷的脸色缓和了,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当差不久,此刻心中惶惶,不知应该如何选择。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揣度错了王爷的意思,落得个人头不保。 要不是管家给他使眼色,恐怕他还不知在地上呆愣多久,指不定就触怒王爷了。 多亏了管家的提醒,他马上起身,给王爷斟茶。 这天早上,一向早茶只略微抿一小口的齐王爷,竟然将一整壶茶都喝了个干净。 等到最后一杯下肚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对小厮道: “斟满。” 但无论如何,小厮再也倒不出一滴来了。 “王爷,没,没茶了。” 最后一口下肚,他这才反应过来。 将茶盏放下来,他若无其事地道: “原来没了,今日这茶这般少,行了,退下吧。” 虽然众人都知道,这茶,比之平日的份量,只可能多,不可能少。但地位的沟堑在这里,他们说的话,本来和上位者就有云泥之别。 众人纷纷退了下去。 殿上只留下齐王爷和管家。 “管家,你实话说,少爷,他现在在九州堂如何?” “少爷他,他才学自不必说,天资聪颖,从小就在文赋上出类拔萃。十步之内,必成一诗,一刻之内,必成一文。”管家道。 “嗯,昔年的事情,老管家你倒是记得相当清楚。”齐王爷点头,他又何尝不记得。 “哎,本王也不曾忘记,只是已经选择了文将这条稳妥的路,就更要下定觉醒,莫要涉险。 皇子进去掺和争第一,吾儿,还想他安安稳稳到百岁。”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有自己的思量。 “只可惜,本王没有将话说的更温和些,纵然知道他素来有过人之天资却不爱舞文弄墨,虽身在文,但心在武。”齐王爷看着桌上。 那桌上已经没有那茶碗了。 但齐王爷却记得那碗的位置,心中也有所触动。 某一刻当知道子女顾念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为人父母,终于有了些岁月。 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也不知本王这样,对有理究竟是对还是错。 本王以为最好的,他未必这么想。” “王爷的苦心,总有一天少爷会明白的。”老管家表示谅解: “老奴虽然膝下无子,却也知道养育儿女这番艰辛。 老爷辛苦。” “无论如何都会有缺憾的,我只希望……水月和有理能好好的,最起码,能安全。” 正文卷 0079门客 0079 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那双眼睛之中,仿佛有星辰大海,这之中光影流转,日夜星辉交换,变幻之间流光溢彩。 “阿喵,你说这头饰好看不好看?” 男人的嘴角勾起,是完全没有提防的笑容。 通体雪白的阿喵,此刻脑袋上插满了花,这一朵朵小花,都是用小夹子固定的。 花朵插满头。 阿喵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状况,但基本能够猜到自己的处境。 “啪啪——” 齐有理难得的兴致,闻声而来的仆从等待着吩咐。 “取一面铜镜来。”齐有理道。 “是。” 片刻后,铜镜到。 在偌大的足有一人高的铜镜前,齐有理蛮有兴致地绕着铜镜转了一圈: “我原先想着,你找个和阿喵差不多身形的铜镜也就行了。 没想到,你如此周到,找了个猫和人都能装下的镜子。” 那仆从又是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哎,你下去吧。” 齐有理颇为无奈,扶了扶额头,这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他这心情不错,结果动不动就有人跪,有人吵吵嚷嚷,怕死得很—— 通常越怕死,也就越聒噪。 这对他的耳朵也实在太不友好了。 “算了,无趣,本世子这是开玩笑呢,无妨,哎。” 其实他没事也根本没有必要随随便便处死别人,落得个残暴的名声,他目前也没有对仆人这般,但…… 他无法阻挡别人战战兢兢。 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哎。”他又轻叹一声: “这大概就是给了你权力的代价吧。” 他戳了戳小猫阿喵的脑袋,阿喵没有躲避,也用脑袋回戳了齐有理。 “你这力道不小啊,我手指都被推回来了。” 齐有理看着自己手指被脑袋齐有理也知道。 在他们家除了他,父王,母妃和妹妹,有地位的又是管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管家。 刘管家一辈子都呆在齐家,说是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齐家人,也不为过。无论是功劳还是苦劳都有,说话也分场合分人,深受齐家人信任。 “让他进来。” 齐有理整理阿喵脑袋上花朵的手,微微一顿,短暂时间决策,灵巧的手,又是阿喵脑袋上忙活。 最后一朵小花也择干净了,他拨了拨阿喵的头发,揉了揉,将乱七八糟如同狗窝的脑袋恢复原样。 阿喵眯着眼睛,慵懒如同贵妇,躺在他的臂弯之中。 “少爷!” 刘管家来了。 “如何?” “老爷,已经喝了这茶。” “怎么样?”齐有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手托着小猫,一手整理衣衫。 “王爷神清气爽,而且非常喜欢。”刘管家道。 “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齐有理倒是也没有多言,而是忽然道。 很明显,不用多说,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是,少爷。”刘管家知道少爷为何这般做。 “以后,所以老爷的茶,全部换成这个,妹妹和母亲的也是。” “是,少爷。” “……刘管家自己也备一份吧。” 齐有理整理衣襟,忽然说道。 要说这齐家他还挂念谁,刘管家算一个。 “多谢,多谢少爷。” 刘管家沉默了一会,嘴唇张开,整张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褶子。 他恭敬鞠了一躬,道: “老奴多谢!” 那一声语重心长,情愫颇多的感谢声,让两个人多少都有些触动。 “天下谁人不渴望太平盛世,只是,现在……似乎才是动荡的开始。 在这巨变面前,刘管家多积蓄点力量吧。” 齐有理叹息一声,抱紧了怀里的猫。 “齐家在,刘管家不会走的。”齐有理道。 “多谢少爷!” “好了,这回,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殿下,此番,有客人拜访,今日来了殿下不在,老奴告知您已经去九州堂求学,可那人不依不饶,说知道您的去处,您若是明日不出现,那他自然有办法让您出现…… 只是……” “只是什么,说无妨。”齐有理什么话没有听说过,再狠毒恶毒的话,恐怕也不会伤到他了。 “只是,只是,到时候,您可能人头不保。” “哦?好大的口气。” 齐有理微笑: “还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他摇摇头。 “若不是忧心父亲和母亲担心,本殿也不会另外找了个府邸。 当然,还是自己家里行事更得心应手。”他道。 “是谁?查出来了么?” “我们的人,跟踪才发现,这人……钱致?” “钱致?没有听说过啊,不过听起来倒像是个商人,也像是一夜之间富裕起来的人。” 俗称暴发户。 “此人是外地人,来玉阳是为了招武会。” “哦?招武会?有意思。 他现在在哪里?” 刘管家凑近他的耳畔,悄声细语。 “什么?他还救过水月?! 不知他是何居心!如若是为了利益伤害本殿的妹妹,本殿一定饶不了他!”齐有理难得警惕。 “……刘管家,你明日,将他带来这里吧。”齐有理思忖一番,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 是敌还是友,会一会就知道了。 “本殿不喜欢威胁,如果是敌人,本殿可不会客气!”齐有理拳头紧握,骨节透过皮肤,看出来隐隐泛白。 正文卷 0080狡兔死 0080 “少爷,你说,这齐家少爷,他会出来么?” 阿德坐在桌前,有笔墨纸砚伺候,他静心写字,静心凝神。 一个时辰前,他们刚刚去过齐家。 看见了刘管家,刘管家虽然看起来滴水不漏,但没有用。 事实就是,阿德一行人,早就知道有两个齐有理之说,甚至连辨认他们的办法都已经找到了。 多亏修文,谁人能够想到,这世界上有两个齐有理。 一个在齐王府随心所欲,另一个在九州堂空有千般万般世人求也求不来的好资源,却不能加以利用。 一分为二,互不干涉,两方行事,倒是似乎也周全。 “可惜啊,最大的变化,就是遇到了我。”阿德微笑: “而且,我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会来的。” 阿德说话如此笃定: “当初在藏书阁的时候,他无意中说出来了,这事情若是办不好,欺君的大罪可逃不了。 齐家本来就依靠功劳封了王爷名号,但毕竟不是冠着皇姓的人家,如若不夹紧尾巴做人行事,落人口实,齐家的日子,以后未必会比普通人好过。 伴君如伴虎,若是真的得罪了国主,那和刀尖上舔血日子也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提心吊胆。”阿德娓娓而谈。 “少爷,我不明白,齐家可是开国的大功臣,能这么说处置了,就处置了?”小可摸了摸脑袋,犹疑不已。 “小可啊,你可知道,有句话——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小可点头:“从说书的那里听过,但没有深究过是什么意思。”他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知道自己比起少爷来,还是知道太少。 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人沟通,好像是有点困难。 老让少爷解释这个解释那个,少爷倒是蛮有耐心的,倒是他自己脸皮不至于那么厚,老是一味索取,太不好意思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啊—— 鸟没有了,弓也就藏起来不用;野兔死了,猎狗就要烹煮着吃了。 人心,是会变的。”阿德停了下来,笔杆撑着下巴,忽然有点感慨: “这大业早已成就,做成功了之后,把曾经出过力的人,一脚踢开,不管不顾,甚至加害治罪的,不在少数。” “啊,少爷,这么可怕!那当初不帮他成大业就好了?” 阿德又摇摇头: “一群人打架,两个老大,必须要站队才能活,你选哪一个?” 阿德微笑,眼眸中带着些许戏谑。 “少爷,我不选,两个都不选,那总行了吧?” “不行。”阿德摇摇头,斩钉截铁道: “同样身处在权力的漩涡之中,腥风血雨,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若是不站队,你可能的结果,是被两方人马杀死。 因为最势单力薄,也最摸不清楚究竟是哪方的人物,不站队,倒是反而会引人怀疑。” 阿德摇摇头: “王权争夺,都是如此,总归是残忍了些,但其实很常见。” “想不到少爷对咱们若水国的历史还有如此多的了解。” 阿德倒是想辩驳一声的,别的都有了解,唯独若水国的历史书,虽然他有不少,但说真的,他并无多少兴趣。 华夏上下五千年,他搞懂皮毛,已经费了太多功夫,不想再进行如此深刻的学习。 累。 “小可也不要懈怠才是。”阿德笑了笑: “我不是逼着你一定要做出些什么来,一定要读多少书,而是你,因为知识的匮乏,感觉到的这种心虚无力感…… 需要克服。 当然,不一定就一定要用知识弥补,可以是任何一个你非常擅长,旁人无法相及的事情。”阿德笑了笑。 这一辈子,他活得自在些了。 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大坎,如果真的实在过不去,哪就别过了,别太为难自己。 每个人毕竟都是有自己走不了的路的。 “我知道了。”小可低着的脑袋,阖着的眼眸,掩去了眼中的底色。 “少爷,我最后还有一问。” “问吧。” 阿德继续写字,不慌不忙。 倒不是他一点点对自己担忧的心思都没有,而是因为,坦白说,担忧了也没用。 “这齐有理深不可测,他猜到你是那夜的黑衣人之后,难道不会对少爷你下手么?” 阿德写了一个字,最后一个字,是署名中的致。 钱致的致。 写完之后,正好收手。 笔墨纸砚,都放回原处,桌面上变回原本的齐整。 “会,如果他能灭了我,自然行。 但他若是一次性灭不了我,那他也要能够承担事情败露的风险。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那他轻举妄动就等于在送命。 那日,他没有抓到我,心中就该知道,我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这一次,他还是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不可能动手。” “若是谁都不在乎,那不好对付,但齐家是他的死穴。” 他不可能放下齐家人。 “而且,你觉得,他难道不好奇,我究竟要说什么么?” 阿德说完,兀自笑了笑,像是无奈,又像极了洒脱: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做事……完全随便,完全不能揣度。 随心情,天气,各种因素变化……我们无法准确预料,但最要紧的是…… 我们要确保自己遇到刺杀事件之时,能够应对。” 阿德竖了竖拳头: “伤我,也要有那个本事。” “少爷。”小可喃喃,眼中本能有崇敬之光闪烁。 没办法,这世界上,无论男女,大多数都是慕强之人。这本神并没有什么问题,强大才会有追随,这是一种追求肯定的信仰。 “好了,这个给修文吧。我请他帮忙。 齐有理在九州堂必然有内应,你送好了就回来吧。 修文现在应该知道如何联系我了。” “是!” 小可转身,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立马去送信。 九州堂前,虽不是开放日,但还是人头攒动。 作为一座极其知名的学府,被官方正名的学府,被天下莘莘学子渴求的学府。 即便早已过了招收日,还是不时会有读书人自己,抑或是来沾点喜气的亲人来观赏一番。 正文卷 0081新府邸 0081 “少爷,我回来了。” “藏书阁如何?” 这藏书阁,自然指的是齐王府的藏书阁。 “少爷猜的没错,果然重兵把守,轮流巡逻,看守严实。”阿蒙道: “但齐王爷,似乎并不知道这藏书阁的异样。 齐王府内,专门有人注意齐王爷和小姐夫人的动向,如若往藏书阁去了,那些守卫的士兵,都会撤退到暗处。” 阿德一点都不意外,胸有成竹地笑了: “我知道齐有理不简单,但阿蒙,你说他究竟在筹备什么呢?” 阿蒙思索一番,无果,摇摇头:“阿蒙不知。” “什么事情要谋划,不让近亲知道?” “属下意外打听到一件事,齐世子原先多年习武,只是三年前,才弃武从文,开始舞文弄墨,一年前进了九州堂。 是……是齐王爷安排进去的。” “三年转文,一年前才进去。”阿德略微思索: “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从文?” “又或许,他有不从文的理由和打算?” 阿蒙斟酌一番,才道: “世上的事情,无非两相比较之下,产生了高下之分。 若是他去从文,必须要牺牲的东西,超过了他得到的东西,他不会愿意去的。” “你说的不错。”阿德表示赞同: “他从文,并非他所愿,也许是想从武,也许是成本太大。” 齐王府长这么多年,他一个世子能缺少什么? “少爷,你说,是不是时间?”阿蒙道。 “说下去。”阿德示意。 “九州堂虽说是学堂,但和别的学堂有所不同,自从十年前因为嫉妒心残害同门,碎尸万段,身首异处,身体沉井,而头颅深埋的事情发生了之后。 原本看管松懈的九州堂,平日里有官兵看守保护。 这种事情,一当面的确是能保护一些人安全问题,但另一方面…… 严重限制了人活动的自由。” 阿德点头:“是如此。有利有弊。” “属下还查到,齐世子有出游的记录。” “出游,去了哪里?”或许能在他去过的地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除开本国若水,起印,澜亥还有连栖国,都有涉足。” “哦?小小年纪,看到的世界不小嘛~”阿德赞叹,口吻倒是有点老成了: “阿蒙,查查,他在其它三国,去了哪里。” “如若查不到也没有关系,无非是印证我心中的想法罢了。” “是,少爷。” 两个人都走了之后,室内就留下阿德一个人了。 这旅店虽然住的还算是不错,但终究避免不了人来人往。更需注意一点隔墙有耳。 想来,多有不便。 阿德看了看周围空间,慨叹一声: “我这前一辈子住在不到一百平的小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在钱府住了一十六年,反而不习惯了。 啧啧啧…… 居然住在这里还不舒坦。” 他摇摇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古人诚不欺我。” “殊不知,从前当我还是打工仔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能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就很满足了。 可惜,养活一个人容易,一家人生活可不容易。” 他趴在床上,放空自己,蹭了蹭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连前世家人的事情也渐渐淡忘了,很多事情,很有记忆,仿佛一点一点,如同这穿梭进我手中的阳光一样,正在从我的手中溜走。” “我记得那个世界清晰的一切,唯独那些和我相关的人,仿佛都在我的脑袋之中快速抽离出去。 仿佛要斩断,我对那个世界所有的眷恋。” 他张开手,阳光穿过,抓不住这种无形。 “这仿佛冥冥之中在提醒我一件事,我仿佛,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哎……” 他埋首在被窝之中,不准备休眠,仅仅是短暂的休憩。 趴了半刻之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像鸡蛋灌饼一样,自己翻了个身,仰躺着,不过十秒,就起身。 “这里若是不自在,就换一个地方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无论在哪里,都不要亏待了自己。” 人就是应该参考自己的条件进行各方面的调整。 “我穷的叮当响的时候,想浪费时间,消磨度日,随意花钱,必然不合适。 但我现在资源充足,让自己住的安全一点,舒服一点—— 自然是未尝不可。 嗯,理所当然。” 阿德摇摇脑袋,转身出了旅馆。 走下楼梯,又走过大堂,掌柜的面相和蔼: “公子慢走。” “你,赶紧给几位公子,收拾下房间!”小厮在走过的时候,被掌柜的叫住,吩咐道。 “可……掌柜的,我这,我这手头上还有酒水呢~”伙计为难地看了手中盘子上摆放着的两瓶美酒,他这脚步匆匆,正火急火燎地地赶过去呢。 这半路就被截胡了,还要去做其他的活计。 掌柜的用长竹条打了他的脑袋一下: “让你去你就去,避重就轻懂不懂,这是贵客,贵客! 大财神爷走了,你不心疼?”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 “咱们做生意的,就是要给客人最好的体验。 回来如果还是乱糟糟的房间样子,这能给顾客一个好心情么? 不指摘我们店里服务态度差,就不错了!” 活计平白无故脑袋挨了一下竹板,委屈又懵圈。 掌柜的说完话,看他在原地,似乎还要用竹条打他,还好这回伙计看到了,身手敏捷躲过去了。 “去去去,赶紧去!”掌柜的催促道。 “好好,那我把酒放在这里了。” 他权衡着过去,放下了酒,又没有挨到打,马上上楼去了。 去收拾“贵客”的房间。 走上两个楼层,他才忍不住开始嘀咕: “平日里也没见掌柜的对客人这么看重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是,改性了? 知道抱紧大财神爷的大腿了?” 伙计挠挠头,这头上还有点疼: “掌柜的这下手还真狠啊,这一下啊,实打实的!” 他摇摇头,埋怨道: “最近忙了些,收拾房间的人也不够了,要我一个厨房端盘子的来。” 正文卷 0082真的要置办 0082 阿德迈着大爷的步伐,不紧不慢如同老大爷喝茶似的慢动作走着,双手背在身后,魄有校长巡游的架势。 “今天天气晴好,拂面过来的阳光好像都更亲切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难得没有两个牛皮糖跟着的原因。”阿德摇摇头,享受着属于自己片刻的悠闲。 然而,人在太高兴的时候,总是会有不煞的风景出现。 阿德一转眼,就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人从昨天开始就跟着自己,自以为追踪之术非常高明,不会被发现,可阿德其实早就发现了。 在他跟着自己过了第一条街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路上跟着他好似也在路上买东西,实则只是在装模做样。 现在,阿德对这个人的轮廓非常熟悉。 “既然你非要跟着我,那也没有办法。”阿德耸耸肩膀,嘀咕一声。 这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方的势力,但他其实根本不担心。 毕竟自己住所的问题,其实倒是没有必要隐瞒。 “跟就跟着吧,只要你不着急,反正我不着急。” 他在街头巷尾逛着,这个看看,那个捏捏弄弄,完全就是要让那人感觉到疲劳,果然那跟着的人,跟了一个多时辰就厌倦了。 阿德趁着他晃神的一秒,抓住机会,一溜烟就混进了人群之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混杂,阿德混进去之后,那跟踪的男子才反应过来,这时候也不必纠结究竟在不在暗处,立马起身,赶紧找人。 可这茫茫人海,片刻的工夫跟丢了人,就很难再将人找到了。 “唉~”一声气结而无奈的声音,从这男子的口中飘了出来。 周围的人如此之多,来来又去去,那个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 眉宇之间的担忧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是 而这松懈的工夫,阿德早就穿梭进了人群,脚步够快,七拐八拐马上就甩开了跟屁虫。 “嘿,跟我斗,还嫩了点。 今天兴致好,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也不浪费你时间。 其实啊,跟着我有什么用?” 能得到什么信息啊~ 阿德摇摇头,“能得到我跟你姓~” 他摇摇头,啧啧感叹道。 另一边,那个人试图垂死挣扎找找人,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阿德。 他十分气愤呢,嘴都气歪了。呼吸急促,面色愤怒通红,但没有办法,人就是这么没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 “回去复命。”他一声喃喃,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少爷的责罚。 …… 阿德又在街上走了走,这才忽然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想要置办房产,但还真不知道怎么置办! 就在他思索在原地转圈圈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阿德一转身,就看到了笑魇如花的女子。 一袭酒红色纱裙的齐水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 “钱公子,早。”齐水月笑着,脸上仿佛有明媚的阳光。 “早。”阿德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不打笑脸人,并不意味着就想和她多打交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阿德面色丝毫不变,维持着应有的客气,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哎哎,你怎么走了啊,等一下啊!” 这场景似乎似曾相识,齐水月加快脚步,多个小碎步,长跨步,这才追上。 这追上了,就不肯走了。 “在下有要事不能陪郡主了。”阿德觉得自己拒绝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 他点头示意,转身就要走。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跟着你就好了。” 她负手而立,表情舒缓安闲,恰似闲庭胜步,但她脚上匆忙的动作,和额头的薄汗,已经透露出来一个事实—— 她并没有看似那么轻松。 “郡主,不用跟着我,钱某当真不能陪郡主。” “不用你陪,你忙你的,我跟我的。”齐水月似乎格外有耐心。 “如此,便随你吧。” 虽然一块牛皮糖一直跟着他,会让人觉得有一点不自在,但只要忽略这块牛皮糖,其实也没什么。 “钱公子,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齐水月看到阿德不再阻碍她的跟随,笑得更像是一朵花。脸上放光彩。 “暂时没有打算。”阿德道。 “你在找什么?”齐水月忽然道,她眼睛眨了眨,仿佛是知道了什么,道: “钱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什么需要找寻的物什东西啊,都可以找我,我毕竟是在玉阳待了十六年的人。 肯定能给你出把力!” 嘿嘿嘿,就算不能,齐水月的算盘打的很清楚,她不是还有哥哥和爹爹嘛! 他们肯定会帮自己的,毕竟从小到大那么疼自己。 阿德犹豫了一下,他其实自己肯定能办得到。 但最大的问题是时间,时间这东西若是越能节省,自然越对他有利,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麻烦能省则省最好。 “齐郡主,你知道如何买房么?” “买房?你是说在故乡?”齐水月摇摇头,还没等阿德回答就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钱公子你是从锦都来的,自然在锦都有房产,那你这是……” 齐水月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是要在锦都……呃……置办房产么?” 齐水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有的人的目光狠有攻击性,很容易就能让人感觉到势利的味道,但阿德觉得,齐水月的目光没有这种感觉。 “你不是和我同龄么?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财?”齐水月悄声道: “玉阳城今年安家落户的人太多了,所以房产价格水涨船高,现在置办一所房产,可不简单,就算对我们家来说,也要付出点代价。” 齐水月道:“少年人,不着急。 等你到时候招武会有成果了,国主会给你安排的。” 阿德听出来安慰之意,这些话要是真的概括一下,推测他们的意思,可不就是劝退? 他觉得颇为好笑,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的人会看不起没有这种置办房产的资本的人,但齐水月一点都不在乎,他能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 年轻人嘛,有情饮水饱。 当然,齐水月本身也不像是眼高于顶的人。无论势利与否,不表现出来,看不起人,总归是让人心里舒服的。 “郡主,我真的要置办房产。 至于打算,我有自己的想法。”阿德言简意赅。 交浅言深,是大忌。阿德确实不应该说太多。 正文卷 0083喜欢常来 0083 “啊,你,你是认真的?”齐水月有点愣愣的,这才发觉,阿德说的话,并不是一个打算。 一个可能存在的想法,我想要置办房产这个意思,而是说,我肯定腰置办房产,而且有这个能力。 “哦。”齐水月整理了一下情绪。 锦都不是穷地方,阿德看起来只是低调了些,并不是说没有钱。 齐水月忽然想起来一个事情,那就是,从前看旁人家官员,越是有钱的,反而越是低调,而越是手头不宽裕的,越是高调,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他有钱似的。 “既然如此,那这个忙,我就帮了!”齐水月重新展开笑颜,眉眼弯弯,肤若凝脂,朱唇明眸。 青春魅力无限。 往往小家碧玉比倾城之姿在男子那里更得青睐。非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是距离感。 看起来绝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连肖想都是亵渎。 “你知道在哪里?” 齐水月摇摇头,摇的十分干脆,而且自豪。 “不知道那你?”阿德问道。 “哎,这话怎么说的来着,虽然我不知道,但有人肯定知道。”齐水月道: “咳咳,我毕竟也是郡主,认识这样的人很奇怪么?” “前些日子,家中老伙计告老后,父王还派人给他在故乡物色了一处好住处呢。”齐水月颇为自豪,姿态就像是骄傲的,我好看?” “那是当然!”齐水月不假思索道,“这张脸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看了心情好似春暖花开—— 如果每天都能够看到就好了。” 齐水月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装作不在意地捂住,拉着阿德就往前走: “走走走,到客堂去休息休息,等一下刘管家!” 阿德被连拖带拽着往前走,倒是也没注意到此刻齐水月脸上的仓惶。 “坐吧。”齐水月请道。 “哎呦喂!”阿德听着她叫了一声,心想着她忽然怎么了,完全不像是遭遇了什么时候忽然用起来的语气词。 他看了她两眼,门口就忽然闪现出来一个丫鬟。 “小姐小姐,久等久等,我来啦!” “哦,小姐,这位是……” 阿德没有看错,这小姑娘眼中似乎闪着精光,他总有一种自己正在被算计的错觉。 当然,或许不是错觉。 “哦,我明白了小姐。”丫鬟笑了笑,连忙招呼人上茶了。 看着眼前的茶水,茶汤清淡,淡淡的香气隐匿在其中。 阿德忽然眉头一动,心中也是一动: “这是什么茶?如此特别。”阿德说的特别,指的是茶的气味。 他的嗅觉颇好,所以对于味道的辨别还算不错。 这茶的味道,极少闻见,而且,仅仅是闻闻,就让人…… 让阿德的灵海一动。 虽然只是微小的一点,但也足够让他惊讶了。 食物素来对灵海成长的影响程度可以忽略不计,换言之,这茶很特别。 不是一般的茶。 但那叫做哎呦喂的丫鬟,似乎以为阿德是在刻意讨好郡主和她家,所以才如此夸赞。 她捂着嘴偷笑,道: “公子若是喜欢,以后常来。” 说完,便乐呵呵地下去了。 阿德嘴角动了动,他其实不是要这样的回答。 正文卷 0084奇怪的茶 0084 这丫头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他毕竟不是钢铁直男,那丫鬟乐见其成略带八卦的目光,他也不是不懂。 奈何,他能怎么说,他只能无奈摇摇头。 “以后常来。”他摇摇头,估计不常来吧。 齐水月眉眼弯弯,眼中仿佛有秋波荡漾,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阿德没有看见,他的心思都停留在这茶水上,无论是他的直觉,还是灵海之中的变动无一例外全都告诉他,这茶并不普通。 端起茶,看着澄澈干净的茶汤,他吸了一口气,这气息,也能够让他的灵海有微小的波动—— 这茶能够滋养灵海,给他的灵海增添力量。 就好比补品能够补充人的体力,让人的精力更旺盛一样。灵力同样也有能够滋养的法子,然而,食物倒是很难对灵力的汇聚地——灵海,产生什么影响。 而这茶,不一样。 阿德喝了一口,喝下去肺腑之间的感受和灵海相应产生的波动,印证了他的想法。 的确如此。 “这茶,如此特别。”阿德察觉到齐水月此刻正目光炯炯看着他,他拿捏着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齐水月道,“这些好像是新茶,我也尝出来和过去的不同。” “也不知道我哥哥究竟从哪里寻来的好茶,就是去年国主发下来到府上的贡茶……”齐水月压低了声音悄悄道: “都没有这般好喝呢~” 他眉眼一动,眼尾上挑,原本那张干净单纯的脸上,竟然有一点点魅惑的意思。 阿德转身过去,又喝了几口茶水。 馥郁芬芳,不在品尝的时候感受到,而是在喝下去之后,那茶水已经顺着自己的喉咙口往下,到了肚中的时候,那化开来的神清气爽,无尽芬芳,让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收到了滋养。 “钱公子,你要是喜欢啊,我就给你带点回去~”齐水月眨眨眼,笑得格外甜: “也不知道哥哥究竟哪里弄来的好东西,数量倒是少得很,我们这茶,都仅供家用差不多~” 阿德不是不明白,齐水月这话,貌似是将自己划分为她家的成员了,又或者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变成齐家人。 “多谢郡主。”阿德感谢道:“这东西,他需要回去查查。” 如果有茶叶自然就更好了。 “欸,我们两,这谁”跟谁啊~ 齐水月抿了抿嘴,腼腆一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小姐小姐,刘管家回来了。”刚下去没多久的哎呦喂,又回来了。 她素来行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齐水月素来很喜欢她的不拖泥带水,异常省心,但这一刻,她却对她太及时出现不由地懊恼。 “好,把刘管家带来。”齐水月摆手,哎呦喂好像看到小姐脸色不好。 估摸着,这钱公子不太会讨女子欢心,说错话了吧。 倒也正常,哎呦喂捂着嘴偷笑了一下,去带刘管家了。 “小姐。”刘管家来了,他看到边上的阿德,似乎惊诧了一番。 但马上又恢复如常。 阿德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刘管家要是不认识自己才奇怪,他之前还找过刘管家,为的是齐有理的事情。 是的,没错,他可以说是小小地威胁了一下齐有理。 明日,就看本尊来不来了。 肯定会来,这是他的猜想。 “嗯,是这样的,刘叔,我想问一下,这玉阳,可有不错的地段,我这……朋友,想买一个新府邸。” 齐水月指了指边上的阿德道。 阿德和刘管家都心照不宣,假装第一次见面打了打招呼。 两个人心里各怀心思的大招呼。 “钱公子好。” “刘管家好。” “欸,我都还没说他是谁呢,刘管家你就知道了?”齐水月似乎还挺惊讶的,就在刘管家准备想办法回应她的问题的时候。 齐水月却忽然你恍然大悟似的,忽然道: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哎呦喂告诉你的是不是?”齐水月望了望哎呦喂,哎呦喂无辜一眼,没有说话。 “刘管家,那个,那置办房产的事情,钱公子非常着急,你看,这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地方?”齐水月朝着刘管家眨了眨眼。 “老奴在玉阳多年,也为齐府置办过不少家产,这……知道的地方还是不少的。” “既然如此,就拜托刘管家了。”阿德客客气气道。 既然两个人都在装傻,那就都不要戳破这个谎言好了。 大家配合,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玉阳城实在是大,近几年也有不少宅子变卖的生意往来,每一年的房产变化都不一样,老女还需要去了解一下情况,才能筛选出来合适的宅子。”刘管家说话不紧不慢地说道。 确实,这每年都有人置办房子,也有人买房子,甚至还有新建好的宅子售卖,的确,若是几年都不关注了,那必然一时之间找出来有点困难。 “既然如此,那便辛苦刘管家了。” “不知,钱少爷想要什么样的宅子?”这有买的意向,帮忙的人,还要清楚,究竟要的是什么样的宅子才好物色筛选。 “想要……” 阿德早就已经构想好了自己的房子,于是微微一笑,道:“ 两百平米左右,各方面都齐全。” 刘管家听闻,倒是颇为震惊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才道: “近些年玉阳地价上涨,现今更是寸土寸金。” “两百平,可能比公子想象的要贵一点。” 阿德知道他的意思,这就好比在魔都买房,当然,这里的房价没有魔都那么疯狂。 “无妨,尽管去置办好了。”阿德一笑。 这一世,别的不说,他还真的不差钱。 当然,这开始让他变富的第一桶金,是老爹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有了第一桶金之后,钱生钱,不是太难的事情。 如果说,有一定的金钱本身真的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容错—— 他若是失败了,钱亏完了,无非是从头再来。 但穷苦人若是失败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素来理解的。 “钱的事情,不用担心。”齐水月也挺身而出。 刘管家看了看齐水月又看了看阿德,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明白个屁!阿德看着这了然的眼神,忍不住道: “多谢郡主好意,但这点钱,钱某还是出的起的。” 他礼貌一笑,不动声色错开一点距离。 过分礼貌,就意味着疏离。 刘管家眼神一闪,不再说话。 正文卷 0085再访藏书阁 0085 “只是,敢问刘管家,这大概需要多久,方能将这宅子确定下来?” 有些事要是不问,旁人就会认为你的态度是模棱两可,而且不太着急,所以,阿德必须要弄清楚,也好自己掐准了时间,看看里面的布局如何,房间安排使用如何,还有周围的地势如何,邻里如何。 “大概需要半天时间。”刘管家不卑不亢道: “从前老爷置办宅子的事情,都是交给老奴去办的。 几年虽然未曾添房产,但从前认识的老宅建造朋友,倒是没有疏远。 待老奴问问便知。” 阿德点点头,这刘管家的意思,岂非就是他认识不少开发商,而这些人健在,和他关系不错。 都说华夏是人情社会,这里,其实也差不多。 俗话说的好,人缘便是财缘。这认识的人多了,自己做起事情来,也得心应手,融合多方资源的助力,简直如虎添翼。 当然,很重要的前提是,你自身也不能差。若是你自身资质平平,无半点过人之处,就算认识再多的人,多半的可能也就停留在认识这层表面上,用不上的人脉,那就不叫人脉。 莫要怪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有差不多的人,才能长久地处成朋友。因为有你帮我,我帮你,而不是永远都是单方面的相助。 “多谢刘管家。”阿德行礼道。 “钱公子言重了。”刘管家扶起他来,对阿德的礼貌有点震惊: “是郡主的朋友,老奴做这些是应该的。” 齐水月倒是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俩,似乎没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暗潮涌动,安安试探提防。 “刘叔,你就再准确说,要多久吧?”齐水月道: “大概几个时辰?这时间久了,我就正好留钱公子吃午饭了。” 阿德微微笑了,没有说话。 “回郡主,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齐水月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钱公子在这里等等吧,多谢刘叔,我就带钱公子顺便到处转转。” “是,郡主。”刘管家不能拂了齐水月的意愿。 毕竟,他没有任何立场,任何理由驱逐这位钱公子,就算有,这里也是郡主的意思最大。 而他,虽然一辈子都未曾成婚,一辈子都是老光棍,但毕竟经历了万般世事,风月那点事,怎么能看不明白? 只是,小姐这番模样,像极了陷入爱恋的女子,确实也是,但反观那钱公子……眸中无情,虽有俊朗之貌,但如若不属于小姐,那又有何用? 可惜这感情的事,旁人看得再明白,也无法教那当事人收回心意。 只希望这钱公子,不要有歹意,欺骗郡主才好。 “去吧去吧。”齐水月笑眯眯,虽然客气,但莫要打扰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刘管家下去了。 哎呦喂看了两眼:“小姐,厨房刚才让奴婢去端汤来着,奴婢告退。” 哎呦喂也走了。 齐水月很满意。 “钱公子,这金秋时节啊,最不能错过的花卉便是菊花了—— 我们府上没有不说,就是这金月海棠,实在开得好,去年就是圣上,都为了赏这金月海棠,特地来了一遭。” “钱公子,可要去看看,这花,别得地方可没有哦。”齐水月说着说着,就有拉起阿德就走的意思,但她告诉自己,莫要心急。 毕竟,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金月海棠,就是那一朵花开值百金的金月海棠?”阿德道。 “是是是!”齐水月喜出望外:“公子知道这个?” “嗯,不曾亲眼见过,但看过名都百花绘本,也听过文人墨客的赞颂。”他摇头道,忽然想起来从前听过的话: “玉阳孤芳骚客赏,花开一株倾城抢。” 齐水月掩嘴笑,道:“这话我好像也听过。”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这时间还算不长,只是,他还是蛮担心这刘管家半路有事,人就走了。 所以说,他就呆在此地,莫要走动,似乎最稳妥。 “对了,钱公子,你不知道吧,你们读书人不都喜欢藏书么? 我家那藏书阁藏书量简直浩瀚如烟海,正好,你来了,去看看如何? 看看书,赏赏花,岂不美哉?” 齐水月见他没有动静,马上又想了个由头。 见阿德颂诗张口就来,她心想着,这还是一个懂风雅的招武会备选选手,顿时对他有多了一点意思。 就算对看书没意思,难道,就不想参观一下,别人家的藏书阁? 这藏书阁,一般人可是见不到的。 物以稀为贵,她就不信他不感兴趣。 总归以后这里会是他自己家的,所以,早些熟悉更好。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阿德早就“参观”过了藏书阁。 一说到藏书阁,阿德的心潮就暗戳戳开始涌动,今日藏书阁加强戒备,就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却对齐水月和齐王爷,齐王妃有所避讳。 既然如此,他倒是想看看,他和齐水月一起过去的时候,究竟这些士兵是避让还是不避让? “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钱某人还未曾见过金月海棠。” “走吧!”齐水月仿佛就是在等着他这句话,这话一出口,她立马拉着他起身走了。 阿德忽然想起来那只白猫,那只深绿色眸子的白猫,那天他看到的巨大幻影,似乎还历历在目。 这白猫,是和来历,他不清楚。而师父今日又不在,他的疑窦增多,却暂时无从解脱。 这不是办法。 “你看这些花儿开得多好。”路上,齐水月说道。 那天晚上,阿德毕竟是有要事在身,只闻到各种草木本身的清香,随着风浪一波一波地传送到鼻尖,太多味道混合,一时之间,也没那个心思和心情去分辨。 这今日一看,齐家果真花草树木众多。 “这一路上走来,菊花,金桂、紫薇、冬青、银杏、玉兰、白兰、芦苇、孔雀草、松树,金秋时节,果然放光彩。” 其实路上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草木,但若说秋季最显眼,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提及的这些草木。 在秋日,大放异彩。 而其他的草木,要么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光采照人,要么刚刚过了引人驻足欣赏的时间。 正文卷 0086鞭下人 0086 “钱公子,这些你都认识啊?”齐水月有点震惊,眼眸不自觉睁大。 “嗯,都认识。”阿德望前方看去,看到一片金色的海洋。 天气渐渐凉了,诸多他时繁华满枝头的草木都零落,纷纷变成深红或枯黄,落地融入泥土。 而这一片的金色,映入眼中,就是一片勃勃生机。 明明已经不是万物复苏的春天,但竟然能有如此蓬勃的生机展现。 阿德被震慑住了。 “好看吧?”齐水月咧嘴一笑,笑得好不烂漫,如同这盛放的花朵一般。 “金月海棠,通体金色,璀璨夺目,秋日万物凋零之时开始盛放,花开半百日而不败。”阿德喃喃,从前从书上看到的东西,并没有被遗忘,而是在某一个时刻忽然从脑海之中踏波而来。 有一瞬间,让人仿佛有被命运眷顾的惊喜。 “啪!啪!啪!” 齐水月鼓掌,非常给面子:“钱公子文韬武略,本郡主佩服!” 她非常满意! “背诵罢了,不足为奇,多谢郡主夸奖。”阿德还是保持一定距离。 目光落在眼前开放得非常热烈的金月海棠上,金黄色的花瓣,约有拇指大,一朵六瓣,中间也是金色的花蕊,那鲜绿的根茎在那花朵面前倒是逊色了许多。 一朵花有人的半个手掌大,他们又是长得极为密集,层层叠叠的,将那根茎几乎都要覆盖住,一眼过去,更多看见的还是金黄色的花朵铺就的金色地毯。 美不胜收。 “这花真美。”齐水月也是感慨道。她确实有些日子没有来藏书阁了。 她不常看书,就是房间之中一书柜的书籍,都不曾看完。 “真美。”阿德也感慨。 大自然当真如此神奇,孕育出来的万物皆有灵性,铸造了万般神奇,让世人无可控制留下惊叹目光的物种。 阿德看着,忽然抬头,道: “郡主,前面就是藏书阁了么?” 不用说,阿德自己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知道不能说。 因为他不该知道。 “是啊是啊,走,我带你过去。” 阿德听到了脚步声,来自前方。 男子和女子的脚步声不同,而常年练武的人,和其他人的脚步声,更是有所不同。这士兵走路的声音偏轻,显然被训练过,最泄露身份的是,那十分微小,但不可忽略的金属碰撞声——刀剑和铠甲。 一经捕捉,行踪便暴露。 站在藏书阁前,阿德又是另一番心境。 上回夜里来,不得不说,确实需要偷偷摸摸,他毕竟是来打探情况的,这回,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被人请过来,又被人请到这里来参观。 一个自己在暗处,一个自己在明处,自然心情大不一样。 “藏书阁。” 阿德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每一个遒劲的大字都在他的脑海之中晃过。 藏书阁能够做的大气又辉煌的,自然只有大户人家。 寻常人家生活已经足够困难,自己安家尚且艰难,更别说,为这些没有生命的书籍置办舒适的府邸了。 “嗯。”齐水月平日里也没有那个心思对着一块牌匾看。 但因为阿德一直目不转睛地看,她便也就将目光放到了这上面。果真觉得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这里面阿德已经进去过,但他此刻微笑,轻声道: “郡主,这里现在可以进去参观一番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齐水月练练应声。 阿德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正准备往前一步开门时,忽然有人跑了过来,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郡主,不可以!” “你是谁?敢挡本郡主的去路?!” 旁人一来,齐水月的气势就出来了。 人对人的态度,果然是分人的。 一看就知道,平日里,齐水月在齐王府上,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阿德兀自微笑,这一个齐有理说一不二,他的妹妹也是说一不二的,这两个家伙,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吃苦的,还是那些听了吩咐的下属。 这下好了,一个要进,一个不准进,那该如何呢? “郡主恕罪,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少爷今日已经关闭藏书阁,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士兵当场跪了下来: “郡主,前些日子,那刺客就在此处,准备盗取藏书阁百年典籍! 近些日子,我等都奉少爷之命,在此处严加看守,就连一只苍蝇,都不让入内!” 齐水月瞄了阿德一眼,阿德假装没看见,她似乎忽然很气愤,咬牙切齿道:“你敢说本郡主和客人是苍蝇!” 气势逼下来,士兵又无奈又害怕: “属下不敢!” “不敢,不敢就给我闪开!”齐水月步步紧逼。 阿德看着,充当一个毫无感情的看客,就是不说话。 “郡主恕罪,属下不能,这是少爷的吩咐!” 士兵一个头两个大,眼前这一尊大佛惹不起,另一尊大佛更是惹不起,但另一尊更大的佛不知道在哪里,但此刻小点的佛就在眼前,但总不能不顾大佛的命令吧? 怎么办怎么办?! “少爷的吩咐你遵从,本郡主的吩咐,你就不遵从? 再说了,少爷现在在九州堂进学呢,天高皇帝远,他又不知道!” 齐水月循循善诱,说话之中,自由她的歪门邪道。 阿德听着,不自觉微笑。 “放心吧,你就让我进去吧,哥哥他不会知道的!你不说本郡主也不说,谁能知道?” “再说了,本郡主就进去看看,又不做什么? 自己家的书,还不能看了?” 齐水月这一套一套的下来,士兵犹豫了: “郡主……这……” 纵然知道对犹豫之人最好的办法,阿德却不准备出手,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他今天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就不露一手了。 他就想安安静静十分稳妥地进去“看看”。 “不用这这那那的了,听本郡主的就好,你闪开!” 士兵被推开,又如同弹簧似的自己回来了: “郡主,不可啊!” 于其说是劝解,阿德更觉得这一声听起来像是哀嚎—— 垂死挣扎的哀嚎。 明知道自己挡不住还硬要再阻挡一会的哀嚎。 “郡主,您执意要进属下不敢阻拦,只是这位公子,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士兵一咬牙,拼死就说出来了。 “世子的命令若是毁了,也必须毁在自家人手里!” 士兵还真敢说,当然,说完他就很自觉单膝跪下请罪了。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阿德不是齐家人。 这话没错。 阿德甚至还点了点头,当然,这动作落在齐水月眼里就成了愤怒。 “你说什么呢!这是本郡主的朋友! 你给本郡主闪开! 今天,本郡主还就一定要带他进去参观了!” 一瞬间,齐水月嚣张跋扈的劲头又出来了。 鞭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阿德看着她上前就是一鞭。 并没有使出什么力气,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那士兵闪开来。 但那倔强的士兵一动也没动,就生生经受住了这一鞭。 “啪——” 非常轻脆,而又非常让人肉疼的一声鞭子声。 齐水月似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动也不动,就生生经受住了这一鞭子:“你还不让开!等一下就会把你抽的皮开肉绽!” “就算你挡着也没用,我们还是会进去的!” “郡主,属下不能让!” 这家伙似乎异常执着有韧劲,阿德看着他的眼神颇为欣赏。 “不能让?”齐水月眼神闪过一丝凌厉: “那本郡主只能打到你让了!” 第一鞭刚招呼在士兵身上没过多久,那鞭子掠过的地方现在火辣辣地灼痛,还没有缓解下来,齐水月的手已经扬了起来,马上又落下—— 阿德看得分明,这一鞭子,是使力道的。 看来,齐水月存心要用暴力劝退这士兵。 这鞭子以飞快的速度下落,士兵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但又不打算闪开躲避,只是阻挡在门前,充当一个最稳固的门神,挡住阿德和齐水月。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姿态,不用说,就是完全认命了! 打就打吧,打死他也不走! 来吧! 鞭子离他,只有咫尺之距了,阿德看着这忠心耿耿的士兵,不免敬佩又心疼—— 但挡住了自己去路的人,他不会帮。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人各有命。 马上就要打上去了。阿德也闭上了眼睛。 “哐当!” 预料之中的清脆又凌厉的啪的一声,并没有来临。 阿德一睁眼,就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小石头。 齐水月的鞭子,竟然是被这小石头给拦下来的! “谁!谁敢阻挡本郡主!” 阿德和齐水月同时转身,同时也听到一声: “鞭下留人!” 正文卷 0087肆意听墙角 0087 秋天的风微凉,透着萧索的意味,那来人一身青色袍子,上佳制品,纵然单色衣着,那精细的材质,也让人感觉出不凡来。 此刻衣衫飘飘,头发也被风吹动,俊朗的容颜上,更生出些冰寒刺骨的气息来。 那人脸上没有表情,但阿德看到了这面无表情后面的冰寒。 “哥哥。”齐水月一声喃喃,表情错愕,她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哥哥。 她忽然有点慌张,刚才她的那些毫无顾忌的话,也不知道哥哥听过去了多少。她有点心虚,于是一时之间沉默。 “殿下!” 闭上眼睛原本准备受死的士兵睁开眼睛来,看到救星是齐世子,又是惊喜又是害怕,他既高兴此刻士兵救了自己,但又苦于此刻现在殿下不应出现在这里。 九州堂,此刻应是封禁的状态,殿下不可能也不应该出来的。 他跪了下来,有点内疚。 “退下吧,你做的很好。”齐世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 士兵一拜,奉世子之命退下了。 齐有理的目光倒是没有看齐水月,而是停留在了阿德的身上。 状似打量,看着阿德的时候,眼眸幽幽,仿佛有冥火在烧。 这种侵略性的目光,阿德毫不怀疑,这家伙是想用眼神将他看透。 但眼神哪有这种力量?他阿德也不可能被看透。 “阁下是——”齐有理眼中仿佛有火花。 齐水月感觉到了,这种莫名的怒气。 “哥哥,他是我朋友!”齐水月尽力维护阿德,但马上被打断。 “水月!本世子让阁下自己说。” 略微冰冷的语气,毫不在乎的挑眉,态度已经分明—— 不容置喙。 这种状态已经算是僵持,但阿德丝毫不慌。 他慌什么?首先,他没那么容易会被弄死,实力在手,不说天下我有,横着走,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不信,齐有理能把所有事情都讲出来。 “殿下,钱某是郡主的朋友。”阿德仿佛没有感觉到齐有理的怒气和怀疑,从容不迫,不慌不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哦?”齐有理眼眸微眯,目光凌厉,眉头一动,完全是在质疑。 “哥哥,哥哥,他真的是我朋友,还是我救命恩人! 前几日我在街上驾马失控了,就是钱公子救的我,如若不是钱公子,水月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如花美貌,更不知是不是已经缺胳膊断腿了! 那马儿,可是进贡来的汗血宝马,水月根本就控制不住啊!”齐水月语速急促,快速叙述当时的状况。 她毕竟是齐有理的妹妹,所以,对他十分了解,但不知道为何,此刻哥哥对钱公子竟然这么大的敌意。 只是,若是旁人也就算了,敌意就敌意,与她有什么干系,但怎么偏偏就是钱公子呢?! 她中意的钱公子呢! 为了以后的和谐,她也绝对不能让他们之间有什么! “哥哥!”齐水月拉了拉齐有理。 平日里哥哥最疼她了,她要什么,只要哥哥有的,都给她。她的要求,也都依着她。 今天的事情,她也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哥哥,水月说的句句属实!”齐水月有点着急了,这怎么回事啊,她想要快速甩清阿德的嫌疑,但好似哥哥咬着他不放,这怎么办呢! “哥哥,是水月自己想带钱公子来这里的!”她豁出去了,就算被骂被打都好,她都要救钱公子! 齐水月本以为这样说,哥哥会罢休,没想到,哥哥脸色更凝重了! 就像一块水泥砖头! 她,她她,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齐家的贵女,今日为你这般承担!”齐有理咬牙一声,终究是算了,看着齐水月的时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力。 “也罢,今日……就算了!” 他一甩袖,目光从阿德身上移开,有放手的意思。 齐水月也松了一口气,但她这一口气刚松,齐有理便问道: “这汗血宝马,乃是上贡的好物,水月你怎会有?” 这一声问话,虽掺和着隐约的怒气,但听起来,还算是温柔。 齐水月心虚,眼神不断躲闪,不想回答。 “水月你如实告诉哥哥。”齐有理的眼光从阿德身上飘过: “有什么事,哥哥给你做主。” 阿德笑了,这家伙,该不会以为齐水月不说,是因为自己在边上怕的吧。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本来齐水月不想说,但看哥哥似有怪罪钱公子的意思,她虽然不想说,但必须要说了。 免得哥哥又误会钱公子。 她可不想他们关系有问题,僵持不下,你争我斗的。 她嗫嚅道: “我,我,我是从楚新哥那里骑来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基本听不到了。 但齐有理显然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声音拔高两度,不可置信道: “什么?! 水月,你说,你是从吴楚新那里骑来的马?”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阿德都能够感觉到这声音里更盛的怒火。 看来,这齐有理大概之前告诉过齐水月莫要和吴楚新接洽。 果然,阿德听到: “哥哥不是从前就说了吗,那小子中意于你,水月你既对他无意,就莫要和他接触。” 好吧,这点,阿德也知道。 三皇子喜欢齐水月。 他原先猜测齐水月不知,原来,她哥哥早已提醒过她。 也是,男人往往最了解男人。 若是来的勤快了些,难免会让人发觉。 “哥哥,你说的水月都明白,可三皇子从未表露过心意,或许早就放下不再对水月有意也未可知。 既然如此,水月和三皇子这样的友人熟络些又有何妨?” “水月你!”齐有理脸色青了,倒是不在说话。 “总之,水月你听哥哥的罢!” 阿德没有听到叹气声,但他觉得,此刻应该有叹息声。 这两个人说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阿德听得一清二楚,什么都听明白了。 “哥哥,水月难得有楚新哥这么仗义又厉害的朋友!”齐水月坚持道。 两个人倒是僵持了起来。 阿德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这还有个外人在呢,怎么就不管了么? 就任凭他在这里肆意听墙角? 阿德他还真就不信,齐有理不知道他能听见。 正文卷 0088女大不中留! 0088 阿德在一旁,也不知道是充当着什么角色,好像被放任不管了。 “哥哥,旁人喜不喜欢妹妹,水月自然管不着,就算管着了,也就未必能管得了。 这他人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的定数,水月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他喜不喜欢我,和我又有什么干系,我自保持着我自己原先的模样就好。”显然,齐水月并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言。 而且,她也因为齐有理告诫她莫要和三皇子多接触的话而不悦。 “哥哥,今日,水月带钱公子来,不过是想参观府上最有名的藏书阁,哥哥为何阻拦?”齐水月转移了话题。 情之一字最是复杂。 让旁人不再喜欢你和强迫自己喜欢上一个根本就不感冒的人一样困难,而且,如果非要比个高下,那显然,强迫自己喜欢不喜欢的人更困难。 吴楚新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不可能喜欢上他。而楚新哥自己如若是遇上了其它动心的女孩,肯定会放手,因为齐水月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为何阻拦?前日刺客的事情,你可知道?”齐有理的目光转移到齐水月的身上,眼眸注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个分明才好。 糟糕! 哥哥怀疑自己了! 齐水月心里一咯噔,心想着,哥哥现在好像是怀疑自己了。 其实稍微仔细想想也觉得情有可原。 事实的确是齐水月放走了阿德,而众士兵处处搜索,却什么都没有搜到,而几天后,齐水月就带着阿德回到这藏书阁了。 就是傻子,也能察觉到蹊跷了。 但旁的齐水月不愿瞒着哥哥,但这件事,不能坦白。 本来他们之间就心存芥蒂,钱公子偷入齐王府不假,现在若是将一切都坦白,那么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糟糕。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不知道钱公子究竟为什么要到藏书阁去。 所以,无论如何,她必须得想办法阻止他们矛盾恶化。 “哥哥,水月怎会不知?”她叹了一口气,倒是不看齐有理,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道: “那一日,水月在睡梦中就被搜捕的声音吵醒了。 甚至还有士兵要进来搜索,只是,水月又怎么能让他们进来?” 她说着,还挺生气似的皱了皱眉头,语气倾向于呵斥。 好似还在气头上。 “水月你当真不知?” 当齐有理看向自己的时候,阿德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他是逃出去了没错,但其实没有汽水月的帮助,他也能做到。而目前,此情此景,齐水月帮了自己是事实。 既然她不说,自己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不说出来就是。 “水月当真不知道。”齐水月心里咚咚跳,面色倒是如常。 “好,哥哥信你。”齐有理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 “阁下与本殿妹妹既然是朋友,那就承蒙照顾。朋友之间,不得有算计之心才是。”齐有理字字凌厉。 齐水月原本以为现在状况已经不错了,但不知道为何哥哥似乎还没有消气,今天好像吃了炸药似的。 “那是自然!”阿德一笑,浑然不在意,点头应承了下来。 “如此便好。”齐有理道: “水月,带着你的朋友到别处去逛逛罢,上回这刺客,将这藏书阁毁坏了,正准备修葺(qi第四声)。” 他负手而立,齐水月可不信士兵舍命挡着的地方,不过是断垣残壁的藏书阁,当事人阿德更是不曾记得自己毁坏过什么东西,齐有理的说辞,不过是阻拦旁人进入这地方的借口罢了。 “这样啊,哥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齐水月虽然知道哥哥在说谎,但是也不好戳穿。 这厢拉着阿德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 “哥哥,早些回去吧。” 这回去的地方是哪里,不用说,两个人都知道。 当然,第三个人阿德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勾起一抹笑容,以无公害的笑容望向齐有理。 齐有理看到了,但对面前的齐水月,他还是微微一笑,态度温和道: “水月,照顾好自己,哥哥马上就走了。” “嗯,哥哥,放心去吧。”齐水月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齐有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面上也忌惮着阿德在,于是他拉着齐水月到一旁,这才嘱咐道: “妹妹,你生性单纯,但哥哥想提醒你,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叵测,最是难以预料,妹妹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派人跟着你的。” “哥哥,不用啦……”齐水月不用猜都知道,这防人之心的人啊,说的应该就是钱公子了。 但…… 这防谁,也不用防着妹夫嘛! 以后相处的时间多了去了! “哥哥放心吧,他……钱公子肯定会照顾好我的!”齐水月声音稍稍大了些,确保阿德能够听见,但又不至于太过张扬。 她朝齐有理机灵地眨了眨眼,然后飞快地跑开了,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齐有理一愣神之间,只有裙摆在眼前掠过,人早已跑开。 他无奈叹气,看着自己家的女娃……拉着那个所谓的钱公子走开来了。 像是在避瘟神。 更让他无奈的是,她这妹妹避开来的这瘟神,貌似是他齐有理自己。 “这女大不中留啊~” 他长叹一声,颇为无奈。 “殿下。” 待到阿德和齐水月走远了,远离了这藏书阁一带地方。 一队士兵从暗处出现,跪在了齐有理身前。 “殿下,属下无能,差点让小姐和那位进去!” “不是你们的错,毕竟是本殿妹妹出面。”齐有理在辨别事理这方面,并不愚钝。 换位思考,如若是站在那士兵的角度,恐怕也会是进退两难不好抉择的处境。 “不过,今后如若没有本殿吩咐,就是本殿妹妹,也照样驱逐不误!”齐有理握紧了拳头,力道在手中化开,骨节承受。 “是,殿下!” 众士兵一声吼,齐声声应下!往日无论何人,都不能擅闯藏书阁!他们誓死为世子效命! 正文卷 0089早做准备 0089 半个小时前。 那跟踪阿德的男子跟丢之后,无奈到齐有理那里禀告情况,那人担心自己被责骂,但想象中的责罚并没有来临。 正看书的齐有理将书合了起来,一点也不意外,道: “被发现了?” “这很正常,之前被他跑掉,在整个齐府的追踪下还能,显然不简单。” 他起身,对走之前承诺他“定不辱使命”的人,宽容道: “无妨,再多给你加几个人,你们一起,能够追踪他最好,若是追踪不到,这一回,也无妨。” 齐有理对这件事已经松口了。 他还算是个不错的领导,知道做事情都是要量力而行,他的手下并不能和钱致抗衡,但他非要让自己属下完成任务,完不成就提头来见这种话—— 和直接说,你们这些下属,都提头来见我有什么区别。 量力而行,莫要强人所难。 能做的做做,不能做的,旁人能力达不到的,你就是威胁别人,做不到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那他也还是做不到。而你要个头有什么用?!! “殿下恕罪!”那下属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郑重道。 平日里完成不了殿下的命令,他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今日殿下虽然宽容大量,但他却如坐针毡,毕竟他确实没有完成任务,殿下若要追究…… 他也理应受罚。 “本殿说了,不追究你的罪责。”齐有理不仅不生气,还微微一笑,分明的宽宏大量。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交代你办的事情,都是小事。 那对手,也无一个抗打的。 你可知道,那小公子,有什么不同?” “那小公子……抗打?”他刚说出口,看到殿下的眼神,他瞬间闭嘴不说话了。 显然殿下不是要他的答案。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粗人,还能说出朵花来?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齐有理算是妥协了一番,跟什么样的人,就得讲什么样的话,不然结果就是对牛弹琴,他可能还会觉得,故意让他听不懂,拐弯抹角地鄙视他。 “总之,不是你的错,对方比较厉害。”齐有理道: “等下,他们两个和你一道,盯着他,他做些什么,都要和我汇报。” “是!” 三个人齐齐一声,最后的画面,似乎还在齐有理眼前。 …… 齐有理望着此刻眼前的这藏书阁,望了一会,目光深邃,仿佛有千万般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纷杂而过,乱成一团找不到开头和结尾的绒线,思绪纷繁至此,他只觉得心头都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他很难扛起来的石头,那重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于是又呼出一口气,深呼吸片刻,这时候,还能喘得上气的时候,就多喘喘,珍惜才好。 眼前这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大气之中又满是匠师的精心构造,巧夺天空,精美绝伦。 这些繁华入眼,齐有理不禁多生几分感慨: “此时我齐家能荣华,能富贵,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玉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人不敬重—— 如此权贵,也不知这变天之后,不说能更上一步,就是保住这当下胜景,保住自家的地位,不被人欺凌才好。 殊不知这墙倒众人推,人情冷暖,若是自家不够强大,无论去求谁,恐怕都不能遂愿。” 他摇摇头,心口有压力,脑海中有他记挂的人,父亲母亲,妹妹,他都要保护。 拳头攥紧,力道自己的骨节都快要承受不住。 他这是被赶鸭子上架,但不能不上架,若天地巨变,那这个大陆,九州大陆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更未可知。 他无法预料到自己和自己家族将来的处境,只能在这这种巨大的动荡发生之前,尽全力做好准备。 闭上眼睛给自己几秒钟的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齐有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已经是清明一片。 手中也松开来了。 “雕梁画栋又如何?暂时属于我齐家,将来还可知。”齐有理叹息一声: “有些事,应该加快进程了。” “刘管家!” 他知道,刘管家没有离开,此刻就在他附近待命。 “老奴在!” 果然,齐有理一出声,刘管家便出现,从不远处的墙后转身出来,就等待着齐有理的召唤。 “按照我说的做。”齐有理面色淡漠,冷静异常。 是了,这才是素来的他,风波素来都是留给自己的,而对外,他永远都是风平浪静的。 作为齐家的继承人,他也理应是做到如此——万事都能处理好。 “父亲身体不好,以后的家中的事情,望刘管家多费心了,父亲不赞成我从武,我若是在九州堂,便失了大半的自由,读着无用的书籍,百变浪费了好机会。” 刘管家很敏感地注意到了,齐有理已经将他的自称从本殿改为了“我”,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就足够体现出来此刻他态度谦和,对自己也十分敬重。 “老奴明白殿下的苦心,他日王爷知道了,也必然会理解您。”刘管家对这些事情又何尝不知晓? 作为老人家,膝下无子,而一辈子都在齐家付出,兢兢业业,虽然无儿无女,更甭说孙子孙女,但在他这老人家的心里—— 齐有理和齐水月就是他的孙儿孙女。 他疼惜得很,尤其是眼前的殿下,小小年纪,一个人承担太多,想要保住齐家,但又不能往外说开来—— 因为…… 这偌大的一个齐家,拥有些许灵力的,竟然只有齐有理一人! 正是因为如此,透露开来,对齐家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幸的是,齐家少主,齐家未来的主人齐有理早已有了独当一面的魄力和谋略! 所以,刘管家十分确信,在少爷的领导下,他们齐家就算迎来大变局,也不会落入失败的深渊! “老奴,愿听殿下号令!”刘管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好!”有此助手,简直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做事稳妥了一辈子的他,几乎不太可能出现什么纰漏。 正所谓,人都是习惯的产物,刘管家做事素来靠谱,且非常有条例秩序,在玉阳多年,他的人脉颇广,打理齐家多年,鲜少有他做不来的事,有他做助理,齐有理也安心不少。 “多谢刘管家!” 齐有理素来称他为刘管家,但在他心里,他和齐水月都把他当成了刘叔,他在家中的地位已经毋庸置疑。 “哎!” 刘管家看着这后辈,正所谓后生可畏,他这一把老骨头,在齐有理身上看到了齐家接下来的希望。 “刘管家听我说……” 正文卷 0090我等你! 0090 “这里是我们家的厨房……” 齐水月本来就想请他参观藏书阁的,结果,半路自家哥哥杀回来了,拦住了他们俩,而且对钱公子的态度貌似不太友好,导致他们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她不想钱公子留下不好的印象,此刻正极力弥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钱公子倒是也非常配合。 两个人在齐府逛逛,气氛倒是很融洽。 “要进去看看么?”齐水月道: “我们家的点心可是一绝,整个玉阳,只有王宫之中的点心,才能与我家的媲美!”齐水月说起来这点心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自豪。 正好此刻阿德心情还不错,等刘管家回来,于是也不大着急,他于是道; “有幸参观,错过了机会想必钱某人也会后悔不迭的。” 齐水月满意一笑,想起来刚才自己哥哥剑拔弩张的场景,自从离开之后,她就未曾解释过,现在她倒是想说说了: “钱公子,我哥哥,他平日里没有那么凶狠,就是……今日也不知道为何,如此生气。”她说了会,还是忍不住问道: “钱公子,你实话和我说,你……究竟来我们家要取什么?” 齐水月知道她说这话有点突兀,而且突然,他们显然没有到交心的那种程度,可是—— “钱公子,我若是不问明白,我怕哥哥他,以后可能对你不利。 但,我也不想哥哥受到伤害,所以……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找!” 齐水月憋了半天,终究还是说道。 说完,齐水月自己都愣了愣,这钱致,也就是眼前的男子,对她,当真重要到了这种程度么? 她连忙补充一句:“只要这东西不会动了我家的根基。” 阿德似乎也愣了愣,今日出行,他显然也没想到,齐水月会和他说这么一番话。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齐水月虽然看起来有时候疯疯癫癫,似乎不懂礼数,但他心里如同明镜一般透彻,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但她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所以,若不是今天遇到了齐有理,恐怕她也不会这么问。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哥哥,如此在意,如此护着,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从九州堂跑出来之后,露面了。 “郡主,多谢好意。 钱某不过是好奇。 江湖上传闻,书生齐王库中走一遭,上天入地黄泉也赴得,钱某听闻,就想来走上这么一遭,看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之中说的那样神奇。 但这齐王府,平日里不对外人开放,钱某就只能肖想,终究还是不甘了,便胆子大了些,想悄悄进入齐王府,一探究竟—— 谁知,竟然碰见了齐世子,还被世子发现! 钱某知道自己入齐王府于情于理不合,于是迅速躲避,赶快离开!” 阿德说着,假的和真的一样,当然,他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而是半真半假。 如若是遭人怀疑了,纯粹的谎言容易被识破,但半真半假的话语加以当事人的掩饰,总是被误以为成真相。 “原来如此。”齐水月送了一口气,忍不住道: “我哥哥肯定藏了什么小宝贝在那里,大概以为这藏书的地方,不会遭人觊觎,结果来了一个刺客还是盗贼的,把他给吓到了。 以为是来偷他的宝贝的,所以今天才这般动怒吧。” 齐水月分析着,阿德倒是不说话。 他能够听出来,自从他解释了之后,齐水月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不相信他的人听信了他的话,其实倒也没什么,但最特别的是相信自己的人听信了自己的话,多少有点负罪感。 虽然在阿德这里,这负罪感可以忽略不计。 是,他其实已经打算过了,如若和盘托出,无非是把齐水月又拖进来罢了,这事,他不想让齐水月掺和进来,她像从前一样做她的郡主就好。 阿德的事情是自己的事情,或许有一点私心,不愿她掺和到繁杂的是是非非争斗之中。 当然,他也不想多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郡主,钱某有话要说。”阿德忽然停住了脚步,没有走进厨房。 两个人就在厨房门口,隔着一个门,能够感觉到里面的热火朝天,每个人的忙碌不堪,甚至是汗流浃背。 比起来慵慵懒懒,悠闲至极的上位者,普通人家的生活岂非就是这般,忙忙碌碌,满满都是烟火气和劳碌感? 汗水浇灌出来最真实鲜明的生活本真模样。 “你说好了,在我面前,不必在乎礼节,你也…… 不必当我是郡主,我也不当你是外人。” 阿德越听,越觉得这姑娘的意思明显。 怎么办怎么办?!!她当自己是内人!!! 怎么办!! 这不行啊!!! “那个……郡主……” 阿德平日里挺能说的,这一瞬间,倒觉得自己好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似的,就是千言万语都汇聚起来了,就等待着说出来,但偏偏好死不死,就那么一股脑儿地—— 堵在了嗓子眼那里! 出不来! 这可怎么办?! 他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捋明白了要说什么,这才道: “郡主,钱某……暂时没有成家的意思。” 一句话说完,气氛似乎忽然凉了下来,些微的尴尬,挡都挡不住。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别挡住了人家姑娘觅得良缘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不说话,空气中似乎要结冰,本来就已经足够凉了,这下…… 好像厨房里面的热火朝天,也不能暖化了阿德和齐水月之间的冰层。 阿德等待着她的反应,如果是恼羞成怒,顾及面子,不理自己了,其实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等来的,是扑哧一声笑,浑然不在意似的,她洒脱一笑: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她笑得好不灿烂,似乎这门外的阳光,全然在她一人身上了,阿德被吸引住了目光。 “我早知道了!”齐水月大大方方道: “这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钱公子还年轻,若是想有所作为,抓住这黄金时间,做出些成绩来,那当然更好! 至于这儿女情长的事情嘛! 再等等,顺其自然发展……也不迟!” “本郡主就稍微等等你!”齐水月直接撂下一句话。 正文卷 0091售罄 0091 阿德瞠目结舌,这这这…… 这剧情完全不往他想要的地方走,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剧情,走向了他预料中的相反方向。 “郡主,钱某不是那个意思!”这姑娘不至于还不明白他拒绝的言辞吧? “哎,我明白,我明白。”她正色道:“我真的明白。” 阿德不知他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但总觉得,自己若是此次不成,以后再引发误会可就不好了。 看来…… 只有使出终极大绝招了! 阿德脸色凝重,如同壮士赴死: “郡主,你是个好人。” 没错! 他已经在发好人卡了,你是个好女孩,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孩。 但…… 齐水月一声,拍了拍心口,根本不在意似的,笑道:“我知道!”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明白!”齐水月说完就道: “我们就此打住好吧,好吧? 放心,接下来我不打扰你!”齐水月信誓旦旦。 阿德松了口气,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但阿德很多时日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会错了意思。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以为这女孩跟你说的是一二三四五,没错,她确实口中吐露出来的就是一二三四五,但是不好意思,她实际上的意思是—— 六七八九十! 但此刻,阿德实实在在心情放松了起来: “郡主,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客堂等刘管家回来吧。” 按照时间再算算,其实差不多了。 “就依你!” 齐水月果然年轻,就是不一样,这还未开始的情感被扼杀在摇篮之中,面色也如常,没有半点不自在。 很好,阿德看着,双方都没有什么特别尴尬的地方,现在这种相处模式,甚好。 他们回到客堂,就看见了一脸慈祥的刘管家。 “刘管家你回来啦!” 齐水月冲了上去,像极了孙女见到爷爷时候惊喜的模样!两个人的表情,联系起来就是一出情景剧。 “郡主,恭候多时啦。” 刘管家看着齐水月到了身前,恭敬道。 阿德感慨着,这再像爷孙俩,倒也不可能是。 这九州大陆,身份分明着呢,两个人的身份之间,有鸿沟一般距离,难以跨过。 “刘管家,如何?”齐水月问道。 “都在此处。”刘管家满脸的褶子,手也因为年月上长皮肉仿佛干枯一样,逐渐变薄松弛,那双不少斑点的手掏出来一个簿册。 约莫有人的半个手掌长度那么厚,要不是刘管家掏出,阿德着实没有看出来这刘管家身上还藏着这东西,看来这并不宽大的衣服,还能让刘管家留出如此大的藏匿空间。 这刘管家,当真瘦弱,没想到这齐王府偌大的家业,那么多的油水可以捞,这人还能保持至此,当真不容易。 “给。” 齐水月拿过簿册,走到了阿德身边,道: “你且看看。” “郡主,这是玉阳所有未曾卖出的宅子,前面这些图谱,占地小了些,请大人看后边的宅子图谱—— 大概是五百四十五页面。” 阿德翻了过去,果然看到了。 “这些为何都标注了一个个的……呃,叉的符号?” 一个个红色的叉符号,怎么可能不显眼。 “红色的叉,是今日刚刚售出的宅院。”刘管家解释道。 阿德点点头,心想着,买房一直都有人买,所以,昨天,或者前天,大前天,有售出的房间,相当正常。 临时补上叉,也情有可原。 他点点头,看下去,却忍不住开始惊讶: “这这这……这一个叉还好说,怎么往后的每一页都是如此?” 绝了,阿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手指头一页一页往后翻—— 尼玛!还真就尼玛的邪门! 居然每一页都是红叉叉。 “刘管家,你该不会告诉我说,这些所有的大宅子,都售罄(qing第四声)了吧!” “这些统统都售罄了,一个都不剩了?!!” 阿德还是不信这个邪,结果一路看过去,手掰着书,一页页翻过去,尼玛,还是该死的毫无例外的红叉叉! 在这个世界,他早就脱离了前世多年被老师红叉叉支配的恐惧和无奈了,可是这个瞬间,他好像又有了这种好似被支配的惶惑! “刘管家!”齐水月也傻眼了: “这……这些,是怎么回事?” “这是直接从故友那里拿来的原本,如若有红叉,便已售出,老奴没有细看,对不住。” 他稍微欠身,脸上也是惶惑的表情。 “好吧。”齐水月扶额: “这大概是上天不让你置办房产。” 这可怎么办啊?!这运气也忒背了! “要不……钱公子在我家住下?”齐水月兴致盎然,好似在看玩笑,眼中分明的兴味。 阿德摇摇头:“郡主,别说笑了。” 这长久住下,名不正言不顺的。 更何况,他要是住在齐王府上,这不是事事都要被监视么?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齐水月怕是可能三天两头来找他解闷。 不可不可! 阿德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大概因为一路的红叉叉,把他很久不层出现的焦虑都给引出来了。 就好比前世,他也是茫茫人海之中一枚普通打工人,买房还是困难的,若不是后来际遇使然,恐怕他也要耗费老大一番功夫,买个房。 虽然他是江南土著,本身有房,也因为拆迁户的关系最终成了拆迁富。但没办法,他工作在魔都,未来老婆也在魔都。 几番思忖还是决定在魔都定居。 想不到,竟然遇到了和前世差不多复杂的处境,这一回,是有钱了还买不了。 绝了! 而现在,大概因为在这个世界呆久了的缘故,他连从前的亲朋好友都快忘光了,就连老婆,在他的脑海之中也就留下来了一个模糊的长发背影。 “郡主,钱公子,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阿德和齐水月同时焦头烂额无从解脱的时候,刘管家忽然打乱了他们各自的思绪。 正文卷 0092亲兄弟明算账 0092 当不当讲? 齐水月正抓耳挠腮想把团团转的阿德解决问题,这刘叔忽然来一句,肯定和这购置房产的事情有关系。 这当不当讲?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肯定要讲啊! “讲!”阿德和齐水月难得有默契,异口同声道。 两个人发现这巧合,皆看了对方一眼。 “刘叔,你讲就是了。”说实话,她原本一点都不着急的。 购置个宅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买不着住旅馆不也行?再不济就住自己家里,不好么? 但钱公子不这么想,她虽然想解决他的问题,但若是不以他想要的方式解决,恐怕他也不会开心。 之前她半真半假说出来让他住在自己家的话,不是假的。 那是她心里的想法,她不是不能说出来,而是怕他不喜欢听。 所以,因为心中各种各样的顾忌,往往一个人半真半假抑或是开完笑似的说出来的话,或许才是这个人平日里不敢说出来的话。 “郡主,昔年将军受封王爷之时,有一旧宅,因为国主赏赐颇多,而且仆从不在少数,少爷和郡主您的出生,那小小一隅地方,无法安置下那么多的人和器物—— 后来圣上体谅,给齐王府赐了新宅,也就是现在我们的齐王府。” 刘管家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娓娓道来的声音之中,透着老年人的稳重和沉稳,略微低沉的声音,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刘叔你的意思是?”齐水月仔细听着,她不傻,自然也知道这时候提及旧宅是因为什么。 “郡主,老奴斗胆,将那多年废弃的旧宅重新打扫一番,断壁残垣清扫干净,稍微修葺,就能入住。 这玉阳城中,本身寸土寸金,购置已是不易,但今时更是没有合适的可供选择的宅子。 何不就家中之地取材,这老宅足够宽敞,只要再添些生活器具让这老宅完备些就好……” “老宅之中的风景设计和住宅布局分配,还有风水讲究,当年可是请玉阳城中一等一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这初稿到终稿,中间改了一十八次之多,最后各个方面都满意了才定下来—— 这般精致的宅子,这玉阳城之中,也找不到第二家。” 刘管家说完,便看向阿德,道: “……郡主和钱公子意下如何?” 他毕竟是多年为人臣为人奴的人,这双眼睛看过了太多世事,就算他曾经也是一个懵懂不知眼中空空的少年,身处于下位,又千般万般事情处理下来,遭受了社会的毒打,他也成长了。 人不能太傻。 这是他得到的教训。 此刻,他刘管家一双睿智的眼睛就看出来了,虽然郡主身居高位,但和眼前这公子的事情上,如若意见差不多,两人商量着行事,若是意见差太多,多半最后还是依了钱公子的意愿。 所以,他必须要问问钱致的意见。 “钱公子,你觉得如何?”虽然齐水月觉得没有意见,但未必他没有意见。 而他若是有意见了,这就是最大的意见。 其实阿德也在斟酌,凡事都要权衡一番利弊,才能找到最优解。其实这事情,也不难解决,他很快就有了决断。 他有所纠结,踌躇不决的地方,是这地方还是齐王爷家的,而齐水月给他了,算是个顺水人情,但他光占便宜不合适。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郡主,我觉得这个刘管家这个建议挺好的。 这宝珠若是蒙尘,被淹没在断壁残垣之中,遮住了原本的光华,被使用的价值也泯灭了,多少让人心生遗憾。 这宅子如此之好,钱某人若是有幸能够住进去,自然求之不得。”阿德笑了笑,接着说下去: “只是,在下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齐水月问道,其实别说是请求了,就是要求,她也回尽力满足的。 “……我想要地契。” 是了,阿德想要地契。 首先,他确实弄明白了,搬进新家之后,齐王府也未曾对老宅清理打扫,这地方,虽然曾经拥有多诸多热闹,诸多华贵,但没了人也没了照料打理,就是一个废弃的普通场地。 虽说,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脏死的老宅必然也能胜过普通宅子,但废旧无人使用是事实。 这给他,他正好也需要,自然非常好。 但问题是,这若是旁人想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的地方,他倒是不如不要。 别到时候已经习惯下来了,反倒给自己多添了麻烦。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纠纷啊,可比一般人想象的还要可怕。最烦人的就是无尽的争执,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说得不明不白。 而且,齐水月是少主,不是真正的掌权家主,所以,有地契,胜过齐水月对这老宅的任何承诺。 “地契?!”齐水月愣了愣,没想到。 老管家也很震惊,略微浑浊的目光聚了聚,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这公子,当真觉得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容貌更是玉阳城中,他见过的一等一的模样。 这公子倒是和自家世子有一点像。 周身的气质,浑然天成一般。必成俊杰人物。 只是,希望这公子,不会是公子的敌人。不然,他一把老骨头,也会忍不住由衷地惋惜。 两个俊杰相争,必然会陨灭一个。 “是的,地契。”阿德笑着,将心中的计划缓缓托出: “郡主帮了钱某人的忙,钱某人已经感激至极,但钱某原先就是打算做买卖的,这自然要以物换物才妥当—— 钱某人愿意以玉阳城地段的最高价格,买下这府邸。” 他微微一笑,底气自在心中。不用装,也不用逞强。 如若他荷包空空,衣不蔽体,也用不着讲究什么,但偏偏现在他的经济状况非常宽裕,这也就意味着花高一点的价格买下这地段,实在算不得他能力之外的事情。 当然,其实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其实在这附近购置房产,基本就是最高价格了。 所以,他也不亏。 “这样……不好吧?我们毕竟是朋友。” “哎,这亲兄弟,明算账,以后还有要郡主多多帮忙的时候,完万不能一直占郡主便宜。”阿德坚持,不松口,接着道: “如若郡主答应了钱某人这事,钱某方能安心在这老宅定居。” 究竟如何抉择,就看齐水月自己了。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若今天老宅购置的事情不成,他自然也有其他的办法。 他不傻,自然也知道,这玉阳城之中的房子,不可能全都被都被买完,要么就是这簿册有误,被动了手脚,要么就是有人当真下血本进行阻拦。 不过,后者概率太小,倒是前者更可能。 因为,即便这人真的将玉阳城所有房产都置办下来,只要有一个纰漏,他这番代价颇大的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 而玉阳城如此大的宝地,就是国主也不能左右所有人的选择,这人,难道还有登天的本事不成? 齐水月显然也在犹豫,但她没有犹豫多久,就笑着答应下来了。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刘管家,去将地契取来。”齐水月道。 “是!”刘管家应下,转身便去办事了。他虽然备受尊重,但毕竟还是为人家仆,事情该办的还是得办,不得怠慢,不得偷懒。 他多年做事的习惯也不允许他偷懒。 人走之后,这室内,就只有阿德和齐水月两个人。 “为何和我如此生分?”齐水月半看玩笑似的问道。 阿德听出来这话之中的认真。 “家父教导,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钱某人当小姐是朋友,若是给我宅子了,钱某人还要买一个还了,这倒是不如直接买了。”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像极了对朋友的态度。 他转移话题道: “倒是郡主,在下不知,郡主如此年轻,就能执掌家中地契?” “嗯。”齐水月笑道: “父亲最是疼我,在我十周岁的时候,随口说出来要家中房子,以后好收租金发财,爹爹当真把家中不少房产都给我了。 只是,一直都放置在管家那里,替我好生收着。” 阿德心中不免慨叹一番,这信任人,很难信任到这种地步,没想到,这刘管家,竟然手握齐家诸多房产。 被齐家人信任到了这种地步。 他摇头不免感慨,回想他一身朴素模样,想必——也只有最不重视钱财的人又做事稳妥的人,才最容易让人放心把钱财放置在他那里保管。绝对不会出现独吞的事情。 “……这之中,就有那个老宅。”齐水月微笑,星眸灿烂,眉目生辉。 正文卷 0093愿得一人心(情人节快乐,记得投票 0093 “原来是这样。”阿德点头。 这齐水月,确实如同传言一般,是被宠到大的孩子。 衣食住行,一言一行,皆是被宠爱被保护出来的随心所欲。 “我原先想送给你那老宅的,那地方虽然不错,但疏于打理,早就没有当年无限风光了,现在状况估计很糟糕。”齐水月不用想都知道。 这就算是现在齐王府上的房间,一个月不打扫,这上面必然蒙尘,而且人不在,这各种昆虫也肆意了些,蜘蛛自顾自结着自己的网,非要将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痕迹才罢休。 “无妨无妨,就是新房,也要稍微清扫一下,到时候请人打扫一下就好。”阿德倒是不在意这点问题。 反正只要他到时候住进去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就行了。之前如何,他并没有心存芥蒂。 “你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齐水月听闻之后,越发觉得他性情不错,还是个随遇而安的。 虽然家中富裕,倒是没有留下个纨绔子弟好吃懒做,要求颇多,眼高于话无人信,想帮帮不得,看着生活窘迫穷困潦倒,母亲病倒束手无策的那个阿德了。 “从前我家非常穷困,我母亲……就是因为没有钱,错国了最好的救治时间,最终撒手人寰的。” 从前的苦痛,一波一波早就随着时光慢慢淡了下去,人总不能活在痛苦之中,更不能一直逼着自己,总要和自己和解。 纵然他又活了一辈子,但有时,帮不上就是帮不上,冥冥之中自然有定数。 “后来呢?”齐水月此刻的心情非常矛盾,她既不想阿德回忆起伤心的事情,可有迫切想了解更多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事情。 她想知道更多更多,想成为最了解他的那个人,而不是等待将来可能出现的一眼心动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候,她或许一点胜算都没有。 “后来啊……”阿德想了想,其实这之中的故事很多很多,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父亲受到了刺激,誓要发迹,但目标是一回事,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付出来的艰辛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当然,对阿德和父亲来说,结果是很好的。 “后来父亲吃了很多苦,一定机缘之下,终于……我家成了暴发户。”说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阿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结果是好的。 可惜物非人也非,当年的人不在了。 多少遗憾。 “那你们家还挺幸运的!”齐水月感叹道,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的,她虽然年纪还轻,但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好比现在……指不定她的眼冒红心,最终都是打水漂。 这男子她遇到了,但最终不属于她。 说起来就有点伤感,都说一见钟情一见钟情,这钟情的,当然是样貌了,可惜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有点着急,没有以最好的姿态出现。 大概,她那时候给钱致留下来的的印象不太好吧。 阿德摇摇头,实在道: “没有那么幸运,我现在描述起来,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当初家中的状况,我再清楚不过了。 那当真是焦头烂额,千般万般难啊。确实也有一定的运气,但个中艰辛,父亲最清楚。” “其实吧,我也知道,这现实生活中,如若人真的成功了,就老琢磨着给自己编故事。 老是删除些幸运的因素,最好神话色彩多来两笔,最好听起来什么都是自己的功劳。 也是,大家都希望把自己的成功演绎城赫拉克勒斯式传奇: 睡在冰冷的其班上,亲生父母无情抛弃,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最终啊,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成功,成为赢家。” “但或许,现实生活有时候比这个更难,这倒是真的,而且,幸运之神,总是难以捉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光顾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再也没了她的踪影。” 齐水月点头,虽然这里面有些词汇,她实在是听不懂,但好在,她还没有愚笨到听不懂钱致大概的意思。 所以,作为一个局外人,又是一个对钱致特别关照的人,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无声的动作来宽慰。 “多谢。”阿德笑道。 齐水月,其实如果做一个朋友,还是挺合格的。 “以后,有我能够帮得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这个少年她认识不久,但从来没有过如此迫切的心情——想将一个人紧紧抓住,不让他离开的心情。 从前,她要什么有什么,父王和哥哥素来宠爱她,她在齐家,也算是呼风唤雨。 但这一回,她知道,自己如若仅仅依靠哥哥和父王的地位,恐怕得不来她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一人。 他们不能给,就算能,她也不想钱致痛苦。 “愿得一人心,就算不能白首不相离,片刻也是好的。” 正文卷 0094原来是灵茶! 0094 这话,齐水月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遍。 在旁人对你没有感情的时候,你任何的深情,多少都显得有点滑稽可笑。说不过也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浪费她自己的温柔。 最后换来的,还是她最不想要的怜悯。 所以,这些话,她暂时说给自己听一听。 齐水月给了他一会安静,让他祭奠一下过去。钱公子毕竟不是一般人,没有两分钟,他脸上就回复如常—— 云淡风轻,面色如往常。 这种面容太过温和,以至于总让人想破坏,让这张没有内容的脸上,展现出来一点不同的情绪。 “钱公子,喝茶么?”齐水月转身给他倒了一杯,面带笑容,亲和得很。 “多谢。”阿德确实有点口渴。 现在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他喝口水停停休息一下也罢。 他其实本来想要问问,齐水月知不知道自家亲哥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在藏书阁之前,齐水月见到自己哥哥那时候本能的惊诧模样,他就作罢了。 齐水月不知道,后来看到他露面,还不忘提醒他,要早些回九州堂,免得被发现。 两个人兀自品着自己的茶,齐水月喝着自己的,时不时偷瞄阿德,阿德知道,只是默不作声。 齐水月是怀疑自己了么? 其实如若是怀疑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他本来当初就是以“刺客”的身份被救。本来就站在齐有理的对立面,还被他满府上追捕。 只是,今天,没有看见齐有理的白猫,有点遗憾。 这猫身上的疑团,他至今未有解答。 阿德不管齐水月怎么想以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他自思考他自己的事情,这关头,不用装疯,卖傻就行。 他以为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殊不知,齐水月真的是单纯看着他喝茶。 少年人岂非就是这般,有情饮水饱,阿德现在什么都不用做,齐水月看着他的眼神都有光。 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看对眼了,看他做什么事情,仿佛都自带滤镜,几个场景就能编成一连串大型连续剧,还是偶像剧。 “好喝吧?”就在阿德又喝了一口的时候,齐水月转着自己的辈子,甜甜一笑道。 阿德看了看自己的茶杯,又看了看她,点头道: “好喝。” 不是吹嘘,这茶算是人间极品。 “我也觉得。”齐水月笑得好不开心,这是一种,非常有感染力的笑容。 阿德觉得,这世间当真有不少人的笑容,笑起来非常有感染力,看到那笑容的一瞬间,你也想笑。 现在齐水月的笑容就是。 “我之前啊,有一点点,一点点晚上睡不着……”她说着眨了眨眼,用手指捏着比划了一下,挺机灵似的: “但是,我喝了这个之后,晚上不用半分钟就能入眠了,而且睡得很熟,好像噩梦都被驱逐了,再也没有过半夜被吓醒的情况…… 一觉起来啊,也是神清气爽,舒服得不得了~” 齐水月说着,又喝了一口,赞叹道: “我哥哥还是很靠谱的,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找来的好宝贝~” 阿德听着,其实他好好思索了一番,这茶能够让灵海有波动,也就是说,这茶对灵海是有影响的—— 这茶,本身是有灵力的。 仿佛就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开窍了似的,醍醐灌顶一般,他清醒了! ——是灵茶! 许久之前,曾经听师父说过。 “在云山之巅,有一种具有灵力的茶,这茶在云深不知处,云山是连绵不绝的连成片的山,在这山上悬崖峭壁之处采摘灵茶,颇为艰难。” 想不到,今日竟然真的喝到了。 灵茶! 他心中透彻的亮堂,面上也难掩喜色。 竟然是在齐府上有! 之前齐水月似乎说,这茶量少,只能供应自家,恐怕,确实是这回事,本来灵茶数量稀少,而且,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收留自用,就算是能卖的巨额财富,也不想透露给旁人。 更何况,权贵齐王府,难道缺钱么? 钱可没有稀世珍宝,能够延年益寿,调养人体质的东西珍贵。 而且,一坐到了高位之上,有了权势和富贵,最想要的东西,恐怕就是长生。 就好比秦始皇嬴政,华夏历史上的始皇帝,在统一了六国之后,他就求取过长生不老药。 公元前219年,始皇帝坐船环绕山东半岛,流连多月,他在那里听说在渤海湾里有三座仙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这三座仙山上居住着三个仙人,手中有长生不老药。 而告诉他这消息的人叫做徐福。 始皇帝听说了这事情吧,十分激动高兴,给他千名童男童女入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结果徐福在海上漂了好久,也没找到他自己说出曾经亲眼看见过的三座仙山。 后来没有完成任务的徐福怕暴君嬴政杀头,顺水漂流到了日本不回来了。 这一次没成,始皇帝还是没有死心。四年之后,找到一个叫卢生的燕人去寻找长生不老药。这一回有点不一样,找的是“高誓”和“羡门”两位仙人。 可惜了,最终始皇帝没吃到长生不老药,他自然也没有长命百岁,王朝也没了。 当然,就别说秦始皇这类权势人物对长生的渴望,就是普通人,你和我,你摸摸小心脏,你就不渴望长生么? 不排除有些人就是一直相死不敢死,只想顺其自然死,大多数人还是想永远活着的。 阿德也是其中之一。 这灵茶,能够调养人的体质,让人的体质本身变得更坚韧,更耐久,继而就能够延长人的寿命。 这这这…… 阿德看着手中白瓷杯中黄绿色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茶,灵茶!眼中放光。 “钱公子,你怎么了?”齐水月察觉到他状态的怪异。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满满的一杯茶水,时不时喝一口,也就只剩小半杯了,大概还能喝两口吧。 “好像要喝完了,哎呦喂,快过来,给钱公子满上!” 正文卷 0095主仆情谊 0095 此话一出,哎呦喂不知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匆匆忙忙,手里还真的揣着一个小茶壶。 “哎呦哎呦,小姐我来了!” 还真的随叫随到,只是这走路一喘一喘的,脚步很快,像是训练过似的,脚似乎都没有离开过地面,就这样过来了。 “我来了!” 哎呦喂过来,给阿德斟满了茶,然后又到一旁恭候。 阿德喝了一口,还是忍不住感叹这起名的艺术: “郡主,这哎呦喂的名字是怎么来的?”阿德着实有些好奇。 哎呦喂是一个语气词,这语气词用的次数是很多,但不能因为这名字的生活化就忽略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名字听起来也太随便了。 太随便了。 ……就跟齐有理一样随便。 “啊,你说这个啊,哎,其实真的不少人问我。”齐水月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了笑,阿德这一瞬间,好像发现了她狡黠的一面,眸子中仿佛有坏主意的火花,颇为动人。 “那郡主是怎么说的啊?”阿德接着问道。 “哎呀,我都没搭理他们,闲杂人等,也配过问本郡主的事情!”齐水月一拍大腿,笑得乐不可支,转身放下茶杯,笑眯眯道: “不过啊,本郡主今天心情好,就能和你说上一说,不打紧,不打紧。” “这哎呦喂的名字啊,来源其实是这样的—— 哎呦喂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 那个时候啊,哎呦喂很害怕,大概也知道老娘……哦不,本郡主脾气不太好,所以当初生无可恋,直接瘫倒,好像赴死似的,眼神都暗淡了—— 她说,哎呦喂,这下完蛋了。” 似乎是想起来那时候的场景,哎呦喂竟然脸微微红了,接着道: “后来,小姐就说: ‘本郡主哪,原先也不知道你们叫小红小绿还是翠花的,今儿个好,我倒是记住你了,以后,你就叫哎呦喂吧。’” 哎呦喂模仿起齐水月年幼时候的模样,那是惟妙惟肖啊,简直把那股子微微傲娇又得意的劲给模仿出来了。 有点好笑,阿德笑了。 齐水月道:“后来啊,哎呦喂就跟着我了。” “是呢,我后来才知道,小姐没有奴婢想的那么可怕~” “好啦好啦,不要夸本郡主,本郡主会骄傲的~”齐水月咳咳两声,有点傲娇似的,偏偏脸上,就是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总之,就是这样,她就一直在本郡主身边了。”齐水月概括道,看到阿德在笑,她忍不住问道: “钱公子你笑什么?” “……啊,我是觉得,郡主和侍女主仆情谊结缘,非常有趣。” 他总不能说,因为你太傲娇、太好笑了吧?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确实有点机缘的。”就好比这么些年来,她越看哎呦喂越顺眼。 哎呦喂办事也挺让人放心的。 “小姐,刘管家在前面呢!” 哎呦喂眼尖,忽然发现了在前面走廊尽头的刘管家。 另外两个人一看,果然是他! 刘管家也看到他们了,此刻正过来,脚步加快。 这齐王府上的人,阿德算是发现了,走路实在是步履匆匆,脚底带风似的,走路如同赶着去投胎。 哎,要说原因,大概最可能的就是,要在这齐王府上走来走去,一天到晚不知道被使唤上多少次,没有这样的本领,不行啊。 转眼间,刘管家和齐水月、阿德的距离不断缩小,终于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小姐,老奴带来了。”刘管家面色倒也只是微红,完全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看来,他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在齐王府奔波的生活。 “给,地契。” 齐水月接过来看了一眼,就给阿德了。 “明日,银票就送到。”阿德接过,不慌不忙道。 “不急,看你有没有时间,还有一十五天,招武会就开始了。你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齐水月十分谅解。 “多谢郡主理解。” 这齐郡主,果真不是传闻之中的齐郡主,嚣张跋扈,半点事理都不懂,这传言果然总是有误。 她并不像传闻之中的那样,而且……似乎是她自己传出去的传闻。 哎…… “天色不早了,在下下午还有事,多谢郡主款待!” 刚才哎呦喂斟满的灵茶水,他还没有喝完。 不喝完着实浪费了。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以茶代酒。 “多谢!”掷地有声。 “无妨无妨,钱公子,不留下来吃便饭么?”齐水月坚持道: “我这里的饭食虽然比不上楚新哥家的,但点心这吃食,我家可不会认第二!” “郡主好意,但钱某人已经和友人约好了,不能爽约。”阿德婉拒,也不忍驳了她的面子,补充道: “改日我再来拜访。” “什么时候?”齐水月显然也是个机灵的。 这种客套话,她估计听得也不少了。 “前一日,钱某人参加招武会前一日。”阿德微笑,这件事,他不是在诓他。 “好!”齐水月应了一声,道: “哎呦喂,送钱公子出府。” “多谢。”阿德温和道。 哎呦喂纵然知道小姐不舍,也只能带他出府了。 日后有的是机会嘛! …… 阿德出了钱府,找了匹马,直奔二皇子府上。 不用敲门,就有认恭敬问道: “公子,请问您就是钱公子么?” 阿德点头,看来这二皇子早就有了接客的准备。 接待客人是门技术活,细节之处都能照顾到,让客人舒心又安心。 阿德被请到了客堂。 前脚刚从齐王府的客堂走出来,后脚又被请到了二皇子的客堂。 人生际遇多多啊。 “钱公子,您请稍等,殿下正从书房赶过来。”这是殿下嘱咐过要好好招待的贵客,他可不能怠慢了。 阿德刚进门的时候,一个接待他,一个就去汇报了。 如此甚好。 减少时间浪费,人员充分利用。 那热情的伙计端茶送水,马上差使人备好了小点心: “钱公子,您先吃着,殿下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唤我。” 那人退下了,阿德看了看盘子上精致的点心—— 是栗子糕。 一块糕点之中,中间镶嵌着一整块饱满的栗子,散发着一股子甜香味。 阿德捏起来一块,丢进了嘴巴里,慢慢咀嚼,满口生香。 正文卷 0096水火无情刀剑无眼! 0096 阿德等着来人,来人转眼就到了。 “钱公子,幸会幸会,我家这栗子糕,可还好吃?” 二皇子吴风然走了进来,一身戎装,满是风尘,看来,是刚刚从修罗场之类练武的地方回来的。 也是,二皇子参加招武会,自然要有所准备才是。 老鸡汤怎么说的来着,机会总是会垂青有准备的人。虽然这话早就已经烂大街了,但不无道理。 准备其实是在平时,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平日中准备的呈现。 不准备的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好的结果? “好吃。”阿德起身笑道:“别人家吃不到的甜香。” “有眼光,品味好。”二皇子点头道。 “本殿这一身,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本殿刚从练武场回来。”二皇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白手帕,擦了擦汗,上面擦下来许多污垢来。 大概是练武场的尘土。 “是,殿下。”阿德确实看出来了。 而且,在阿德的鼻尖,此刻二皇子身上的汗味,当真非常浓重。 吴风然擦着汗,擦完之后,府中人将灰土土的手帕撤了下去。 吴风然走近一步,颇有兴致道: “早闻钱公子也是要参加招武会的人,小兄弟你虽然看起来年轻,但这本事如何,不能从年纪上就判断出来。”二皇子笑道: “正所谓,轻易看轻别人,可是大忌。” 阿德点头,直言不讳道: “骄兵必败。” “确实,看来你懂这个道理。”二皇子笑道。 “二殿下戎装未换,就过来看钱某人,钱某人多谢殿下!”阿德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看来你也看出来本殿意欲何为了。”二皇子爽朗一笑。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有好处,话说三分,他便已经动了七分,说话也懂得分寸。 “是。”阿德道。 其实,就是想切磋嘛! 说实话,这会武功的人,而且好胜心强了些的人啊,总是会想尽办法抓住一切可以切磋的机会。 打架这种事,阿德在行! 开玩笑,翁道人悉心教导,再加上阿德苦心孤诣(yi第四声)这么多年,他要是真的连吴风然这人都不能打趴下,那着实是太丢翁道人的脸了。 (苦心孤诣:指煞费苦心地钻研,到了别人达不到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吧!”吴风然似乎心情很好,笑起来剑眉一动,在气宇轩昂之外,又多增添了一点点爽朗亲切。 阿德不自觉开始回想那时候,二皇子吴风然和三皇子吴楚新扭打在一起,誓死要用拳头揍死对方,那不依不饶的场面,就…… 觉得非常搞笑。 就是同一个人身上,也会有非常非常大的反差。 无论在旁人眼中多么厉害,多么疏离的一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心里眼里,估计都是铁憨憨,大傻子一枚。 人是多面的,许多人只看到某一面很正常。同一个人对不同的人,会呈现出不同的面。 “好!” 退让不行,阿德倒是也想看看二殿下,除开来那日看到的拳脚工夫,究竟还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 练武场前,阿德在入口处,赞叹道: “想不到啊,二皇子家,有这么大的练武场!” 阿德赞叹道,这玉阳城本来就是寸土寸金,这二皇子居然家里除开来各种生活必备的房间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地方用来练武。 当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 “这地方原先是个小花园,本殿可无心赏什么花,看这里总是闲置着,就改造了一番,成了练武场。”二皇子解释道。 这改成练武场之后,眼前的地方,可看的顺眼多了。 阿德听着他一口一个小花园,好吧,这地方着实不小了,怎么说,也一个400米田径场了吧,成了小花园。 其实这么说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相比较而言的。 想必宫廷之中气势恢宏,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磅礴大气,巍巍壮观的地方想比啊,这不就是小花园么? 好的小花园,他接受这个设定。 “换衣么?”吴风然微笑道:“你这身衣服,可能不好施展开来。” “不用,殿下既然都已经说了,点到即止,只为切磋技艺。想必这切磋时间不会太长,换衣倒是扰了殿下的兴致了。”阿德拒绝道。 开玩笑,换什么衣服呢。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你想要什么武器?本殿这府上什么都有,钱兄弟要什么,就有什么。”普通人说这话,可能是在吹牛,但吴风然这话不假。 阿德早就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 这二皇子,可绝对不是什么力大无脑之人。 恰恰相反,他的底牌,可不少。 “钱某人想要一柄长剑。”阿德不卑不亢道。 “好!就依你! 来人!给钱兄弟上长剑! 把本殿最常用的那把拿来!” 阿德也不推辞,既然他要给,他便用着。 “剑到了,殿下!”仆从神速,马上呈上了剑。 二殿下嘶的一声抽出来宝剑,那金属特有的凌厉的冷光,在阿德的面上一闪,那剑就冲着自己飞过来了。 剑柄朝向自己! 阿德稳稳接住:“好剑!” “谬赞,无论是多好的剑,都只有善用的人才能发挥出来它应有的优势来,本殿,希望你是那个人。 如若你是,这把剑,就送予你了。” “如此,便多谢殿下!” “好!开始吧!” 这一回,阿德看到,吴风然手中也多了把剑,这剑显然也不是凡物,倒是和他手中的剑有种相配之感。 自古红蓝出cp。 华夏是这么说的吧? 二殿下手中的剑,剑柄有烈焰红的纹,精致又高贵。 而他手中的剑柄,则是深水湖蓝色的金属,冰冷而刚烈。 这两把剑,倒像是天生一对。 阿德还没有多少时间思考,对面那人就已经杀过来了。气势汹汹,颇为不拿下他不罢休的意思! 阿德可不害怕,正所谓,家里有粮,心中不慌。他手中有实力,就有底气,不用慌! “可别分心了,虽然只是切磋,但刀剑无情,若是分神了被伤着了,可不怪本殿!”二皇子吴风然砍出一刀,纵然落空,气势不减。 “殿下说的是!水火无情,刀剑无眼!看招!”阿德也来劲了。 正文卷 0097战利品(求推荐票、打卡!! 0097 两个人在偌大的地方打斗起来,一开始速度还很慢,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边上的仆从侍卫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出手。 在温暖的太阳光之下,边上的人,只能够看到一刀又一刀凌厉的冷色金属光芒闪过,翩翩的人影从这里到那里,又以混乱的身影从那里再回来。 一身黄色和一身黑色身影位置时常交换,剑与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两个人分开来了。 边上的人看得心急,却还是没有看出来,他们究竟谁胜谁负了。 两个人身上没有一个人有血痕,更没有一个人落败。 “小兄弟,你身手不错嘛,看来,果真还是本殿小瞧你了!”二皇子喘着气,笑得好不激动。 “本殿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开心了。”二皇子忍不住感叹: “真是爽快!” “二皇子也相当厉害了! 之前二皇子在练武场练习已经消耗了不少精力体力,这般和钱某人动手,着实是吃亏了。”阿德道。 这二皇子今年一十九岁,这肉体上想比,比他年长三岁。 三岁就是三轮,他与眼前这男子之间,果然是气质不同。二皇子多少看起来更稳重些。 只是,希望他莫要和自己开那种玩笑才是啊。 否则,他就只能接招了。 “不用谦让,本殿知道你厉害,而且,或许不止于此! 放马过来吧!” 二皇子冲了过来,长剑在手,他自无所畏惧。 阿德倒是想和他全力打斗的,只是,恐怕到时候就要将他轻轻松松撂倒了。 但这种事情啊,无论是不是故意的,都很伤人自尊。 他的自豪和骄傲,被撂倒在地上,就算是极为大度之人,恐怕心里也会有一丁点介意。 阿德只需要保证将这个人打败就行了,至于他们实力之间的差距,倒是不必展现出来。 于是,两个人又是一番打斗。 最让人酣畅淋漓的打斗和最让人焦灼难耐的打斗其实是一种,那就是双方势均力敌,难分伯仲,打得你死我活,十分卖力,还是得不到一个胜负输赢的结果的战斗。 此刻阿德和吴风然就是这种打斗状态,吴风然想打败他,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伤及他一分一毫。 钱小兄弟反应极快,还能精准预料到他下手的位置,无论他怎么想办法,都能飞速挡住! 他试图突破钱致的防线,但似乎只是徒劳! 他咬呀,看来,只能使出来绝招结束这场战斗了! 一甩袖子,他袖中稳稳当当藏着的东西,就直接从他的袖中飞出,锋利无比,在空中旋转! 竟然是六角飞镖! 每一个角上,都有尖利可怖的金属刀刃,直接冲着阿德飞了过去! 阿德看到这飞镖朝着自己飞过来,直冲心脏,他身体灵活如蛇,一扭便闪开。 吴风然甚至没有看清他什么时候出手的,就看到他放出去的绝杀飞镖,就这样被阿德稳稳当当捏在了手中,动弹不得。 而阿德他纤长的手指上,竟然半点血痕都没有! 吴风然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他这是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眼睛瞪大,手和声音,以至于身体,都在不住颤抖,嗓音也干涩,头直摇。 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长剑,也因为失了力道落在地上。 和青石板地面碰撞的时候,清脆的响声在两人之间震荡。 而就在吴风然战战兢兢,甚至满眼恐慌,对眼前场景全然不信的时候。 阿德看了看手中的镖,似乎是漫不经心一笑,全然没有怪罪似的: “殿下好狠的心啊~” 这一句话,全然没有怨恨的意思,倒有些自嘲和揶揄。 他手指一翻转,将那六角飞镖翻了个面,看了一眼: “殿下的暗器当真精致,这般锋利,伤人精准,这是要我钱某人的命啊~” 其实阿德一点也不意外。 他两手执住那飞镖,笑了笑,眼神一凌厉,直接飞手将那飞镖放了出去。 锋利地再次旋转,只是,这次对准的对象不同了罢了。 这一次,对准的是二皇子吴风然! 吴风然只是看到了,却根本就没有时间躲! 那飞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来的时候,光影无形,一刹那就到了自己眼前。 划过! 他的头发被斩下来一撮,厚度足有两根手指那么粗。 被斩下来的时候,吴风然才开始后退,他是万万跟不上这个速度的。 于是非常后怕,只觉得自己身体都凉了似的,偏偏后背都是一身冷汗。 心口狂跳,几乎要到嗓子眼。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可怕的速度! 他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一刻,那锋利的旋转的刀锋从他的脸庞划过的时候,那一个刹那。 那刀锋虽然堪堪划过他的脸庞,没有擦到他的脸,但成功带走了他的头发。 他看到地上落着的头发。 那原本在他身上的头发! 他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原本,如果他想的话,斩下的,就不止是他的头发了,而可能是他的头颅! 他心中更是如同寒风吹一般萧瑟凉透。 他这是…… 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错事啊! 可能差一点,他头和身体就分家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更是后怕。 他大口呼吸空气,心海还是未平。 “殿下,以后,莫要对钱某人如此。 如果殿下执意这般试探钱某人的实力,钱某人也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回敬了。 下一次,恐怕就不知道会不会打偏了。” 阿德笑得云淡风轻,就好像这种威胁生死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殿下!” 边上的侍卫,终于回神清醒了,挡在了二皇子吴风然的身前。 两个侍卫,都手中执剑。 但显然对阿德也很忌惮。 他们殿下功夫如何,他们是知道的。 但现在殿下都被击败了。 “大胆,一介草民!你可知道,你身前的,可是当今的二皇子殿下!还不退下!” 阿德微笑,这不用提醒:“我知道。” 这打得过就不讲身份,打得过就将身份了。 “退下!”就在这时,吴风然忽然捂着心口开口了。 他并没有受伤,可没有受伤却比受伤了还要后怕。 “殿下!”众侍卫还是不放心二殿下。 “本殿说退下!……你们打不过他的! 都给我退下!!!” 二皇子一声令下,两个侍卫纵然心存担忧,但还是退下去了。 确实,他们自己也知道,就算不退下,其实也无济于事。 他们大概知道,自己确实干不过眼前这小少年。 二皇子慢慢悠悠站起来了。 一十九年,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畏惧,包括他的父王。 但是今天,他对眼前这个男子……不,看起来还是个男孩的人,产生了极大的畏惧。 这男子,分明比他还小三岁,可怎么就有这么惊人的本事呢?! 他不敢相信,可是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虽然这男子一十六岁,甚至个头没有他高,但周身的气势,倒是没有一点矮了人一截的欠缺。 “是本殿看走眼了!本殿认输!”他这一声认输,是认得心服口服。 他知道,阿德刚才不是意外打偏的,而是故意打偏的。 “殿下果然英雄俊杰,愿赌服输!”说好话又不要钱,阿德多说几句不要紧。 他将剑丢到了立在边上的剑鞘之中,精准进入。锋利的刀,进入量身定制的鞘。 甚好的搭配。 “你,把剑给钱公子。”二皇子终于平静了下来,指了指边上的侍卫,让他将剑呈给阿德。 侍卫照做了。 “殿下这是为何?” “不是说本殿是英雄俊杰么?本殿说过的话,自然要兑现,这剑,便赠与你了。”二皇子道。 “恕在下冒昧,这把蓝剑和红剑,可是一对?” “是。”二皇子坦荡承认了:“这是本殿从前狩猎时,在深山之中无意中得到的宝剑。 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削铁如泥! 阿德想起来了自己拥有的一把剑,翁道人送的璇玑剑! 也是削铁如泥! “今日,如若不是红蓝对峙,而是任何一柄凡剑,恐怕都会遭到断刃!”二皇子道。 “今日,本殿便赠与你!”二皇子道。 阿德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刚开始这家伙,一开始就敢让他用这宝剑,敢情是因为他估摸着自己肯定打不过他啊! 啧啧啧……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算是自作自受。 他点点头:“那就多谢殿下了!” 阿德将那蓝剑握在了手中,这算是意外的战利品吧。 正文卷 0098暗器来袭(求推荐票 0098 场景又转回了二皇子府上的客堂。 此刻两个人齐齐坐着。 二皇子早就换掉了一身戎装,甚至还稍微冲洗了一下,冲掉了一身的冷汗,粘腻的衣服一换,他又多穿了两件。 果然,就不觉得冷飕飕了。 此刻,小厮端上来两杯茶水,一杯自然是先递给了自家主子。 但二皇子接过来,却先递给了阿德: “请喝茶,压压惊。” 好吧,其实两个人都知道,二皇子自己才是最受惊的那个。 阿德接过来,喝了一口。 二皇子笑了笑,这才取来盘子上的第二杯茶盏,一口将茶水喝完了。 他是真的很渴,嗓子眼都快冒烟了似的干,这一杯下去,才觉得干涸的肺腑之中,总算有了点湿润的感觉。 舒服多了。 “钱兄弟,你赢了本殿佩服,只是,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问。” 阿德看了看摆在桌上的,此刻已经属于自己的蓝剑。 他心情还不错,所以道:“问吧。” 问归问,他想说的会说,不想说的就不说。 还是看心情。 “钱兄弟,你如何得知……本殿会使用……咳咳,那个暗器的?”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哦,这个啊,其实也算是凑巧,前几日无意中看二皇子殿下进了镖行…… 所以,猜想着殿下可能会使用飞镖等暗器,所以,稍微谨慎了些。” 阿德云淡风轻说出来这些话,尤其是那个稍微谨慎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二皇子。 他现在心理的感觉非常复杂,如果他在现代生活过,他估计能精准地用一个词来形容阿德给自己的感觉—— 凡尔赛。 可不就是凡尔赛么? 阿德的本事,二皇子都感慨,要说胜过自己的老师,其实真的很可能。 因为,他的老师他很清楚,但眼前这位钱致公子,于他而言,倒像是隔着面纱观人,二皇子对钱致这个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 虽然他还只是一十六岁的小少年,但展现出来的实力,未必就不是冰山一角,难以估量。 所以,他还是谨慎些行事为好。 阿德微笑,喝了喝茶水,他知道二皇子吴风然心里现在多少还有点害怕呢。 “殿下,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么?”阿德目光竟然真诚无比。 “啊,那个,我想想……” 二皇子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大脑居然有点宕机了。 他劫后余惊仍在,估计要自己缓上几天。 “哦,本殿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二皇子凑近问道,两眼炯炯有神,求知心爆棚。 “哪里学来的本事?”阿德笑得灿烂:“殿下想知道哦?” 二皇子眼神非常诚恳,点头如捣蒜。 “殿下想偷师学艺?好像来不及了。”阿德放下杯盏。 “哎呀,不是不是,救想问问大名嘛!教出来高徒的名师,总归让人好奇。”他解释。 “哎,可惜了,我也不知道师父究竟姓甚名谁,他教导完我之后,就云游四野了,现在我既找不到他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说完,阿德还煞有介事长吁一声,颇为遗憾似的。 “啊,这样啊。” 阿德注意到他眼神瞬间熄火了,手也无力地放下了。 还说不是想偷师学艺,啧啧。 “那钱兄弟,你能接住本殿的飞镖,你实话跟本殿说,你是不是练过?” 这眼神又出现了,炯炯有神的眼神。 阿德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想跟自己学艺啊。 “钱某人,算是练过吧。”阿德点头道。 “真的!”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非常激动: “能不能教教我?!!!” 这一下,把阿德吓得不轻啊。 这家伙,怎么突然活过来了。垂死的鱼儿忽然能跃龙门了? “殿下想学?”阿德循循善诱道。 “那是自然!这等好本事,钱兄弟练得了当真羡煞旁人啊!” 阿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二皇子马上开始争取机会: “师父!本殿……哦不,我,我,徒儿是真心想学本事的,请师父收下徒儿!” 阿德真的看见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当场,竟然给自己跪下来了。 阿德傻了,他吞了吞口水。 边上的侍卫更是傻了,眼睛猛地眨眨,嘴巴长得老大,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自家主子何曾这么低姿态啊! 这,其实阿德不是不能收,而是…… “咳咳,收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作为师父,有没有……” 二皇子听到阿德愿意收下自己,猛然抬头,见到阿德给自己使眼色。 他眼睛东转西转,脑袋更是疯狂转,终于明白了阿德的意思。 “哦哦哦,那个,那个………”他本来想说给钱的,但仔细想想,未必人家就缺钱。 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 “钱兄弟……师父!你想要什么,徒儿都尽力帮你找到!” 他说出来之后,阿德心里非常舒爽。 他要是说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的,他还真的就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这个回答,他十分满意。 他起身,将他扶起来道: “既然如此甚好,徒儿。” 阿德笑眯眯道。 “太好了!师父,什么时候教导徒儿?” 果然是心急,不过阿德道: “哎,不急不急,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什么豆腐,我不吃豆腐的。”二殿下道。 这家伙,怎么有点傻愣愣的呢。 阿德正摇头想着,忽然看见他一拔剑,十分认真道: “师父,我对女人没意思—— 心中没女人,拔剑自然神!” 这剑出鞘的声音,把阿德吓一跳,阿德还以为这死小子还不死心,还要偷袭他! 原来不是! 只是,看着他十分认真的样子,怎么觉得这么…… 这么好笑呢! 阿德慢慢悠悠将剑推了回去: “为师知道了。” 剑重新入鞘了。 “以后可别偷袭为师了。” 阿德还不忘提醒一句。 这家伙如若有一段时间要呆在自己身边学武,他总不能提心吊胆,担忧这家伙时不时会让他身上挂彩吧。 虽然他没那么容易死,但老来这么一出,真的很麻烦啊。 “当然当然!”吴风然站起来的时候,虽然比阿德高一点,毕竟一十九岁的年纪了,身体比较成熟了,而阿德还是猛长身体的年纪。 “放心吧,师父,我这暗器,从不伤自己人!不可能伤自己的师父!”吴风然十分坚定,一口应下来了。 “之前是徒儿不对,徒儿跪拜师父,给师父道歉!” 阿德眼看着他又要跪下来,连忙拦住: “你将刀剑对我,我便将刀剑对着你。” 就好像之前那飞镖对着自己,阿德也回敬了他。 因为吴风然还有用,所以他没有反击得太厉害。 但如若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一次的事情一笔勾销,只是,如若下一次还有这样的事情,恐怕,钱某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德笑了,脸上如沐春风,却有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在阿德和二皇子之间漫开来了。 没错,他是在威胁。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但如若你要与我为敌,首先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人可以善良,但绝对不能无条件善良! 旁人都欺凌到你头上了,阿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好好好!消消气师父,消消气!”二皇子笑得很狗腿。 “我之前是因为,觉得师父你身怀异宝,肯定很厉害嘛,这一试探——” “一试探,试探出来什么了?”阿德兴致勃勃等着他说下去。 “试探出来……师父你真的很厉害啊!”他竖起来了一个大拇指。 “嗯。”阿德点点头,眼神也很无辜道: “你要是再来两次这样的试探啊,为师的性命迟早就没了。” 二皇子一惊,马上发誓道: “本殿……我,虽然信奉无毒不丈夫,但绝对不会用暗器伤自己的师父的!兄弟姐妹也是!”二皇子道。 “那……本人还是你救命恩人呢。”阿德摇头道。 “哎呀,师父!”二皇子哀嚎:“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鬼迷心窍了,总觉得你能反抗住那只飞镖的!” 当然,至于接住了之后,有什么后果,是受伤还是残废,那就和他无关了。 “这件事,姑且就算了。”阿德绝不是太大度的人,他看出来,二殿下有点恃强凌弱的样子。 若不是接下来他还有用,他也想让二殿下尝尝暗器的滋味。 “绝对不会有下次的!”二殿下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若他真的知道,这一次结果会是这样的话,他肯定连这个想法都不会在钱致身上产生。 绝对不会! 正文卷 0099收徒(求推荐票!!!!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发誓! 阿德笑眯眯点点头:“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师父自然非常满意。” “那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传授武功啊?”二皇子又笑得非常狗腿。 好吧,这家伙求人的时候,脸色还真的不一样。 这种“随机应变”的态度,让阿德想到一种动物—— 变色龙。 还真是。 “这个嘛,等到招武会之后吧,殿下,你要专心练习!” “是是是!”二皇子连连点头。 也是,自从看到阿德徒手捏住他的绝杀飞镖之后,他确实大受打击。 他引以为豪,绝对不可能失败的杀手锏,竟然被人徒手破除,轻轻松松捏住了。 当真是让人不敢想象啊! 偏偏他看到了! “既然如此,钱某人我就不打扰了!”阿德十分有礼貌地微笑。 “师父,不留下来吃饭么?”二皇子笑得很热情,很灿烂。 有点像…… 有点像酒馆餐馆,热情无比的小二。 “不吃啦,吃过了。”阿德没有吃过。 但不想在这里吃。 他要出去吃一碗美味的羊肉面。 微凉的天气,自己吃可比对着二皇子这狗腿的笑容要好得多啊。 而且,这二皇子的话,不能全信。更要紧的是,他要确保自己有足够的反击和抵御危险的能力。 “啊……”二皇子这不刚刚让阿德生气动怒了,现在疯狂想着将功补过的机会,十分殷勤: “师父师父,你看,你看这栗子糕如何? 这带回去当点心岂不是甚好?” 他的笑容,让阿德想起来当初看房子时候的销售。 嘴倒是挺能说的。 “栗子糕不错。”阿德看了一眼栗子糕,客观评价。 “哎,听见了没,还不赶紧给师父打包两箱让师父带回家慢慢吃?!” 二殿下对边上侍从的态度又完全不一样了,有点凌厉。 “是是是!” 几个站着的人,马上如同脚踩风火轮似的冲向厨房。 若是怠慢了,今天大人估计就会拿他们开刀了。 阿德无事,看到这块块方方正正的栗子,想起来它的饱满香甜,味道甜而不腻,十分可口。 二皇子眼尖,眼疾手快,马上将栗子糕的盘子都捧了过去,笑得灿烂如花: “师父请用。” 转眼间,栗子糕已经到了自己身前。 离阿德只有咫尺的距离。 阿德笑笑,十分不客气,伸手就捏了一块,丢进嘴里,慢慢悠悠品尝着这栗子糕的美味。 当真有醉人的甜香。 “师父,好吃吧?”就在阿德享受的时候,二皇子开口了。 那迫切的眼神,好似在等待阿德一个夸奖。 “好吃。”阿德如他所愿。 这的确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栗子糕。 有些食物,尤其是糕点这种食物,原料好吃了,最终的呈现会非常好。 而像是火锅一类的食物,原材料究竟如何倒是地位淡化了些,因为最终主导作用的是调料。 “师父如若喜欢。 徒儿让厨子天天给您做,您想吃多少,他就给您做多少。” 果然殷勤得不得了。 阿德感慨。 人果然是多面的,阿德着实没有想到,真实的二皇子,竟然是这样的。他非常适合当奸商,或者做销售也不错。 “不用了。谢谢徒儿的好意。 只是,这美味嘛,好几天来上这么一回,非常惊艳,如若天天斗来这么一遭,恐怕啊,不久就要厌倦了。 ……也就没有那么惊喜了。” 说完,阿德又捏了两块栗子糕,丢进了嘴里。 这栗子糕,做得当真是深得他心呐! 真想把他家厨子偷走! 阿德就一块一块慢悠悠地吃着,一共剩余一十一块。 一口一个,甚至一口两个,再多的栗子糕,也禁不住阿德吃啊。 很快,那盘子中就仅仅剩一块栗子糕了。 阿德刚捏起来,就听到急忙的汇报声: “殿下殿下,糕来了,糕来了!” 过来,两个侍卫,一人一个箱子,当真给阿德带来了两箱栗子糕。 “师父,一点心意,请笑纳。” 阿德看了看,将两个箱子拿过来,叠在一块,左手揣着,右手则是转身将蓝剑提起! “殿下,多谢了!钱某人先行告辞,在下还有事情!” 这有什么事情么! 自然是吃饭了! 他的肚子在号召着他去找一碗羊肉面,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来慰藉。 所以,他现在要马上去。 “欸,师父,师父慢走啊!”二殿下踢了踢边上的侍从,道: “赶紧去送他!” 这是平日里客人的规格! 但…… 他又把那个人揪着后领拽回来了: “不行,本殿去送!” 于是,在二皇子的府上门前,二皇子率领着众人,对着离开的阿德摆手。笑得灿烂如同花田。 “慢走啊~” 路过的人总觉得这场面十分吓人。 但又觉得,这后面理应再加上一句“客官~” 但这二皇子说这话,对着一个提剑搬箱子的小兄弟,多少有点怪异。 阿德满载而归,心情甚好。 他走到驿站,托人将这东西送回旅馆之后,就准备寻觅一家羊肉面馆。 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胃。 天气凉,秋风萧索,寒冷渐渐到来,他只想吃点热乎的,暖和的东西,暖暖自己的身体。 热气腾腾的面馆,人攒聚的地方,尤其是美食多的地方,人间烟火气特别浓郁。 他看着人来人往,一个个不认识的人走过,各自奔赴在自己的旅途上,就想起一句话来。 正文卷 0100可恶啊! 0100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而我现在,要去找一碗属于我自己的人间烟火了。”阿德勾唇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里面只有桂花糕,现在他准备在这里面加一点羊肉面。 如此甚好。 街头巷尾找一找,他逛了两圈,终于,找到一家羊肉面馆。 不是通过别的方式,仅仅是通过嗅觉找到的。 这家羊肉面的味道,非常诱人。 而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金字招牌—— 百年面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百年的历史,阿德还想起来总有人说什么百年老汤,似乎汤一定要有百年的历史,才足够纯正正宗,足够好喝。 虽然,时间久是有一定道理的。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最终还能够留下来的,通常都是有竞争力的,而且在老百姓心中有口碑的食物。 这种口碑,或许是情怀,或许是食物本身的美味。多少都是有特色的。 阿德看着里面,一个衣着不同的人,同样在里面吃面,嗦面的动作和沉醉的表情,多少都相似。 “客官客官,想吃什么啊?”小二刚招呼完一个客人,转眼看见了门口驻足的阿德。 这一看,马上到了阿德跟前,脸上带笑,朴素热情。 “这里的招牌是什么?来一份!”阿德本来就打算进去吃面的,这小二的到来,不过是对他的行动起到了催促的作用。 他抬腿就踩上台阶,往里走了去。 “客官,我们这里的招牌是百年羊肉精心炖面~客官您要来一份是嘛?”小二用挂在肩膀上的白手帕擦了擦汗涔涔的脸,笑道: “我们家招牌面,老少皆宜,乡里百姓都赞不绝口~” “保准客官您吃了满意~” 这小二皮肤黝黑,偏偏牙齿非常洁净白皙,手上更是粗糙老茧不少,但看起来也就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显然小小年纪就承担起来生活的重任了。 他的眼中有光,笑得如同眼中的光一般真诚无暇。 “好,就来一份这个!” “好嘞客官!”小二露齿笑的灿烂,嘴角提起极大的弧度,弯弯如同月牙。 “客官,您看香葱、芫荽、大蒜、姜有忌口的么?”小二问道。 “没有。”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阿德无聊,就掏出来一张纸折折纸飞机玩。 他实在很无聊,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自己,死死盯着自己,他就不信那个人不无聊。 阿德想了想,又从兜里摸出来一只蜡笔,在上面表情十分认真十分专注地乱涂乱画。 既然要表现出来认真的样子,他做戏就要做足了。 这不,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手指不住敲桌子,时而又眯着眼睛对自己画出来的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鬼东西的东西打量,一团瞎话,最后还不忘署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对着自己的“杰作”假装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再将它仔仔细细方方正正地叠好,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等一下,阿德还要找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将这东西放进去。 好像情报似的。 “客官客官,面来了!”小二来了,不久前刚刚擦干的了面上,或许因为厨房热气的蒸腾,又沁出来了一层汗。 而此刻,小二却无暇顾及,暂时没有时间将自己脑袋上的汗珠擦掉。 “客官您请慢用!”将餐盘之中的百年招牌羊肉面放下之后,他这才擦了擦自己的汗水。这汗水若是再不擦,马上就要落入眼睛之中了。 汗水腌眼睛,会不舒服的。 阿德注意到,这小二的汗水,竟然已经把那块白布给浸湿了。 “去吧!多谢!”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劳动者,却折射出来绝大多数劳动者真实而辛苦的生活。 从前的他,也是这样的。 小二笑呵呵退下去了,照顾其他的客人。 阿德拿起筷子,看着这色香味俱全,摆放的恰好好处的葱花、香菜(也就是芫荽)等,还有被遮住的份量很足的羊肉片。 现代许多羊肉面和牛肉面,这里面的肉啊,都是被切成超薄,然后铺满表面一层就足够了,但此刻阿德估摸着,这羊肉片,一片估计有2毫米。 仿佛肉不要钱似的。 阿德闻到钻进鼻孔里的味道,还没有开始吃,光光闻了点味道,唾液就不停分泌,此刻更是如此。 他一颗心,蠢蠢欲动,咽了下口水之后,翻了翻这面,当真好多肉。 仿佛真的不要钱。 阿德胃口大动,挑了分量很足的面,开始吃了起来。 不远处,一直在偷窥跟踪,暗中观察的男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人家在吃也就算了,他吃不到,关键是,他还得一刻不停盯着,也就是说,看着他好好享受美味。 这实在是,有点煎熬啊。 太煎熬了。 他的口水也忍不住分泌,这家店,他知道的,也吃过,好吃啊! 可惜了,现在他不能如同最普通的食客,直接进去来一碗。 阿德不停嗦面,鲜美爽口的面,羊肉的味真的美,一点也不腥,只有菜的鲜味和本身肉的美完美融合。里面的菠菜很甜,蘑菇爽口鲜滑。 阿德很快就吃完一碗,这一碗的份量很足,肉很多,而且肉相较于蔬菜来说,更容易让人产生饱腹感。 再说,咳咳,阿德还吃了不少“饭前甜点”,于是,肚中此刻正是被抚慰得非常满足。 他把汤也喝完了。 又是一个空碗了。 青花瓷的碗。 阿德放下碗,还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 但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现在正好差不多。 如若再吃,也不会有什么满足感了,反而物极必反,会让自己的胃遭受不住。吃多了胃带不动,还容易上茅房。 所以,他到柜台那边付了钱,就大摇大摆走出了百年羊肉店。 百年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好吃是真的。舌头感知到的味道不会骗人。 食客心满意足走出来这店的表情也不会骗人。 “哎呦喂~是真的好满足啊~” 阿德打了个隔,感叹道。 他在面馆门口,倒是不必这么夸张的。 但是,有人在看啊,跟踪他这么久,这人也是辛苦了。既然如此,嘿嘿,他就不介意让他更辛苦一点。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角落里跟随着的男子,就差咬手帕了,他磨牙恶狠狠道: “可恶啊!” 偏偏,他还是不争气流口水。 真的可恶啊! 吃不到还要一直看着别人吃! 正文卷 0101说重点! 0101 阿德这会吃饱喝足,但还有个跟屁虫一直尾随自己,坚持不懈就这样不远不近一直跟着。 倒是颇有耐心,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饿不饿。 要知道,许多人并不觉得自己饿,实际上或许也不饿,但看到好吃的,就很容易饿了。 既然他有耐心,阿德也就带着他转转。 他的脚步不慢,那人在后面保持距离。他摸了摸自己怀里自己乱涂乱画的纸,忍不住开始笑。 如果后面尾随的人看到他的笑容,恐怕就会知道,这笑容是如此邪恶,像极了恶作剧的前兆。 阿德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他东张西望,像模像样确定了周围没人了之后,才把他乱涂乱画的纸张,塞到了角落里的花盆底下。 很好! 事情做完了之后,他还煞有介事又看了看周围,检查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谨慎离开—— 但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某一面墙之后露出来的一片衣角。 虽然很小,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跟就跟吧。 阿德笑了笑,接下来,就看你究竟是要跟着我了,还是要去折腾花坛。 他的脚步,可一点都不慢。 所以,他马上选择一个偏僻的拐角,走了进去之后脚上的速度陡然加快,可以说是健步如飞,马上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其实,无论他怎么选择。 他都追不上的。 后面尾随的人,紧跟着到了那巷子,可是抬眼望过去,这偏僻的陋巷,空空如也,只有两边家家户户的闭着门扉,再也寻不到半个人的踪迹。 忽然有个人出来了,却也不是他。 那人…… 不见了! 他心中一凉,咬咬牙,不得不承认: “跟丢了!” 有点气急,跟了这么久,这么谨慎,居然最后跟丢了。 “只能回去看看那花盆了!” 人丢了,总还能找到点线索吧。 他回去了,辣手摧花,将花拎了起来,于是整个花盆也随着花起来了,底下是叠得十分方正的小的白色方块状的纸。 他打开一看,跃入眼帘的是一团鬼画符。 ……“根本看不懂是什么东西!”这男子咬牙道: “只有最后的署名方方正正,清秀好认!” 可是,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知道的东西,就已经不算是新线索了。 他恨恨地将那东西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 扔完之后,他还是非常难受,叉着腰半天找不到人,他只能将这东西捡起来,折好,拿回去复命。 …… “什么?!”座位上的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眉宇之间仿佛有山峦被肌肉的力量挤压而起。 “你说什么?”那在高位上的人摇摇头,道: “你是说,那钱致和二哥笔试一番,败下阵来…… 还被当场捏住了暗器!” 没错,这说话的人,是三皇子,他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怎么可能,本殿哥哥的暗器技术,本殿何尝不知?!” 他摇摇头,暂时不纠结这个问题: “想不到这钱致,竟然深藏不露到了这种地步,果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正所谓,真人不露相! “这小少年,竟然这么厉害!”他又是不可置信,又强迫自己相信: “看来,二哥这一次,硬要参加招武会,可能要遇到麻烦了!” “主子,属下不明白,这不是只要进入前三甲就可以了么?” “你这么说是没错! 但是你若是本身就是稳坐第一宝座的位置,那么你落到二三之间的位置都正常,但现在已然来了少年俊杰,若是再有什么意外,今年二哥的位置,岂非就不保了?”三皇子道。 “殿下分析得极是!”那下属怪自己疏漏了,忘记了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 而各种意外情况的发生,的确是客观存在的! “接着说……后来呢?”三皇子问道。 “殿下……那钱致从三皇子府上带来两大箱子栗子糕托人送回客栈,而他则是……” “他去干嘛了?”三皇子迫不及待道,希望能从他得回答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他去吃了一碗羊肉面。” “这算什么重点?!本殿的时间宝贵,你赶紧给本殿挑重点的说!”三皇子捏着自己衣服的手紧了紧,眼眸眯起来像狼。 有股子狠劲。 “殿下……重点就是……” 正文卷 0102按照原计划(求推荐票!!! 0102 那下属有点被什么了?”阿德道。 “修文少爷说——他一切安好,也希望少爷你一切安好。 招武会的事情不用太着急,少爷尚且年轻,顺其自然就好。” 阿德笑笑,语气温和,像是对着修文本人说道: “我没事的,放心吧。” 看着那几乎要焚烧干净的信件,他叹了一口气: “许多东西都想保存下来,但一切…… 如若被旁人抓到了,对他来说,就是把柄,他尚且需要谋权,我不能害他。” 所以,还是一把火烧个干净吧。 这样就能够从源头上杜绝这种信件泄露的事情发生。 只是,还是有点可惜的。 “多谢他了。” 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殿下放心,属下会暗中保护好他的。”阿蒙道。 “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免得给他带来麻烦。” “是!”阿蒙抱拳道。 正文卷 0103古井妙用(求推荐票! 0103 而阿德之前说的联系他的办法,就是通过阿蒙。 任何地方,都有旁人不知道的隐秘的脚落。在九州堂这样治学的地方也是。 偌大的地方,容纳三千莘莘学子的九州堂,有一口方井,他只要将消息送至密封的木盒之中,让阿蒙拿走即可。 如若会面,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修文就会有危险。 他想起来那口井,道: “那口千年古井,其实,已经封口多年了。” 阿蒙慨叹一声:“想不到这九州堂地方,竟然还有这等封闭废弃的地方,上面居然还用巨石挡着,这一块地方也是阴气森森,人迹罕至。”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有人的地方,就无法避免争斗。 这地方,九州堂官方给的说法是这古井污浊不堪,不堪饮用,这口井,早已弃用多年。” 阿德笑笑,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容,三分讥笑,七分讽刺。 “少爷……您是说,这古井被弃用的原因—— 其实,另有隐情?” 阿蒙不傻,有时候虽然悟性差了些,但只要有人加以提点,他必然能在弹指之间醍醐灌,这是不是老爷,坚决不让你入九州堂的原因啊?”小可偷笑。 阿德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之后,小可那不安分的嘴,立马十分自觉闭上了: “对不起,少爷,我错了。” 阿蒙看着小可的模样,替他说出来他的心声。 是了是了! 小可找到了知音,连连点头! “好了。”阿德瞅了他们两个,真有意思,有时候斗得你死我活,有时候,却恨不得穿一条裤衩。 “懒得看你们两了。”阿德道。 “总之,因为之前的事情,这口古井上有块巨石,其实也好办,只要弄出一个缺口就好。不必将它全部敲碎。 平日那巨石,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那少爷,我们怎么取木盒啊?”小可皱眉。 “哎,你今天两个问题都很有建设性。不错不错。”阿德给了一个你小子很不错的眼神。 倒是让小可略微不好意思了。 少见多怪,少见多怪。 “这密封的小木盒四周都有铁块,你只要拿吸铁石去吸上来就好了。”阿德道: “旁的重物或许不能,但这信件纸质的小东西,非常轻巧,很容易就能够吸起来。” “少爷!你怎么这么厉害!”小可已经忘记了阿德给他的禁言令。 高兴得张牙舞爪。 正文卷 公告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