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女主[快穿]》 第1章 楔子 季郁是植物人。 她飘在空中,亲眼看着医生努力地给她做心脏复苏,整整两个半小时。 年轻医生脑门上的汗珠跟小瀑布似的,汇聚而下,穿着的白大褂背后几乎成了透明色。 最后还是没把她救回来。 季郁叹口气,双手合十对着来往的医生们鞠好几个躬表示感谢,其实自己倒是没什么遗憾。 毕竟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性心脏病,没办法。 本以为可以去投胎转世了。 她到处望望,却没见到来接自己的人。 不会还要参观完尸体火化,亲人道别,再留下吃顿贡品才能上路吧? 火葬场其实怪无聊的。 她小时候见过太爷爷被烧掉,大骨头没烧完的得敲敲碎才能装进骨灰盒里。花圈烧起来升腾着浓浓的黑色烟雾,很呛人。 也不知道给她的花圈她能不能收到。 万一收到了,这玩意儿拿着又有什么用啊? 季郁发呆,被旁边飘着的透明团搭话:“小姐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需要……” 季郁转头就飘,飘去别的地方。 “等等——” 透明团追过来,紧跟在她身后,用人们非常熟悉的传统推销口气说:“就耽误您半分钟的时间,机会只有一次……” 季郁转过脸,严肃脸,比划着手势打断它说:“斯密嘛三,china话,一丢丢。” “日本語なら、できますよ~” (可以说日语哟) 不知道是不是季郁的错觉,她凭空看到面前这个透明团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电子码的微笑笑脸,恶意卖萌。 旁边还有小爱心在闪闪。 “……” 季郁淡定地转过来:“你啥事儿?” “呵呵,是这样的,我是新一代的人工智能,你可以叫我梅朵。我们系统检测到您的资质属于万中无一的,这样消失实在可惜。先用魂力稳固了您的肉身来和您谈判——” 小团透明停住话,平稳语气拔高一些:“请问您是在干什么?” 季郁什么也没有干。 她双手放在平坦的小肚皮上,大字平躺在大马路上,刚准备闭眼睡觉。 春日阳光灿烂的略微刺眼,但温度适宜,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您…您……” 梅朵飘在半空,从上而下俯视着这个躺在大马路上的花季少女。 季郁性格姑且不论,外表是典型的文雅纤弱的漂亮少女,身材清瘦,鸦黑色的长长睫毛浓密成扇,鼻梁直挺,菱唇秀气,下颌骨线条精致。 连发质都柔软顺滑得就像没脾气一样。 大马路上,汽车驶过来划过风声,伴随着喇叭,车流密集的宽阔道路川流不息,一辆辆碾压过季郁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毕竟是透明体。 季郁睁着眼睛,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汽车底盘,虽然光线压过,不太看得清。 她伸直手臂,阳光下的肌肤仍然透着真实感。 过了会儿。 季郁躺得有点无聊了,仰脸,认真地说,“朋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梅朵精神抖擞起来,电子码笑脸,“其实宿主不需要那么舍不得现在的这个世界,等您完成任务,攒够积分,我们会负责帮您重回到这里……” 季郁却半眯着眼,自顾自坏笑:“你说,趁头七那天能现身作怪,我飘去哪儿吓人比较好玩?” “您那是封建迷信!” 梅朵忍无可忍,噼里啪啦语速过快地说了一大通规则: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统统都是骗人的!” “死亡等同于消失,仅此而已。” “宿主您现在还没有消失,是因为我们把您的肉身稳定成了植物人状态……” — 每本小说的出现都会在平行空间诞生一个世界。随着作者的笔力,世界或大或小;随着作品的热度和传播广度,世界存在的时间或长或短。 世界存在着崩坏的可能。 梅朵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些平行世界,化身系统,寻找有能力的宿主去拯救那些将要面临崩坏的世界。 “女配在她原世界的比重相当大,她崩坏,可以直接导致那个世界的毁灭。” “按这里世界的说法,就是蝴蝶效应。当然,并不是每个蝴蝶煽动翅膀都能造成龙卷风,得是比重大的蝴蝶才行。” “所以,希望您能成为那个世界里比重在女配之上的女主,改变毁灭的结果。” 季郁躺着懒得动,听完梅朵在耳边的絮絮叨叨。 她察觉到身体正在变得透明,看似缓慢,实则不可小觑,说是植物人的状态,灵魂消失了估计也就回不去了。 看起来,她只能去拯救世界了。 浅蓝色的天际缀着棉絮般的白云,光线亮眼,交通信号灯规矩地按秒转换红绿,远处,一只花狸猫谨慎快速地穿过了马路,消失在灌木丛里。季郁对这个世界也还是有留恋的。 “其他的世界,和我现在的这个世界……”季郁轻声问,“有什么不同吗?” 梅朵:“世界的组成本身没有任何不同。” 季郁点点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她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总是很快,几乎没有措手不及,只是笑了笑,“照你这么说,很可能我季郁本人也只是哪本小说里的人物咯。” 还是可怜配角。 梅朵微笑:“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这种事情没办法证明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季郁又点点头,眼睛望着这个鲜明的世界。 光随着时间慢慢倾斜,路人身后的影子好长,每一个都是笔直硬朗,顶天立地的。 “哪个坏心眼的家伙,把我写成了先天性心脏病。” 第2章 许润玉【1】 季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白色单人床上。床跟医院里的相似,但还要再简陋一些,四周都被帘子围绕起来。 应该是学校的医务室。这也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 梅朵:“所以,您选择接受任务吗?” 季郁:“嗯。” 脑海里忆起这个对话。 季郁伸手掀开帘子,抬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确实是躺在医务室里。 记忆完整,却感觉季郁离自己很远。 不是时间或空间,而是心理距离上的远,就像庄周梦蝶,她醒过来一时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季郁像是她的一个梦,或者上辈子。 系统及时出现替她稳定心理:“宿主,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您会接收到所有资料。人工智能无法随意出现,但您可以随时召唤。” 她昏昏沉沉,脑海里的故事如影片般涌进来,季郁变成季喻。 季喻是个官二代,但为人非常低调且勤奋努力,男主陈昱阳和她是指腹为婚的关系。 由于季喻父亲的工作调动,他们分开了几年时间。 再遇是刚升入高中,她在重点班的摸底考上写试卷写昏倒了,被男主公主抱送进医务室。以此为契机,噼里啪啦再续前缘。 女配许润玉跟陈昱阳同初中,好像早就喜欢他,接着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抢男主环节,经过一番纠缠下女配炮灰了。 公主与王子门当户对,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才怪。 女配彻底黑化后,蝴蝶效应下让整个世界渐渐发生崩坏、毁灭了。 — 现在的时间截点也就是故事的转折点,季喻刚升高中。 开学第二天的分班摸底考。 她高烧未退,考最后一门化学中,还没来得及拿到试卷就昏倒过去,被路过的陈昱阳看见送到了医务室。 “宿主,请问您接收记忆成功了吗?” 季郁捂着胸口,对整本书做了一个字的评价:“呸。” 指腹为亲吗? 季郁活了二十年不到,从没有见过有什么娃娃亲,连听都没听说过。 现在又不像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婚姻大事一诺千金一锤定音,两家关系真近,孩子们混养着一起长大,不比凑成冤家好么。 季郁先抓住关键地方:“霉霉,我要怎么阻止女配黑化?她黑化又为什么能毁灭整个世界。” “是梅朵。” 人工智能打出笑脸表情:“女配是比重很大的存在,又离男女主极近,黑化之后尤其危险,总之是做了一些事情。” “至于怎么阻止,得靠您的聪明才智,分析出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然后及时阻止——” 季郁很快理解了它的意思。 拿程序来举例子,就是已发现一个BUG,人工智能却没办法复现出来。 只知道跟女配的黑化是因果关系,总之丢给她去想办法。 “霉霉,”季郁捧着脸看它,“你不是不能随意出现,怎么还在?” “是梅朵。现在您看见的是投影,为了帮助您尽快适应任务,既然您没有疑问了,投影也将要消失……” 平稳没起伏的电子音随之越来越轻。 季郁眨眨眼,躺在床上跟着心中倒数三二一,掐准时机,然后打个响指。 “Deletrius,”喊句,“散!” 正正好,投影就在眼前消失了。 医务室里顿时恢复本该有的安静。 季郁弯了弯眼笑着,翻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合眼还没超过五分钟,医务室的门开了。 一道刺眼的阳光跟着进来,透过薄薄的帘子。季郁皱了皱眉,眼皮微动,听着动静犹豫该不该悠悠地醒过来。 她身体确实不舒服。 季喻是勤奋到刻苦的人,熬夜扎扎实实地学习,弄得身体很虚。 季郁在她的身体里,接受了记忆,本身的性格也就在自己的放任下被带偏。 她努力坐了起来。 “季喻在吗?” 走过来的人是她分班前的老师,姓任。 她走到里来掀开帘子。 就看见季郁脸色苍白,眼下挂着与年龄不符的乌青,憔悴得不行,还努力撑着身体,还一副正要下床的模样。 任老师忙说:“同学,考试是肯定赶不上了,你不如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季郁心想,那你没事还来吵我干吗? 当然话不能这样说。 她仰着小脸,仿佛欲哭无泪地说:“可这是分班考试啊。” “没关系,”任老师摸了下她的额头,安慰说,“今年有两个实验班,比往年好进,就算是这次分到了平行班,也不是就不能好好学习了。而且分班考试每学期都有的。” 十中是市重点高中,今年招了十二个班级,要分两个实验班。 季郁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来了个医师给她量体温。温度计夹在腋下,拿出来是低烧,医师拿来药退烧写明该怎么吃,跟任老师说,“晚自习就别让这孩子去了。” 任老师忙点头:“当然。” 任老师又安慰她几句,离开了医务室。 季郁躺床上在帘子缝隙里看见医师玩了半小时手机,坐不住了,也跟着起身消失了。感叹校医师真是个适宜养老的好工作。 她虽然还想睡觉,但肚子空空不好受。 挣扎着爬起来去食堂。 — 虽然医师和老师都说过她不必上晚自习,但季郁还是去了。 至于为什么,因为季喻很勤奋。 不然正常人哪儿有能发着烧熬夜复习到考试昏倒的。 晚自习乱哄哄的,很多人拿着考场带出来的草稿纸对答案,今晚没人管。其实大可不必对,十中老师拿到试卷立刻加班加点批改,晚自习结束,成绩就会印出来钉年级走廊里。 季郁托着腮帮子,眼睛到处望,没看见传说中的许润玉。 没分班前大家不在一起。 “季喻,听说今天下午考化学的时候,你在考场昏倒,然后陈昱阳把你公主抱到医务室里的?”前排女生蹭过来,满脸好奇,“真的假的?” 她这话问出来,除了少数几个学霸还在埋头对答案。 大多数人都转过来,视线投到她身上来。 原因很简单,陈昱阳长得帅,家里也很有钱。十中有不少初中直升的,陈昱阳在初中就是相当有名的。 “不记得了。”季郁淡淡说了句。 不必多给面子。反正晚自习结束这临时的班级就散了,大家会按成绩拆到十二个班级里去。 大家见她不肯多说,也就不继续凑一鼻子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晚自习结束。 一大半人都快步冲出教室,涌到年级走廊里,从刚钉好的年级排名里找自己的名字。季郁个子高,视力好,隔着里三排外三排轻易找到自己。 总分排名:八十五。 班级:实验二班。 季郁往后,发现排在她后面的名字就直接进了平行一班。 她是实验班的最后一名。 险险就要掉到平行班里了。 她看完自己的分数,当然还得关心关心陈昱阳和许润玉的成绩。 一路往下找,一直找到排最后的平行十二班,才看见陈昱阳。倒数第一名。 真是惨淡的分数。 季郁重新去找许润玉,发现她竟然就挨着自己排在前一位。 离得太近,反而没看见。 “哟,”季郁肩膀被拍了拍,侧过脸,正对上陈昱阳揶揄的笑。少年脸庞白皙清瘦,一双水汪汪的惹人桃花眼,单手插在口袋。 热闹的长廊里不少人都回头多望两眼他。 “书呆子少考一门还那么高的分,厉害了啊。身体没事了吗?” 季郁嗯了声。 他吊儿郎当地说,“怎么这么冷啊,为了送你去医务室,害我少考一门怎么算?要不要回报我的。” “谢谢你。” 季郁笑,“不过你少考一门还是九门,好像没看出差别来。” “怎么说话呢,”陈昱阳看见自己垫底的排名,也忍不住跟着笑,“我就当你大恩不言谢了。” “下一句?” “嗯?” “大恩不言谢,”季郁悠悠地教他说,“下一句是施恩莫图报。” “尖牙利嘴,还跟小时候一样。” 话里透着若有似无的宠溺,好像还要伸手摸摸她的头。 季郁摸摸鼻子,不太感冒地避开来说:“我先回宿舍了,拜拜。” “好好休息啊。” “嗯。” “……” 季郁走下楼梯前,忽然有什么感应似的,转过头,望向身后的人群。 隔着众人,两人遥遥地对望了一眼。 许润玉很快移开目光,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 季郁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第3章 许润玉【2】 才分完班级,附带的座位表和班委名单也很跟着快打出来。 班长叫陈杰伟,学习委员是成绩最好的刘文涛,季郁分到了个纪律委员。他们安排班干部连走过场的“民主票选”都不必。 季郁拎着书包进教室,找好位置,整理东西时看眼前后左右的人。 许润玉就坐在她的右边,斜前方。 她前桌是个有点胖的男生,穿着黑色潮牌体恤衫,拉开椅子时在地砖上划出很响的声音。 快快地坐下,没两秒,他就转过去跟旁边的许润玉搭话: “你就是倒数进我们班的吧?” 季郁侧目望过去。 许润玉轻“嗯”了声。 “听我爸说,我们班有个超级官二代,”钱文恩扬手挡着脸,神神秘秘,可完全没有压得住声音,连季郁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少考一门,也进来了。” “就是你吧?” “……” 许润玉顿了几秒,没有接话,只默默地偏头看了眼季郁。 “没事儿,你别不好意思承认。” “我也是走关系进来的。” 钱文恩明显不懂察言观色是什么东西,一个劲地说,“我爸说了,让我跟你搞好关系,我们纨绔子弟一家亲!” “哦对了,我爸就是这儿的校长,钱建平!” “……” 季喻抬手按了下额头,不想理他,可又怕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再说什么拉她下水的尴尬话。 忙插话:“同学,少考一门的人是我。” “啊?” 钱文恩跟许润玉说得正起劲,半句话卡在嗓子眼,转过头去看见季喻,又干干地吐出来:“没事儿……” “……也能当兄弟。” 周围人都若有若无地看着这边,打量着他们。 闻言一阵忍笑。 季喻没什么表情,把作业簿叠在练习册再叠在教科书上,放到桌面左上角,“同学,我们不是很熟。” 钱文恩万分积极地说,“要咋熟?” “给你带饭?” “你缺零花钱吗?” 上课铃响,班主任走进来。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钱文恩终于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 季郁终于舒了口气。 不知道这哪儿来的人。 纨绔子弟一家亲是没错,现在搞好关系,以后社会上互相帮助交换核心资源,做什么事都方便也没错。 可哪儿有他这样的,简直是砸烂了天窗说亮话。 一下课,钱文恩就又转过来跟她说话: “这课太他妈难了。” “跟你讲啊,我成绩太烂了,初中直升都升不上来,交了择校费录去了那个三中,然后办的借读。十二班还有个借读的,陈昱阳你知道吧?” “他是我好哥们。” 说完,钱文恩哼笑,一副等着她追问的样子。 仿佛胸膛都挺直了几分。 他已经习惯周围小姑娘都跟他搭讪来要陈昱阳的联系方式了。 季郁瞥他一眼,收拾着桌上的教科书换成下一节课的,“你有事?” 钱文恩错愕几秒,麻雀眼都变大些,然后反应过来,“哦对忘记了,你不是我们学校升上来的……” “跟你讲,我哥们可帅了。” 季郁有点烦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就诚恳地直言说:“我们不是一路的,我不和你拉帮结派,找别人玩去。” “别这样,”小胖子钱文恩没有气馁,他长那么大,人缘就没有差过,“请你吃饭。” 季郁:“……” 她无奈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安静下。 结果钱文恩也跟着站起来。 他尝试交好的心很坚定,“我当你小弟呗,怎样?” 季郁转过脸,上下打量着他:“小弟?那行,你听话么。” “听话听话!” “好,站在这里不许动,等等也不要跟我讲话。” 钱文恩应着听话,脚步依旧自顾自地跟了过来,“我带你去十二班见见我兄弟陈昱阳吧,一表人才,那叫个帅,人称十中小白龙……” 季郁:“等着,我去找班主任换个座位。” 钱文恩拖长语气嗯了声,“你不要这样子嘛。” 季郁冷笑了下:“滚,滚远点。” “……” 钱文恩想了想没再跟着她,半响憋出一句:“季姐,你这是校园暴力啊,语言暴力也是暴力。” — 不知不觉开学几周过去。 体育课上。 季郁刚跑完八百米,弯着腰大喘气,被顾惠仪搀着沿着操场慢慢地走路。 她们俩都是考进来的,在这大半都是初中直升的班里,很快成为好朋友。别的班还在体测,跑过来时扬起塑胶跑道上的一层层灰。 季郁轻咳了下,以拳抵唇,眼睛里亮亮的。 八百米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运动过后的喘气,背后微微发汗,对她都是极为新鲜的体验。 “钱文恩来了,”顾惠仪刚说一句。 就听见远处有人喊两人的名字,接着两瓶可乐在半空飞过来,还带着旋,“接着!” 顾惠仪还真的伸手去接了,然后可乐打在鼻梁上,当场哭出来。 季郁:“……” 钱文恩走过来忙作揖,可还没有来得及道歉,唇角边的笑先没忍住漏出来了:“噗…你哭得好丑啊……” “……钱文恩,我要杀了你!” 顾惠仪边捂着鼻子流泪,红着眼,边撒开腿追着他跑。 追到他就抬脚踹。 机械式地连踹不带停的,直到她脚上那双蓝色AJ球鞋在他牛仔裤上蹭得贼亮。 季郁负责大笑鼓掌,看热闹。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她捡起地上另一瓶可乐,边喝边休息。 体育老师吹哨子,告诉他们接下来是自由活动。 过了会儿,顾惠仪和钱文恩的你追我赶终于玩累,暂时休战和平,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下节课又是陈彬的,作业还没写。” “那你又得罚站了。” “……” “我们班都没有什么漂亮妹子啊,除我季姐,就许润玉长得好看了。” 顾惠仪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几个班的体测都陆续结束,大操场上,有人收着军绿色的垫子,有人缠着体育老师拿钥匙想去打篮球。周围买水的人也陆续回来。 季郁突然想起来问:“你不是跟许润玉一个初中,怎么开学会不认识的?” 钱文恩叹口气,“初中时候漂亮妹子太多了,陈昱阳那……” 他现在终于搞清楚陈昱阳和季郁的微妙关系了。 忙中途改口说:“都是那些女的不好,老缠着陈昱阳,而且基本都是大眼睛齐刘海那一挂的,搞得我都有点脸盲。” 季郁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颠着手里的可乐。 — 操场的尽头是沙坑,沙坑的尽头是一面矮围墙,围墙旁正对着监控探头。没人去那儿,逃课的人也都挑教学楼旁的墙翻。 谁都没有留意过的沙坑右边转角处,面对着围墙,有块监控死角区域。 许润玉躲在墙面阴影处。 小小的,不足半平米的地方,她摸出身上的香烟和打火机,颠出一根细长的薄荷蓝莓味双爆珠,熟稔地抿着烟身。 长睫纤而浓密垂下,低眉敛目时,火光明灭。 她夹着香烟的手指修长,皮肤白嫩得甚至带点软乎乎,和细烟有违和感。 十中其实是有两种奖学金的,年级前五十每人每学期奖励五千元,实验班里到期末,还会给总分进步最多的人另外单独奖励一万块钱。 她为了拿齐全,摸底考特意估着分,千算万算地压着名次进的实验班。 没想到竟然还有个缺一门考试的季喻。 跟她分数咬得那么紧。 许润玉捏瘪香烟盒放回口袋,叹口气,要跟她抢买烟钱呵。 香烟一截截变短,烟灰落于地,很快被风吹过消失不见。 她最近事事都不太顺,一根烟也没能完全冷静下来,于是摸进口袋颠出第二根香烟。 许润玉有烟瘾,但她在控制,再难受一天也只抽两根。这个自我约束的原则从来没有打破过。 得抓紧时间,老师很快就要吹哨了。 许润玉点燃第二根烟的时候,忽然想到季喻。 这人冥冥之中就给她种不好的感觉。 至今为止还没有多少交流,遇见也就是淡淡对视。可就是有股莫名其妙的宿敌感。 万一被她发现自己在这儿抽烟,就有得好玩了…… 她低头含住烟的时候,脸颊有小小的梨涡浮现了一下,纪律委员季喻呵。 长发被风吹乱,神情在烟雾里难以分辨。 许润玉抬头,看见面前的围墙上突然投过一道笔直的身影。 她手轻颤了下。 就听见旁边传来漫不经心地笑:“你在抽烟啊。” 许润玉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就见季郁手插在裤袋里,一个人背着光晃悠悠地走过来,唇角勾着笑。 第4章 许润玉【3】 在体育课结束前,许润玉迅速又仔细地处理掉了身上的烟味,烟盒扔掉,打火机藏犄角旮旯。她当做无事发生。 于是,也就真的无事发生。 他们十中是重点中学,校规严格,抽烟这种事情抓到一个就处分一个。 许润玉觉得季郁既然当面没有揭发,背后应该也不会去告状,毕竟没有证据了。 但试探后,发现她竟然连周围朋友都没有告诉。 为什么要替她保密? — 过了一天。 早晨的数学课上,季郁被点名叫去黑板上写题目。 南面前排窗户开着,风把浅蓝色窗帘吹得乱动,时而鼓鼓的,光透进来投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 季郁写断一根细长的□□笔,弯腰捡起来,柔软的发丝被光浸成金色。 许润玉的目光跟着,看她随手把短的那截放回去,继续写式子。 字迹在黑板上也不走样,异常清秀,见之即知是有书法底子在的。 传闻说,季喻的爸爸是某位省部级高官,妈妈是知名大律师。她本人是从小琴棋书画全面精心培养起来的现代大家闺秀,等等…… 许润玉最初对她的判断是:家室好的书呆子,人有点傲。 现在的判断大致还没变。 季郁写完,低头看眼手上的粉笔灰,轻拍下手,再抬眼就注意到底下许润玉正盯着她看,目光若有所思的。 季郁转过脸大大方方地扬唇微笑。 目光对视,许润玉微愣下,先有点不自在地偏开视线。 手里拿着中性笔,握着笔盖,作业本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写。 季郁走下来,回座位。 路过许润玉那儿身子一顿,指节弯曲,敲了敲她的桌面。 低低说了句,“想看我就看,又不跟你收费。” 语气很随意的。 融在数学老师讲答案和粉笔头敲黑板的背景声里。 说完,季郁也没管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径直坐下,翻过两页教课书,继续看着黑板上老师讲解的题目。 “……” 许润玉捏紧了下笔杆,长睫垂下,看着书本上的题目开始做。 半响,微皱了下眉。 这题无解。 — 下课铃响。 顾惠仪坐在班级最后第一排,每次下课,她都先走过来把睡成猪的钱文恩摇晃醒。 再扯着衣领把他拿开,赶赶走,然后坐在他的位置上和季郁讲话。 “我今天早上在校门口看见老黄了,他也迟到,然后我俩一起挤进校门默默地对望一眼,他往办公楼快步走,我往教学楼撒腿跑。” 季郁笑着说:“老班天天站门口抓迟到,你还是识相点,这一阵早两分钟起。” “我早了!我真的早了!” 顾惠仪激动地辩解说,“昨天俩红灯,今天又搞个堵车,害我踩着点迟到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什么人算天算的,”季郁收拾着课本,轻笑,“你不是小朋友了,还要每天睡满十个小时。如果真的不想迟到,就不可能迟到。” 许润玉刚接完水回来,闻言说了句,“你家住在南阳街那边吗?前面道路改造影响了附近好几条路,确实比以前容易堵。” 她这突然来的搭话,顾惠仪没吱声。默默地看眼季郁。 开学的这段时间,班里同学基本都熟悉了,但顾惠仪好像从来没见季郁跟许润玉讲过话。 她们两人这不到半米的走廊过道,仿佛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季郁身边关系简单固定,人缘还行。 许润玉在班级里的人缘极好,担任英语课代表,性格软萌友善,属于跟谁都能玩一块,有事别人都想到她的那种。 只有季郁不同,她没主动跟她搭过话。 许润玉就也“识相”的并不跟她说话。 她们微妙的关系,加上之前那些有鼻子有眼的传闻,让周围女生们都默默有一些站队倾向。 顾惠仪跟季郁玩得最好,当然要顾忌着。 许润玉过来搭话,她愣两秒,也只点头“嗯”了声。 季郁忽地抬眼,话是跟顾惠仪说的,目光却落在许润玉的脸庞上,“你就是起太晚。我怎么没迟到过。” “不想迟到的人就不会迟到。” 话还不太客气,“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 顾惠仪聪明地闭着嘴,女生都能察觉到这看似自然和谐的对话实则飘着硝烟。 俩人关系怎么真就那么僵的? 许润玉握着水杯坐下,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话不是这样说的,谁都会遇见意外,比方说,哪天你在来的路上被车撞到——” 季郁脸颊懒洋洋地贴在臂弯,扬着唇,歪着头打断她,“怎么,你要开车撞我啊?” 许润玉:“……” 第5章 许润玉【4】 语文考试过后,老师按照惯例会把每次年级最高分数的作文印出来,分下去给大家参考。 季郁拿到手,发现是自己的作文。 她从中间折下,顺手塞进语文书里。 钱文恩扫了眼名字,就兴致勃勃地看了下去,这次考的是“难忘的一天”命题作文。 季郁的作文总是辞藻华丽,一段话里都是钱文恩完全写不出来的书面用语名文名句,她文字审美好,组合得非常讲究且逻辑通畅。 他几眼匆匆看过去,发觉她写的是开学的第一天。 同时找到重点: “旬月里来去,日子都是可以歌唱的旧事,假使记忆模糊,很多年后我依然会记得跟我搭话的第一个朋友。” 旁边有老师的小字批注:扣题精准,文字优美感情充沛…… 钱文恩有点懵,捏着作文纸仔细想了会儿,深沉地问:“季姐,分班后第一个跟你搭话的,那个,单人旁的他,是我吧?” 季郁:“嗯。” 钱文恩又低头看了眼她的作文纸,喃喃说:“可你完全没有表现出很喜悦的样子啊。” “你也没对我笑。” “还让我滚,滚远点。” 季郁:“怎么会呢?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钱文恩非常诚恳地点点头说,“你就是让我滚远点。” 季郁弯指在桌面不耐烦地轻叩下,抬眼看他问:“哦?我真的这么不友善了?” 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微微上扬的语气。 “……” “没有,你特别友善,是我记错了。” 季郁微笑:“对你笑了吗?” 钱文恩忙不迭地露出一个属于狗腿的笑容:“笑了,你笑了。” …… 这两天的气温实在变幻莫测,昼夜温差大。 早晨飘过两朵云把光线全都挡住了,季郁只穿着一件薄开衫,觉得有点冷,不过没有办法也只能挨着。 中午,吃着午饭,她觉得头晕沉沉的。 干巴巴的炒面勉强吃掉半碗。 顾惠仪时不时瞅瞅她脸色:“你是不是生病了,看着怪憔悴的,还有,”她伸手指指自己眼下那圈,“你这儿常年乌青啊!” “没事,”季郁笑了下,“比不起睡足十小时的人很正常。” 她的黑眼圈其实不严重,只是皮肤白才显眼。 “吃完了?” “嗯。” 季郁放下筷子,两人就可以端起餐盘走了。 顾惠仪手里的餐盘丝毫未动,怎么拿来的就怎么倒进蓝色大垃圾桶里,她嫌食堂的伙食太差。 回到教室,季郁拿杯子去接了温水,小口地喝着。 嗓子还是有股冒烟的感觉。 看看离下午的课还有一段时间,她想了想,让顾惠仪陪着去了趟校医务室。 量过体温,果然有点低烧。 校医找了半天药,手边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头也没抬地跟她说:“我给你写张条子,你看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吧。” 季郁只好拿着这张校医手写的病假条走了,但她不打算下午请假。 “你也不用,”回教室的路上,顾惠仪使劲游说,“不如把请假条给我吧,我早点回家明天给捎盒药来报答你一下。” 季郁给她仔细看眼:“姓名日期都写好了,没法转让。” “明天我病早好了。” 俩人转身进教室。 大家都吃完午饭陆续回来了,不少人在写试卷,还有的在准备下午英语课的抽背。 顾惠仪“诶呀”了声,连忙跟着到她座位旁边,不放弃撒娇,“没事儿的,名字可以划掉重新写,反正你名字不长,就当校医写错了俩字。 “给我吧求你了!” 她捏着那张请假条不肯松,可怜兮兮。 季郁知道她想躲英语课的抽背,笑了笑,刚松手想给她,被另一只手抢了过去。 “什么东西?” 钱文恩好奇地伸手抢过来看,“哪里来的请假条?” “我可以要吗!” 季郁无力地趴倒在桌上,瓮声瓮气说:“谁给我带盒药来,假条就归谁好不好。” 许润玉整理着刚把收上来的作业本,闻言看了眼她。 “限时吗?”顾惠仪只知道自己家附近的药店,可都到家了,谁高兴下午再冒着被教育的风险回学校,“明天给你带两盒好吗……” 季郁有气无力地说:“你走开。” 许润玉抱起作业本站起身时,忽然关切地问了句:“你生病了?” “……” 季郁抬脸,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顿了顿,才“嗯”了声。 钱文恩看着病假条上写的低烧,摆摆手,“没事儿,有点发烧,她不严重的。” 顾惠仪立马踩了他一脚,翻着白眼:“严不严重你由说了算?” 钱文恩:“操,这双,新鞋,贼贵!” “我知道。” “知道还踩?” “知道才踩!” 见两人又要开始斗嘴,季郁忙脑子发胀地扯着顾惠仪的袖子,“姐姐,饶我一条命,去后面闹。” “好,我不跟他烦,你还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许润玉顿着还没走,又说了句:“我等会儿正好顺路,去帮你拿盒药吧?” 季郁:“医务室没药了。” 许润玉想了想:“那没事,我有个学妹在六中离这儿很近的,我顺路去下。” 季郁闻言从臂弯里抬头,盯着她看几秒,“不用了。” “谢谢你的好意。” 又轻声说了句,“去哪儿能顺到这个路。” — 顾惠仪倒满整杯温开水回来,跟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的许润玉擦肩而过。 她回头望了眼。 钱文恩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什么,正好起身。 顾惠仪没有防备被他撞了下手臂,水杯没拿稳,大半的水都撒到了季郁的课桌上。桌上那张假条顷刻间浸在水里。 季郁见状忙动作飞快地把课桌一抬。 桌上的水顿时顺着流过去,滴落到前面钱文恩那儿,几乎没弄到她的身上。 “没事吧,”顾惠仪在掏餐巾纸和拿杯子里的水泼在钱文恩之间,纠结半响,还是选择了前者。 放下水杯帮她擦着桌子,“幸好书没放上面。” 假条的笔墨晕染开,纸也皱起来。 季郁捏起来,水顺着滴答滴答流着,看眼顾惠仪说:“它不行了。你的英语课文背出来了吗?” “我先去背书了……” 顾惠仪迟疑半秒,飞快把纸巾放她桌上,又瞪眼钱文恩,“等会儿再收拾你。” …… 季郁趴在桌上睡了一觉,睁开眼,听见刚刚开始打午休结束的预备铃,还有两分钟上课。 顾惠仪忽然又走过来。 她把钱文恩赶走,坐下来就惊讶地说:“听说许润玉去给你搞药了?” 季郁怔愣,拧开水杯喝着水,“她说可以给我带,我说不用了。” “怎么回事?” 顾惠仪想了想,憋不住问出来:“你跟许润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怎么像在讨好你啊?” “她不是在讨好我。” “那她什么意思?” 跟不太爱搭理人的季郁不同,许润玉走“平民”路线,同学遇到麻烦愿意顺手帮一把,常常微笑,非常温和的模样。 笑起来时眼下卧蚕鼓动,唇角跟着扬扬的,汪汪微垂的圆眼有种稚气的甜美亲切。 季郁称之为许润玉式招牌微笑。 好看是好看,但眼睛里没什么温度。 季郁继续喝水,白着小脸恹恹地趴在臂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表达友善吧。” “她一直装可爱。” “现在只是对我也比较公平地装可爱,不跟我搞特殊化了。” “那她……” 顾惠仪眼睛一抬,话忽然顿了,忽然低头嗓子里不舒服般用力地咳了下。 偏偏脑袋暗示她后面。 “……” 季郁似有所感地转过头。 目光对视上。 许润玉扬起唇,卧蚕鼓着连带唇角弯弯,露出一个温和友善的招牌式笑容。手里拿着塑料袋往这儿走来。 第6章 许润玉【5】 许润玉走过来。 旋即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塑料袋轻放在她的课桌上,嘱咐说:“校医说烧得不严重的话,吃半颗就可以,记得多喝点温水。” 季郁目光没离开她的脸颊,先应了声,又点点头说:“谢谢你。” 琢磨着她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没事儿。”许润玉没有再说什么,坐回自己位置。 上课铃响了。 ……肯定是听见了。 季郁从半透明的塑料袋里拿出那盒退烧药,看了会儿,尊重医嘱吃了半颗。 然后趴着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间,依稀听见英语老师的声音在问:“季喻怎么了?” 旁边有人说了句:“她身体不舒服,病了。” 英语老师“喔”了声,然后贴心地抽背课文绕开了她,下一个点了顾惠仪起来背书。 …… 数学课,老师跟往常一样不到半节课就写满了整块黑板,他习惯性地拿起黑板擦,看看这个作业量,又转过头问: “今天值日生是谁?” 半响,底下没人应声。 数学老师转头望了眼班长,班长才代答说:“是钱文恩。” “钱文恩,今天是你擦黑板吗?” 钱文恩撑着双下巴正远眺窗外景色,忽然被点到,反应了下说:“对…对的吧。” 数学老师把黑板擦放下来,身子站远点说:“那你上来擦吧。” 钱文恩不太情愿的样子站了起来,刚往前走半步,突然想到个好点子,“老师,那你离得远点。” 他说着,突然绕到教室最后面,把放在门背后的木柄拖把拿了出来。 高高举在手里,快步走到黑板前。 举着拖把,径直开始拖黑板。 拖把头的布很吃粉笔灰,他挥舞三两下就把一整块大黑板拖得干干净净。 “……” 全班都沉默几秒,从他高举起拖把时就隐约的笑声也停住,不知有谁还鼓了鼓掌。 数学老师无语地推了下眼睛,说了句:“好,很聪明,你下去吧。” “课后记得把拖把清理干净。” 钱文恩把拖把塞回门后,很得意地应了。 — 由于期间没有人来吵她,季郁一觉睡醒已经是放学前,半小时的自习时间了。 药效发挥作用,她醒来身上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了。 “季喻,”讲台上班主任看见她睡醒了,才提醒说,“你订正的作业记得交一下。” “好。” 她理好刚发下来的两张试卷作业,夹进课本里,开始订正之前发下来的作业。 很快放学铃响起来。 值日生陆续开始做值日。 今天最后一次擦黑板,钱文恩又用同种方式很快就把黑板拖干净了。 他提着拖把正准备去洗干净,没走两步又顿住,想着既然清理黑板擦只要拍拍灰,那他清理这个拖把头,不也只要拍拍灰吗? 说干就干,他把拖把举起来拍在走廊栏杆上。 顿时扬起一阵白茫茫的灰,往楼下飘。 这办法果然好,钱文恩高兴地用力拍打着拖把头,很快扑起来的灰变少了,拖把布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净起来。 可他似乎力气太大,又一下,拖把布头竟然从木柄上脱落掉了下去。 他怔了下,手里抓着的就剩一根木棍了。 忙扒着栏杆往下一望,那布头竟然还砸到了人,幸好他们教室的楼层不高。 钱文恩傻愣愣地往下喊了声:“没事吧?” 这地主家的傻儿子张嘴就抱怨了句,“你怎么不走开点啊,还站在下面,万一砸下来的是个花瓶,你不就脑袋开花了吗!” “你给我扔回来吧。” “二楼,你扔得上来吧?” 他一连串话说完,就看见那个被拖把头砸到的倒霉蛋,缓缓转过身来,摘掉头上的拖把布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 他的头发、脸上,眼镜片上全都笼着一层粉笔灰。 语气比三尺之冰还要冷酷无情:“你几班的?” “叫什么名字。” 钱文恩吓得头一缩,认出这是凶名赫赫的教导主任。 忙回教室拿起书包逃命。 刚跑到楼梯口,就跟前来捉拿他的教导主任狭路相逢。罪加一等。 办公室里,季郁交掉订正好的作业本,听见许润玉在旁边跟英语老师说:“好的,那我六点四十前拿过来。” “好,你去吧。” 两个人几乎同时走出办公室,擦肩而过。 许润玉快她一步,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回教室的走廊。 季郁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望着她的背影,有点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是她在背后讲别人闲话,是她不对。 顾惠仪突然跑出来,眼睛在四处找着她,脸上是那种笑到不行极欲分享的表情。 “季喻!你在这儿啊!” “我跟你讲,我跟你讲!哈哈哈哈钱文恩那个傻叉拿全都是粉笔灰的拖把头砸到了教导主任你知道吗……” — 钱文恩埋头地写着检讨,苦思冥想,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凑满一千五百个字。 教导主任事先严格申明过,不许在网上抄。 他说他会用各种搜索引擎来确认他检讨里的句子是不是原创的,一旦发现抄袭,一千五百字变成一万五千字重新写。 钱文恩不相信他那么绝,但也不敢冒险。 他实在是肚子里的墨水有限,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又一个字,干巴巴地憋,光开头一段的“对不起,我错了”、“老师我错了”就反反复复写三遍了。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桌上的检讨纸拿了起来。 钱文恩心情很差地抬头,“干吗?” 看见是季郁,才又缓和了语气补了句:“……我在写检讨书呢。” 季郁看着他的检讨纸,偏头看眼旁边的许润玉,噙着笑说:“去玩吧,我帮你写。” “你帮我写?” “嗯,我帮你写,一千五百个字,不能在网上抄是吧。” “你真的要帮我写啊??季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真要帮我写啊……” “嗯,”季郁不耐烦地说,“快走吧。” 钱文恩瞪大眼睛:“可我走不了啊,七点前要拿去给他检查完才能回去的。” 季郁皱眉,挥挥手上的纸:“回家玩去,这些我帮你搞定。” 钱文恩感动得差点要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忙往后退了一步,对她鞠了三大躬说:“阿弥陀佛。” “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季郁眼皮抽了抽,哭笑不得地说,“滚,还不快走。” 钱文恩连连点头,又是道谢,麻溜地提着书包走掉了。 季郁于是坐在他的位置上。 扫了眼检讨的开头,提笔接着往下写。 洋洋洒洒,不需要怎么构思,反正写到规定字数为之。 右边的许润玉也在写什么东西。 两个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最后几个值日生也收拾完陆续走光了,班里彻底安静下来。 教室里只剩她们两人。 谁也没有讲话,签字笔和圆珠笔划过桌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透过玻璃窗的光线愈浓,窗帘底下延出一条静止不动的宽长影子。 季郁模仿着钱文恩的狗爬子,写得速度飞快,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写了几百字。 过了半响。 她以构思检讨的语气,喃喃说:“之所以会犯下这种错,全因我的思想品德不高,从今往后,会加强自身素质方面的修养。” “我全面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 “望您能原谅我一次。” 最后一句话,她转过脸,是望着许润玉缓缓而郑重地说的。 许润玉手上写字的动作没有顿住。 似乎提了提唇,又像是没有,过片刻,轻微地嘟了下唇仍然没有理睬她。 长睫垂下,态度非常认真地写着老师交代的东西。 季郁见她不动声色的样子,就知道她多半已经不在意了。 于是也放松下来。 她单手托下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白皙秀美的脸庞,语气带笑地说: “又没说你不可爱。” “别气了?” “好不好。” 第7章 许润玉【6】 “……” 瞧见她桌上放着一支散架的圆珠笔。 季郁凑过去,拿起来,“笔坏了?” 她很擅长弄这些,没几下就顺手给她修好装起来了,还过去,笑吟吟地看她。 许润玉看眼这支圆珠笔说,“这是我自己拆着玩的。” “……” 季郁“喔”了声,再拿起,三两下又给她拆了回去。 还挪了挪,调整还原它们的位置。 许润玉见状弯了下眼。 边写着东西说:“谁生气了啊。” “不知道,”季郁于是顺着装无辜,“某位——大概是可爱的人吧。” 大概? 许润玉想着她对自己那个“装可爱”的评价,瞥她一眼,“是哪里让你有一点不确定的。” 季郁:“这太多了。” “长相?脾气?作风?” “还有那不讲究的穿衣打扮之类的吧。” 许润玉:“什么?” 季郁一本正经地说:“主要是,他本人大概只想一丝不苟铁面无私。” “所以只能说他,大概是可爱的吧。” 许润玉:“……你在说谁?” 季郁写完了检讨的最后两行字。 拎起来看看,笑着说:“郑维思啊。” 郑维思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 许润玉脸色变了下,抿抿唇,接着默不作声地继续写字。 季郁扬着唇,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偏头“噗嗤”笑出声来。 她嗔怪的时候,才终于有几分小姑娘的模样。 可爱极了。 — 翌日。 季郁给许润玉带了早饭,在学校外面的摊位上买的鸡蛋灌饼,加上一小盒草莓味牛奶。 学校食堂菜色不好,可是七点到八点学校只有正门开着,保安管出不管进,所以校外买早餐是走读生才有的权利。那家鸡蛋灌饼的摊位还是最多人排的。 她走进教室,把塑料袋放在许润玉桌子边上。 前后左右,来得早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呆了。 许润玉也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给你带的。” 季郁很自然地说了那么一句,就回座位了。 “……谢谢。” 她迟了几秒道谢。 看着那盒草莓牛奶和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灌饼,许润玉轻微地歪歪脸,意料之外。 季郁自己的早餐也是这个,她背着单词,边大口大口咬着。 还有十几分钟晨读。 许润玉犹豫着拿起来,准备吃时,还是忍不住看两眼季郁。 她倒不是担心季郁会往里面下毒药。 就是纯粹太意外了。 “……” 季郁侧脸望过去,视线相撞,似笑非笑。 许润玉目光这次没有避开,望着她,表情十分老实地说:“……你嘴巴边上沾到酱了。” 季郁下意识地抬手擦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问:“现在呢?” 许润玉:“嗯,擦掉了。” 季郁笑着也“嗯”了声,“我不喜欢那个酱,没让人加。” 许润玉:“……” — 这段小插曲算是个契机般,两人的关系没有之前那样奇怪了,渐渐也有一些交流。 她们都有各自的朋友,平常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多。 但季郁每天早上都会给她带早饭。 新鲜好吃还不重样,就算她自己在家里吃好了,也会从哪儿特意给她买一份。许润玉推辞也没用。 顾惠仪起初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下了什么慢.性毒药在里面。 让她不要一时冲动做傻事。 后来反应过来,就语气酸溜溜地说: “你以前跟她关系差的时候,我对她没什么看法,现在我真的有点讨厌她了。” “我跟她,你到底跟和谁关系更要好啊?” 季郁哈哈大笑说:“放心,你们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顾惠仪笑起来,以为终于能听两句好听话了,翘着唇:“为什么呀?” 季郁:“我们是亲情。” 她非常认真地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虽然不成器却很懂事的乖儿子。” 顾惠仪:“………………你今天都别和我说话了。” — 下个月学校要举办运动会。 他们特长班基本都是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好好读书的同学。一个个的运动项目都没有人感兴趣。 可每个班最少也要有一定的报名数。 体育委员挨个拉着人,像推销产品般缠着不放说:“你试试吧,这个真的很好的,你很合适这个。” “老师都说你跑步很厉害。” “你跳远肯定没问题的!跳高!跳高也行啊……” “……” 季郁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气质,让体委不太敢来骚扰她。 走过来,只默默地问一句:“同学,你有任何想要报名的项目吗?” 季郁一摇头,他就自觉走了。 几乎把整个班都问遍了还是缺很多人。 最后体育委员没办法,拿着单子找班主任说,班主任就让副班长帮着管这件事了。 副班长陈清扬显然人缘比体委好多了,她拿着单子去磨了一圈,男生女生就把跳高跳远之类轻松的比赛都填上了。 陈清扬咬着牙,无奈地给自己填了个八百米,最后扯着许润玉要求帮忙:“你帮我再问问吧。” “我觉得刘瑞说不准能报个八百。” “两百也还缺人。” 许润玉帮着去问了,勉强又多拉了几个人参加。 …… 这件事情忙到下午,还没有搞定。 陈清扬目光盯着教室里的人,转了两圈,能拜托的都拜托了,能逼着多抱俩的也都逼了。 她忽然瞄到空着的座位。 转过头,小声地跟许润玉说:“等等——等季喻回来了,你再去问问看她呗。” 许润玉说:“体委不是已经问过了?” “诶呦,”陈清扬又压了压声音,“体委是体委,你去问,你去问她肯定就去了。” “……” “你就说,‘季喻你过来签个字好吗’,她肯定签了。” 许润玉笑了笑,有点意外同学眼里她和季郁的关系。心里是没当真的,但见季郁正好从进门也就随口问了句:“你要来签个字吗?” 季郁远远地看见她手里那张单子,又看眼角落里清闲的体委,走过去。 先也没说话。 许润玉添了句解释说:“现在还缺一个两百米和……” 季郁从她手里轻抽出笔,扫眼报名纸,直接在两百米后面空缺的格子上写了两个字:季喻。 字迹清逸大气。 圆珠笔没有还她,而是拿手里随意地转了几圈,笑眼看她,“还缺几个壮丁?” 许润玉愣了下,没想到她还真的就报了。 “……只剩一个八百米缺人了。” 季郁“嗯”了声,走回座位时看眼刚睡醒的钱文恩,和颜悦色地说:“你看着许润玉,去跟她讲,‘我想要参加八百米’。” 钱文恩:“……啊?” 季郁不耐了:“还不快点去。” 钱文恩:“……哦。” 钱文恩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地走过去,摸摸说:“许润玉,我要报八百米。” 许润玉:“……那你写一下名字。” 钱文恩乖乖地写了,还问:“我要拿第一名了,有没有奖状拿的?” 陈清扬花了大半天终于完成任务,心情很好地整理着纸,笑说:“你回家问问你爸爸看。” “听说有牛奶。” “牛奶?”钱文恩表示鄙夷,“那么穷酸的吗?” “每人一箱还是两箱特仑苏吧。” 钱文恩:“哇!” 上课铃响起。 许润玉目光望着黑板,却在心不在焉的发呆。还在想着刚才陈清扬说的话。 “我跟你讲吧,季喻不怎么搭理别人,但还就真挺愿意听你话的。你不是拿到她的啥小把柄了吧?” “……” 许润玉手里握着笔,笔尖停顿的半响在纸上留着一点浓墨,半响,才调转回视线。 专心写题目。 — 体育课。 自从之前在沙坑那里抽烟被季郁看见,许润玉觉得那儿安全系数不高,就再也不去了。绕了点远路,换到了体育馆后面的器材室。 许润玉是住宿生,她要在瞒着所有人的情况下应付烟瘾不容易,平常仔细留心,加上找机会去保安室看了一次监控的区域。 排除掉经常有人出没的,才找到那么两三个能抽烟的地方。 这里是堆放运动器材的地方,体育课开放,平时很少有人来。 她穿着雪纺的娃娃领衬衫,袖口窄,捋到胳膊中间,衬得胳膊更加嫩生生的白皙。 手上拿着一根细长香烟。 面朝窗户,围墙外就是车水马龙的道路。 许润玉抽烟是为了放松,短暂空白,基本不会去想事情。 只是视线往下望时,正好看见操场上八班上课的学生里有熟人。陈昱阳牵着一个女生的手,动作亲昵。 那女生穿着校服,打扮得很乖的样子,不知道长相怎么样。 许润玉脑海里浮现出季郁的身影。 她默默地望着,脸庞烟雾缭绕,两人只是绕到操场后走过这段路而已,很快消失不见。 陈昱阳跟她是同个初中不同班级,都是数学社团的。 她参加这个社是为了提高成绩,而他参加是因为数学年级组长兼这个社团的老师就是他的班主任,不放心让他去参加别的社团,怕他胡作非为。 当时两人是前后桌,陈昱阳每次都要靠她来交作业,所以腆着脸讲了不少好听话也买了不少礼物讨好她。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许润玉都收了。 陈昱阳身边的女生实在多,她就算有过那么一下子的心动,也知道这些不过是假意。 后来不知怎么,传言就变成是她在苦苦倒追陈昱阳了,还有说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不过都要升学了,许润玉就没在意。 她本来以为季郁是在意的。 但这些天的相处,又让她对这个想法存疑了,季郁好像也没有很在乎陈昱阳的样子。 或许她起初只是性格有点傲气而已,并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许润玉想着想着…… 忽然听见细微动静,是打开最后一层门才会有的声音,而方才根本没有脚步声。 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怔愣了几秒想办法。 转过头,口中的烟正好吁在季郁的脸上。 季郁:”……“ 烟雾模糊间,她微皱眉,清亮的眼眸笔直地望过来,又扬唇说了句:“真的在这里抽烟。” “老师提前下课了。” 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烟雾笼罩在她的浅笑上。 她五官生得端正,透着文雅,在皱眉和跟她说话时扬唇的变化。 仿佛有种奇特曼妙,许润玉静了几秒,才回神,柔和地应了声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如果想抽烟,会来这……”她话没说完,听见门外有很重的脚步声。 季郁往里站了站。 她们站在窗前,旁边有高高的柜子挡住门口的视线。 “你站那儿会有影子的。”许润玉在她耳旁声音极低地说了句。 伸手想搂下她的腰,把她让过来。 季郁却不着痕迹地避让了下,接着就侧身靠到她旁边,两个人缩在这里顿时显得有些挤,但又刚刚好。 很细微的动作,可许润玉向来是敏锐的人。 心里怔愣了下没有表现出来。 她仔细想了会儿,发觉季郁好像是真的很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就算是对顾惠仪,也没见她们手牵手或勾肩搭背过。 “里面没人吧?” “门又不关,又不关,说了几百遍要锁。” “不该拿钥匙给他们的……” 季郁想自己先出去,跟门口的大叔扯一会儿,等许润玉处理掉香烟。 或者再等会儿回来给她开门。 她身子动了下。 许润玉立刻轻扣住她的手腕,摇摇头。她怕她身上沾惹到了烟味被怀疑。 “看我下次还能不能钥匙给你们。” 管器材室的大爷喃喃说了两句,把门关上,“卡塔”一声,看样子是落锁了。 季郁:“……” 她偏头看着依旧淡定的许润玉,无奈地说,“抽完该想想怎么出去。” 一支烟拿在手里快燃灭了。 “没事的,”许润玉回神,长睫微垂没有看她,摸出餐巾纸把烟按灭再裹住。又拆开一片湿纸巾,仔细擦着手。 “六班还有两个排球没有还回来,等会儿门还会开的。” 空气里飘散着柠檬混合着酒精的味道,掩住烟味。 季郁嗅到,笑了声又好奇地问:“那你的烟盒和打火机怎么藏的?” 许润玉没说话,接着把湿纸巾也裹在餐巾纸里,透过栏杆往窗外扔,径直没入楼底下的蓝色大垃圾桶里。 精准度不需要再确认,不会扔失败的。 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给她看了眼。 季郁顿时意外。 她就堂堂正正揣在口袋里,只不过外面裹了层包装,女生都极为熟悉的粉粉的塑料袋包装,里面还有几片的样子。 许润玉见她呆了下的表情,弯了弯眼,露出略带狡黠的笑意。 当着她的面拿出了片“卫生巾”。 包装有那么点奇怪。 里面是白软软的棉花糖。 季郁想起来了。确实有那种包装特殊的零食,像小时候的口红糖,还有故意做成避孕套样子的橡皮糖等等…… 许润玉递给她一个,季郁摇摇头。 她刚拆开,准备自己吃,季郁又从她手里拿走了。 棉花糖太大了,季郁口齿含糊地说,“润润,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许润玉:“……” 润润?? 第8章 许润玉【7】 季郁唤得极自然。 许润玉怔愣几秒才说:“……就前两年吧。”潜意识地对她说了实话。 “初一的时候?” 许润玉“嗯”了声,“初一的时候。” 季郁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却没有说什么。 器材室里光线昏暗,仅有一扇窗往里透进光,离光近的地方能看见细小尘埃上下浮动。 许润玉垂着眼,兀自静默了会儿,光线背着照过来,映得她脸庞线条柔和。 季郁忽然有些突兀地挑起她的下巴,更凑近一些,柜子旁的位置窄,两人本来距离就极近,现在的姿势从旁边看近乎拥抱。 许润玉呼吸微顿。 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下意识想往后,背靠到墙和柜子的中间后忙抬眼看她。 “……” 季郁指腹拂过她的眼下肌肤。 许润玉眼角下面落着一根睫毛,再眨眨眼,就快到眼睛里去了。 她伸手轻轻拿掉了。 “……” 季郁没错过她刹那的躲闪小表情,低笑了下,“怎么了?” “……没怎么。” 只是,许润玉刚才还判断她应该是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的。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真的还有人会来开门?” 许润玉应了声说,“六班那几个人借走了有四个排球,不可能不来还的。估计快来了。” “你连借几个都知道?” “嗯,我听见的。” 许润玉转身时没留意旁边,脚底踩到一个半瘪掉的乒乓球,还在说,“我们不用躲在这儿了,反正等会……” 稍微踉跄下,但还没到会摔跤的程度。 季郁在她旁边下意识就伸手扶了下她的腰,很快松开,温和地嘱咐了句:“你小心一点。” 闻见淡淡柠檬味道,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下她的发顶。 “尽量还是少抽点烟吧?” 语气不知是无奈还是关切。 许润玉仰头,她个子刚好到季郁的脖颈处,离得太近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顿半响,才轻轻“嗯”了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旋即传来几人重重的脚步声,还有管器材室的大爷跟在身后不停地训斥:“现在才知道要给我还回来的?” “怎么不抱回家继续玩呢。” “看我下次还给不给你们班东西了啊!” “……” 门打开来,几个挨着骂的男生走进来还球,看见器材室里还有两个人明显愣了下。 季郁拉着许润玉的手出去,清浅浅地说了句:“麻烦借过。” 站在门口等关门的大爷见出来俩女生,愣了下,张嘴还没来得及问她们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她们就转身消失在楼梯口了。 …… 许润玉默默地看着被她牵住的手,细腻温暖的触感。她是不习惯跟别人手牵手的人,但竟然也没有想挣开的念头。 一进楼道,季郁的手就松开了。 转过头笑问:“那门总锁着,你平时都是怎么进去的?” 许润玉垂下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告诉她说:“那个大爷图省事,钥匙直接放在走道的消防柜里,被我看见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回教室。 …… 操场上,还有班级在上体育课。 刚才还是金灿灿的天,转眼间就暗沉下来,树先哗哗作响,跟着一阵大风吹过来。大片灰沉沉的云也缓缓地朝他们头顶压过来。 陈昱阳因为讲话和穿牛仔裤,被体育老师罚跑操场五圈。 跑完才准归队,他就直接没归队了,正好陪新交到的隔壁班女朋友逛操场谈情说爱。 等快下课的点名,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过去归队。 体育老师其实不动声色地找了他大半节课,还以为他怎么了。 看见他在满脸笑容地跟女朋友说拜拜,顿时怒发冲冠,“陈昱阳!还不快点给我滚过来!” 陈昱阳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哎,老师,我来了。” 体育老师捡起旁边的绳子就往他身上扔:“你不跳完不许给我下课,我跟你班主任打声招呼去!给我跳到天黑!” “老师,你这是体罚啊——” “对,就是体罚!我话就放这儿了,不服你就去教育局告我!” 陈昱阳被他迎面吼得震耳欲聋,赶紧认怂:“行行行我跳!我这就跳!” 他弯腰捡起脚边的绳子。 丢给他的两根绳子是把手有记数的,最多记到九九九,让他跳满两个九九九才允许下课。 体育老师拿着记录数据的本子,背着手跟别的老师聊天去了。 他先老老实实地跳了一会儿。 然后跳累了,趁着没人看,坐在地上单手挥动着记数手柄来“刷数据”。 远远看过去非常的滑稽。 季郁站在二楼走廊,转头就望见底下操场上正拼命地甩动胳膊的陈昱阳,由上而下俯视。 扬唇笑,站定了没走,就想看看他会挥多久胳膊。 许润玉跟在旁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望去,立刻看见操场上最最显眼的那个熟人。 原来是在看陈昱阳。 许润玉别开视线,说不清是为什么,只知道自己心底失落了一下下。 “……” 季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望着那边,遥指了指底下那个还在单手狂甩跳绳的陈昱阳说:“你喜欢这样的傻帽吗?” “……” 许润玉听她语气随意,顿了两秒就把到嘴边的“不喜欢”咽下来了。 睨她一眼,也装作很随口的样子说: “我要是说喜欢,你高兴吗?” “嗯?”季郁笑了下,“我为什么要高兴。”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许润玉说:“那会不高兴吗?” “会,”季郁转过脸来,有点认真地说了句,“会很不高兴的。” “……” 许润玉本来想问为什么,笑了笑自己,还能是为什么,于是把话咽下转而说了句:“好,我不会喜欢他的。” “你放心。” 她这句话说出口,自己心里也有点意外。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跟别人说这种话。 季郁凑近,脸上不怎么笑了,带着点饶有兴趣的探究意味追问说:“好,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许润玉没回答,嘟了下唇,撇开她径直进教室了。 第9章 许润玉【8】 一大早上,季郁就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让她去办公室。 她放下书包把作业本都拿出来交掉,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学校是重点高中,还是以校规严格出名的重点中学。 走读生不允许携带手机,住宿生填了申请表才被允许带一部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老年机,还得领个小牌牌回来挂在手机上,当它的“身份证”。 学校每个月都会不定期地组织抽查手机的工作,查到没有小牌牌的手机直接没收,毕业后再归还。还要扣班级的分。 检查手机的任务交给学生们,由每个班的纪律委员组成临时的小分队,穿着显眼的红色小马甲,拿金属探测仪挨个班级去扫每个学生的书包和全身上下。 季郁身为纪律委员,每次都得去,烦也没办法。 收到通知就要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汇合,接着等人到齐,分成四人一小组,先去一楼办公室里拿给他们准备好的小马甲。 季委是真的不想干啊。 她甚至都以公徇私到了次次义务给自己班里人通风报信的地步了,小组成员竟然什么话都没说。 有种默认她就是可以这样的感觉。 季郁每次拿到那个红色小马甲,就会提在手里,先上楼回趟教室。 站讲台上,她就非常平淡地说一句:“带手机的住宿生,等会儿记得把牌子准备好。” 然后转身下楼去。 大家就都知道,马上要来检查手机了。 于是该拿小挂件的找出来,该藏起来的东西默默地藏起来。 班长甚至还用班费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收纳盒,放在讲台里面,电脑的下面,大家都极有默契地排着队把“黑户”手机放过去。 班主任有次查班费的支出,还以为收纳盒是别的任课老师要求的,虽然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东西。 大家都很聪明、自觉的没有对此多说过一句话。 — 纪律委员们拿到小马甲,都百般不情愿地嘟哝着穿在身上。 小马甲的颜色不但红的纯正,外型还简朴到极致,像是被削成三角形的烂布围裙。说是穿,其实就是往脖子上一挂,腰后一扎。 就这样,再拿着东西挨个教室查收手机。 季郁需要检查两层楼,从查完的一楼转弯上来就是她自己的教室。 推门进去。 大家都抬头望了眼,然后视线又回归课本和作业里。 虽然现在是早读课的时间,但他们特长班没有必须出声朗读的硬性规定,都在写各自的作业或背书。 基本算是早自习了。 许润玉笔尖顿住,从她进教室的那刻,心思就不太能专心待在试卷上了。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季郁原先穿着白色卫衣,那丑到辣眼睛的红色马甲穿在身上,好像也没有太不和谐。 她懒散散地手插在口袋里,走进来。 表情明显有点不耐烦了,语气很淡地说:“查手机了,把东西都拿出来。” 比起检查别人的纪律委员,她这幅样子反倒更像要被好好检查的嚣张坏学生。 许润玉注意到,她自己的那台金属探测仪还是别人在帮她拿着。 这么不情愿的啊。 她垂眼,没忍住扬起的唇角。 季郁就站在讲台,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别人认真地干活,仿佛个监工。 四个组员都是不同班,甚至不同年级的,其实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相互瞒报、懈怠工作。 可季郁不管,她差点就要把:我不想干。四个大字打印出来贴脑门上了。 这种情绪还挺感染人,跟她随机组在一起的队伍基本都是能提前很长时间收工的。 他们班检查得非常顺利,金属探测仪挨个扫过去几乎没顿,有“小挂件”的老年机都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同学们乖乖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老师,教室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偶尔讲话也是低声交流题目。是标准的重点班模样。 风往里吹着,窗帘一掀一掀地打在窗户上。 许润玉刚想订正手边的数学卷,检查到她了,于是放下手里的笔,侧过身。 金属探测仪也只是意思性地扫了扫,很快就下一个。 她拿起笔,顺势又抬眼看看讲台上的季郁。 她站在黑板那儿低着头,来回走两步,插在口袋里的手貌似一直没拿出来过。 “……” 浑身都是: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黑色长裤衬得双腿修长笔直,脚上一双黑色气垫球鞋,再加上白色卫衣外鲜亮亮的红色小马甲。 配色还挺有时尚感的。 主要还是人好看。 许润玉抿住莫名的笑意。 拿起笔,终于开始认真订正试卷。 做错的两道题很快就写完了,顺手记在错题本上。 旁边忽然有个女生跑过来,在她身旁蹲下,戳戳她的手臂小声地说:“许润玉,你借我片姨妈巾呗。” “我没带,你问陈恩琪要吧。” 邹雯君皱着眉头:“……你带了。” 许润玉说:“我没带。” 她明显有点不理解的样子,坚持说:“不给就不给啊,我都看见你放在书包里了,不是姨妈巾是什么东西?” 许润玉习惯性地笑了笑,不和她争辩的样子。 换了本书,继续写作业。 邹雯君本来是要走了,看见她这幅模样突然就很生气,也没有压声音就说:“一个宿舍的,你带没带姨妈巾我还没看见吗?” “装模作样什么啊你。” “不想给就直说不给好了,谁逼你了。” 许润玉还是没说话。除了她自己,只有季郁知道她那包长得像卫生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检查的人还没走,都有点好奇地望这儿望了望。 她不回话,邹雯君一个人说完觉得也没意思,又瞪她一眼,起身轻声说了句:“脑子有问题。” 刚转身准备走。 迎面就差点撞到季郁。 她不知什么时候从讲台走过来了,邹雯君低下头,侧过身想要避开她走。 却突然被她叫住。 “等等——” “怎么了吗?”邹雯君怔愣。 季郁看眼检查得差不多的组员,问了句,“关于仪容仪表,我记得校规明确写着不能涂指甲油的,对吗?” “对,确实不能涂。” 小个子的红马甲女生走过来,打量着邹雯君的淡粉色指甲油说,“你这个回去得卸掉,不然要扣你们班分的。” “什么鬼?” 邹雯君反应了一下,还不明白她是在给许润玉出气就是傻子了,静几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能涂的话,你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说过我。” “你就为这个……要扣我们自己班的分?” 季郁淡淡地说:“不是扣分,是让你卸干净。” “以前没管你是睁只眼闭只眼是懒得跟你计较,不是理应当这样的。” 她一脸平静,又明显意有所指地说:“能懂事吗?” “……“ 邹雯君哑口无言,站在原地没有话讲,很快被她的好朋友拉着坐回去了。 “对不起。” 她朋友还对许润玉也说了句:“对不起啊。” 季郁没看许润玉,转过身就很快地跟着检查完的组员们出去,进下一个班级重复工作。 “……” 许润玉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握着笔,无意识在旁边空白处划了几笔: 季喻 回过神。 她目光落到自己写的这个名字上,心跳快一拍,想掩饰什么似的快快划掉了。 一直涂,涂成墨团团。 过了片刻,又忍不住盯着这个墨团团频频走神。 “……”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 第10章 许润玉【9】 他们学校运动会的日子挑得刚刚好。 之前连续几天下大雨,所有人都觉得运动会要推迟,结果前一天刚好就是大雨了转阴,晾干着场地,当天的太阳更是早早就高高挂起。 进教室,班长在分给运动员别在衣服后面的号码牌。 季郁领到后,随手折叠下塞进口袋。 不急着别,她报名的两百米项目在中午小组赛。 早晨排着队伍去操场,看比赛。他们特长班的人报的那些五十米之类的,基本小组赛就被刷下来了,他们只能鼓掌一会儿。 多数都在给别的班级鼓掌,参与度不高。 抬眼望去天边万里无云,晴空一碧,金灿灿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直射下来,被雨水冲刷过好几天的植物灌木冒着股绿油油的生机勃勃。 班里人都在吃零食聊天。 再随意地看几眼别的班级的比赛,午饭时间之前,除了运动员外其他人都不允许随意站起来离开班级区域。 许润玉报名的跳远项目是最早开始的,跟五十米一起同时进行,大家都在看跑步。 她很快检录,比完,还拿了个第二名的名次。 季郁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号码牌,掂量着要什么时候别。 面前的跑道上又一声枪响。 忽然一阵尖叫声。 隔壁两个班级都站起来拼命地鼓掌喊加油,只有他们班还淡定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季郁看了眼,发现起跑就领先一小段的人是陈昱阳。 他腿长身材好,跑起来时步子跨度好像就比别人要大些。 开跑就领先,越跑越领先,遥遥领先,他那双限量版的深蓝色球鞋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陈昱阳班里的女生嗓子都快叫破了,掌声也响,总之特别有牌面,“陈昱阳加油!” “陈昱阳加油!” “陈昱阳加油! “……”” “啊啊啊陈昱阳加油——” 季郁随意看两眼,就知道陈昱阳肯定是冠军,转而好奇地看他藏着多少迷妹。 目光望一圈,忽然看见正往这儿走回来的许润玉。她走到一半,停在操场中间的球网那边,认真地看着陈昱阳的两百米比赛。 “……” 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光无遮无拦地洒落下来,衬得陈昱阳皮肤更加白皙五官立体,侧脸清秀。短发在奔跑中乱得有种毛茸茸的意味。 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再搭一双限量版的深蓝色球鞋,陈昱阳只衣品就比同龄男生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最后努力的冲刺奔跑,也没让那张俊秀的脸庞狰狞得变形。 许润玉心想,陈昱阳确实长得很帅。 虽然他配不上季喻。 不知道年级里的传言几分真的几分假的。 如果硬要说般配,确实也只有季郁压得住陈昱阳这样的直肠子花花公子,家境也门当户对,据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但是他还是配不上季喻。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走回去,莫名有些酸酸的…… “你跳远怎么样?” 突然出现季郁的声音。 许润玉回过神,就见季郁背着手,从几步之外走过来,右手还一颠一颠那叠成布团的号码牌,又偏头看一眼跑道。 “他果然第一名……” “你看他比赛,看那么认真吗。” 抬眸看她,不太高兴的语气。 许润玉心里一抽,条件反射地扬唇轻笑了笑,否认说:“没有,随便看看而已。” 季郁努了下唇,没说话。 “……” 她也差不多要去两百米小组赛的检录了,把号码牌上面的别针拆开,试着别在衣服上,边说: “你该看的是我们班的选手。” “比方说我。” “……” 许润玉静了几秒。 季郁手背过去,弄了半天也没扣上别针。 许润玉自觉地走到她身后,拉着衬衫,帮她把号码轻轻别上去。 光线照在她的脸庞半明半暗,两人的影子都缩在脚边,融在一块。 许润玉抬手,顺便理了下弄皱的领口。 没有说话。 她动作极其自然,季郁身体顿住般没有动,就也没有说话。 “好,”半响,许润玉轻轻应了声,“就看你。” “我就只给你加油好不好。” “……” 半响,季郁轻扬扬唇,又哼笑了声:“干嘛这样。” 她一双眼眸清亮,带着笑意,语气柔柔地说:“哄我高兴吗?那我……还真的就很高兴了。” 她只觉得要陷进去了,忙偏开视线说了句,“当然是要给同班同学加油的,你说的有道理,我就听你的。” 说得自自然然,又笑得若无其事,“等会儿的两百米加油,我给你买点什么零食吧?” “同班同学?”季郁别过脸,小声地嘀咕了句,“这关系形容太浅了吧。” 许润玉很好说话地笑着:“那你说——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我都听你的。” 季郁弯了下眼,轻声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许润玉“嗯”了声。 季郁:“那就……” 季郁:“要最喜欢我最要好的那种……女生……girl friend?” 许润玉心彻底乱了下。 — 顾惠仪好不容易忙完广播的事,跑回来,很贴心地把塞满零食的书包拿给季郁:“给你看这个!” “我们别去食堂吧,这比赛时间安排的那么操蛋,你检录完,吃饭么怕来不及,不吃又没体力跑。” “而且食堂的饭还巨难吃。” “可以啊。”季郁无所谓。 结果她手上那盒巧克力饼干刚拆开,就接到电话,广播站人手不够她不能走开。 她回来一下,就给季郁送了大包零食,就又被老师叫去帮忙了。 顾惠仪刚屁股刚坐到椅子上,老师就塞给她一团各班级的学生投稿的小纸条。 “你负责筛选,合格的就念出来,不合格的扔掉。” “好的。” 顾惠仪老实认命地挑纸条。 轻重缓急,快要开始比赛的先报,涂鸦扔掉语序不通质量差的扔掉。文艺学生写的散文小诗似的放在旁边,在闲下来没东西念的时候慢慢报。 过了半小时左右。 顾惠仪边吃着老实带来的盒饭,边挑挑拣拣为数不多的纸条,转过头对学姐说:“学姐学姐,要再去收一批来了。” “好的,你先吃饭,这些念完下午再弄新的。” …… 顾惠仪吃完饭,下午的比赛开始检录了,立刻就有人过来丢给她一张纸条。她抬眼,顿时愣了下:“……老师?” 他们班主任塞来一张纸条,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 顾惠仪不明所以地拆开来看,本以为是自班同学的投稿,结果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我们班没人写吗?你至少也稍微报两条,鼓励鼓励自班的运动员。” 顾惠仪唇角抽了抽,班里就是没有人来投稿啊!您那么想报,倒是自己写一张能报的送过来啊! 她随手揉皱,扔到脚边的黑色垃圾篓里。 学姐很快拿给她一堆从各班级新收上来的小纸条。 顾惠仪继续筛选着稿子,拿给旁边的女生播报。 “运动健儿英姿飒爽……” 几条过后,顾惠仪随意转过头往窗外看了眼。 只见班主任就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底下,低头盯着脚上的黑皮鞋看,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往这儿望两眼,像在焦急期待着什么。 顾惠仪:“……” 她胳膊冒出鸡皮疙瘩来,忙抽出一支笔,从桌子边小山似堆着的读过的废稿里抽出一张来,把班级名字刚掉,写上自己班人的名字。 递给旁边女生说:“你,读…读这个先。” — “高一二班的程俊岩,高一二班的程俊岩,今天的你一马当先英姿飒爽,成功是欢笑,背后也有苦涩,我们为你欢呼,掌声为你响起!” 程俊岩顿时无语:“靠,什么啊,老子报的明明是跳高,而且第一轮就撞到那杆子被刷下来了……” “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笑倒一片。 季郁刚才事不关己地扬扬唇,下一秒,就听见广播里飘来了感情充沛的:“高一二班的季郁,高一二班的季郁,你永远是最棒的,运动健儿,加油!” 下一条,又是:“高一二班的季喻,高一二班的季喻,你将在两百米的赛场上拼搏奋斗,没有畏惧和退缩,任由汗水打湿背脊!” “拼搏吧,你将似流星似闪电,迎接着胜利和辉煌!” 季郁张张嘴:“靠……” 她早就跑完了,而且小组赛就是倒数第一名。 这丫的是故意讽刺吧…… 接下来一条竟然还是她:“高一二班的季喻,高一二班的季喻,在枪响的那刻,你的身姿是多么的矫健!跑道是你的战场,奔跑是你的特长!” 季郁:“……………………” 她磨了磨牙,按捺住半起身的动作,准备再听见一次自己的名字就去广播室把顾惠仪拖出来。 — 顾惠仪让人连续报了四条自己班的稿子,松口气,再望望窗外。 ……班主任怎么还没走啊! 她手抖了下,无可奈何地拿笔自己在纸背后写了新的稿子。 “你下一张报这个。” “好。” “高一二班的班主任田青望,高一二班的班主任田青望。” “下午的赛场上你将挥舞着充满力量的双臂,你比虎猛比豹强!” “传递中领悟合作与竞争的真谛,连接着团结和力量,人生的路有泪水也有坎坷,点燃梦想的火焰,化作不停地奔跑!” 今天下午,最后有场老师们的友谊接力赛…… 高一二班的所有人听见这条广播都愣了下,半秒不到,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惠仪透过窗,看着自家班主任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到愕然,然后默不作声地带上帽子,低着头,加快脚步走掉了。 她也忍不住捶着大腿哈哈大笑。 第11章 许润玉【10】 气温慢慢往上升着,阳光干净温暖得不杂一丝尘滓,照到哪里都反射出绮丽透亮。教室里的气氛却和天气的变化截然相反着。 运动会过后就是惯常月考,兼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算是期末考试的模拟考,他们每学期期末考试的总分排名,会直接决定下学期的重新分班情况。 学校的这种走班制度,除了铁钉子般的关系户外,在每个人头顶都悬了一把铁剑。 两个特长班都开始无限拖课和加课,班里大半的走读生都开始跟住宿舍一起上晚自修,晚上十点半,再由父母接送回家。 学校教学进度也快,高一上学期才到一半,整个高一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 学生们也没有抱怨的话,毕竟身边每个人都是睁开眼就多看两眼书,拿起笔就再写两道题。 前后左右多考一分,说不定就会把你挤出这个班级。 总之,期中考试前班里的气压直线降低,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就连平时跟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关系的钱文恩,都瞬间变得不那么无害了,他爸爸是钱校长,门门考零分也可以继续留在特长班里。 — 季郁对自己要求高,每天学习十五个小时是基本的,成绩也维持得很好。 但她处在愁云惨淡的班级气氛之下,好像也不太开心,想要找点……能通过分数获得的别的快乐。 季郁路过许润玉的桌子,弯指敲了敲说,“我们来打赌好不好?” 她在整理复习材料,从小山堆似的试卷里抬起头。 “打赌?赌什么。” “赌期中考试谁分数高,比总分,然后输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个在她能力范围内的要求。” 许润玉撇了下唇,摇摇头:“这个听着根本就不好玩。” “好玩的,”季郁忙劝说,“还是你怕自己会输掉?对自己那么没信心的吗?” 好幼稚的激将法。 不过许润玉还是点了点头,“好啊,那就玩吧。” 季郁笑起来,稚气地皱了皱鼻子,长睫簇拥着亮亮的眼眸,语气认真地说:“那很好,我不会输的。” “记得你得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润玉喜欢她眼睛亮闪闪的自信模样。 她自己就算心中有万全准备,嘴上也只会谦逊地笑说,还可以啊,这个应该还有点把握。 “……” 但这次,许润玉罕见得没讲这些谦虚话,扬唇笑,点点头重复季郁的话说:“那很好,我不会输的。” 季郁微扬下巴,笑着伸手放了一条巧克力在她桌上。 然后弯着唇回到座位。 …… 距离期中考试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 这段日子,两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埋头学习。 有人来问许润玉题目,她看了眼摇摇头:“这道题我也做错了。” 季郁凑过去看了眼,有点欠揍地翘着唇角笑:“哦,这道题全班只有我写对了,你讲句好听话,我教你啊。” 许润玉看她一眼,正巧班主任进教室了。 她拿着试卷走上讲台。 “……” — 钱文恩目睹她们打赌的全过程,无奈地摇头叹气:“你们这是干嘛呢……” “本来啊,我们仨都是垫底进来的,应该手拉手打电动,抽烟喝酒欺负小同学,情比金坚似海深,结果呢?” “你们倒好。攀比成绩,成天搞补课,搞学习。” 许润玉轻笑了下,没有接他的话。 季郁无语地说:“我考倒数是因为缺考一门,许润玉考倒数是她掉段位了,而你……” “你不是借读生吗,连排名也没有。” 钱文恩委屈:“季姐,你这是搞歧视啊。” 季郁把刚写完的,最凶的老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说:“要抄吗?” 钱文恩赶紧从她手里拿过来,双手接过,“季姐,你真是我在这个班里的希望女神,命运之花朵如此绚丽……” 季郁:“好了闭嘴,别吵我学习。” “……” — 考试结束后,老师加班加点批改试卷,周一上学,整个年级的成绩排名就全部公布出来了。 早晨路过的都快步过去看。 人挤人,季郁一眼就看见站在旁边满脸笑意,心情很好的许润玉。 “谁赢谁输?”她走过去问她。 许润玉摇摇头,笑吟吟地说:“你自己去看嘛。” “……” 好吧,季郁自己挤过去看。 刀光剑影的年级排名总榜上,她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名字。 排名跟自己预估的没有任何差别。 但后面还跟了个名字,许润玉。两人是并列的第一。 季郁无奈,又有点不太甘心地说:“好吧,不分上下。” “那约定只好不算数了。” “只好什么?”许润玉瞥她一眼。 她语气认认真真,又因为说得轻缓而平添几分温柔味道:“你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再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 “这样子不可以嘛。” “……” 季郁闻言笑起来,点头说:“好啊,我求之不得。” 许润玉假装随意地问:“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现在不可以说。” 季郁唇边的笑隐有深意的样子,“要在我说出来后,你只能回答yes的时候用。” 什么场合是说出来只能回答yes? 许润玉故作单纯地说:“就算是求婚,也不是只能会得到yes的。” 季郁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有这个无条件的……” 她轻笑了下,话没有说完。 后半句话挠得许润玉心里痒痒,但她按捺住,没追问。而且脸上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走吧,快要上课了。” — 两人关系越来越近,却又跟朋友的感觉完全不同,也亲密得多了。有次许润玉抽烟,季郁抱着手臂,说是要帮她望风。 过会儿,她却突然从她手里拿走那根快要抽完的香烟。 抿进嘴巴里。 她似乎纯粹想要试了试,抽两口呛一下。 连拿烟的动作都很不自然。 许润玉本来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抽。 这种吸一口吐出来,不过肺的抽法,就像小孩子在吹泡泡玩而已。生疏还要装老练的拿烟动作,有种特别可爱的感觉。 …… 季郁不会抽烟,但每次都习惯性地让许润玉分她一根,陪着她抽。干巴巴抽掉大半根还时不时把自己呛到。 最后皱着脸说:“这到底有什么好抽的。” 许润玉闻言笑了:“等你知道为什么好抽就……” 她话忽然顿住,脸色微变,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次后,许润玉就再也不抽烟了。 几年的瘾,说戒就戒掉。 季郁很快发觉她身边再也不带着香烟了。 她没问过为什么,她也从来不提。 — 期中考结束是三天的小假期,班里组织了个小聚会,吃饭唱歌。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活动。 陈清扬叫许润玉的时候,特意还说了句:“你要叫季喻吗?你可以叫季喻来的。” 许润玉想了想,说:“那我先问问她有没有空吧。” 她转头却特意没有问。 陈清扬喜欢班长陈杰伟,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这个聚餐活动她极力要多加个唱歌的地方。那个唱歌的地方又是以套餐出名的。 套餐是什么?除了不值钱的饮料瓜果,就是酒了。 许润玉一听就知道,晚上是肯定会喝酒的。她觉得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 八点多,不早不晚的时间,季郁接到许润玉的电话。 那头语气轻柔柔,像……在跟她撒娇般,问她在哪里。 季郁坐在书桌前合上练习册,站起身,窗外的霓虹灯夜景,她轻声笑说:“我当然在家里。你去哪儿玩了,喝酒了吗?” 许润玉:“嗯。” 许润玉:“那你现在……还可以出门吗?” — 天没有下雨,空气中却飘散着淡淡的潮湿味道,夜风吹着有点冷,季郁穿了足够保暖的外套,但忘记再多带一件了。 这家KTV离她家挺近。 季郁到那儿的时候,才刚刚八点半。 “……” 陈清扬在门口迎到她,打开门,有点不知道怎么搭话地说:“你来得好快啊。” 季郁说:“这里就在我家附近。” 许润玉坐在包厢偏左的小沙发上,手里拿着杯子,看上去已经喝了不少鸡尾酒,望着她静静地笑着。不断变幻的灯光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神情。 桌上摆放着不少果盘和酒瓶,基本都是空的,看得出是很多人的聚餐。 包厢里却只剩陈清扬和许润玉两个人。 “许润玉喝得有点太醉了。” 陈清扬走过去,无奈地看着她,用拜托的口吻对她说,“季郁,你看……你能不能管管她?” 季郁走过去坐下,仔细看她。 脸颊红通通的,弯着眼笑容有点纯真和傻气,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身上的酒精味很浓。 “好,那我送她回去……” 季郁刚想把她扶起来,忽然想起来说:“你不就是跟她住同宿舍的吗?” 陈清扬眼眸闪烁,就算早准备好了说辞,也实在不太擅长撒谎。其实是许润玉特意让她不要管她的。 “……哦,可是我今天准备回家了。” 许润玉忽然伸手,半勾半揽住季郁的脖颈,让她没办法专心“审问”陈清扬,委屈地哼唧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宿舍呀。” “……” 季郁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听说宿舍的门禁是十点半。 她算了算,应该还赶得上把她送回去。 怎么跟宿管解释就到时候再说吧。 陈清扬像是在赶什么急,拎起包就说:“那许润玉拜托你了,不好意思啊。” “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真的走了,还轻轻带上了包厢门。 “……” 包厢里只有季郁和许润玉两人了。 考试后放松,同学们约出来吃饭唱歌喝点酒都挺正常的,季郁也没有细想。 她伸手捏了捏许润玉的脸颊,柔软细腻:“你喝那么醉的吗?” “怎么送你回去啊……” “你想住学校附近的酒店吗?” 许润玉握住她的手,轻笑说:“我没有喝多,陪我回学校吧,我找得到楼在哪儿的。” “好。” 季郁想扶她起来,可刚刚还说自己没有喝多的人开始耍无赖,不肯走。 “那个,”许润玉指着面前的那瓶酒说,“我还没有喝完呢……” “没关系我们拿着走。” “真的吗?” “真的。” 许润玉非常冷静地说:“你骗人,店里的酒瓶子你是不能带走的。” 季郁:“……” 许润玉拿过旁边干净的酒杯,又倒了点,手有点稳不住地说:“你要喝吗?” “我不用,”季郁和颜悦色地哄她,“我们等回去再喝好吗?给你买一模一样的。” “不行,我不喝完不能走的。” 季郁:“……” 她从她手里夺过杯子,一口气把大半杯鸡尾酒全都喝完了。 喝得速度太快,就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许润玉怔愣,唇角的笑容收敛了下,人也乖起来。 轻轻放下手里的杯子,接着,用更轻的声音说了句: “季大学霸,你到底知不知道girl friend是什么意思……” 话是出口就散的音量。 许润玉近乎茫然地看她,眼眸漆黑,不笑时和往常气质截然不同。那股乖巧柔顺感消失了。 慢慢凑近,透着一种执拗。 “……” 季郁出神了刹那。 没等她说什么,静的那么几秒,许润玉就靠在沙发上困极似的闭眼睡了。 季郁反应了两秒,还能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润润。” “我现在要亲你,你同意吗?” 第13章 许润玉【12】 大课间。 顾惠仪一觉睡醒,布置下来的课堂作业垫着脸只字未动,估计赶不上下午前写完了。忙站起身,走过去问季郁:“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吗?” 季郁:“没有。” 顾惠仪“哦”了声,刚转身要走,想了想又问旁边的许润玉,“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嘛?” “嗯,写完了。” 许润玉从课桌里找出来。 季郁晃了晃手里的笔,悠悠地说:“现在给她抄,期末过后她就掉到平行班里了。” 许润玉递给她的动作顿了顿。 她看着顾惠仪,补了句说:“那你把简单的题目抄一抄,有难度的自己写,好吗?” 季郁:“高估她了,有难度的她自己写不出来。” “期中排名都快排到垫底里去了。” 许润玉不以为然,反驳说:“那是因为这次英语卷的题目新,难度很大,不是她数学基础差。” 季郁:“那下次的英语卷更难,她怎么办。” 顾惠仪:“……” 她就是随便来借个作业而已啊…… “不会的,期末考不会再是程立伟出试卷,而且要分班,英语不可能再出那么标新立异的,大概率会偏向在理科方面加难度,她的排名肯定会升不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顾惠仪在旁插不上话却没有被孤立的感觉,这两位大佬当着面议论的话,让她有种奇妙的怪异。 想到季郁说她是她不成器的乖儿子…… “……” 季郁被她说服般地抽出课本底下压着的数学卷,递给顾惠仪。 “她写题步骤很全的,你抄我的字少,如果看不懂,再认真去看看她是怎么写的。” “去吧。” 又叹口气,瞥她一眼说:“慈母多败儿啊……” 许润玉:“……” 顾惠仪:“……………………??” 顾惠仪接过两位大佬的数学试卷,想到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作业,忍辱负重没顶嘴,悄悄瞪了季郁一眼。 季郁正常地写作业,头也没抬:“知道你在瞪我。” 顾惠仪:“……” — 顾惠仪匆匆地抄着季郁的作业,不小心把数字“0”抄成了“6”,步骤都很正确,突然结尾的答案冒出来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数。 老师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这是什么原因写错的他比顾惠仪本人还清楚。 她正好撞到枪口,老师才严重强调过课堂作业绝不许有抄袭情况出现。话还热乎着,就敢抄成这样交上来。 数学老师立刻决定拿她杀鸡儆猴。 下午的课,整整十五分钟都在讲这件事情,最后还扔下一句:“顾惠仪,你放学来我的办公室,作业重新写两份。” — 顾惠仪哭丧着脸,念叨叨:“怎么那么倒霉呀,万一他要叫家长怎么办。” “我爸最近还真闲着,平时他都没空的啊!怎么那么倒霉啊,怎么办啊……” 季郁淡淡地说:“他让你放学去写两份作业,可是在放学后和他下班前的那段时间,你是不可能写完两份的。你写不完,他就心情不好。” “所以赶紧和老班打声招呼,提前去写掉。乖巧认错,就没事了。” 顾惠仪:“好…好吧。” 自习课的铃声刚响,她就连带着下课时间抓紧去办公室里写试卷了。 …… 许润玉低头写着回家作业,突然走过来个人。 “你等会儿要去食堂的对吧?”邹雯君拿饭卡敲了敲她的桌子边沿,笑着说,“帮我冲下钱吧。” 她都没等说许润玉行还是不行。 放下饭卡就要走。 “我不去食堂,”许润玉把饭卡拿起来,还给她,“你找别人吧。” 她有点烦,不打算被她使唤了。有些人天生分不清脾气好和好欺负的差别。 “什么不顺路啊,”邹雯君顿时不爽了,“你天天不都是去食堂的吗,就偏偏今天,让你帮忙冲下饭卡你就不去了?” “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许润玉没理她,继续写着作业,这科很快就能写完了。 “……” 可能是许润玉平时都挺好说话的,不太拒绝别人,邹雯君心里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拉下脸说:“你什么意思啊。” 许润玉还是没说话。 这种傻大姐性格的人平时也不算很讨厌,一根直肠通大脑而已,很快生气又很快消气。不搭理她是最便宜的做法。 许润玉本以为这次也和平时一样。 她说两句,很快走掉,回宿舍面对面时还会扭扭捏捏地来说句抱歉。 谁知,邹雯君忽然冷静地来了句:“许润玉,你是同性恋对吧。” “我知道你喜欢女的。” “你这样的人跟我们住一起,住女生宿舍真的合适吗?” 许润玉笔顿住,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 她是心思重的人,喜欢女生和季郁在一起了的这些事,连对要好的朋友都没来得及告诉。邹雯君怎么可能知道! 她脑子死了几秒,但答案不需要仔细思考就自动浮出来了。 “你偷看我的日记本?” 邹雯君没否认,转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周围人纷纷展示她拍的照片:“你们看!我有证据的。” “许润玉的字你们都认识的吧?是她自己写的,‘原来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哝!” “真的诶……”旁边人顿时过来看热闹了。 “许润玉你真的……”各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语气传来,有惊讶,更有不敢相信的。 许润玉顿在那儿,抿了抿唇。 心里涌现出无数个想法念头的同时,下意识地看一眼季郁。 “……” 季郁轻描淡写地合上练习册。 站起身,脸上表情自然:“给我看看。” 周围人自动地让开些地方,还把手机递过去给她。 日记里,许润玉只是片段地写了下这些时间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没有写季郁的名字。 季郁轻声笑了笑,站在一圈人中间和邹雯君的身边对着许润玉说:“润润,你怎么都不提一下我。” “……” 许润玉下意识微摇了摇头。 怕她没看见,忙又幅度很大地摇摇头。 她不清楚这件最后会变成怎样,绝不想让季郁站出来。 季郁唇边笑收敛,把手机屏幕按掉。 转过脸来,语气是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是我跟许润玉说我喜欢女生的,她表示一下惊讶而已。” “让你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 周围人顿时静几秒,大家各自看看,全都是一种震惊又怔愣的表情。而且还不敢立刻就议论起来。 邹雯君才更加是怔愣。 季郁忽然一把攥住她的卫衣领口,盯着她,唇边的笑意很淡,“你的手,怎么会忍不住要去翻别人的东西。” “日记本她是放在自己柜子里的吧?” “……” 她盯人的目光却冷得吓人。 邹雯君浑身僵硬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以为自己要挨打了。闭了闭眼,下意识想要往后缩,却被一股力气拽到前面去了。 周围人都默默地离远些。 他们安静地看着,不说话也不敢来劝阻,班里人全都放下自己的事望着她们这里。 只有邹雯君的好朋友走过来,勾着邹雯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大家都一个宿舍的,她就是太冲动了,其实也没有怎样啊……” 季郁拽着她的领口没松开,看也不看那个女生,淡淡地说:“想要道歉吗?” “对…对不起。” 顿半响,是那种说出口就要散的低低音量。 “是跟我说的吗?”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季郁情绪稍微缓过来些,松开她,要笑不笑地问说:“是要我按着你的头,告诉你该向谁道歉吗?” “……” 邹雯君转过脸,刚看眼坐在座位上没什么表情的许润玉,委屈感铺天盖地涌过来,突然挣脱开好朋友的手:“我就不道歉!” 眼泪顺着流出来,然后转过身就要出教室。 季郁单手拽住她的卫衣帽子,一把又给扯了回来,从她手里把手机夺走说:“住宿舍也不能带这种手机。” “记得毕业后去校长室领。” “你……” 邹雯君抬手,捂住被领口勒了下的脖颈,红着眼眶恨恨地瞪了眼她,“你等着。” 夺门而出,还跟刚进来的顾惠仪用力撞了撞。 “……靠?” 顾惠仪回头看眼她,旋即心情好地笑着不计较了。 “哈!哈!我就写了一张试卷就被放回来了,”顾惠仪走进来,立刻跑来激动地抱了下季郁,“亲亲,我不用被叫家长了亲亲!” “……” 周围还没散开来的同学看她的视线顿时变了变,继而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 “……” 季郁过分嫌弃地推开她,无奈地笑:“嗯,大概是我被叫家长了。” 顾惠仪:“啥呀?” 第16章 许润玉【15】 大巴车陆续停到校门口。 田青望指挥着两个班级依次按顺序上车,座位显然不太够。 让学生站在车里实在不安全,大巴车不像公交车,连基本的扶手都没有。他跟郑维思商量了会儿。 最后决定还是把他们二班拆开来,按学号分别排到别的班级的大巴车上。 因为特长班的学生很乖,分散开也容易管理。 季郁跟许润玉都是倒数进的特长班,按照成绩排的学号,这下就直接自自然然坐在一起了。 “……” 季郁坐下来,居高临下地跟玻璃窗外的顾惠仪挥手拜拜。 看着几个人走远上别的班的大巴车。她叹了口气,感叹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润玉:“……” 她无奈又觉得好笑,顿了顿,问了一句说:“你刚刚威逼利诱陈昱阳今天陪她玩?” 季郁转头,知道她这疑问句里根本没什么疑问成分,惊讶地笑:“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 许润玉阖了阖眼,作闭目养神状,翘着唇:“你倒是还真的不介意。” 季郁更惊讶了,想了想说:“没什么好介意的吧……虽然陈昱阳感情方面挺渣男的,但他人品凑合,不会对顾惠仪做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而且顾惠仪不是傻子,性格也泼着呢,陈昱阳想使坏多半也讨不到好。不担心哈。” 许润玉:“……” 她睁开眼,看她一眼又笑,摇摇头,“没什么。” — 顾惠仪坐的大巴车先到。 她刚入园,就给季郁打电话问她在哪儿。钱文恩跟在她身旁拎着她的包。 季郁一面稍稍觉得有点对不起孩子,一面果断地拉着许润玉的手,在她视线没看见的地方,从另一侧入园。 接电话。 顾惠仪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季郁还没来得及说话。 “等等等等——”顾惠仪忽地顿了顿,像是跑远几步,才压低着声音说:“跟你讲,那个陈昱阳莫名其妙地跟着我,可变态了,赶都赶不走。” “他是不是想跟着我来找你?要不要我先把他甩掉再跟你汇合?” “没事儿,你们一起最好了,”季郁淡定地说,“你先把手机给陈昱阳,我来跟他说位置。” “嗯?哦哦……” 电话转到陈昱阳手里,他刚喂了下。 “听着,”季郁语气放得低柔柔,语速又很快地说,“我去西边那块转转你带着她往南边……或者东边有她喜欢的鬼屋,总之我们别遇上。” “听见了吗?” 陈昱阳:“……” 他面色复杂地看一眼身旁的顾惠仪,嗯了声,旋即就被挂断了电话。 “哦……” “这个……她说她在鬼屋那边,让我们去那儿,你能知道东边在哪儿吗?” “不知道!” 顾惠仪想都没想,回答得毫不犹豫百分百信任,“你带路,我们走吧。我家季喻喻真好啊,一来就去我最喜欢的鬼屋。” 陈昱阳吞吞吐吐,憋出句:“那个……你有空还是知道一下东边在哪儿吧。” 省得被人卖了还数钞票呢。 顾惠仪察觉到他语气怪怪的,怀疑地说:“你不会也不知道,准备诓我瞎走吗?” “不会,我一定把你带到鬼屋门口。” “那就行。” “……” — 季郁很快就没有丝毫内疚地拉着许润玉往西边走,顺路有什么就玩什么。 往前走几步,就是海盗船。 “怕吗?”季郁指指远处摇晃着的海盗船。 许润玉摇摇头笑:“还好吧。” 两人绕到入口处排着队伍,很少有人一进园就奔着这个来,队伍不长。前面放眼望去,全是穿着白色校服戴红领巾的小学生。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轮到她们。 进去前要先把包放在柜子里。 “你去占位置,”季郁拿过她手里的包,“我们坐在最后一排吧,好玩一点。” “好。”许润玉三两步,越过身边的人走到海盗船尾巴那儿。 头和尾是摇摆幅度最大的,基本没人坐过来。 季郁别人差不多坐下后,才走过来的。 最后一排只有她和许润玉两个人。 保险带扣上,栏杆拉下来。工作人员挨个来检查杆子有没有出问题。 许润玉凝望着季郁,笑着说:“如果觉得很晕,看见旁边人的脸就会好很多。” “好,”季郁点头。 海盗船还是慢慢地往后升高度。 许润玉忍不住笑:“现在就晕了?” “嗯,”季郁微点头,去牵着她的手,眼眸弯弯全是笑意,“晕乎乎的。” 许润玉抿唇,偏头笑了笑。 抬手捋了下被风吹乱的额发,反握住她的手。早就不惊奇的游乐设施,坐着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新鲜乐趣。 海盗船摇摆的幅度变大,前面的小孩子开始随随便便尖叫。 在海盗船晃最高点那刻的浑身失重感下,季郁忽然俯身凑过去,弯着眼,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许润玉微睁大了下眼。 只是轻轻一个吻。 季郁很快离开,手肘懒懒地倚靠在固定身体的杆上,眼带笑意。风吹乱马尾旁的碎发,她时不时就要伸手捋到耳后。 “润润,吊桥效应,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 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庞。 底下是排着队吃零食喝饮料笑闹着的小学生,零散的游客,还有远远走过随意望两眼的同校学生。 许润玉心跳很快。 她闭了闭眼,在海盗船最后一次摇晃到最高点的时候。 偏过脸,勾住季郁的脖子亲过去。 “……” 她的动作突然却不仓促,唇贴住唇瓣。 她长睫垂下,撬开她的齿关,吻技青涩却不慌乱,被风吹拂起来的长发隐约盖住侧脸。 季郁楼住她的腰,任她吻着。 一吻终,海盗船摇摆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很快停下来了。 “……” 许润玉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伸手轻拽着季郁,垂下眼说:“我们是不是太…太不那什么了。” “没有。”季郁唇角扬着。 她忙着脸红,没仔细留意走出去那块有高低差。 一脚有踩空的感觉,稍微踉跄。 季郁伸手扶了下她的腰,见她站稳,旋即不怀好意地低低笑了声:“是海盗船让你腿软了,还是我?” 许润玉:“……” — 游乐园是新建成的,名气没有那些广告打得好的地方大,设施和布景却不会输。 平常日的客流量一般般,刚到下午,闹腾腾的小学生们就集合回校了,人转眼稀了一半,她们就玩什么都不再需要排队了。 “去鬼屋吗?” 季郁琢磨着好歹得去一趟,知道里面都是什么,否则回去就不太容易忽悠顾惠仪了。 “好啊,”许润玉看眼手里的地图,几秒辨清方向,指指左边,“从这儿走过去,差不多六十米就到了。” 鬼屋似乎是这个游乐园的热门项目,到了这个时候,都有不少人排着队。 木质栏杆围着绕圈,两个人绕着慢慢地走进去。 四周到处都是竖着的横着的挂着的各种警告牌,有什么什么疾病的不能进,怎样怎样的也不能进。 还有故事版的各种关于他们这个鬼屋的传说。 编得像模像样的。 无形之中提高很多神秘感和期待度。 排到入口,发现那么多人在排队完全是工作人员故意的。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他们一次只放十几到二十个人同时进去。季郁牵着许润玉的手,跟着前面人往里面走。 刚进去,工作人员就在她们身后把栏杆重新放下了。 她们是这批人里的最后两个。 走在开头的和断后的总是最刺激的。 刚进去,前面就有女生咋咋呼呼地说:“我怕啊!” “没事儿宝宝咱们不怕!”应该是她男朋友,不厌其烦地哄着。 其实除了黑,四周都是光秃秃的人造假山景,凹陷处装着绿色灯光凸显气氛。空荡荡的,还有跟外面一样的木头栏杆绕路。 走了会儿,前面有人嘀咕着问:“现在是不是还没进去呢?” “怎么要绕那么多路,能不能翻过去的。” “别了别了,黑灯瞎火的,摔一跤怎么办。” 季郁跟着前面人走着,也一脸淡定地说:“那么黑的啊。” “我害怕。” 转过脸看着许润玉:“超——害怕。” 许润玉:“……” 她无奈地握紧了紧她的手,示意说:“没事儿的,我在呢。” 季郁故意装模作样:“不太够,想让润润一路抱着我走。” 许润玉:“……” 她顿了顿,当做没听见般拉着季郁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过几秒,突然背景音“吓”地一下响了起来。 前面几个人走过栏杆,带起了什么机关,后面的人就从腰那边被突然转过来的栏杆卡住了。 本来以为自己还在外面走着的众人顿时傻眼。 背景音是几种不同的笑声混合起来的,从远到近,有种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过来的感觉。 季郁和许润玉一直是并排走着的,两人也被拦住了。 两个人立刻同时伸手推了下那个杆子,没有推动。 但凭着熟悉的触感认出来,就是类似游乐场进门的那种横杆,只不过改造得高大很多而已。 前面的女生开始小声尖叫起来。 她男朋友当仁不让地说:“宝贝别怕,我把你抱起来……” 话音未落。 季郁说:“杆子现在可以推了,继续走吧。” 前面的人也反应过来:“没错可以推了!” “继续走继续走……” 许润玉睨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假装害怕。 “我是假装镇定,”季郁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悠悠解释说,“在润润面前不可以没有勇气。” 又小声嘟哝着加了句,“……毕竟害怕也没有抱抱的。” 许润玉顿时牵紧了些她的手,往前走着:“话都让你说了。” 平坦的大路突然变窄,前面是一段只能一人一人走过去的窄桥,两旁飘散着水雾,映着森然然的冷调光线。 太像奈何桥了。 都没人说话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毕竟有好几个是根本不害怕的,也就一个个走上去,桥明明无比平稳,却传来晃动的嘎吱嘎吱声音。 季郁看见走在上面的男人条件反射地扶了把桥绳。 “走啊,没事的,继续走啊。” “没事的——” 几个大男人走在最前面,中间的人怕被他们拉下来,也念念叨叨着怕呀怕的很快就跟上去了。 虽然是单人的窄桥,但季郁和许润玉都很瘦,也就继续并排走了。 她们没有刻意和前面人走得很紧。 “……” 鬼屋一路的布景还算用心,漆黑的灯光下很有气氛。 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突然脱下自己的鸭舌帽,往流着血的僵尸头上试着一戴。 帽子上还写着:XX旅游公司很高兴为您服务。 连胆子最小的那女生都笑了下。 “……” 保持着些微害怕,大多数放松的心情继续往期走着,前面开始有自然光的那种亮。 “要出去了吗?” “已经要出去了啊。” 季郁心里正觉得这鬼屋一般般,牵着许润玉的手,准备出去时。 身后突然无声地探出来什么东西,用力拍了拍她肩膀。 力气真的不算轻。 季郁心中一惊,条件反射地转过去,跟漂浮着的微笑带血的骷髅直接是脸贴脸的距离。那骷髅只有到肋骨那儿的半截。 猝不及防,她忍不住叫了下。 许润玉转过头,也吓到了。 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抱了抱她,低声说:“我们不看,我们走。” 她个子比季郁矮,没办法像护小鸡仔般拥着她,手环住她的腰,简单的保护姿势却并没有任何不可靠的感觉。 季郁勾着唇笑起来,一路无声地笑着被她这样抱着。 很快走出鬼屋。 外面是贩卖纪念品的店,由于接连的是鬼屋,柜台里摆放着很多符纸和护身符。 许润玉看了一眼,问季郁有没有喜欢的。 季郁笑得不行,再三跟她保证刚才没有真的很害怕。 …… 下午回学校的大巴车上。 车里的蓝色遮光窗帘全都拉下来,挡住亮亮的日头,空调输送着舒适惬意的微凉冷风。有些昏暗的环境。 大家折腾完精疲力尽,大多开始打瞌睡。 许润玉把隔在她和季郁之间的扶手调按下去,笑着拍拍自己肩膀,“睡觉吗?” “看你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季郁昨晚被迫跟急欲展现母爱的陈琦婉促膝长谈,季郁暗示过好几次她困了,陈女士对此的回应是忧心忡忡说她不可以不注意休息。 最后季郁忍无可忍,爬起来把蹲床边的陈女士赶出房间,才能好好睡觉。 季郁:“嗯,没睡好。” 她不客气地靠在她的肩膀,拉开卫衣外套的拉链,旋即脱下来拿衣服盖住脸。 季郁只乖了不到五分钟,就侧过脸来。 把衣服往上抬起来也盖住许润玉的脸后,她顺着她的脖颈往上亲。 还在耳垂处故意逗留。 许润玉登时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强行装作自然。 不去理会那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肌肤上,激起的阵阵酥软感。 隔着一层衣服,旁边都是别的班级不认识的同学们,老师随时可能走下来做最后人数清点。 “……” 季郁伸手轻点点她的脸颊,果然是烫烫的,蒙着衣服看不见,也能猜到肯定早就红透了。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唇故意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下。 许润玉不由呼吸重了些,语气故作自然地说:“你困就好好的睡觉!” 就是语调有些太软。 季郁轻笑起来。 她头枕在许润玉的肩上,人半窝在她怀里,衣服下的脸颊蹭过她的脸颊。 仰着脸,唇半天终于落到她唇瓣上。 浅啄轻咬,以温柔无声地诱惑着撬开她的齿关,衣服下的手,渐渐地搂住她的腰。 衣服遮盖着脸,许润玉呼吸有些急促,脑海里一时都分不清自己身处哪里。 唇舌交缠,些微缺氧依旧一次次变换角度深吻着。 “……” 直到季郁终于舍得放过她。 同样是呼吸急促的,季郁脸上却不容易变红,除了亮晶晶的眼眸,很快恢复自然。 她把盖在许润玉脸上的衣服拿下来,去包里翻出水:“渴吗?” “……” 许润玉红着脸幽幽地看她一眼,秀眉微蹙,眼神颇有点埋怨意味。 接过水喝了大口。 竟然还呛到了一下。 她抬手挡着咳嗽起来。 “咳…咳……” 季郁忙顾不上笑,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儿吧,再喝一口?慢慢喝。” 老师正好走下来最后清点人数,见她咳得满脸通红的,嘀咕说:“诶呦喝水喝那么急的,你用力拍,拍得轻没用。” 许润玉:“……” 她又拿过水喝了几口,勉强停下来不咳。鼓着脸瞪了季郁一眼。 等她哄的意思。 季郁于是伸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脸,嘿嘿傻笑,“怎么跟小河豚似的。” 下一秒,还更鼓了! “……” 许润玉差点真被她气到。 季郁忙抱了抱她,轻轻笑:“好好……我错了我错。” 她似想问什么,眸光微动,继而还是笑着继续不正经地开玩笑。 许润玉这人太聪明,稍微多说点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埋好的小惊喜就能被她顺着线挖出来。 — 许润玉回到家里。 把双肩包里剩下的零食全都倒出来,包挂起来,手随意地拍拍瘪时,突然碰到一个有点硬硬的东西。 她怔愣,忙又把双肩包打开,仔细检查隔层。 看见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正方形礼盒,被隐蔽地塞在她双肩包的暗层里。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东西竟然都不知道。 许润玉拿起看了眼,盒子是能直接打开来的。 里面的黑色绸布上摆着一条设计感很强的童趣手链。 玫瑰色的合金泛着漂亮的闪,链身的碧玺珠子颜色清透明净,中间还挂着精致的小小牌子,正面刻着细腻的唐老鸭笑脸头像。非常少女且精致秀气的手链。 许润玉看了眼,先放回去,转而找有没有写着字的卡片。 是谁放她包里的,其实心里早就浮现出了答案。 水粉色垫纸团里有张卡片。 拿起来,米白卡纸在橘色灯光下浮现出一种暖暖的色泽。最简单不过的几个字: “生日快乐。” 署名:永远是你的乖 许润玉望了一会儿,回过神,唇边的笑意已经扬得脸有点僵了。 她盯着看,又无声地笑了会儿。 实在是,想象不到季郁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着,用“你的乖”称呼自己。 “……” 那么可爱啊。 第17章 许润玉【16】 试卷堆里的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白驹过隙,转眼就升到高二。 顾惠仪已经彻底明白,季郁跟许润玉关系就是比跟她关系好,但她被磨得也没脾气。因为许润玉很宠她,比季郁对她宠多了。 搞得顾惠仪都快接受她们这“严父慈母”设定了。 又一轮换班考试前,许润玉押好重点题目耐心教她。 季郁坐在旁边看,她稍微分神,她就卷起试卷不轻不重地敲她脑袋,“还错?你有没有听见题目在哭?做那么多次还不认?” 顾惠仪:“……” 她抬眼嘀咕说:“我怀疑你故意讲荤话,可是我没有证据。” “荤话?荤了你个头。”季郁恨铁不成钢,敲敲桌面,“上次是倒数第五名留在班级里的,看你这次还有没有好运气。” 许润玉笑着帮腔:“她想考本地重点,稳年级前一百名已经足够了。这是实力。” “对啊,我又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最好能踩线进呢。” 说到志愿,季郁转而问许润玉:“那你呢?” 许润玉眨了下眼,晃了晃拿在手里的水笔,眼眸弯弯,“你猜猜看呢。” 季郁笃定的语气说:“我猜……你所有志愿都会跟我填一样的。” 许润玉唇角弧度跟大,轻声说,“对的。” 两人对视着,眼睛里都能看见笑。 在永远写不完的试卷堆里,最紧张焦虑千军万马独木桥上,努力总是有回报,身边有亲爱人在并肩作战,真的不觉得辛苦。 — 本着大考大玩,小考小玩。 季郁拉着许润玉来家里看电影,她爸买的投影屏,从来没有用过。 她花了一早晨,捋起袖子管按照说明书把投影设备都装好,连接起来。刚拿着遥控器站起身,门铃就响了。 许润玉抱着大包零食。 来前知道她爸妈不在家,但进门,感觉房子里他们连居住痕迹都少,不由问了句:“你平时都一个人住?” 季郁“嗯”了声,笑说:“我很早就一个人住了。” “所以可以耍流氓。” 她边说着,边亲昵地捏她的脸颊,被许润玉拿掉了手,“想看什么电影?” 季郁身体靠后瘫坐在沙发上,笑容坏坏的,“想看我俩演的小电影。” 许润玉凑过来,似笑非笑地捏着她的脸颊软肉:“再说一遍,想-看-什-么?” 季郁:“……我听说唐顿庄园挺好看的。” 许润玉想了想:“那是电视剧。”又转过身,“没事,就看那个,今天一整天总能看完的。” 季郁顺着搂住她的腰,身子倾过去,往上攥住了她的手腕。 目光对视,季郁一点点凑近,许润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微抬下巴方便她亲。 …… — 天光渐渐收敛,两人快要把第一季看完了。 这套房子早些年是给季郁上学买的,她爸爸工作重心不在本地,很少回来,妈也时常出差,回来也喜欢住另外一套房子。 门锁的声音没在电视声音里。 直到陈琦婉换好鞋走过来,季郁才看见她。 “……” 季郁是真的无语,但是牵着许润玉的手没有立刻松,平淡地说,“妈,你怎么回来了。” 许润玉跟着喊了句:“阿姨好。” 两个女生坐在沙发上看视频。 正常来说,没有任何奇怪,但陈琦婉还是若有似无地多看了两眼。 “我之前是不是托人运回来两箱车厘子的,放在厨房里的吗?我去洗点来。” 季郁温柔地告诉她:“妈,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哦……” — 过了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 陈琦婉想要留她吃饭,许润玉托辞说该回家了。鉴于她留下人家也不会做什么菜,就没再留了。 季郁把她送出去回来。 关好门,转身就看见陈女士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香烟,凑近打火机点燃,面前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那么一会儿功夫,客厅里就烟雾缭绕起来了。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啊,妈妈怎么没听你讲起过。” 季郁眼神闪了下,轻笑着只说两个字:“您忙。” 陈琦婉哼笑,脸上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也只淡淡一句话:“你跟那女生在谈恋爱吧。” 季郁在她身边坐下。 翻过玻璃杯,给自己倒了半杯凉开水喝,默默点头。 陈琦婉白手起家独立把小公司做到上市企业,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她了解季郁,季郁也清楚她妈妈现在并不是诈她的。 她这一点头,陈琦婉果然叹了口气。 也不太惊讶的样子,沉吟着说:“我不管你,我让你爸晚上回来谈谈。” 季郁没有说话。 知道妈妈不会为难她,但她猜不到爸爸是什么态度。于是望着她。 陈琦婉掐掉烟,给自己倒了杯水,冷笑说:“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爸会什么态度,反正他是你亲爹,你们俩看着办吧。” “……” 她态度很明确:“我不管你了。” — 季齐玮原先在外地开会,这会第二天还要继续开,抽不出空。 这件事最好还是当面谈谈。 陈琦婉没具体说出了什么事,她自己也很快要出差,一耽搁下次三人同时在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嘴上说不管,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想要陪着一起看看她爸爸的态度。 把人从外地逼回来。 季齐玮晚上才能到家,过几个小时,就得再连夜赶回去。 “什么事情?” 他身上还穿着正装,风尘仆仆,看着家里好像并没发生任何大事的妻子女儿。 陈琦婉三言两语,快速解释了女儿的情况。 “……” 季齐玮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复杂,慢慢不动声色。 “你……” 他看一眼陈琦婉,话里说辞转了个弯,改成温和的:“你这样,是怪爸爸妈妈没有花很多时间陪你吗?” 季郁摇摇头,认真地说:“你们辛苦工作都是为了我好,我小时候就懂。” “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爸爸。” 陈琦婉坐在沙发旁听他们讲话,在沉默里忽然起身,说了句:“你们好好谈吧,我公司里还有事情。” 她拿起外套和拎包。 她刚出门,季齐玮就说了句:“你现在这样,是你妈妈小时候没管你的原因吗?” 季郁笑了一下:“妈妈很好,言传身教我独立做事业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 季齐玮有一个想要拿烟的动作,但顿了顿。季郁出生后,他就戒掉了香烟。 “我需要给你请心理医生吗。” 季郁摇头说:“爸爸,我没有心理问题。” “那你……” “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把同性恋从疾病名册里去掉。”季郁打断他没有意义的探问,冷静地说,“01年中国也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类里删掉了。” “你现在不要跟我讲话。” 季齐玮最终还是抓起茶几上的那包香烟和打火机,起身去阳台。 “……” — 季齐玮冷静下来后,让季郁分手,或者允许宽限她在未来的两年内随便选一个时间分手。考上大学就先跟陈昱阳订婚。 季郁什么都没有同意。 于是,季郁被关在了家里。 断掉网络,阿姨每天来家里给她做三餐饭,走前再按照吩咐落锁。 她家是十楼,还有防盗窗,根本连跳楼的机会都没有。 季郁表现得很淡定,白天还是按照自己的进度复习,写试卷,对答案。复习完,书架上的各种闲书从左往右开始翻,看完了一层。 她在赌期末的分班考前自己会被放出去。 忍着心里的焦躁。 爸妈都是极其理性的人,她就没有资格去作,因为不觉得闹起来能达到任何目的。 …… 晚上十点半,陈琦婉回来用扫描仪拷贝了工作文件。 她收拾完东西,准备连夜飞去国外开会。 走前,她递给季郁一部全新的手机和信用卡副卡,还拿掉了锁:“先出去玩吧,不用去学校里上课了,随便你去哪儿玩,但不要出国。” “你爸爸在帮你申请新的高中。” “过两天,准备去面签吧。” 季郁一声不吭,默默地收起手机和信用卡,继续吃饭。 要准备面签的国家吗。 — 期末考试前,季郁连续一周都没有来上课,班主任说她身体不舒服。 班里人传她得了需要隔离的病在住院。 许润玉心神不宁,总感觉不对劲,而且多严重的隔离会连手机通话都呼不出去? 她复习到深夜,还是睡不着。 下床,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重新亮了学习灯,调到最暗的光,不去打扰室友的睡眠, “哐哐哐……” 许润玉刚拿起杯子喝一口水,直接手抖了抖,水顺着下巴全流到身上。 有人在轻叩外面的铁栏杆。 “……”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半,窗外夜深人静,连风声也没有。 许润玉沉默好几秒,才犹豫着去移开玻璃门。 “果然没睡呢。” 季郁手肘撑着阳台栏杆,脚踩在缝隙处,唇角含笑。看着还挺轻松的姿态。 许润玉心跳很快,大半夜被她吓得浑身一颤,这可是四楼! 她忙过去死死攥着季郁的手,脸色苍白。 反应了下,改成紧抱住她的动作,哑着嗓子问:“你在发什么疯,季喻。” “不会摔下去的。” 季郁想给她解释一下翻过围墙,这宿舍楼的设计有多么好爬。但被她抱着,又不想多费时间解释这些了,笑着哄她说: “这里不高,底下是草,摔下去也骨折而已。” 许润玉惊吓过后,又被她这种对自己安全浑不在意的态度气到,脸都红了,忍了又忍: “那你半夜三更学小偷来干嘛的!” “小偷?” 黑夜里,季郁轻笑了下,“对,是小偷。” 松开她的怀抱,然后双手握着栏杆很快翻进宿舍的阳台。 她动作果断利索得许润玉都没反应过来。 “……” 往前一步,季郁挑了挑她的下巴,坏坏地笑:“我来偷润润的心。” 第18章 许润玉【17】 “……” 许润玉怔怔地看着她,稍微想想,大概猜出她不来上学的原因。 她语气迟疑的,低低地说:“……那不需要这样。” 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腰。 许润玉下巴磕在她的肩窝处,抱得很用力,语气非常平淡地说,“本来就是你的。” 季郁扬唇无声地笑,亲吻了下她的发顶,觉得半夜翻围墙又爬楼这事简直是太理智。 把她拥在怀里,静默半响。 “……” 黑夜里,风从身后轻轻拂过来。 季郁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短促地吻了吻,小声问:“冷不冷?” 她摇摇头,柔软的长发垂垂搭在身后。 身上穿着米白色底的圆点睡衣,很单薄,明显是准备入睡的打扮。 季郁握着她微凉的手,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顶,“回去吧。” “好好睡觉。” 许润玉反应过来时间不早了,她抱着她,不舍地顿了顿才说:“……好吧。” 又问,“你是从哪儿翻过来的?” 宿舍楼设计得十分好爬,但围着楼的厚厚围墙有三米多高。 季郁从阳台指了指那处的水泥墙,“那儿,我有可以踩的地方。” 许润玉忍不住叹口气,“胡闹。” “要不你今晚睡这儿吧?” 季郁捏着她脸颊软肉,笑着摇头,“我原路回去。” “原路……”许润玉牵下她的手,忍不住,“我看你是要气死我了。” “我们从一楼走,我认识住在一楼的学妹。” “一楼不是要封阳台的吗?” “她们阳台坏了,还没有告诉宿管去修。” “算了,都这个点了,”季郁笑,“也不嫌麻烦人家。” 许润玉板着脸默默地看她。 季郁:“……好吧。” — 许润玉带着季郁下楼,敲开学妹的宿舍门,跟着她从一楼的阳台出去。再翻面围墙,往前走就是学校的西门。 围墙刻意造得又高又厚。 里面接连着墙,季郁踩在缝隙里往上爬,动作轻盈,很快就翻过去了。 “……” 许润玉背靠着墙,准备过会儿再回去。 传来季郁低低的声音,她也没走,“……我大概不会来参加考试了。” 许润玉点点头,反应过来她看不到,又嗯了声。 她眼圈红了起来,抿抿唇,没办法说别的话。 季郁轻笑,仿佛能看见她似的:“什么都可以,不可以不开心。” 夜风把她的话吹得有些嗡。 “快上楼吧,我的小公主。睡眠是很重要的。” 许润玉:“你手机可以正常通电话了吗?” “可以,不过新换了号码,”季郁笑着哄她,“你先上楼,等你上楼,我给你打电话。” 许润玉又嗯了声,才有了想回去的意思。 “那我走了。” “你快点回家。” “嗯。” 季郁背靠围墙坐着,抱着一条腿,另外一条腿直直不太能动弹。直接翻进来时搭的东西早就踩塌了,她是直接跳下来的。 她缓会儿。 再次站起来,走半步脚踝还是剧痛,使不上力气。 季郁没什么意外地重新坐回去。 她翻进来前,当然仔细考察和衡量地形线路。 最难就是翻回去,没有任何可以踩的地方,硬邦邦的水泥地,直接跳下来肯定是会有点问题的。 “……” 季郁拿出自己的新手机,通讯录里,唯一一个号码是出门前才存好的。 很快拨通。 “喂,田老师。” “我是季喻,翻宿舍楼围墙摔下来了。” “对,我现在在学校里……” 她挂掉电话,再给许润玉打过去。 坐在水泥地上,哄她说自己已经上车了。聊着些有的没的,哄到许润玉乖乖上床睡觉去。 — 季郁给班主任打电话汇报后,半小时不到,门卫大叔就拿着手电筒找人了。简易担架过来,把她抬到门口,直接给救护车接走的。 她没让班主任赶过来。一个人坐着医院的轮椅排队挂号,轻车熟路,拍片子。 脚骨裂开了一条很小的裂缝。 不算严重,不需要手术,打石膏就可以。 被抬到病房,打上石膏,全程几乎没吭过声。 护士见她年纪小,遇事就那么淡定的模样,往她这儿来的挺勤,各种好奇:“怎么弄成这样的?” “不当心。” 护士被她这敷衍的说辞逗笑,继续说:“别人摔得再严重点基本都双腿脚踝粉碎性骨折,要么就是扭伤,你这……单脚跳下来的吗?” 季郁被固定在床上,只能别扭地转过脸笑而不语。 护士嘟哝:“你也不像是熊孩子啊。” — 隔天,季齐玮还是先去学校了解完具体情况,再来的医院。 季郁半夜翻围墙摔得腿骨折这事,被消息灵通的学生传遍整个年级,各种版本都有,其中最主流最受欢迎的版本是:超级学霸带头抗议十中反人类走班制。 顿时人心浮动。 考试前风声这样闹起来,有鼻子有眼的,影响很不好。 系主任隔天就发下来对她的记过处分,通报批评严肃处理。 他私下里跟季齐玮交代说,只要没有下次,她的这个处分会在毕业前消掉。 季齐玮来医院里,告诉季郁。 季郁哦了声,没有任何意外地说:“反正只要我不违法犯罪,处分永远不会进档案。” “你自己知道?” 他脸色很难看,但在外面还是保持着温和风度:“我以为你觉得赶紧去背个处分,就不会被送出国了。” 季郁脸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没否认:“我之前是那么想的。” “就算爸爸想强行帮我把处分抹掉,也得顾着政敌,还要防着我闹。多半就彻底不想管了。” 季齐玮笑了笑,淡淡地评价说,“学生思维。” “对,是我想事情太不全面了。” 季郁只知道十中校规极严,处分说给就给,每年开除的人数也不低于一只手。却不想想,撇开家庭背景,她自己还是年级第一的学生。 成绩至上,学校比她爸还要更积极更愿意护她。 处分发给她,用来吓唬除了她以外的人。 季郁没话说了。 父女于是相顾无言,沉默着。 季郁看着时间,觉得她爸差不多该走了,才偏过脸去,过了会儿憋出两行泪来。 转过脸,一双漆黑眼眸含着泪花。 声音有点哽咽,但还是很平淡地说:“爸爸,小时候我看你皱眉,就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会改正,也知道改正后就会被你夸奖。” “妈妈说我永远拿第一名来炫耀给爸爸看。” “爸爸……” “我这种样子……是不是再也没资格让你引以为傲了。” 单人病房里,不大不小的空间装修得像过于素净的卧室。 雪白的床单被套枕头,洁白的床头柜,连地毯都是近乎白色的米黄。 日光灯照在她脸上,肌肤有种苍白的干净。她眨眨眼,泪水就顺着往下掉,语气仍旧保持着平稳:“现在爸爸觉是得错的事情,我不同意,也不想改正了。” “……” 季齐玮眼神偏开了下,沉默半响,最终站起身说:“你好好休息,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你妈给你找了两个护工会过来照顾你的。” 季郁:“爸……” “好好休息,”季齐玮头也没回,“等出院,就准备去面签吧。” 季郁目送着他出门。 她单腿吊着石膏,不太能动弹,就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思忖。微抿着唇,不动声色。 — 季郁刚出院,就由两个护工和平时照顾她的阿姨一起,推着她去办理签证。 推到大使馆门口,季郁抱着一堆自己的材料,往后得自己进去。 工作人员帮她脱完套过安检,又推了她一段路。 审核完材料,弄完手续,终于被推到签证官的面前。她的签证官是个大胡子蓝眼睛的白人大叔。 签证官拿过她的护照,问了句。 “what’s your name?” 季郁手扶着轮椅,低头看看,背又舒服地往后靠了靠,笑眯眯地说:“听不懂。” 签证官愣了愣,转而又清晰地重复一遍说:“what’s your name.” 季郁低着头,玩手指:“听不懂听不懂,我听不懂,听不懂~” 手指不耐烦地敲敲轮椅说,“im骚里。” “……” 签证官沉默许久,还是准备尽责地多问两个问题。 他切换成中文说:“你……去念的什么学校?” 季郁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玩手指:“不知道,我爸给安排的。” “噢……那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呢?” “因为我在中国念不下去了,破坏校规背了处分。处分是什么,you under 斯单?” “……” “我爸也觉得美国这片自由的土地更加适合自由的我,幸好我家在美国有亲戚,他让我随便去个学校,待在美国别回来了。” “美国万岁!” □□裸的差生,还透着扑面而来的移民倾向。 “……” “……” 签证官觉得没必要再多问些什么了,把护照递回去,“我们不能给您签证。” 季郁长睫垂下,拿回材料时,扬唇笑了起来,顺口说了来这儿的第一句英文:“Thank you.” 虽然音极短,却是娴熟标准的美腔英语。还是脱口问出的,一点别扭感觉都没有。 签证官顿时抬眼看了她几眼。 她轮椅跳转方向,唇边扬着的笑丝毫未淡,低低地说:“I’ll come again.” “…Four or five years later.” 第19章 许润玉【结局】 季郁离开大使馆,就开始想回家怎么解释。 她这个条件面签还会被拒,说不是自己搞破坏是没有人会信的。 不可以真的惹恼了爸妈,否则他们随便把她塞去哪个要求低、不要面签的小国家,倒霉的还是她。 季郁坐在轮椅上被阿姨推着,问说:“我爸怎么说的?”汇报完结果的阿姨满脸淡定把话重复给她,“他说,‘回来再说。’” …… 季郁进家门前先把马尾辫拆掉了,头发披散下来,随手撩乱。垂着眼显得恹恹的。 长睫眨巴着,酝酿情绪。 打开门,客厅里站着的却是陈琦婉,她弯着腰,刚把掉到沙发角落的打火机捡起来。 抬眼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季郁,呆了呆。 季郁进门前就酝酿得泪花闪烁了,于是也不管对象,摇着轮椅过去张开手臂抱住她,“妈妈啊……” 语调呜咽着,仿佛受尽委屈终于见到亲人般嚎着。这还是跟陈昱阳学的。 腿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 “怎么回事?” 陈琦婉风尘仆仆的才回来,抱着她,看着女儿坐轮椅的凄惨样子,“跳楼了??” 季郁摇摇头,旋即又听见开门声。她扭头,含着泪对季齐玮说:“爸爸,我不想出国。” “你知道我以后想要干什么的。” “读美高美本,对我的未来规划真的一点帮助也没有,陈昱阳那样的才需要早点去镀金。” 季齐玮抿着唇,眉头却微松了下。 考上名牌大学强势专业再读个硕士毕业,考定向选调生,确实才是最标准的康庄大道。孩子有出息的话…… 陈琦婉见他阴郁沉思,迟迟不说话的模样,不敢置信:“季齐玮,是你把她腿打断了?” 季齐玮:“……” 季郁本来只专心注意爸爸的神情,被她一打断,反应过来烫手的还是先放放凉比较好。她于是抱着妈妈哭:“妈,我腿好疼啊……” 骨折到现在出院,季齐玮还是第一次听她喊腿疼:“……” “好了好了,”陈琦婉拍拍她的脑袋,转过脸跟季齐玮说,“你别管孩子了。” “我挣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女儿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想高考就去高考吧。” 季郁呜咽:“妈妈最好了。” 季齐玮把要说的话就咽回去了,拿起公文包,转身出门。 “……” 季郁擦了擦两滴泪,看着关上的门:“妈……” 陈琦婉不在意地打断她:“没事。” — 陈琦婉先把阿姨打发回去了,自己进厨房,半天就做了道半生不熟的番茄炒鸡蛋,端进房间里哄女儿。 “给你打电话问了,退学手续已经办完,但再入个学问题不大。” “就是按惯例,高三后的特长班不接受插班生,你随便去个平行班好吧。” “可是……” 季郁心里乐起来,面上得寸进尺装可怜,委屈地说,“我之前都是第一名,现在连特长班都进不去了吗?” “好,小崽子你别装模作样了。” “你哭的哪儿是特长班,不能跟女朋友一起上课才伤心吧。妈帮你找间离学校更近的房子,你就搬进去,下学期跟她住一块吧。” 季郁被这好事儿砸得一愣。 “省得你再去爬楼,”陈琦婉翻了个白眼给她,放下手里的番茄炒鸡蛋,叹口气说,“妈妈相信你是懂事的小孩……那你,继续懂事吧,妈妈也懂事。” — 季郁说自己腿伤很需要人照顾,哼唧装弱,许润玉心都碎了,开学前就忙不迭地搬进季郁这儿,打算天天给她做饭推轮椅的。 结果季郁恢复得太快,那轮椅上早就已经荒废着堆满杂物了。 许润玉:“……” 季郁抱着臂,身子斜斜靠在墙上笑看她,扬唇笑说:“老婆骗进门了。” “你真的不用坐轮椅吗?” 许润玉怀疑她逞强,心中算着时间,“你这才恢复了多久。” 季郁乖巧地走两步给她看,楼住她的腰,“医生说我还不能剧烈运动,其他都可以。” 她依赖地靠在她怀里,其实也遗憾没有十八岁提前享受两天八十岁的待遇,可更想能快点站着抱她。 忍不住说:“润润宝宝,可以提前叫你媳妇儿吗?” 许润玉垂眼,忽然轻声说:“记不记得我们打的赌,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季郁亲了亲她的发顶,“我听着。” “那我们……永远不分手。可以吗?” “不可以,”季郁轻吻了吻她的眼角,声音是难得温柔而正经的,“从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想过我们分手的可能。所以,条件用在这儿太浪费……” 许润玉神色微动,刚欲说句什么。 她环住她腰的那只手悄悄往衣服里滑,语调也不那么正经了,低低地笑,“留着吧,往后某些时刻一定会有求我的时候……” “嘿嘿。” 那两声笑仿佛是怕她听不懂言下之意。 许润玉板了板脸,又不由忍住笑地用力捏她的脸颊软肉:“季大学霸,在我面前你怎么时不时就要耍流氓的?嗯?” 季郁弯弯笑眼里全是她:“不知道啊,你看我对别人会这样吗?怪谁。” “还不是怪你……太过可爱,祸害人间。” — 转眼就是高考。 许润玉最后没有跟季郁报一模一样的大学和专业。季郁选的经济专业,也不介意调剂,专业性强的反而会让她未来的选择面窄。 许润玉报考的医学院,以她的实力几乎是没有高考压力了。 高考的这段时间天气不太好,连日的下雨,黑云压在头顶挥之不去。雨水洗涮着城市的角角落落,道路积水。 前几科都正常发挥,俩人一起去考场一起回家,穿着雨靴,还跟小孩似的踩水塘玩。 很快最后一门考试也结束了。 季郁心跳很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身旁出来的每个学生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他们努力三年,无论最后的成绩怎样,至少这刻是解脱和快乐。 — 透明塑料伞撑在滂泼大雨里,雨水敲打伞面,发出清闷的声音。她越过众多家长围绕着的正门,下意识往西门那边走。 道路两旁行人车辆很多,考试结束后汽车鸣笛声不间断起来。 停在雨里,有一柄黑伞没有动。 季郁快步走过去。 伞边沿,露出一双盈盈带笑的眼眸,没有说话。 她就在围栏边亭亭站着,看着她走过来。 两个人昨夜明明谁都没有约好,考完在哪里见,去做什么。却就是有这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都到这个地方来,第一时间找彼此。 季郁收伞,走到她的伞下。 手臂搂住她的腰低低笑:“这么大的雨身上都没湿?” “现在湿了。”许润玉低头看从她衣服上的雨水,扬唇无奈地笑,“你外套跟雨披似的。” 季郁穿着的外套材质不吸水,淋到的雨很快全蹭许润玉身上了。她故意抱得跟紧了紧,脸凑近,在她耳旁坏坏地笑,“那怎样?” 许润玉受不了她耳旁吹气,侧开脸,好脾气地笑笑,“饿不饿?” “嗯。”季郁指腹蹭过她的脸颊,那一丝乱发捋到耳后,跟着抬起她的下巴,吻到她的唇瓣。吻压过去就迫切地撬开她的齿关。 许润玉长睫微眨,乖顺地仰着脸,手中的伞左右晃动了下又被握紧。 “……” 一柄黑伞隔绝掉道路旁的视线,车辆打着转向灯,鸣笛声,家长嘘寒问暖和考生的情绪亢奋。 两人拥抱着深吻。 雨声模糊掉耳旁嘈杂声音。 “回家,”季郁在她耳边轻喘了下,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一起洗热水澡。” 许润玉咬了咬唇,一双眼眸水光亮亮,稚气地皱眉,却脸红着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 只握着她的手,单手撑着伞默默地往前走。 “……” 季郁本来只是嘴上耍流氓开玩笑的,见状心思一漾。 “润润。” 许润玉嗯了声。 半响,季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弯唇笑笑,默默地握紧了紧她的手,又唤了声,“润润。” “……” 许润玉轻哼了声。 — 一份份文件,一场场会议。季齐玮忙到傍晚才吃午饭,边跟同事商量项目的进度是不是有点慢,要去催。 同事提醒他说:“您缺的一个秘书现在补上来了吗?” “嗯,姓陈的那个小伙子,能力确实强。” “他啊……” “怎么了?”见他明显想说什么的迟疑模样,季齐玮停下筷子,抬眼,“他不是跟你一个学校的吗?” “嗯对,还是老张提携过来的,可后来听说他……” “听说什么?” “听说他是同志……”同事喝了口水,压低声音淡淡地说,“就是那个同性恋。” “……” 季齐玮沉默好几秒,唇角的笑慢慢淡下来。 他哦了一声,继而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快速说:“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把同性恋从疾病名册里去掉,01年中国也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类里删了。” “你还搞歧视?还搞歧视?你想干吗?” — 润润说,只有天气好的时候才能吃冰淇淋。 明天天气怎么样啊。 第20章 杨宁【1】 第21章 杨宁【2】 季郁趴着窗台补完了检讨。 转过身,把写满的A4纸张递给杨宁,“老师,写完了。”她动了动酸软的手腕,合上笔盖,签字笔塞回她的笔筒里。 “嗯,”杨宁拿着她补完的检讨书,仔细读完,随意地说了句,“文采还可以。” 季郁没有着顺杆子往上爬,背着手,乖巧地低头笑笑。 “去上课吧。” — 季郁从她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才发现这节是体育课。 她打开风扇,坐去自己座位趴下睡觉。 今天气温有三十几度,太阳当空,连片薄云也没有。不用犹豫,她能不去操场当然是不会去的。 风扇匀速转动着,带来徐徐的凉风,拉着窗帘的教室光线昏暗又寂静。 季郁很快入睡。 “……” 肩膀被人用力地拍了下。 季郁都还没有睡醒,半眯眼,心情很差地说:“有事?” 她抬起脸,才发现教室里重新变得闹哄哄。他们的体育课结束了。 四个电风扇全都开着,也吹不散闷热。 “有事啊!” 刘晓曦嚎了句,接着拖过旁边人的椅子,坐到她旁边急急地灌几口可乐,才说:“体育老师说,军训的日期定下来了,就下周,而且说班主任也会跟着去。” 他们三中有两次军训。高一在学校训七天,高二在军事基地训五天,还得住进去。 “跟着不正常?” “可是,班主任跟学生住同宿舍,我们班主任是女的,也就是说,搞不好你下铺就要睡着杨宁诶这——你感受一下!” 季郁啧了声,又说:“那她不一定会跟着去的。” “会的,”刘晓曦很肯定地说,“这次连任课老师都要跟着。” — 一周时间转眼就过。 只有季郁拖着两个行李箱,放行李时,旁边的男生想来帮她的忙。 “没事,”季郁边说着,两只手同时提起两个行李箱说,“我东西不重。” 直接把东西全都塞进大巴车肚里。 男生呆掉,明显没怎么在意她的后半句话,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你力气那么大啊。” “……” 刘晓曦在旁笑得不行,等他走掉才说:“就给人家一个绅士的机会不行嘛。” “什么啊,”季郁无奈地翻白眼,“你知道我基本全装的膨化食品,跟空箱子似的。” 她排队上车,擦肩而过杨宁时心里还在感叹,没想到她还真的也得去。 由于宿舍是军训基地里的人分配的,连老师都还没有名单。 军训不允许带手机,大家只能偷偷摸摸地聊天。三句离不开,到底哪个宿舍会跟杨宁一起。 六人宿舍,班里女生会分成四个宿舍。也就是有四分之一的概率。 季郁淡定地靠刘晓曦肩膀上闭着眼,跟周公见面。 只有她最不担心了…… — 大巴车开到军事基地口。 学生们下车,都说想先去确认宿舍的分布情况再回来拿行李。 几个老师商量着,也说:“车子下午开走,你们先去看看宿舍在哪里也行。反正不会丢东西。” 刘晓曦说:“走吧。” 季郁拆了根棒棒糖放嘴里,含糊说:“你去先看眼我们俩的宿舍,我在这儿等。” “不行,凭啥我去。” “石头剪刀布。” “好,”刘晓曦点头同意了,抬起手边说,“剪刀石头布——” 季郁出的石头,她是把剪刀。 “靠,运气真的差,”刘晓曦嘟哝着扭过头,看见越来越多人往公告栏那块涌,赶紧撒开腿跑,“那你一个人别乱走啊,待原地等我。” “嗯。” 季郁嚼着棒棒糖,扬唇笑。 刘晓曦每次随随便便的时候习惯出剪刀,很认真就会先出石头,输了很多次后会下意识多出布。她本人还觉得自己是随机出的。 季郁跟她玩,十拿九稳的想赢就赢。 “……” 季郁走去树荫底下,吃完棒棒糖,咬着那根塑料棒一动一动的,蹲在台阶上。 目光望着远处绿油油的树木发呆。 过半响,被刘晓曦从后面用力拍了下肩。 “最倒霉的事情发生了,那四分之一的概率真掉到我们头上了!”她在她身旁坐下,气都没喘匀,“如果她床位离我近,我就装死直接回家!” “……” “你怕什么,”季郁反应几秒,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有,下次别从后面拍我肩膀。” 刘晓曦瘪嘴,“我就不,我下次还拍。” “那我……” 她话还没说完,教官们就站在操场上吹口哨了,“各班集合!” 两人赶紧都站起来,去操场。 先按照平时体育课的队形排着,顶着大太阳站军姿,半小时后,又听教官讲了二十分钟的各种注意事情。好不容易飘来片云,已经是饭点了。 回过神,发现几个班级的老师早都默默地走掉了。 吃饭也是教官带着去。 “报告教官,”班长有气无力地举手,“我们的行李还没有收拾。” “行李都没收拾?宿舍去过了吗?” “没去过。” 教官似乎皱了皱眉,表情在黝黑的皮肤上不太明显,想了想说:“先去食堂吃饭,食堂晚了只有剩的,你们大巴车不会跑掉。” — 排着队去食堂。 按宿舍的名单分成每六人一桌,饭菜早就有人摆好了。 萝卜汤搭配白白的大馒头,几个人坐下来,拿起面前的馒头,再抬眼看看站在前面看着他们的一排教官,一瞬都有种身处监狱的错觉。 季郁压低声音笑:“我知道伙食差,没想到会那么差。” “我不饿,就不吃了。” “不行,”刘晓曦拉着她的袖子,小声说,“你不许先走,要么带我一起走。” “没看见前面看着呢。” 季郁扯掉她的手,安慰说,“我先去把我们的行李箱都搬去宿舍,行吧。乖。” “那好吧……” 刘晓曦想了想又说:“505在五楼呢,你搬得动吗?” “没事。” 季郁站起身,捂着肚子走到看着很年轻教官面前,装羞涩腼腆的语气:“教官,请问厕所在哪里?” 教官给她指了指路,没有任何阻拦地让她走了。 …… 走出食堂,外面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一团影子缩在脚底。 季郁慢悠悠地走在旁边的树荫下,从口袋里摸出棒棒糖,拆开来,塞进嘴里。 现在是饭点,陆续有班级被教官带着走进去。 偶尔也有实在受不了伙食的学生,溜出来,揣着钱去找小卖部。 季郁辨认着远处宿舍楼的方向,忽然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刘晓曦果然还是跟出来了。 她扬了下唇。 刻意放慢些脚步,过几秒,果然肩膀被轻拍了下。 季郁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拽。 扣紧手臂,身子往后紧贴住她,背后柔软的触感传来那刻她心里微觉不对劲。 但还是下意识,弯腰把背后的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出去。 “砰”一声。 季郁手还握着她手臂,不知死活地笑:“让你别……” 她看清摔的是谁,顿时被人掐脖子般卡住声音,嘴里棒棒糖掉到地上。 周围路过的所有人无不把目光望过来,神情各异。刚跟出来看到完整过程的刘晓曦下巴差点张脱臼了。 地上一阵黄沙扬起来,杨宁手撑地,直起腰。 几缕长发散乱地遮挡眉眼。 第22章杨宁【3】 杨宁抬手撩了下发, 抬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季郁差点给她跪下来。 “没事儿吧” 季郁侥幸地想这么到位的过肩摔应该不疼, 蹲下身,想扶她起来时, 看见她手心擦伤在流血。 心里一愣,握住她的手腕想细看。 杨宁却抽出手, 避开她扶的动作自己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 刚走过来的刘晓曦对上她目光,磕绊了下, 才说“我我们就吃完饭了, 先出来了” 季郁琢磨着她刚才到底摔得怎么样,“我们去下医务室吧。” “” 杨宁不置可否, “才进去三分钟就吃完饭了, 是你们教官看得太紧。” 她看眼腕上的手表,“离下午的训练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待在宿舍不要到处晃悠。” “好, ”季郁点头应了,看着她, “但我先要跟你去趟医务室。” 杨宁“不用。” 季郁偏头跟刘晓曦低声说了句, “你先走吧,去拿自己的东西。” “好。” 刘晓曦一走, 季郁就跟上杨宁问道“午休这块时间, 老师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没有。” “那我们去医务室吧, 离得不远。” 见她颇有些牛皮糖的架势。 杨宁只能说一句, “你回宿舍吧, 我自己会去。” “带我去,”季郁跟在她身边不肯先走,努力说服她,“这里还挺大的,你应该也不怎么熟悉地方。我刚在门口看了大半天的地图,知道医务室在哪儿。” 杨宁顿了顿,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季喻同学,这不是我第一次当班主任带军训。” “哦,”季郁心想,但你肯定是第一次被过肩摔 她应完没吱声,就要陪着去。 “” 杨宁若有似无地叹口气,也就没再说什么。 季郁就乖巧地跟在她身边走着。 医务室在宿舍楼旁不远,白色的窄门紧闭,季郁习惯性地敲了敲门,门没锁,就直接进去了。 扑面而来一股空调的凉爽。 环顾四周,只有躺在床上的两个学生抬眼看了看她们。 医务室里没有别人了。 季郁开口问他们,“同学,这里的医师在吗” “不在,”躺里面那张床的女生告诉她说,“他去吃饭了,估计要下午才会回来吧。” 季郁于是无奈地转头看杨宁“老师,那我帮你消毒涂碘伏吧” “我很有经验的,”她想着该怎样提高自己的可信度,“知道怎么” 杨宁没说话,径直拉开白色的抽屉,从不锈钢消毒托盘里取出镊子和棉签。拿出双氧水瓶子。 季郁走过去,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她熟练地镊子夹棉球,沾双氧水抬手擦干净手肘那块蹭破的伤口,顺带擦了下掌心的伤。 扔掉棉球,换了棉签涂碘伏。 季郁见她拿药水都不需要多看第二眼的模样,不由愣了下。 “老师你也很有经验” 杨宁嗯了声,不太想搭理她的模样。 刺眼的光从玻璃窗外映进来,迎着光,季郁不由微眯了眯眼。杨宁处理着手肘处蹭破的伤,面容沉静,长睫垂下有一抹卷翘弧度。 季郁静了会儿。 不知为什么,心里就冒出一种感觉她当老师好像不开心。 她很快处理完伤口。 把东西归到原处,刚关上抽屉,一只白皙的手就伸到她眼前,摊开来。 季郁摊着手,低声说 “对不起。” “给你打回来,不要冷暴力我我也很内疚的。” 杨宁微愣。 季喻在班里是标准软硬不吃的小霸王,虽然有意识地不去触碰底线,但也绝称不上乖巧。她像天生难服的小野兽,骄昂着头,做派任性自由。 印象里没听她说过那么服软的话。 她说,“我也很内疚的”,语气没有刻意撒娇示弱的意思。 这么普普通通一句,却能让人感觉她不是惺惺作态的。 “” 杨宁抿抿唇,有转瞬即逝的浅笑弧度,然后抬手轻拍了下她的手心,“好吧,那扯平了。” 语气竟有几分温柔。 季郁怔怔着心漏跳一拍。 她忙别开眼,想着要换个轻松能拉近距离的话题聊天。 又忍不住分神地想,总板着脸的人,偶尔笑起来的好看模样真是要人命了。 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学生,其中个子高的男生搀扶着穿蓝衣服的男生,他们见杨宁站在桌前,以为她就是这里的老师。 “老师,他膝盖摔破了。” 过来就卷起裤管,露出伤口给她看。 季郁“” 杨宁也没有说什么,拉开椅子,“先坐下吧。” 男生于是乖巧地坐下,帽子也摘下来。这里的军训基地同时还有初中生在军训,比他们来得早,标志就是这顶鲜红色的帽子。 杨宁重新拿出托盘,镊子夹着棉花团沾双氧水,给他清理干净伤口。 动作比刚才给自己处理时轻柔许多。 男生还是疼得呲牙咧嘴的。 他擦伤有一大块,血液和组织液渗出容易感染细菌发炎。 杨宁又剪了块纱布,很快给他包扎好,嘱咐说“结痂后纱布就不需要了,别一直裹着,伤口不可以碰水。” “好,”男生被扶着站起来道声谢,卷着裤管离开,“老师再见。” 季郁沉浸在她比平常要温柔的说话语气里,讷讷地感叹说“我怎么觉得,老师你对他们,比对我们有耐心很多。” “没有。” “就有。” 杨宁重新把东西放回原位,“那你说为什么呢。” 季郁真情实感地摇摇头,“不知道,大家明明没差几岁。” “回去了。” “噢,”季郁忙屁颠颠地跟上。 “老师你不回宿舍吗” “去拿行李。” “老师刚才又不用站军姿,怎么也还没来得及去宿舍。” 杨宁无奈地告诉她“老师不站军姿,但要去给你们拿等会儿要穿的衣服。” “喔,”季郁又问,“我们也穿那种迷彩服吗” 杨宁嗯了声。 “那老师你自己吃过饭了吗” 杨宁是给人距离感很强,学生走在路上碰见她第一反应就是躲,实在没地方躲,才会上前打招呼的那种老师。 也就季郁会这样没大没小,不怕冷地贴过来。 奇怪的是,她一句句地说着话,却不会给人聒噪的感觉。 杨宁并不讨厌。 从大巴车肚里拿回行李,往宿舍楼走。 宿舍大楼前就有三级台阶。 季郁顿都没顿,一手一个行李箱抬起来大步跨过去。杨宁则是把箱子横过来,两手拎的。 季郁见她好像不太提得动重物,就把自己的两个箱子并起来提着,空出一只手。到楼梯口,直接拿了她的行李箱“我来拿。” 杨宁一愣,行李箱就被她拿走了。 她不习惯这样使唤学生,下意识要拿回来,“不用。” 季郁没说话也不松手,映着光的瞳仁有琉璃的漂亮光泽,轻微地鼓了鼓脸看她。 僵持几秒。 杨宁的手握在她的手背上,触感细腻。反应过来才愣愣地收回手。 “” “那你拿这个吧,”季郁见状,把自己的箱子递一个给她,然后径直上楼。嘀咕说,“哪儿有老师还不敢使唤学生的” 杨宁望着她的背影顿了几秒,轻叹口气。 去拿她的箱子。 提起来,发觉轻得惊人。 杨宁提上楼,一路都在思考她为什么还带个空的行李箱来 准备装点纪念品回去吗 季郁力气大,但提着两个重行李箱爬五楼也是停了停的。 跟杨宁前后脚到宿舍门口。 每个宿舍门口都贴着写满名字和床位号的红纸,是写春联的那种红纸,格外显眼。 床位号之前刘晓曦就告诉过她了,季郁停着再确认一遍。 杨宁站在她身旁也看了眼。 季郁推门进去。 宿舍里开着空调,抓紧回来的人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窗帘拉着,不明亮的光线也可以清晰看见宿舍环境有多破旧。 军绿色的上下铺铁栏杆床,排得满满当当,整间宿舍只有窗前摆着两张课桌。 唯一崭新的,就是临时贴到床头的显眼黄色大标签,写着床位号。 刘晓曦刚把那床冒着灰的军绿色棉被卷起来,塞进底下的柜子里。头也不回地对季郁说“有十个柜子,底下的很脏基本不能用。” “整个床都很脏,你快点去收拾下吧,我俩上下铺。” 季郁嗯了声,走到自己的床位前。 宿舍脏乱差的事大家都跟学长学姐打听过,没什么意外地擦洗着床位,拿出自带的毯子薄被铺好。 “老师老师” 黄雅雯明显等杨宁很久了,刚进门,就凑过去说“我我晚上想跟静静一起睡,可以吗” 杨宁想都没想,“是床位没够吗不可以。” “” 黄雅雯好不容易想出的求生路,没想到被拒绝了。 整个人呆掉。 宿舍床位是军事基地这边安排的,老师们其实也是抹不开面子说不满,杨宁安慰她们说“以前这里都是安排十个人住一间的,现在人数都快减半了。” 众人顿时抗议“老师,那是因为床都坏了。” “上铺几乎都不能睡” “这张床还整个梯子都不见了啊老师能睡的床刚刚好就六张。” 为了节约空间,转角处有两张大床是合并起来摆放的,这两张的上铺栏杆一个铁锈严重,一个更是直接断掉了。 所以只安排了下铺的床位睡人。 门口红纸上5、6床位号写着的名字是黄雅雯、杨宁。 这两张床并一起其实根本就变成了一整张大床。 也就是说,黄雅雯晚上几乎能算是跟杨宁同床共枕了 黄雅雯瑟瑟发抖,有种哭都哭不出来的绝望感。 众人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脸上全挂着想安慰她又实在憋不住笑的表情。 “我是上铺啊,”季郁把行李箱塞进柜子,看见那两张并起来的床顿时笑出声,转过头,对黄雅雯说,“你跟我换换吧,我恐高。” 黄雅雯顿时满脸意外和狂喜“好好好好啊好啊” 杨宁淡淡地说“好什么不可以随便换床铺。” “没有随便换,”季郁一屁股坐在黄雅雯的床铺上,翘着唇无辜地说,“我恐高,不敢爬栏杆啊。老师你晚上把我抱上床吗” “” 众人同时记起来,这一位是两三米高的围墙说翻就翻的大佬。 现在又恐高不能爬上铺了 黄雅雯“老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换一换又没什么的,我讨厌下铺她还恐高啊,你总不能让我们都睡地上吧老师有什么不可以的嘛” 黄雅雯才不管她是不是真恐高呢。 这是救命稻草啊 黄雅雯汪汪地看着她,使劲盯着她看,一副她要不同意就能立刻哭出来的表情。 “” 杨宁想了想,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合理拒绝的理由,“好吧。” “太好了,”黄雅雯激动跑去地抱了抱季郁,压低声音,“大佬,这次算我欠你的。” 季郁“” 杨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张大床,用平静的口吻说“还有一刻钟就到集合点了,大家注意时间。” 转过身,却无奈地闭了闭眼。 第23章杨宁【4】 发下来的迷彩服套装的质量最多只值十块钱一套。 女生们拿着的衣服是按体重给的码数, 穿上发现完全不合身,宽松极了。 王诗琪长得又矮又胖, 按照体重却分给她一件码的衣服。 码给一米八的男人穿正合适。 她提着那裤腿,光一条裤腿就快有她大半个人高了, 苦着脸给杨宁看“老师,我这个实在没法穿。” 衣服杨宁去领的, 知道这种男女同款的粗糙衣服有多不合身。但衣服的数量是发掉正好的,一套多的也没剩下。 “你跟班里同学换一换吧。” 王诗琪闻言快哭了“我们班女生哪儿有能穿两个码的。” “去问问男生, ”别人给她出主意说, “男生好像有几人拿的是一个的码。” 刘晓曦提着裤子扣好皮带“晕死了,我这码腰都快勒到肚皮上了。” 季郁还没拆, 拎着塑料袋看着玩。 见杨宁有些为难的模样, 才主动说“王诗琪,你的给我穿穿看。我的是s码。” “那你能穿吗” 王诗琪忙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 季郁去厕所换上,抬手把衣领扯了扯正, 自己照着镜子看。 裤子拉到最高,再卷几层边就可以穿, 衣服下摆长出来一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走出来, 整个宿舍的女生都围过来打量着,“季喻真的可以穿” 王诗琪羡慕地说“你腿真长” “我们仔靓, ”刘晓曦给她举了举大拇指, 颇为满意地说, “靓仔你穿什么都好看。” 季郁配合地扬起下巴。 她目光越过众人望向桌子那儿坐着的杨宁, 视线对上, 两人都微愣了下。 杨宁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季郁唇角扬着笑,仍旧望着她,语气很自然地跟刘晓曦讲话“你把腰带给我,我那皮带扣到最紧还会往下掉。” “靠” 刚把迷彩服换上,下午又要开始站军姿。 一阵沸腾一阵噤声的蝉鸣,吹起的风都是热的。碧蓝的天完全飘不过来能挡光的云朵。 他们教官找的地方,只有他自己有一小块树荫照着,学生们都在太阳底下。 阳光刺眼,只有头顶的白色鸭舌帽能挡挡光和热。 旁边的初中班在练走方阵,口号喊得震天响“三二一、三二一” 季郁把帽子拉下来遮挡住脸,懒散地站着。 她没弯腰驼背,可也不算站得多么笔直,太阳下暴晒着却还能透着股从从容容的悠闲。 同样的迷彩服短袖被她穿成了中袖,圆领也开得大些,露出白皙细腻的锁骨,肌肤被光照得透亮。 偶尔别的班级路过,目光都往她这儿望望。 像做白日梦似的闭着眼,静静站着,等二十分钟过去。 教官忽然说,“第二排有人乱动,集体加五分钟。” “” “第二排还有人在动,再加五分钟。” 不知道加到第多少分钟了,教官终于喊了声,“稍息” “原地休息五分钟。” 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低低抱怨,抓紧时间去拿水杯喝水也赶不走闷热。矿泉水放地上早就晒成温的了。 季郁忽然发现杨宁还站在远处没走。 她凑近问刘晓曦“刚才她也一直都在这儿吗” “对啊,”刘晓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头说,“之前在楼上的走廊里看着,刚刚过来的你一直没注意到吗” 季郁嘀咕“她也太负责了” “我还没问你,干嘛那么照顾黄雅雯啊”刘晓曦皱皱鼻子,“你和她关系有很好吗” 季郁反应好几秒,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 解释不了,她于是挑眉笑笑,“总归没有和你好。” 刘晓曦笑着轻哼。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转眼就没了。 重新归队,这次站军姿,第二排那个好几次乱动的男生被叫出来了。 “会扎马步吗” “会” 教官饶有兴趣地说“你做一个我看看。” 刘勇犹犹豫豫,双腿微弯蹲了个马步。 “你这也算马步吗” 教官绕到他后面点评说“重心往下放。” “我一脚踹上去你人不能倒,才算会扎马步。” 刘勇忙转头说“为什么我不要,那就算我不会扎马步呗。” “你不服气”教官也做了个蹲马步的动作给他看,“要这样。不服你试试看踹我,能踹动,你也不需要训练了。” 刘勇低低嘟哝“我倒是想啊,可我敢踹吗”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 杨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出声说“不可以真踹。” “” 教官抬到一半的腿尴尬地放了下来,对杨宁笑笑说“呵呵,不会的。那么大的太阳,老师你还是站去旁边的树荫里吧。” 刘晓曦偏过头,用极轻的声音地告诉季郁“听说我们这个教官,前两天把一个初中生揍进医院,传言被处罚了,没想到是调来带我们了。” “原来老师一直站这儿是怕我们也挨揍,我好感动。” 她们就站第一排,压得那么轻的声音还是被教官听见了些。 他碍着旁边的杨宁,才没多说什么。 杨宁应该也有点听见了,看教官一眼,语气很客气地说“您训练辛苦。他们有谁不听话的,让班长把名字报给我。” 话落移眸看向班长“听见了吗” 班长忙应声“明白。” 她于是先走了。 教官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让刘勇归了队。再次稍息没有再提什么扎马步的事情。 几次稍息、立正、跨立。然后又是重复站军姿二十分钟。 有人动了动就继续加时间。 杨宁一走,季郁就很快受不了了,她趁教官没注意,手偷偷地伸进衣服口袋里,掐破血浆胶囊。 她举手“报告教官。” 捂住鼻子的右手全是鲜红的血,“我流鼻血了。” 教官看她一眼“去厕所洗洗鼻子,不行的话就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好的教官。” 季郁捂着鼻子转身走掉。 去厕所,先把满手的血浆洗干净。 从口袋里把垫着餐巾纸的血浆胶囊裹起来,扔进纸篓里。再撕下一小角的餐巾纸塞进鼻孔装模作样,上楼吹空调去了。 她还想着回宿舍要怎么和杨宁解释,推开门却发现她不在。 “” 三十几度的气温,阳光无遮无拦地洒落下,远处先传来树叶晃动的沙沙声,才感受到风。几阵风刮过,却带不走一丝暑意。 杨宁基本跟着学生站了一整天,拿着空杯子,几次去看开水都没烧好,没办法泡茶。 最后绕着操场跑圈八百米,一整天的训练就算结束了。 哨子声响起来。 她站在旁边看他们开始跑步了,对后面几个男生说“把帽子戴上,小心中暑。” 男生们对她挥了挥手,乖乖地把刚摘下的帽子带回去了。 杨宁嘱咐完,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跑去操场。 她捧着空茶杯,自己被太阳晒得脑袋有点发胀,犹豫还要不要绕路去小卖部买瓶矿泉水。 “老师。” 杨宁心里被一吓,不动声色地转过脸。 季郁手插在口袋,松垮垮的迷彩服也遮盖不住青春逼人,走到她面前来。 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到她头上,弯着眉眼懒洋洋地说,“小心中暑啊。” “” 季郁见她脸颊晒得红通通的,唇还没什么血色,有点心疼,把手里的饮料往她唇边一送,“你又不用训练,怎么不在宿舍里好好吹空调。” “教官现在不敢体罚的。” 她递到唇边,杨宁还下意识地喝了一口。 花半秒反应过来,这是她用过的吸管。 她抬眼,撞进季郁那双清亮带笑的眼眸里。有些晕乎乎的,竟分不清自己是中暑先兆还是什么,所幸此刻脸红看不出来。 “” 飘过的云遮挡住余辉,片刻后,金灿灿的光缓缓变成偏深的橘调。光影笼罩下,远处随风晃动的野草都显得珊珊可爱。 季郁手里端着饮料,拿自己的吸管很自然地喂着她。 手背轻碰了碰她脸颊,“还热吗” “不热,”杨宁退后半步,目光幽幽地看着过分自来熟的季郁。 季郁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了声,把这盒果汁递给她,“刚插上吸管,我没喝过。” “” 杨宁习惯性地说“不用。” 她其实是想接着的。 谁知季郁哦了声,把她用过的这根吸管抿进嘴里,直接自己喝起来。 杨宁垂眼,心中刚想着她们小女生不在意是很正常的。 抬眸,就对上她揶揄地笑。 季郁咬着吸管笑眼看她,软软的,突然来了句“老师,你会跟我们女生一起洗澡吗” 谁都知道,这里是没有隔间的大澡堂,限时供应热水。 第24章杨宁【5】 第25章杨宁【6】 杨宁垂眼, 看着被她握着的手。 季郁扬唇笑,凑过去, 用单纯的语气抱怨这里虫子实在太多,旋即悄悄松开手。不能让她不自然地抽出手来。 “明晚还是坐地上看电影吗” “不是, 参观基地。”杨宁转过身,“走吧。” “去跟教官打个报告。” 季郁哦了声, 乖乖地走到教官面前说“报告。” 教官看见她旁边的杨宁,才说“归队吧。” 军训基地的澡堂只有一个。女生先去, 所有女生的洗澡时间只有九十分钟, 过后就是男生进去洗。 热水供应实在有限,男生都只能洗着半冷不热的温水澡。 她们南方女生, 之前从没感受过那么恐怖的大澡堂, 连换衣服都得小心翼翼胳膊肘别碰到别人。 又没人可以军训不洗澡。 抱着脸盆出来,她们一路上都在咋咋呼呼。抱怨话说完,又开始感叹哪个哪个的同学胸是真的大。 季郁“” 刘晓曦见她都不搭话“你是心酸了没事儿你腰细腿长足够, 不需要再多负担了。” 季郁摇头,“我不像某人, 匆忙洗澡目光还能放别人胸上。” “靠, ”刘晓曦说,“可她真的胸好大啊, 我忍不住。” 季郁用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口吻说“有些人啊” 季郁披散着头发, 抱着脸盆, 走在她们中间回到宿舍。 打开门, 迎面就是空调的凉爽。 她目光不用找, 杨宁依旧坐在那张桌子前。 听见她们回来的动静,她站起身,合上电脑塞进旁边的公文包里“马上就要拉电了,该吹头发的抓紧吹吹干。” “湿着头发睡觉要头疼的。” 众人答应着,纷纷拿出吹风机插进拖线板里,幸好这儿不跳闸。 季郁没有吹风机,站旁边等着刘晓曦。 见杨宁换上了睡裙。 样式普通的灰色短袖睡裙,纯棉质地,不收腰的设计也能勾勒出身材。 裙摆到大腿和膝盖间,露出纤长笔直的双腿。 刚刚一路都在换着角度刘晓曦不纯洁的季郁。 偷偷地,不由瞥她的胸看。 实在是这种颜色布料和不加修饰的设计太显胸,杨宁平常很少穿裙,学校发给教职工的那套西装裙根本看不出什么。 季郁也只敢稍微瞥两眼,脸红了红,接过刘晓曦递来的吹风机吹头发了。 隐藏啊。 众人准备得差不多就该上床了。 季郁最后一个收起吹风机。 杨宁靠在床边站着,应该是在等她先进去。 季郁看了她一眼,故意从床位爬进去,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露出一双笑吟吟的眼眸望着她。 杨宁“” 灯还亮着,大家都很自觉的陆续爬上床。 结束前教官交代过纪律,十点准时断电,之后会打着手电筒来挨个查寝。纪律差的宿舍全体下楼去站军姿。她们绝不想被这样惩罚。 一天的艰辛,刘晓曦躺到软软的床上就忍不住叹气。 接着传染给别人。 宿舍里一片叹气和委屈巴巴的哼哼唧唧,大家都没讲话,就这样无助地发出可怜的声音。 杨宁忍不住“噗嗤”轻笑了下,“这才第一天。” 她随手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清理干净的上铺,想了想,也没有去把灯关掉。 “熄灯前还能讲话,熄灯过后,你们就自觉安静地睡觉。” 杨宁坐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闭着眼“明天六点就要早起的。” 不算宽敞的单人床铺,季郁正常地躺在床的中间位置,她睡在中间偏外的地方。 两人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 她们当然知道现在是可以说话的。 但跟班主任同宿舍,能谈论的话题范围实在太小了,既不方便讲男男女女之类的恋爱话题,也不方便说老师坏话。 讲学习不如睡觉。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隔壁班教官是不是很黑。是不是比他们班教官黑,还是他们班教官最黑。 再猜猜明天早饭会不会还是白面馒头。 很快到熄灯点,日光灯瞬间暗掉了。 众人自觉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真的传来不齐的脚步声传来。能看见手电筒晃进来的光。 依稀听见有宿舍门被敲开。 批评声,站军姿 总算等人全部走掉。 彻底安静。又过了会儿,李玉琪小心翼翼接近气音地问“大家睡着了吗” “我没睡。” “我还没睡。” “我没睡。” “我也还没睡。” 六人宿舍,五个人都说没有睡。有人又小心翼翼接近气音问“季喻,你看看杨老师睡着了吗” 杨宁是朝天睡的姿势,手臂放在身侧,身上被子盖得好好的。 呼吸平缓,合着眼,鸦黑长睫有一抹卷翘弧度。 季郁看得足够仔细了,也用气音回说“她睡着啦” 闻言大家都放开了些,轻声说“你们睡得着吗聊会儿天吧。” “好啊好啊,聊什么。” “” 大家从平淡的话题,转而聊到最感兴趣的事情上。越说越开心。 一圈话说完,静了会儿。 李玉琪突然说了句“你们没觉得我们班主任真的特像灭绝师太吗” 众人默了一瞬,肯定各有各的想法。 李玉琪兴致勃勃地接着说“你们知不知道,原著小说里灭绝师太是很漂亮的。单身不结婚,就只收徒弟,还凶。” “嗯嗯,这个我知道。” “你这么说还真的好像啊。” “师太名号上下灭绝。” “虽然心狠手辣,但剑底到底也不诛杀无罪之人。” “” 她们一人一句话,说得咯咯带笑。 借着月光,季郁眼尖地瞧见杨宁细微地皱了皱眉。 “” 季郁扭过脸埋进枕头里。 忍着不出声狂笑,肩膀抖不停。 半响,她才出声阻止她们继续作死“我给你们讲鬼故事要不要” “好啊好啊。” “你讲” “” 季郁酝酿了下,开始随口编着故事,缓缓道来的语气更能衬托出悬疑气氛。 她口才好,把众人都讲得越来越觉阴嗖嗖的。 有人实在忍不住“我害怕。” “你再说我要哭出来了。” 季郁正讲得有点口干舌燥,“好吧,我不说了。”于是快速结了个尾说,“最后就是这样。” “” 安静了会儿。 刘晓曦也低低地说“怎么办,我闭上眼睛全是那个插满刀片的女鬼样子。” “呜呜你别说了。”李玉琪也忍不住说,“更睡不着了。” 季郁轻笑笑,转过脸来对着杨宁“你们不用怕。” “我们宿舍有位不信鬼神的天使姐姐在呢。” 大家有些想笑她称自己是天使姐姐。 又不禁被这漆黑的夜色里,她那格外温柔舒缓的嗓音安抚到。闭着眼缩在被子里,都没出声了。 说了挺久的话,困意渐渐涌上来。 半响,李玉琪又小声说“季喻,能不能再讲一个故事” 大家哪怕有点困,也有继续听故事的念头,“对,再讲一个不那么恐怖的吧。” “” 季郁轻轻翻了个身,无视众人还想继续听鬼故事的愿望。 “不讲啦。” 她自己不想讲了,就说“再讲杨老师就把我赶出去了。” “” “嗯,”一直装睡的杨宁竟哼笑了下,闭着眼说,“再讲话出去喂蚊子吧。” 见她出声,宿舍里瞬间寂静得落针可闻起来。 “” 再也没有人讲过一句话。 杨宁闭着眼,也慢慢睡着了。 薄薄的窗帘透进月色,杨宁的床位正对着窗户,有点睡不熟。她微睁开眼,转过身就对上季郁熟睡着的侧颜。 “” 静几秒,才反应过来身处哪里。 宿舍里有轻微打鼾声。 毕竟白天的训练很辛苦,睡沉后比平常容易打呼噜。 杨宁有点模糊地想,幸好季郁睡觉很乖,既没有打呼噜磨牙说梦话,也没有翻来翻去动静大。 和她拼床没有很烦或煎熬的感觉。 长睫微眨,她借着月色忽然才看到。 刚被她暗夸睡相好的季郁,整个人呈“大”字状,棕色的毯子不知何时缩成一团跑到了脚后跟。 睡衣跑到胸口下,露出整片平坦的小腹。 空调整夜不关,源源不断输送着冷气,睡到天亮肯定会感冒的。 杨宁直起身,把季郁的毯子拿起来抖了抖开,再轻轻地盖到她身上。 再帮她往上提了提,盖盖好。 杨宁躺回去,闭眼又想到她那快卷成团的睡衣。 她有些强迫症,翻过身,没多想就伸手又掀开她身上的毯子。 另一只手,把她的衣服往下拉。 睡衣边卷了又卷,杨宁最后扯的那个动作稍微有点用过力了。 她下意识抬眸看眼季郁。 “” 视线对上。 察觉到季郁那种复杂又微妙的目光,杨宁手一抖,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见她突然弯了弯眼。 刚睡醒,微哑嗓音里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笑意,肯定语气轻声说 “你要非礼我啊。” 第26章杨宁【7】 杨宁收回手, 轻轻地说了一句“别讲梦话了。” “噗嗤,”这话不知为何戳到季郁的笑点,她偏头隐忍着笑, 身子无意识往右边蹭过来些,声音懒洋洋的,“现在几点钟了” 她眼眸亮晶晶的,黑夜里,直勾勾地看着她。 满是想要聊天的口吻。 杨宁闭了闭眼, 翻过身说“晚安。” 季郁对着她的背影望了会儿,慢慢地伸手, 食指和中指并起轻抚过她的长发。 凑过去, 在她发梢象征性地吻了吻,鼻尖嗅到一股说不出的幽香,木调还是兰花香 “晚安。” 她合着眼,含糊地用气音回了声。 杨宁隐约察觉,但不能确定她到底在做什么。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动作。 静默半响。 沉沉夜色里, 季郁阖眼很快又睡着了。 杨宁重新睁了睁眼, 毫无睡意地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表情娴静, 眼底却有几分茫然。 背后的人有实打实的存在感。 翌日。 不知道哪儿的闹钟响了起来, 哗啦啦不肯停。 带动哀嚎一片声。 杨宁抬手揉着眉心,才刚睡着一会儿,倦意浓浓。她需要跟学生一起活动, 就也得早起。 “老师, ”一只细白的手臂垂过来, 季郁嗓子哑得不行,侧过脸来,“我好像生病了。” “病了” 宿舍里的人都艰难而陆续地爬起来,换上军训服下床去洗漱,沉默无言。 有人拉开些窗帘,云层里太阳还没冒出头来。祈祷要下大雨。 季郁身上卷着毯子,闭着眼感受她覆在她额上的手,嗓子火烧般疼。 “有点发烧,”杨宁又往下摸了她的手,她脸烧得苍白潮红,手却是冰凉凉的,“别起床了,我跟你教官说一声。” 她把自己的毯子也盖到她身上,掖好被角,“在宿舍里好好休息。” 季郁眼皮很重,眨眨眼,看见她起身去换衣服了。 宿舍里大家都忙着洗漱做准备。 刘晓曦擦着脸上的水珠从卫生间走出来,见季郁怎么还没起,忙过来叫她,“马上就要吹哨子了” “你怎么了” 季郁一个字都不想说,恹恹地抬眼看她。 “她生病了,”杨宁从身后走过来,对她说,“你准备好就下楼吧。” 刘晓曦哦了声,还想跟季郁说什么,楼下尖锐的哨声响起来。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赶紧下来” 大家忙扔下手边的事,怨声载道地跑下楼去。 杨宁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窗帘重新拉上,才跟着她们一起下楼去。 宿舍里静下来。 季郁不知睡了多久,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最后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纠结了会儿,还是起身,洗漱完去自己箱子里翻吃的东西。 宿舍门开了。 杨宁去医务室拿了根体温计回来,还打包了早餐。 “不是让你别起床。” “我饿” 她看见季郁手里没营养的膨化食品,无奈地叹口气,“过来,吃点粥好吗。” “好” 好温柔的语气。 她嗓音是天生偏软的,温温柔柔地说话似绕着江南古镇的清澈似水,听得季郁心里不动声色地酥了下。身上难受的感觉都仿佛轻许多。 杨宁替她拉开椅子,把包装盒的塑料盖子打开,又拆掉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再递给她。 “” 季郁愣愣地接过,受宠若惊地吃着这碗白粥。 袋子里,竟还有咸鸭蛋和咸菜。 “早上的伙食那么好” 杨宁没说什么,嗯了声又嘱咐说“吃完了记得量一温。” 季郁想起来“今天中午是不是就要排方阵。” “下午,”杨宁想了想说,“你可以请假的,反正方阵队形有没有人在教官都能排。” “” 季郁吃完饭,已经觉得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点脱力感。 量过体温还是有点发烧。 “没关系,”杨宁看着是低烧,安慰说,“喝点水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季郁弱弱地问“没有药吃吗” 杨宁“吃药二十四小时好,不吃药一天好。” “好。” 季郁听杨宁的话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感觉脑袋昏沉沉的,闭着眼,又哼哼唧唧地说“不用冷毛巾敷敷额头之类的吗” 杨宁顿了顿,也不好说你这点低烧没这必要。 季郁见状又哼唧两声“唉,好难受。” 杨宁只得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脸盆,又问“你毛巾在哪里” “我只有一次性毛巾,洗澡用的,数好了带的。” 不可以用的意思。 “” 杨宁颇为无奈地说“好吧,那介意用我的毛巾吗” “好,”季郁唇角快翘到天上去了,幽幽地说,“我怎么可能介意呢。” 杨宁没有接话。 操场下喊得震天响的口号声隐约飘过来。 她听见杨宁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往脸盆里接水的声音。 片刻,她端着脸盆走过来,毛巾挤了挤水,叠成不大不小一块放到她额头上。 “” “多喝点水,杯子在旁边。” 杨宁嘱咐完,想要站起身时又被她拉住。 季郁攥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有点些湿漉漉,面色潮红,顿了顿,接着又难受的轻叹了口气。 “你又要去见他们了吗” 杨宁“” 她抿抿唇,无视她这个别扭的说法,“怎么了” 季郁不想让她走掉,难得的机会,使劲吃奶力气撒娇说“我难受,一个人呆在这儿害怕。” 垂着眼角无助地看她,“军事基地这栋楼就阴森森的。” 如果她头顶有耳朵,一定是耸搭下来的,有尾巴早就晃得能起风了。 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松。 “” 杨宁疑惑语气“哦”了声,问说“昨晚是谁开开心心讲了半小时的鬼故事。” 季郁十分肯定地说“是刘晓曦。” “刘晓曦” “对,就是她。她这个人就是喜欢这种东西。” 杨宁“” 她到底还是叹口气,坐下来“好吧,那我等你睡着过后再走。” 季郁满足地扬唇,藏住小得意,乖巧地应了声。 杨宁坐在她身边看书。 她偷睁一直眼看,好奇地说“你怎么不带kde,书不重吗” 杨宁叹口气“你怎么不睡觉,头不晕吗” “” 季郁瘪了瘪嘴,只得闭着眼不说话了。 她过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杨宁也就在旁边,默默地陪了她很久,帮她换覆盖在额头上的冷毛巾。 直到上午的训练结束。 几个人冲进宿舍里准备靠空调续命,却没感受到多少凉意。 刘晓曦咋咋呼呼地说了句“谁开的空调我天,三十度,还不如不开呢。” “遥控板呢” “在桌上。” 杨宁坐在季郁床头,手里拿一本英语原著小说,抬眼清淡地说了句“空调是我特意调高的。” “特意”两个字讲出来,手刚摸到遥控板的刘晓曦忙又扭头“哦” 嘴里忙拐弯说“难怪温度正正好好” “” 季郁无奈地抬手挡住眼,唇角扬着笑,哑着嗓子说“没事,你们温度开低一点吧,我裹好被子呢。” “对哦你生病了。” 刘晓曦蹭过来,碍于她外面的床铺是杨宁的,没胆子坐上去,只好站在边上跟她讲话“今天教官疯了一样,就因为张宇豪顶了句嘴,就让我们全体罚跑操场。” “让你们跑几圈”杨宁问。 “两圈。” “两圈”杨宁笑了下,“那还好。” “大太阳底下呢,刚站完半小时军姿就让跑步,跑完步还又骂人,”女生们趁机卖可怜,“教官趁您不在就使劲欺负我们。” “上午站军姿都变三十分钟起步了。” “对啊对啊。” “老师你下午来吗” “对呀,来看着我们嘛” 她们一人一句,哄着杨宁答应了下午来看着他们。季郁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几人把“皇上”拐走了,心里气死了,又不方便表现出来。 闭着眼眼不见为净。 季郁模糊着又睡了会儿,听见集合的哨声,宿舍很快彻底安静。杨宁跟着她们一起下了楼。 “” 过了会儿,她坐起身来,换好衣服准备也去逛一圈。 独自在宿舍躺一整天实在无聊。 季郁刚走出门,想了想又折回来,从包里拿出两颗血浆胶囊。 握在手里猛地晃动好几下。 她买的血浆道具是能口服的,为了吃起来不古怪,还添加了许多蜂蜜味道的糖浆香精之类的。放久了容易分层,用前晃晃才比较好。 她揣在兜里去操场了。 季郁到报告,归进队伍里,休息时听见刘晓曦说杨宁前脚刚走。 他们老师去拿报告纸了,据说每个人离开前还要写八百字以上的总结。 白白站十五分钟。 季郁叹口气,对刘晓曦说“我身上还是没力气,等等打报告,先回去了。” “等我,我也要打报告说头晕装昏倒。” “好,在湖边等你。” 刚集合,季郁习惯性地摸进口袋里掐掉一颗胶囊,举手说“报告教官,我流鼻血了。” 她喜欢流鼻血这个理由,显得无辜,不可抗力。 教官拧眉看她“你怎么总流鼻血” “你整个上午都没有练,刚站一会儿人就要不见了” 季郁睁着眼睛瞎扯“报告教官,我小时候鼻腔里做过手术,大概是鼻腔里的什么膜就变薄了吧,容易出鼻血。” 教官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 听见有过手术,顿时挥手让她走了“去休息吧。”多训人没有好处,把学生训出事则立刻大堆的麻烦。 女生打报告说不舒服,基本没有教官会拦着不给休息的。 季郁捂着鼻子晃到旁边的小湖旁,准备等刘晓曦过来,转过脸,却迎面遇上了杨宁。 她心一惊,转过身去找餐巾纸。 摸了半服口袋,才发现出来的时候没带上餐巾纸。 季郁背着身,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剩下来的餐巾纸,是用来裹胶囊的。 杨宁过来,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量了量体温,“烧退了吗” “怎么下来了。” 她从身后给她量体温。 季郁稍微往后,整个人就几乎靠进了她怀里,心跳咚咚。 差点忘记撕餐巾纸的动作。 “先别塞鼻子,”杨宁把她脸轻轻别过来,老远就看见她打报告说流鼻血了,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仰会儿我看看。” 手捏着她的下巴。 她忽然察觉到血流出来的状态有点不自然,竟会有血清的痕迹。 杨宁更凑近些,目光微动,指腹蹭了下她下巴处的血。 脑海里立刻紧张地想血液呈现这种颜色和质地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 杨宁忽然闻到一丝可疑的,属于蜂蜜的甜腻味道。 “” 第29章杨宁【10】 季郁皱着脸抿了抿唇, 顿半响, 捧着塑料袋转过身讨好地笑,“我可爱这种小蛋糕了” 杨宁没搭理她。 往前走几步,站到了班级周围那个离季郁最远的位置。 季郁“” 教官还在无助地鼓励着大家“你们不要害羞啊” “女孩子害羞就算了, 你们男同学在干什么啊,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敢举着手说我要来的” “”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沉默着, 不感兴趣的视线。 “我来,”半响, 季郁突然站起身来,还举举手说,“我给大家唱一首歌。” “哇” 自班人一愣后立刻开始鼓掌,很快带动旁边,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教官也用力鼓掌说“好好, 请你站到中间来。这个女生很好,很勇敢, 你们多多像她学习。” 季郁“” 她跨过去,走到全年级围起来的圈子里,找到最靠近杨宁的位置。 垂眸, 她心里先快快地过了一边歌词, 旋即开嗓唱起来“怕你多情,怕你多情, 怕我不忍心” “雨下不停, 雨下不停, 心情也不定。” 她就站在圈子中间,手边也没个话筒之类的扩音,目光深深望着杨宁。 低低又神情的嗓音唱着 “宝贝对不起” 宝贝对不起 杨宁抽动了一下唇角,继而低头,几秒过后默默地走到更加旁边一些的位置。 季郁背着手,脸上满是认真唱歌的表情,脚步跟着她调整角度。 她就盯着杨宁看,黑夜里,眼眸亮晶晶的。 唇边还衔淡淡笑容,唱了几句后刚开口时的羞涩也没了,声音又大几分。 她声音好听,唱歌音也准,那么一首歌都能唱得有滋有味、感情充沛的。不输给原唱。 背着手,偶尔还很有台风地做个手势。 “一颗千真心给你” 她右手握拳,抬起在自己心脏位置放了放,眼眸含笑斜斜往下扫了一眼,唱道,“你不要沉默不语,一万万句我爱你。” 底下全是掌声和起哄声。 “好” 别人都觉得她是在表演。 只有杨宁知道,她这是做给她看的。 杨宁迎着她笑意满满的目光,立在原地,不再无用地换位置站了。 半响,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季喻本来在年级里就挺有名的。 这一唱之后,更加没有人不认识她了,提到季喻,“喔哦哦就是那个军训时候唱草蜢那个宝贝对不起的女生靠,唱得还怪好听的。” 他们班级的女生分成四个宿舍。 最后一个宿舍独立分在五楼楼顶,六人间还混了两个隔壁班的女生,混宿没有老师,教官也很少去,就跟个独立王国似的。 王君雯偷偷带了手机,给男朋友抱怨在这里吃不好又喝不好,受苦受累,满腹委屈的。 她男朋友就从几公里外的市区赶过来,找了个无人看着的铁栏杆,直接扔了个最大尺寸的行李箱进来。箱子里全是各种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两小箱啤酒。 陪着她去拿箱子的几个女生顿时沸腾了,各种表扬她男朋友。 王君雯也非常得意,当即表示晚上要在宿舍里开派对。 洗完澡,晚上依旧是要定时断电拉灯,但不再挨个查寝了。 于是大家无所顾忌地玩着。 王君雯最好的朋友是同班的黄雅雯,黄雅雯顺带把季郁也带上了五楼参加“派对”,零食全堆在空余的床铺上,几个女生人手一瓶啤酒。 “好羡慕你啊不用训练,”王君雯给季郁开了瓶啤酒,笑嘻嘻地说,“季喻你到哪儿都能给自己搞点特权,真爽。” “你不也是吗” 季郁上下扫她一眼,拿起啤酒跟她碰了碰杯,笑说,“懒得跟你废话。” 王君雯大笑,“那我不是” “好吧,”她自己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于是弯腰,笑着从包里拿出小瓶的洋酒来,“我们俩来喝点吗” 季郁笑得不行“你真的是” “行啊。” 黄雅雯在旁边拿她手机刷着微博,闻言猛地抬头“不行不行,她等会儿下去要跟杨宁睡一张床的,喝点啤酒就算了,这酒那么烈,会被闻到味道的。” “啊,没事儿的。” 王君雯把旁边的口香糖拿出来“嚼点这个再回去,闻不出来的。” 旁边人也说“没事的,我们等会儿就把酒瓶扔出去,不被抓现行就行。” “好,喝。” 季郁跟她都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拍即合地喝起洋酒来。 啤酒还算是饮料的话,这真的就是纯粹的酒,边喝边聊。 “你晚上跟杨宁睡在一起,是不是只能缩到角落里去了” “为什么” “你不害怕吗”她脸上是很真诚的疑惑,“杨宁身上真的也是热的吗跟我们一样的吗” 季郁“噗嗤哈哈哈哈” 黄雅雯没能拦住她们,也就无奈地说“算了,喝吧喝吧,就算被闻见了咬死不承认呗,等会儿我们走了你记得销毁证据啊。” “听见没王君雯” “听见啦,只要别碰上” “你们在干什么” “” 宿舍里所有人都呆住。 这里是顶楼,第一天的大查寝教官都没有拐上来,而且就算是教官查寝,也不会推门而入,他们只能在门外打手电筒看两眼情况。 她们那么有恃无恐,还是因为这间宿舍门上的玻璃窗口坏掉了,是用纸糊住的。 关上门,里面怎么样外面根本无从知道。 谁知道那么倒霉能赶上女教官查寝,直接拿钥匙开门进来的。 “” 她们满床的零食,满桌子都是啤酒和已经空掉的啤酒瓶,还有喝到一半啤酒。 季郁下意识把酒瓶往她们的视线死角处藏了藏。 可王君雯手里的根本来不及收,尴尬地拿着。 女教官有两个,四只眼睛怎么也瞥到了季郁这个动作最快的,当即把她当成最坏的,“你先给我站出来” 季郁“” 军训带酒,饮酒,喝得还是进口洋酒的学生,几年都遇不到两个。 王君雯很诚实地说自己是带酒的人,承认错误,季郁只是陪着她喝的。 可季郁那个迅速又完美的藏酒动作,太机灵,还是被当错误最大的人之一,跟王君雯一起站着军姿挨最重的批评。 其他人都回去睡了。她们还跟着教官去办公楼继续挨批评。 现在不能体罚,所以带酒喝酒藏酒这事说轻也轻,挨骂就没了。但要说重的话,报上去学校给处分的几率是十成十的。 两人心里也都清楚,所以认罪态度万分积极,骂什么都认了。 在办公楼里罚站了半小时的军姿。 忽然听见敲门声。 现在已经是拉灯时间了,杨宁走进来,身上还穿着白天毕竟正式的衣服。旁边跟着探头探脑的黄雅雯。 “你这两个学生” 教官看见她一副要来领人的模样,连杨宁也连带着批评起来。 杨宁只得跟着道歉,好说歹说,这件事总算揭过去了。 走出办公楼。 杨宁披散着漆黑长发,素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她看王君雯一眼,见她脸上是被吓到的后悔样子,就先略过去,走到季郁面前“你这是在干什么” 季郁如果还冷静着,就能发觉她眼底藏着的关心。 可她喝得晕乎乎,耳里只能听见她冷冰冰的嗓音,顿觉极其委屈。 好像她无论怎么讨好她,她就是不喜欢她。难道成绩差就不配得到老师的喜欢吗 季郁瘪瘪嘴,埋着脸不肯抬头。 刚挨骂半小时其实根本不觉得什么委屈,在她这儿,被说一句就是满腹的难过了。 杨宁见她倔着不肯认错的模样,怒从心起,冷冷地说了句“我看你根本没有反省的意思。” “我就没见过像你那么会惹事情的女生。” “服从性那么差,来这里军训你直接请假不来不可以么” “是我不批你的条子吗” “” 杨宁就算发火,也是那种不高不低的冷冰冰语调,她从不会咆哮着,却反而更加能威慑人。 旁边的黄雅雯和王君雯互望两眼,赶紧道歉。 她们一人一句,各种忏悔的话,仿佛马上就会掉几滴眼泪下来。 只有季郁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杨宁让她们先走了。 转过眼来,目光望着季郁,只静静地看着她。 酒精在作祟,季郁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可心跳很快,有种心底发慌的感觉,很难受。加上被她批评后的委屈扑面而来。 她稍微眨眼,长睫就湿漉漉的,旋即拼命摒着让自己不能哭出来。 低着头使劲忍眼泪。 “还不说话” 杨宁语调带着不耐烦,手抬了抬她的下巴,下一秒,指腹沾湿。 她不由怔愣住。 季郁抬起泪汪汪的眼眸,旋即偏头,避开她的手。 “” 杨宁沉默片刻,牵了牵她的手腕,“先回去吧。” 从办公楼往外走回宿舍。 季郁被冷风一吹,清醒过来,回想着刚才哭鼻子的行为顿觉脸烫。擦干净眼泪。 还是丢脸丢到抬不起头来。 “” 她走两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了,”夜风里,杨宁的嗓音竟带着些温柔意味,“觉得委屈,就记住教训,以后守规矩一点。” “那我守规矩,你会喜欢我吗” “喜” 就算存着想哄她的心思,就算把她当还没酒醒的人,对杨宁来说,也很难开口说出这句话。 半响,在季郁满是期望的可怜巴巴视线里。 她无奈地扬起唇来,点了下头。 “嗯。” 第30章杨宁【11】 第31章杨宁【12】 季郁是真的补完作业后, 饿着肚子被她送回家的。 “” 她回到家,就把书包一丢,扑进书房里关紧着房门,也不急着吃点东西。 有件事在明天前一定要做完的。 翌日。 季郁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晃到教室,看见刘晓曦坐在她的座位,候着她的模样。 “怎么了” 刘晓曦上下打量她说“你东西带了吗” “干嘛, ”季郁把书包塞课桌里,敷衍地说,“不关你的事情啊。” “哼, 我劝你还是别了, 杨宁诶那人是杨宁啊。” “杨宁怎么了” “她” 刘晓曦眼睛尖,透过玻璃窗外瞥见转过弯往这儿走来的杨宁, 她还离那么远的距离,她话就不敢继续往下说了,站起来身“我劝你歇歇。” 季郁“” 她笑了笑说“怂什么你还不知道我要干吗呢。” “你要干吗你不就是想让杨宁” 她见杨宁快进教室了,后半句就没说, 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 季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边拿出上课要用的书来。 她知道杨宁在班里是特别有威严的, 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手执教鞭,就有种五十几岁的教导主任的风范。严以待人,苛以待己。 普通学生就连路过跟她大声地打声招呼都不太敢。 可季郁真的不觉得她可怕。 为什么呢 她歪了歪脑袋, 视线默默望着她。 目光对视上, 刚走到讲台上的杨宁顿了顿, 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 在隔壁班上完最后一节课,杨宁习惯先回一趟办公室,把收齐的作业放好,再回自己班检查值日的情况。 她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放自己桌上的教材书鼓起来一块。 走过去翻开,书里面夹着一个很小的牛皮纸盒。 “” 她转眼,办公室里除了她没有人在,也不方便问问是谁放她这儿的。 杨宁随手打开小牛皮纸盒的盖子,怔愣了下。 粉色垫纸上,躺着一个羊毛毡的小挂件,是只小绵羊。 拿出底下的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没署名也能立刻判断出是谁放这儿的几个字本人亲手做的好看吧 季喻啊 杨宁放下卡片,扬了扬唇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她把纸盒盖子重新合上,放到旁边。 打开电脑,花几分钟做完了统计考试成绩排名的表格,目光移开屏幕时,又瞥见旁边的小牛皮纸盒。 她顿了几秒,把小纸盒又打开来。 拿出来那个小绵羊仔细看。 黑滚滚的眼珠,脸颊旁还有粉色的腮红晕,两只耳朵无辜地垂着,白软软的圈圈毛。身子圆滚滚的。两只手放在身旁,两只脚站立着。 杨宁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手指戳了戳它脑袋上的那几圈卷卷的发。 做得还真蛮好看的。 “” 夕阳渐斜,晚霞的余辉透过玻璃窗映进来,教室里笼罩着灿灿的光,把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值日生都陆陆续续走光了。 季郁是负责拖地的,就得等负责扫地的人把地先扫干净。她其实根本不会干活,拖把拖了会儿地还能把教室弄得比原本更脏。 她每次值日,基本就得留到最晚。 “好了,”季郁终于把洗干净的拖把塞回原处,抬眼对刘晓曦说,“你再等我下,我洗个手去。” 刘晓曦坐着点点头,开始理书包。 季郁洗完手,刚回来,就遇到站教室后面等着她的杨宁。 “去把书包拿上,把你以前缺的作业补好。” “” 季郁张了张嘴,傻了几秒,以为她昨天那次只是突如其来的。 怎么难道还是长期吗 她怔怔地回到座位,收拾着书包。 刘晓曦本来已经等她半天了,闻言提起自己的书包,走前过来轻声揶揄地说“兄弟,你送个礼物代价好大,呵呵。” “我说劝你歇歇吧。” 季郁“” 她上次被任课老师拖去一起誊材料的时候,看见材料里有全校教职工的基本信息,就把杨宁的生日记下来了。 提前给她戳了个羊毛毡当礼物。 这东西被刘晓曦看到后疯狂吐槽她,有机会就吐槽。满满都是不高兴。 季郁只得压低声音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我给你也戳一个呗。” “哼。” “哼什么,你不要” “我要要要要的你给我戳一个” “季喻,”见她们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特意瞒着她说悄悄话的样子,杨宁心中莫名不舒服了下,但她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快拿好书包。” “哦” 季郁赶紧把几本书装进去,背起书包跟刘晓曦拜拜,“我走了。” “嗯,拜拜。” 季郁刚上车,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 杨宁就从储物盒里拿出那个小牛皮纸盒,放到她腿上,没有说什么话。 “” 季郁看见这个熟悉的盒子,心里咯噔了下。闷闷不乐地嘟了下唇。 她因为杨宁老师的身份,考虑她不方便收学生的值钱礼物,才特意去学的戳羊毛毡。 这个东西,她完全可以毫无压力地收下来啊。 季郁有点伤心地打开来,看了眼,却发现盒子里塞着的是两颗巧克力。 “” 她转过脸,对上杨宁似笑非笑的打量目光。 季郁迟疑了会儿说“这个给我” 杨宁轻笑笑,目视前方,倒好车子开出去后才说“算是回礼吧。” “哦,”季郁开心死了,扬着唇故意压低语气,“不太够,可能还需要某人亲手做一顿饭。” 杨宁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季郁一直目光巴巴地盯着她。 过半响,她才淡淡地说“那看你表现吧。” “喔,”季郁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的景色,轻轻嘟哝了句,“就喜欢装凶” 杨宁“” 到杨宁家里。 季郁打开鞋柜,乖巧地拿出属于她的那双拖鞋,然后走到客厅的位置,坐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和作业本放到桌上。 杨宁跟在她后面走过来。 还是那句话“我跟你家长打过招呼了。” 季郁手里懒散地转着笔,翻开练习册,突然抬眼问杨宁“你真那么希望我变成学霸吗” 杨宁不置可否,只是帮她把练习册翻到该写的地方。 “下次考试,我成绩提上去的话,有什么奖励吗” 杨宁说“奖励你不必放学来我这儿了。” “哦”季郁眼神往旁边看去,嘴里说,“那不算对我的奖励。” “” 杨宁沉默了会儿,无奈地弯了弯唇,话温柔了些“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能做得到的我都尽可能满足你。” “真的”季郁瞬间扬起唇来,望着她的目光亮晶晶的。 偏开视线后,又抬手掩了下鼻子用害羞的表情说,“那我不客气了。” 杨宁“你尽量客气一点吧。” “噗嗤,”季郁笑着保证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先写作业,”杨宁指指她空白的练习册说,“这个成绩有进步,可不是多考几分就算的。下次考试至少要进班级前二十名。” 季郁咂舌“为难我下次的考试不就是在下周。” 杨宁闻言满脸笑意地说“那你就只能等期末考试发挥实力了吗。” 季郁笑了下,目光从她脸庞挪开落到练习册上,拔出笔盖说“别小瞧一个将拼命学习的学渣啊。” “不会小瞧的。” 杨宁见她开始认真写题目,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来,“你先写,写完了叫我。” “嗯。” 季郁握着水笔随手在原文下划出一道横线,圈出答案来。 做完最后一篇还有两篇完形填空就结束了。 这种高中难度的题目,以季郁的水平,差不多三分钟写完一篇阅读理解。再多花两分钟用来圈原文,检查一遍,也就是五分钟完成一篇阅读理解。 “” 杨宁瞟到她写题的速度,以为她在乱写,目光特意检查了会儿她写的答案。 从头往下一路,竟然全是正确答案。 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毕竟能用这种速度达到这种正确率的学生怎么可能次次考倒数。 但这本是学校发下来的练习册,后面没有参考答案。 而且她是刚刚才给她布置的作业,跳过了几课不重要的内容,不存在她提前知道后去问别人背好的答案。 “” 季郁花十分钟写完最后两篇完形填空,放下笔,看眼还在身边站着的杨宁。 “怎样,没有做错的吧” 她唇角噙笑,身子往后靠着椅背,语气十分嚣张地说“去你给我做饭去。” 杨宁“” 季郁眼带笑意地望着她,难得看见她愣住的表情。 “写数学吧,”杨宁抿了抿唇,端起杯子喝口水,很快就淡定地说,“把数学作业一起写完。” 季郁“” 她边从书包里找数学,边奇怪地说,“怎么,你都不表示下惊讶” “惊讶什么。” “惊讶什么” 季郁终于找到数学书和试卷,抬起脸看她“那你猜猜我会跟你要什么奖励呀。” “” 杨宁面上藏不住无奈地扬了扬唇,放下手里的杯子,语气说不出嗔还是叹,“扮猪吃老虎啊你。” 杨宁【13】 季郁垂下眼喃喃说“我没有在扮猪啊” 杨宁轻笑了下, 端起杯子, 抿一口又放下来。 季郁这才看见她杯子里的是咖啡, “为什么我的是白开水” “没有饮料。” “那我也想要咖啡。” 杨宁皱了皱眉, “小孩子喝什么咖啡, ”她目光盯着这张满是鲜红叉叉的数学卷,“你考成这样,朱老师都没找你谈过话吗” “她她不太爱管我,”季郁话说到这儿,转眸笑说, “你之前不也是不太爱管我的。” 杨宁动作顿了顿, 没再说什么, 把她的数学课本翻开来说“从这儿开始看, 先看看概念能不能看懂。” 季郁随意地看了两眼, 抱着臂“能看懂。” “然后把公式背出来。” “” 季郁叹口气, 拿起笔开始抄写公式。 她背东西时习惯在纸上先写一遍,然后再看一遍自己写的东西,就能全部记住了。 其实她高中的知识都会,运气好点拿个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但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的。从学渣到学霸,中间的路有无数步都可以获得些额外的好处。毕竟她争的不是分数,是老师的关注。 季郁认真抄了会儿公式。 杨宁在旁喝着咖啡看着她,突然问了句,“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 季郁见她半天都没要去做饭的意思,觉得她今天可能是想早点把她打发走的应该继续藏拙的,她后悔得点郁闷, 随口说“干老师。” “老师” “对,”季郁抬眼,扬起唇转着笔似笑非笑地说,“干老师你这样的老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杨宁捧着咖啡有点意外,但没怎么在意地说“那你要加油了,还有时间。” “我会加油的。” 季郁低头继续抄公式,随口问“你觉得我成功的可能性高吗” 杨宁淡淡地说“你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好,”季郁终于高兴了,点点头笑,“借您吉言。” 过了会儿。 季郁放下笔,把那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递给她说“我背完了,你抽吧。” “背完就订正题目,”杨宁没有要抽背她的意思,再次把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拿过来看看,“现在总该会写一点了吧。” “喔,”季郁看她一眼,笑着说,“那我碰到不会的题目,你教我写吗” “不然我在这里做什么。” “可这是数学卷。” 季郁闻言身子坐直一些,好奇地问说“你就算学得非常好,毕业那么多年都不会忘的吗” “你抄的时候我也看了看书,没什么难的东西。” “” 季郁默默地订正试卷,遇到不会的题目就问杨宁,杨宁讲得不比数学老师差。偶尔有她也不熟悉的知识,就带着她一起翻书,然后解答。 “我们晚饭吃什么。”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暗示。 杨宁皱眉无奈地笑了下,“你说吧,看你想吃什么” 季郁乐呵呵地道“我想吃那个海鲜烩饭。” “” 杨宁顿几秒,面无表情地低低说了句“可我不太想吃了。” “噗嗤,”季郁实在忍不住地笑得倒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还是抖抖抖的,“对不起我的错。” 杨宁“” 季郁很快订正完数学试卷,望着她,语气佩服地说“老师当年肯定是省状元级别的人物。” “不是,但高中学的这点基础知识,”杨宁没什么表情地说,“考不到140的都没有好好学习。” 季郁“我此刻不敢点头。” 杨宁轻笑一下,端起杯子发现已经空了,于是站起身。 见她要去厨房倒咖啡。 季郁忙跟着站起来,拿起自己杯子,咕噜咕噜几口把里面的水喝光了。 “我也要。”她把杯子一递。 “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杨宁话说那么说,杯子放过来,也就握着咖啡壶给她倒了点,“还有别的作业呢继续去写。” 季郁抽抽唇,看着她精雕细琢的平和眉眼,琢磨着说“幸亏你是老师,如果是老板,这个剥削程度简直就是” “我要是你老板,”杨宁扬唇笑看她一眼,打断说,“你早被开除八百回了。” 季郁立刻不服气地哼哼唧唧“怎么会,老板也不可以随便开除底层员工的,有伤士气啊。” “而且我那么可爱,放在眼前看着心情都好,”她捧着脸,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含笑地望进她眼底,“是不是” 见她凑过来,杨宁长睫微颤了下,旋即别过脸不动声色地说“去写作业吧,以后不是要当老师吗,师范学院这几年分数线都不低的。” “噢,”季郁走回去,捧着手里的咖啡尝了口,顿觉好喝,她品不出豆子的优劣口感的层次之类,只觉得顺口且香气扑鼻。 没有便利店卖的咖啡的那种酸涩味道。 她再转过头,就看见杨宁从冰箱上面拿出围裙,手在背后系上,正准备做饭的样子。 窗外晚霞发橘的光映在她脸庞,拖长脚下的影子,客厅里也都是灿灿的光辉。 季郁原地站了会儿,满身都是光,没有温度的晚霞也照得她心底暖洋洋的。 好想赖在这儿啊 杨宁给季郁做了份海鲜烩饭,她自己是简简单单的蛋炒饭。 吃完饭,要把她送回家。 季郁真的不想让她那么麻烦,“我家离这儿真的不远,”她强调着说,“而且现在这个点公交车都没有停运,别送了。” 杨宁从玄关的柜子上拿起车钥匙,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地说“不可以。” 边换着鞋子说,“丢了我赔不起。” 季郁“” 她跟在她身后嘟哝着说,“不会丢,丢不了没人要。” 杨宁弯着唇无声地笑了下,语气温和了些“谁说没人要。” 她快快地说“好了,别废话了,反正我没有什么事情。” 谁说没人要的 季郁一怔,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走到电梯间里思忖好几秒喜笑颜开地问“有谁要你要吗” 杨宁按下电梯键不理她。 季郁憋着笑,轻扯了扯她的衣角说“哎,我以后就住你这儿好不好。我把生活费都上交给你。” “” 杨宁瞥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等电梯们开了就立刻走出去。 季郁失望地瘪下唇,心中告诫自己别操之过急。 晚上,季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盯着天花板发呆。 竟然真的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那杯咖啡,让她闭了半天眼都没有丝毫的睡意,她本就晚睡,再睡不着就该要天亮了。磨蹭了会儿,季郁还是决定爬起来去书房开电脑打游戏。 季郁坐在电脑前,看见旁边的书包。 犹豫片刻,突然去把英语练习册拿出来,装模作样地找了道难题拍给杨宁看,问问题。 那么晚还在写题目。 她这个努力人设,不知道能不能在杨宁那儿多刷一点点的好感。 季郁放下笔,打开电脑兴致勃勃地准备玩游戏,手机屏幕亮起来。 竟然收到了回复。 她下意识地再看眼电脑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八分。 “” 季郁打开窗透透风,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雨了。空气清清爽爽,风吹过来时,还带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气。 月亮安安静静地挂在天边,云层在周围穿梭不定。 季郁捧着手机发呆,片刻过后,有点放纵自己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杨宁睡前正好看见季郁发过来的题目,顺手回复了她。 刚把手机放下,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怎么了”杨宁接起来。 “我不懂为什么c不能选” 季郁问了几道问题,合上笔盖,脸趴在桌上懒洋洋的语调带着笑意“你怎么那么晚睡呀” “还有事情吗,”杨宁听她像要闲聊的语气,无奈地说,“没事早点去睡觉。” “我睡不着了。” 季郁揉揉眼睛,望着窗外一片漆黑里霓虹灯闪烁的夜景,有点叹气地说,“你是不是也咖啡喝多了,才那么晚睡。” 杨宁说“不是,我跟你不一样。” “小孩确实不能多喝咖啡。” “为什么不能。” 季郁不喜欢她总把她说成是小孩子,好像直接在两人之间划了道长长宽宽的距离“你也不比我大几岁。” “干嘛总装老。” “” 杨宁突然有点烦躁,压低声音,冷冰冰地说了句“我是你老师,你对我有点礼貌行不行。” “挂了。” “哦。”季郁轻微地鼓了鼓脸。 无声地静了会儿,她站起来走去房间,轻轻说“那祝您晚安。” “愿您乖。” “” 杨宁无奈地叹口气。 电话那头已经没声音了,可通话的秒数还在不停地增加,她只好先挂断电话。 拧着眉,告诉自己别在意。 学校里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工作,工作不会对不起本职就行,工作是为了生活。所以她一向不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多放在心上。 带学生回自己家里补习就是第一遭。 杨宁冷静下来,思忖几秒,脑海里却浮现出季郁笑吟吟的脸庞。她茫然了下。 片刻,不由又叹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杨宁像童明月吗 不会啊,给你们看我之前写的人设区分重点 左边童明月右边杨宁 温柔似水小腹黑a冷若冰霜有点颓 外表清丽甜美 冷在高冷冷漠 厨艺半颗星五颗星 工作全身心投入本职做到位 看到年下内心这小宝贝x小兔崽子 对年下的态度宠宠宠宠宠宠宠宠宠宠宠变着法宠冷着严着温着松着加一点点的宠溺 是不是完全不一样呀 杨宁【14】 三中监考的阵势很严格, 全部班级拆开, 按照上次月考的年级排名按顺序安排考场和座位号, 每个考场都有金属扫描仪和两个监考老师。 月考分两天, 英语排在第二天的第一场。 季郁拿到试卷时, 突然想到杨宁是英语年级组长,这次的试卷好像也是她出的。 她边往后面传着试卷,边非常小人之心地想,她会不会特意加两道非常难的题目,以试图延迟她考进前二十名就答应她愿望的事情。 季郁打开笔盖, 开始写试卷。 “” 非常顺利, 一路都没遇到难的题目。 普遍会出得比较难的完形填空她都没顿过, 花了几分钟就写完了。 季郁扬着唇, 越写心里越开心, 她是整个考场率先把卷子翻页的。 后面陆续地传来橡皮头砸桌子的声音, 还有旁边人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个监考老师走来走去。 时不时地说一句“不要交头接耳。” “不要去瞄别人的卷子,没用。” “你当别人会呢” 季郁笔一直没用停过,直到最后一个字母写完,小墨点结束。 她按上笔盖松口气。 环顾四周,大半个考场的人都趴着,都在睡觉的样子。 季郁手撑着下巴,目光望向窗外,她基本每次都是这个座位。最后一排的第二个。 整最后一排只有三个人。 也就是说,她几乎次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二名, 倒数第一的人选倒是偶尔有更迭,就她排名最稳。 “一个个都趴着,趴在试卷上答案就能自己长出来吗”还在教室里走动的监考老师,时不时就要看看别人试卷上的情况,“还不抓紧时间,能写几个是几个。” “作文抄抄前面里的句子都好啊。” “空着,看你高考考场上也空着。” 他转到季郁这里,望过去她试卷上全是填满的,而且人还在认真检查的模样。 顿时欣慰地道“很好,努努力就会有及格的希望。” 季郁“” 考完当天所有科目,下午还有最后一节的体育课测八百米。 大家收拾好东西下楼,都在骂人“考完两天试,头晕眼花还要跑八百米、” “靠啊,我要跑到一半猝死了,别放过梁国臣这个杀人凶手。” 刘晓曦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条,拆开掰一半给季郁,抱怨说“我要死了,只希望英语能多拉点分回来,我英语这次发挥得还不错。” 旁边并排下楼梯的人笑着说“因为这次英语出的简单。” “不是说杨宁出的试卷嘛,她怎么突然这样这样心慈手软了” “不知道。” “靠,”刘晓曦瞪着眼转头问季郁,“原来我觉得简单不是因为发挥的好,是英语本来就简单吗英语很简单吗” 她想起自己朋友是大学渣,“算了,我问你干什么。” 季郁咬着巧克力,晃了晃,吃进嘴里后含糊地嚼着说“简单,我都会。” 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语气也漫不经心的。 “你都会”刘晓曦反应几秒,“啊你都会什么。” “会整张试卷。” 季郁哼笑着看她一眼,下巴抬起,扬着眼眸嚣张地说了句,“我这次能第一名。” 刘晓曦“你又要考倒数第一吗我还以为你这次会稍微认真点呢,” 她忧心忡忡地说,“杨宁最近都盯你盯得挺紧的,不太好吧。” 季郁“” 她弯了下眼,突然笑说“这次考试你分数比我高的话,我给你买一个月的早餐,不然就你给我买一个月的,好不好” 刘晓曦顿住脚步,神情警惕“你干嘛突然这么好” 季郁面不改色“没什么,就是想安慰下你。” “” “不要你不想打赌就算啦。” “赌赌赌我要的” 英语考试是早上第一门,结束后卷子第一时间就送到办公室里给几个英语老师批改。 杨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过了会儿,等旁边的两老师先拿走几叠后。 才特意拿起那叠,牛皮纸右上角标着九的试卷。 试卷上的班级姓名是订掉的,老师批的时候看不到是谁的试卷。但拿过来的试卷,牛皮纸袋上面用铅笔写了考场号。 季郁的考场号是座位号,她是知道的。 杨宁默不作声地打开牛皮纸袋,抽出那叠纸卷,先翻到倒数第二张看了看。 果然,按照座位号收的试卷。 入眼就是她熟悉的字迹。 杨宁打开红笔盖,直接从她这张试卷开始批改。 这次的试卷没用答题卡,选择题的答案全填写在题目上方的方框里面。bbacacdc 杨宁翻过试卷,顿了顿,又重新翻回来。 不可思议地拿过旁边的答案纸照着又再核对一遍,疑心是自己背错,怎么会批到现在每道题都是对的。 “” 杨宁翻过去往下继续批着,不动声色。 很快批改到作文了。 到第四部分需要写完整的单词时,她的字迹就开始和前面随意又轻飘的abc完全不同,端正许多。第五部分的作文,更是直接换了种写法。 杨宁盯着那规规矩矩,圆乎乎的,极力模仿印刷体的字迹。 传说的批卷老师最喜欢的字体。 跟季郁平时的风格太不像了 她弯了弯唇,握着红笔,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目光快速地浏览起内容来,先判断归为哪档,再给确定的分数。 “” 她这篇作文,杨宁破例地仔细看了第三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语法错误或瑕疵点。 竟是满分试卷。 杨宁“” 她长叹口气,背往后靠了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平复心情。 边上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无奈。 好奇地问“怎么了,有人往试卷上填歌词了吗”旋即安慰语气说,“没事儿别管这些熊的。” 天空万里无云,太阳金灿灿地亮着,操场上只有孤零零的他们一个班级。 大家全部都怨声载道,跑到梁国臣面前妄想要求个高抬贵手。 “老师,我们考了两天的试啊,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测。” “又不是我要测的,”梁国臣盯着手里的秒表看,头也不抬地说,“去,那边站着去,男生先测你们女生玩会儿。” “老师我们跑不动” “坐了两天了,还跟我说跑不动那行,跑不动就别跑啊,没成绩又不关我的事。” 嘴里抱怨,男生们还是被赶到了起跑线上。 女生站在操场中间看,讨论着题目,最后那道题答案是不是这个 体测的八百米是要计时间的。 刘晓曦体力特别差,大半圈下来就跑不动了,季郁跟她一批,跑在她身边拉着她说,“先别用嘴巴呼吸,别说话,眼睛看着前边,跟着我跑就行。” 有季郁在前面拉着她的手拽着跑,她轻松不少。 又过半圈,刘晓曦喘着气说“梁老头在瞪你你看见没有” “没事,你别说话了。” 季郁马尾辫一颠一颠的,叫她别说话,可自己边话说边跑步完全不费力气,“我们等李晓燕跑到第二圈就开始加速,时间差不多。” “” 刘晓曦以无声来表示赞同。 又过了半圈,离老师越来越近。 刘晓曦实在跟不上她的加速,而且也有点顾忌梁国臣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先跑吧,我” “梁老头一直在瞪着我们俩” “怕他他有什么好” 季郁突然瞥到操场旁路过的杨宁,话不由顿住,旋即看见杨宁望过来的视线。 目光对视,季郁飞快地把她的手一甩,“好,你自己跑吧。” 刘晓曦“” 她继续加速,转眼过弯道,过了会儿又超过前面遥遥领先的李晓燕。 “” 李晓燕瞪了她的背影好几眼,也跟着提气加速。 最后一段冲刺,季郁率先跑到终点线。 身子顿了下,就又立刻继续跑起来,穿过大半个操场。 快速地跑到杨宁的面前。 季郁摘下皮筋,抬手重新扎着松垮下来的马尾辫,望着她,脸上满是盈盈的笑 “你提前放学啦” 杨宁弯了弯唇,嗯了声说“你也快下班了吧。” 季郁弯着眼无声地笑着,又往前走两步,“卷子批出来了吧,英语考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杨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你满意吗” “” 季郁见她不说话,从她的表情里隐约能猜到点什么。 旋即仰下巴,右手大拇指指两下自己,非常有自信地说“我,第一名。” 杨宁“” 她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忽地说“你要不是第一名呢” “那没有关系啊,”季郁扬着唇哈哈大笑,“反正我只要班级前二十名就可以啦。” “” 杨宁往前小半步,忍不住伸手替她把跑乱的衣服领口翻了出来。 手难免碰到下她脖颈处的肌肤,很快松开。 “恭喜,”她帮她整理好衣领,站到她身侧说,“这次整个年级有两张满分卷,你是其中之一。想提什么要求,说说看。” 季郁抬眼见她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迎着刺眼的光,微眯了下眼。 但因为话说得轻,竟透着一股温柔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杨宁【16】 季郁面朝着洗碗池, 右边是流理台。 她想要说话时, 杨宁正好抬手打开顶上的橱柜, 她几乎被围在中间。 脸对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离得好近。 张开手臂就能抱到她的距离。季郁忘掉自己说什么, 心里悸动得厉害, 杨宁转眸疑惑地嗯了声,长睫垂下目光望着她, 季郁不必往前,微转过身就真的极为自然地张开手拥住了她。顾忌着手是湿的,她没有揽住她的腰。 下巴抵住她的肩窝处, 语气低低地说 “你先别动。” “” 杨宁不动声色地任她抱着, 沉默半响才开口, 语气温和地说“怎么了” 季郁抱着她, 能感受到她僵着的身子。 心知她强装镇定, 哼笑一声, 凑在她耳旁故意柔柔地说“我有点难受,要抱抱。” “怎怎么了。” 杨宁那么一句话中间还小磕了下,但语气还是平静的。 “” 季郁听见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水的声音,撒娇着说了句“你先把水关了啊。” 水龙头在季郁身后的位置。 杨宁略微迟疑了下,这个被她抱着的姿势,要关掉水势必得身子贴得她更近些。 “这先” 季郁没说话,怕她想推开她,忙又可怜巴巴地轻轻叹了口气。 杨宁身子又僵了下,单手揽了下她的腰,只好快速地往前伸手关上水龙头。很快松开她。 但还是被她紧紧地抱着。 季郁哼唧“我心里好难受, 你再给我抱一会儿。” 杨宁“” 不知过了多久。 杨宁实在无奈地说“抱够了吗” “没有呢,”季郁赖在她身上抱得够久,不想松开,但只能先依依不舍地放开来,“我好多了。” 杨宁长睫眨了眨,漆黑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轻轻地说“怎么了。” “你难受什么” 季郁非常淡定地说“我饿了。” “” “饿了的难受就不算难受吗,”季郁语气很沉重地说,但唇角没有忍住微微上扬的弧度,垂下眼,“刚刚有点晕,都快站不稳了。” 半响沉默。 她再抬眼瞟她,才发现她脸颊竟然有点红红的。 不知道是羞意还是被她气得。 杨宁转过身去,不看她“那你赶紧出去吧,不要捣乱了。” “我不捣乱,我就站着帮你打打下手。” “你站着就是捣乱了” “捣乱什么了” “捣乱”杨宁眼神闪烁了下,偏过头去,用说出口就会被风吹散的音量说,“军心。” 季郁瞬间唇角扬得高高的。 低下头,揉了揉脸忍住没笑出声。 哦 吃过饭,季郁这次怎么样也没让杨宁送。 给她看了来前早就查好了的公交车线路图,直达的车就有三辆,还保证说安全到家给她打电话。杨宁才让她自己回去的。 季郁下楼,刚慢悠悠地走在小区门口,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同时他也看见她了。 她于是主动地问说“你来看杨老师吗” 祁唯恩点了下头“嗯。” 又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说“我妈妈刚出差回来,让我来送点特产,里面有一个什么容易化掉的东西,所以让我晚上就过来送。” 季郁哦了声,又问“你跟杨老师不同姓,是表姐弟” “不是的,”祁唯恩想着家族里这个那个的复杂称呼,顿了好几秒,最后简单地告诉她说,“嗯我奶奶和她的奶奶是双胞胎的姐妹。” 季郁点点头,“喔,那不算很近的亲戚了。” 祁唯恩只是又嗯了一声,低着头无话。 季郁转眸认真地看他。 昨天拒绝掉他那个小蛋糕后,他整天都阴郁郁的。可今天跟她说话就还是往常的那副样子。害羞、腼腆又喜欢偷偷地看她。 “” 静了片刻。 祁唯恩憋着实在想不到有趣什么的话,怕她觉得尴尬,心中明明还想跟她多呆一会的,却还是先开口说“那我就过去了。” “你不急的话,再陪我聊两句吧。” “”祁唯恩呆了呆,继而用力点点头说,“嗯,我不急” 风吹乱她的碎发。 季郁把额发撩到耳后,眼眸看着他,用跟平常大咧咧完全不同的温和神情,缓缓地说“祁唯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嗯。”祁唯恩习惯性说嗯,想多说点什么才补了句,“什么事情啊” “”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别的男生。” 风又把头发吹到眼前,季郁干脆抬手,把马尾辫拆下来重新扎一次,眉眼弯弯地笑着,却让人感觉这只是做一个表情而已,“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祁同学。” 祁唯恩“” 他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季郁在跟他开玩笑,或是拒绝他的借口,但这念头刚划过就被他否认掉了。 季郁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她要是讨厌你,不会藏藏掖掖,直接就跑过来讲给你听让你注意点。 喜欢你也是。 “我只告诉过你,”季郁望进他眼底,知道他这是相信了才说,“因为作为朋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祁唯恩心里清楚地知道,她这句话是安慰。 “嗯。” 他嗓音有点哑,又点了下头,扬着唇做出微笑的表情说“好,我知道了。”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那我先过去了。” “好,”季郁点头,挥挥手说拜拜。 他笑着跟季郁说拜拜。 拎着袋子,转身沿着石子路继续往里走,去给杨宁送特产。 他想,他今晚大概会哭 翌日。 季郁按照惯例地趴着睡觉。 整个上午都是其他课,对她来说,只要不是杨宁的课就是休息时间。 黄伟群是最喜欢抽人起来回答题目的,答不出就罚站的,季郁这一排按顺序点名起来答不出都站着,可他默默地跳过了她。 这次英语月考年级第一的分数,老师们也在办公室讨论过两句,默认她是要出国的,只要她不打扰课堂纪律就不会去管她。 之前明明是骂她无药可救的老师,在下课后,都还特意把她叫出教室说“你原来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那很好,你真的是很内秀的孩子。” “sat也有数学,你应该在外面也有学着,但有不懂的题目,也可以拿来问问我的。” 他语气慈祥得不行。 季郁垂着眼嗯嗯地应了。 她就这么“被出国”了。 “老黄刚刚把我叫出去,竟然夸我了。” 季郁转身回教室的时候,摸摸鼻子,回味过来这才有点怔愣地问刘晓曦说,“怎么回事啊,英语好的人那么受宠爱的” 刘晓曦手速飞快地赶着作业敷衍地回答说“英语好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季郁“” “诶呦,”刘晓曦写完最后一个句号,合上本子很直接地说,“你本来就讨人喜欢啊,而且之前他不喜欢你是觉得你学习差没有前途,现在看你想搞英语英语就满分,把你归到李玉琪类了呗。” 她两只手举起来做个兔子耳朵的引号状说“反正,学习好的都是他亲女儿。” 这话是揶揄黄伟群对很多成绩略有下降的女生说过,“你这样我很痛心的,我把你当我亲女儿” 季郁随意地笑笑,抽出餐巾纸递给她说“你油墨弄到手上了。” “哦,”刘晓曦接过纸,垂眼擦着中指指侧黑乎乎的水笔墨,满不在意地说,“说到英语好受宠,你真他妈怎么连杨宁的宠爱都可以拥有” “” 季郁下意识翘了下唇,旋即奇怪地说“你之前不还说,我被她抓去补习是马屁拍在马腿上的代价,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是这个,”刘晓曦揉了揉纸团,往后遥遥又精准地扔进垃圾桶说,“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季郁笑着问“你说说看呢。” “之前我俩下课赶去小卖部那次,还忘掉了换课,傻兮兮跑到实验室呆了好久才回来,杨宁竟然什么都没有说。我百分之百确信因为你在我旁边。” “什么啊那她之前不是也不爱管我的。” 季郁懒懒散散地说“这不算宠爱,懒得管是眼不见心不烦嘛。” “不是,她温柔那么一段时间,你这金鱼脑袋就忘了她以前到底怎么对你的你老翘课去浪,不就是她动不动就让你站到教室后面。” 季郁仔细想了一会儿说“不记得了。” 她怀疑地看着刘晓曦“难道不是因为网吧的网速快,我要卡点合成符箓,成功概率高” “” 刘晓曦无语地说,“我信你个大头鬼。” 下午的体育课结束。 最近都在降温,才休息几天的电风扇又开起来了。 所有人都累得不行,趴在桌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体育课又是跑步,这次女生跑一千二百米,男生跑两千米。 下一节课是杨宁的英语课。 电风扇吹着,疲倦感催得人昏昏欲睡,季郁习惯性地趴在桌上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熟悉又好听的念英文的声音,这才想到这节是她的课。 季郁继续趴着,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没有起来。 “” 杨宁走过来,季郁察觉到她在她身旁静静地站了会儿。 杨宁【17】 季郁转过脸, 脸颊贴着手臂抬眼望她。 “” 对视两秒, 杨宁左手握着的书换到右手拿, 微弯腰, 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担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语气又轻又柔。 以季郁为中心往外的一圈同学, 手里的笔都顿了顿,目光往这儿望了望。 看几眼,又纷纷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继续订正题目。 季郁身体当然没有不舒服,但见她神情温柔, 就也顺着哼唧了声说“胃疼, 还跑了个一千两百米。” “体育课吗”杨宁松手, 皱了下眉头, “你怎么不请假, 身体不舒服要说。” 半个班都竖着耳朵, 听着她们说话。 杨宁什么时候那么温柔了吗之前说十人九胃病的老师是谁啊 “不让请假,”季郁恹恹地说,“梁老头说请假就直接记不及格,还不给补跑机会。”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 季郁摇摇头。 杨宁说“我等会儿跟你们梁老师说下这种事,哪儿有不让请假的。” “” 众人安安静静地左右对视,一张张脸都是无声的震惊表情,看见杨宁转身回讲台,忙又缩回头,继续订正刚才讲的题目。 每年的期末考试前都有社团的毕业表演。 基本就是高一负责跑腿干活,高二排练节目表演, 高三坐在教室看热闹。 毕竟升入高三就自动退社,这些大大小小的节目杂事都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了。高二是有这些活动的最后一年。 刘晓曦是书法社的,交了几幅作品给学生会宣传部的当海报,拿到两张假条。表演前的这两天都可以以参与活动的名义不上课。 她很有义气地分一张假条给季郁。 两个人都翘一天课,准备去演艺厅的后台看他们各社团的人排练节目。 “晓曦啊,”书法社社长看见她过来,忙从前排站起身,笑眯眯地递给她买好的奶茶,又看见她身后的季郁,“你还带了个朋友来吗” 刘晓曦转脸看季郁一眼,含糊地嗯了声,接过奶茶“谢谢社长。” “诶,早知道你带朋友来我就多准备一杯了,”她打量眼吊儿郎当的季郁,想了想,还是把钥匙拿出来拜托刘晓曦说,“学生会的人手不够,你能不能跟你朋友都来帮帮忙啊” 嘴里含着棒棒糖,刚准备找个位置坐下来的季郁“” 刘晓曦也不能拒绝自家社长,只好点头听吩咐,接过一串钥匙苦哈哈地转过身,对季郁说“走吧,我们要换个地方去。” 季郁“” 她被刘晓曦拉着走几步,等离开社长的视线范围后就顿住脚步,满脸提防地问说“你先说,先说,要干嘛去” “我不搬箱子的啊,看着你搬可以。” “谁让你搬箱子了。” 刘晓曦无奈地举了举手里的珍珠奶茶,拉着她进更衣室,“我就说这小气鬼,今天怎么还能给我买奶茶的。我们就看几分钟的东西,开门关门就行。” 季郁耸肩说“几分钟吗我看你那社长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感觉没那么简单。” “不可能,”刘晓曦斩钉截铁地说,“我可是有教条,专门来玩的,被剥削的太狠大不了就回去上课。” 结果五分钟看更衣室结束。 果不其然,她被使唤去隔壁音乐教室搬小提琴盒,回来刚喝两口水,还没坐下,又是cd盒落在三楼的教室要个跑腿。 季郁“” 她看着刘晓曦跑东跑西,才懒得跟她一起跑腿。 也不太想回教室上课,她就自己坐在幕后看着几个社团轮流表演节目,看得还挺高兴的。才过了会儿,又有学生会的老师走过来,说要五个人帮忙。 季郁目光匆忙一扫,见这儿的闲人加上她正正好五个,忙从幕后溜走了。 “” 她藏藏掖掖了会儿,感觉待得莫名有点委委屈屈的,顿时想走人。 边往外走,目光找着刘晓曦人在哪里。 准备跟她打声招呼自己先走了。 从演艺厅往外走,整个艺体楼都是美术教室音乐教室之类的,空荡荡。 季郁顺着往里,一间间教室找过去,转过弯,忽然透过音乐教室的整片落地窗,看见正要往里走进来的杨宁。 季郁怔愣了下,手握住门把手,看着她走到艺体楼的正门进来。 她推开教室门先进去避了避,过一会儿,见杨宁走到演艺厅里她才又出来。 上午确实没有杨宁的课。 但她既不是学生会的老师,又不带什么社团,怎么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下午放学后,高一高二的各班级由班主任带队过来看节目。 季郁想了会儿,还没猜到她过来干什么,迎面就遇到刘晓曦。 “你在这儿”刘晓曦拉着她,“躲这儿干嘛,你也看见杨宁了吗她是被顾琼文叫过来的,没事我们不用躲。” “这样啊” 季郁望着她手上一大串的钥匙,忽然眼眸亮了下,轻声说“你帮我个忙吧。” 杨宁被顾琼文叫过来,是填补第一排空得有点多的领导位,顺便闲聊两句节目的质量。下午的节目会全程实时转播给高三的人看也会保存录像,前排坐不满不好看。 “老师,”刘晓曦犹犹豫豫地走过来,都不知道季郁想干什么,“那个季喻让你去一下10的教室,现在有空去吗” 她本以为杨宁会皱眉,然后问清楚什么事。 满腹都在愁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 谁知杨宁只微愣了下,看眼旁边的顾琼文说“那我过去了。” “好吧,那你去吧。” “” 刘晓曦默默地目送她的背影,目瞪口呆。 这么说一句,季喻让她过去她就去了 杨宁走到她说的那间教室,推开门,第一反应这是合唱团训练用的教室。 旋即听见悠扬钢琴声。 她抬眸,望见前面黑色三角琴后坐着的,背脊直挺正弹着钢琴的小姑娘是季郁。曲子过分熟悉,是杨宁最近常在听的歌。 “” 这是电影的插曲,本来应该是用别的乐器混合演奏的,季郁用纯粹的钢琴弹出来,竟也不逊色原曲的别有风味。 杨宁关上门,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 季郁看见她进来时,就弯眸弯弯地对着她笑,手上弹着琴,目光却不需要看琴谱。 手指拂过黑白琴键时,好似轻柔不费力,但指尖的力度又半点不缺。 笑眼弯弯时仿佛有蝴蝶落在眼角。 杨宁不由也跟着扬了扬唇。 季郁之所以敢吊儿郎当那么混,不学习,家里人也不管,因为她从小就学钢琴和小提琴,师从名校科班出生的著名表演家。她练琴有天赋,去艺考怎么着都能有大学读。 读三中是因为初中毕业那年,生病没来得及赶上本市两所艺术类学校的艺考选拔。只能托关系,进普通中学。 她之前没参加过音乐类的社团,也没讲过自己会乐器,同学们顶多知道她唱歌非常好听。 一曲终,季郁扬唇笑嘻嘻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之前看见她的动态里显示她常常在听这首歌,她就去找了个谱子,背了出来,但也没设想过故意去弄什么机会。 只是今天,恰好天时地利人和。 她就弹给她听了。 杨宁抿抿唇,望着她的笑出神了刹那,问说“怎么之前不知道你还会乐器的。” “哦,”季郁合上琴盖,走过来,“记不记得第一天,刚入学就有什么活动,你问我们全班有没有人会乐器。” 门关着,音乐教室的隔音效果很好。 一旦乐器声停下,室内顿时无比的寂静,厚重的深蓝色窗帘垂着,空空的教室最前面的还是一面墙的镜子,映着两人的身影。 杨宁点点头“记得,你没有举手。” “对啊,”季郁回忆起当时的画面,笑得不行,“我本来想举来着,一看周围根本就没人会乐器,那我举手了,不是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得上那是万万不可以举的。” 杨宁无奈地笑了,“结果只有自学三个月的吉他的李玉琪,代表我们班上去弹了个小星星。” “你好没集体荣誉感啊,季同学。” “这是个人表现欲,”季郁瘪瘪嘴实话实说,“那时候才刚刚开学,还谁也不认识谁呢,哪儿来的什么集体荣誉感。也就她新学的乐器迫不及待想秀一下。” 杨宁眼带笑意地说“好,那怎么今天想到要弹给我听” “也没什么,正好这间教室的钥匙在我这儿,能用一下琴。” 季郁微偏脸,用有点不好意思的语气说 “而且不想让你继续觉得我只会混日子吧。” 杨宁呼吸微顿,只觉得心被重重地撞了下。 她半响无话。 “我弹得好吗” “嗯。” “那能奖励一个抱抱吗”季郁边语气可爱地问着,边抬手就把她轻轻揽到怀里。杨宁没有挣扎地仍她抱着,只是呼吸放缓许多,她脑海里有些思绪混乱。 感受着她的拥抱和体温。 杨宁手臂僵僵地垂在身侧,目光侧过去,看见镜子里正呆愣着的自己,脸颊是红红的。 杨宁【18】 杨宁手臂有一个微抬的动作, 旋即克制住, 只是轻揉了下她的发顶。 接着便推开她低声说“多大的人了, 还总撒娇像什么样子。” 季郁闻言嘀咕“之前还总说我小孩小孩, 现在又嫌年纪大” “我看过他们的排练, 等等要弹钢琴的女生是隔壁班那个侯倩倩,”季郁微扬下巴,眼神很得意地说,“她弹得没有我好,你不必期待了。” 杨宁教隔壁班英语, 她以前在班里提过几次侯倩倩的学习态度认真, 什么习惯边吃早饭边背单词。 杨宁点头笑了下“喔” 季郁也点点头“嗯。” 杨宁望着这件合唱团训练用的教室, 忽然想到说“现在是社团排练的时候, 你请了假。我怎么记得你有没参加过什么社团” “关于这个, ”季郁眼珠子一转, 大转弯地换过话题问说,“你中午午饭吃过了吗” 杨宁“” 杨宁带着季郁去吃了午饭,顺便把她带回教学楼继续上课去了。 留下刘晓曦一个人在演艺厅忙前忙后跑腿干活。 刘晓曦忙到下午,听到传到演艺厅里的放学铃声,才想到要找找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季郁。走到门口张望,发现她乖乖排在外面的班级队伍里,刚刚准备进来。 下午放学,各班的班长带队走进演艺厅。 刘晓曦跑过去拉住季郁的手腕,用力地拽着她,满脸凄惨地质问她说“你怎么可以先走谁允许你丢下我一个人先跑掉的” “你还有没有点义气了” “谁让你走的嗯” 季郁咳嗽了下, 偏过眼看向她身后。 刘晓曦转脸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下,正对上杨宁似笑非笑的视线,她平淡地说了句“是我让季喻先回去上课的。” “怎么了。” “噢这样啊没什么啊” 刘晓曦缩到季郁的身后迅速归队,只敢低低咕哝了句,“我今天实在有点太惨了吧。” 整个演艺厅有两层,能容纳几百上千的人,整个高一都坐在第一层,高二慢慢地排着队走上二层看。 杨宁跟顾琼文商量着几个班级的位置,很快安排好座位。 她们俩这次都是要去楼下,坐在一层最前排的座位看表演,所以要额外嘱咐班长和纪律委员负责管好自己班的纪律。不可以吵闹,不可以离开座位。 杨宁下楼前,又想到什么,转身过来问英语课代表作业收齐的情况。 课代表犹豫了下,指指倒数第二排最旁边的季郁说“就就季喻的没有收到。其他人的都放办公室了。” 杨宁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份作业是季郁昨晚在她眼皮子底下提前写完的,所以不需要去问她要。 杨宁走到后面,本来想直接下楼梯的,路过听见季郁左右边的女生们正在聊天。 “昨晚照镜子,看见黑眼圈的地方都长出皱纹来了啊,太可怕了我才十几岁呢。” 刘晓曦告诉她说“你要用眼霜,用眼霜就会好,眼睛这边最容易长皱纹了。” 杨宁心里随意感叹了下,她们这么大点年纪就知道用眼霜这种东西 听见季郁悠悠地说“早点睡比什么都好。” “说得轻巧,你自己不学习也没办法做到早睡吧,”刘晓曦上下打量她一眼,翻白眼说,“天生丽质就是好,天天熬夜打游戏啥事儿也没有。” 杨宁顺口说了句“季喻不容易长皱纹的。” “” “” 刘晓曦和李玉琪都怔愣住,互相看看,一时没敢再说话。什么时候杨宁也会参与这种话题了吗 “” 只有季郁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说杨宁的眼睛大,所以是容易长皱纹的类型。 她是在说她眼睛小呢 季郁手规矩地搭在大腿上,背往后靠着椅子,扬唇懒洋洋地对杨宁笑说“不是这样的,我毕竟是个活泼开朗爱笑的人,这边容易长皱纹。” 她点点自己的眼尾,然后十分意味深长地说“不像我们杨老师那么” “杨老师才是不容易长皱纹的人。” 杨宁“” 反正话都是她在说。 “你乖一点,我现在要下去了,”杨宁无奈地警告她说,“大声喧哗和随意离开座位的人,我让班长把名字都报给我,要罚写检讨的。” “好,”季郁右手放在脸颊边对她笑着比划ok,语气软软的,“你知道的,我最乖了。” 刘晓曦和李玉琪“” 杨宁只得“嗯”了声,转过身时,又无奈地扬了扬唇。 她跟着顾琼文一起下楼了。 节目不说质量有多么高,但也很精彩了,看得出这些表演的社团是很花时间和心思准备过的。 快要结束的,倒数第二个节目是隔壁班侯倩倩的钢琴独奏。 报幕完,主持人静静地退到幕旁边。 侯倩倩坐在三角琴前,手指按在黑白琴键上,弹得是杨宁并没听过的歌,听得出是流行曲。节奏很快,底下的反应也挺好的。 舞台底下有两台摄影机拍摄着,其中有一台会切换角度,能拍到底下观众的表情和反应。 所以第一排的领导座位才不能有留空。 杨宁之前一直都是淡淡的,认真观看节目的表情。 到这曲子开始演奏,不知为何,她突然往后瞥了眼二楼。很快转过眼来。 一楼靠近舞台,光线很亮,二楼开着灯望过去也是昏暗暗的,只能隐约看见坐着的很多人。更别说季郁是在后排的位置。 杨宁轻笑了笑,目光继续投向舞台上的节目。 她没有学过什么乐器,没办法从专业技巧方面评价她和季郁谁弹得更好,但她觉得,真的是季郁弹得好听。 “” 季郁喉咙微动,没有理会旁边刘晓曦说得什么话。 脑海里,满满都是刚刚,杨宁那转脸回眸望过来的一眼。 节目结束过后,各班按照班主任的指示按顺序走出去,就直接放学了。 杨宁跟顾琼文都坐在中间,只能坐着,先等人基本走光了。 她站起身,跟在最后一批人身后慢慢地走出演艺厅。 外面的天色还很亮,光透过的艺体楼的玻璃门亮在白色地砖上宽宽长长的一条。 杨宁抬眼,就看见往外走的两边人群里,玻璃门后有个人对着她招手。 “” 季郁站在艺体楼外的玻璃门后,举着手晃晃,目光对上,笑着说“家长在这里。” “” 杨宁低头无奈地笑了声。这话说的,到底谁是谁家长 杨宁把她带回家里,给她做饭吃。 今晚做番茄肉酱意大利面,比几道家常炒菜要简单。季郁在旁边看着,帮忙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从简单的洗蔬菜到捞起煮好的面条。 番茄煮熟又翻炒到没有明显颗粒,混合完别的,等汤汁浓稠后加进意面拌匀就好。 倒进白瓷盘里。 “嗯,我学会了。” 季郁看着她做完最后那复杂的两步,垂着眼,极为顺口地说了句,“以后换我做给你吃。” 杨宁冲洗叉子的手顿了顿,身子背着她,扬了扬唇却没有说话。 “” 吃饭时,聊到季郁准备艺考的事情。 “反正我是本市人,”季郁脸上没有任何压力,是实力给的自信,“不用去外地,就考最好的那所就行,距离又近。” “文化课也不能太松懈。” “我知道,”季郁手里拿着叉子,随意地挑起几根面笑说,“反正考进大学就解放了,到时候我妈说可以给我钱,让去外面租喜欢的房子自己住。” 季郁刻意垂眼没看她,边吃着面条,边用极为自然的语气往下说“到时候我搬到你这儿来好不好” “暑假考完驾照,我终于也可以接送你了。” “” 杨宁轻轻偏过脸去,几秒的沉默后,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说“你年纪还小,有很多的想法很正常,到了以后都会变的。” “进到大学里,你的世界会变大很多,到时候” 她还剩半句话没有说完,像说到一半就自己忘记掉后面似的。 是潜意识的打住。 “哼,”季郁撇嘴,低着头拿叉子卷着意面,不急不缓地说,“我年纪到底是小还是大,在你这儿一天就能变好几次呢。” 杨宁想了想,也扬唇笑了笑自己,心中却是没有什么想要改变的念头。 季郁见她不吭声了,旋即抬眼看她。 她目光带笑,语气却有点认真地说“你别把我当小孩儿,或者别把小孩都当成是没心没肺的。” “我虽然为人不算多么的正直,撒谎还爱玩,但想要做到的事情和说出口的承诺都是可以兑现的。” “未来的计划,都计划好了当然是要好好实现的。” “” 季郁漆黑地眼眸望着她,翘着唇“这儿不让住,我就去找找隔壁或者楼上楼下的嘛。” 她晃晃手里的叉子,“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怎么办呢,老师。” 杨宁略弯了弯眼,握着叉子盯着盘子里的面条,旋即又涌现一股冷冰冰的苍凉感。这种从未体会过的她怕自己要陷进去了。 有点仓皇地低下头,想冷静,可心实打实地砰砰跳动着。 杨宁【20】 “低烧而已。” 杨宁低喃了句, 身子想往后退, 然而季郁比她更快一步地松了手。她没去看她,转而握住椅背, 先把那张椅子放回前桌。 她松开她手腕的那瞬,杨宁怔怔的, 心里落空了一下。 “” 杨宁垂下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今天直接回家好吗。” “不好, ”季郁根本笑都不笑,看着她的眼眸说,“我不走。” 她说完就回自己的座位, 开始收拾东西, 像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这“请神容易送神难”。 杨宁望着她收拾东西的背影出神。 空空的教室里, 讲台旁的窗户没有关上,风把窗帘吹得一股一股的。薄薄的光笼罩在她漆黑的发上,马尾辫高高扎着, 遮挡不住后脖颈的白皙肌肤。 这个年纪的少女, 朝气勃勃, 有不谙世事的清澈与动人。 杨宁身上烧得没力气, 思绪却很冷静地想,她还小,把一点点喜爱放大无数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季郁转过脸,正对上她凝视的目光。 她下意识就扬了扬唇,对着她笑,然后反应过来她们还在一个“小斗争”里头。 别扭地收回笑, 嘟了下唇。 杨宁被她这细微的表情动作,惹得弯了弯眼,心控制不住地软下来。 季郁走过来的时候又瞥见旁边的窗,放下书包,去把那扇值日生落下的窗户关上了。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季郁最后打量眼教室里,见窗都关上了,灯也都关着,于是自然地拿起杨宁的电脑包说“你还用去趟办公室吗” “不用去。” 季郁坐在杨宁的车子里,都在时刻警惕她先会把自己送回家去,目光一直在留意前面的路。 直到最后的转弯,她才松口气般背往后靠。 “” 杨宁注意到,无奈地翘着唇笑了“很怕我把你卖掉吗” “我只怕你少赚钱,”季郁闻言望着她,笑盈盈地说,“不怕被你卖掉。” 杨宁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季郁估计她心里在骂她油嘴滑舌,自顾自还是笑,又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杨老师。” “今天换我顾你啊。” 她语气刻意轻软软的。 杨宁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弯了下唇。 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很快停好。 季郁跟她同时去拿放在中间的电脑包,她手正好握在她的手上,顿了顿,杨宁先抽出手。 季郁脸上挂着笑,在开门下车前,还回味几秒握住她手时细腻温润的触感。 “晚饭想吃什么” 季郁麻溜地快一步先去按电梯,在她身边颇有瞻前马后的架势,殷勤地问,“家里正好还有南瓜,也有皮蛋,甜的粥咸的粥都能做。你想吃哪种” 杨宁走进电梯间,侧脸略感兴趣地笑问“你都会做” “哦,那当然啊,我江湖人称” 季郁本准备顺口吹一吹自己的本事,话出口又觉得还是藏着点好,谦受益,于是上扬的语气半路转了个弯道,“好学的小菜鸟” 江湖人称好学的小菜鸟。 “噗嗤,”杨宁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季郁瘪瘪嘴保证说“我可以做得很好吃的。别不信啊,我都知道要怎么做的。” 杨宁“嗯”了声,垂眼从包里找出钥匙,打开门时说“那我就好好期待了。” “你同意让我做了”季郁跟着进去,有点惊讶。 “你觉得我会拦着你” “那谁知道呢,”季郁摸摸鼻子,语气特别诚实地说,“搞不好你觉得被照顾很没面子,强撑着也得冷若冰霜地把饭做完说没事,把我赶走后,再被消防车原地拖走。” 她表情无辜地模仿声音“呜哇呜哇。” “” 杨宁唇边笑顿时收敛,默默地看着她。 “救护车,我说的是救护车”季郁忙举手做投降动作,换好鞋,就赶紧走到厨房里去,“决定好了吗,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杨宁抱着手臂,带点想要为难她的意思说“那我都想吃。” “胃口好就好,”季郁却没感觉出来,从底下拿出两个皮蛋和鸡蛋,完全没有问题的口吻说,“那就两个都做,你在旁边坐一会儿。” “先吃点水果好不好 杨宁见她麻利地收拾出两个小奶锅,真要煮两份粥的架势,怔愣了下,忙说“我开玩笑的,你别真那么忙了” 语气有点软。 说完,像是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客厅里了。 季郁拿着正准备去洗米的篮子,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刚才是在跟她撒娇吗 她低头轻笑了笑。 救命怎么那么可爱。 季郁在厨房里忙活着。 杨宁坐在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的事,目光专注。她不愿意什么都不干,或者只是做点轻松的事情打发时间。因为会忍不住总去注意她的。 “吃饭吧。” 季郁花了半个小时多一点,就把两份粥做完了,盛倒在冲干净的小碗里。 端出来放到餐桌上。 刚煮好的粥,盛放在碗里热气腾腾的。 两个小碗,左手边是清清淡淡的南瓜粥,右手边是飘着蛋花的皮蛋瘦肉粥,色香味俱全,意外得很拿得出手。 肉丝和皮蛋的量也刚刚好,蛋花均匀得都看不出是新手。 季郁又倒了杯水来,递给她两个小勺子,嘱咐说“先试试看哪个更合口味,没吃饱的话,锅里还有。” 她两份都只给盛了小半碗。 杨宁接过勺子,意外地抬眼看她,动了动唇,过片刻才轻轻地说了句“果然是,除了学习什么都擅长。” 季郁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着,有点不正经地笑问“那你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杨宁低头没说话,手里握着勺子,舀了下右手边的皮蛋瘦肉粥。 入口稍烫,不咸不淡刚刚好的鲜香。 季郁发现她是怕烫的猫舌头。 每吃一口前要小小吹两下真是,可爱得要命。 她唇边的笑意蔓延,笑着都忘了晚饭也要给自己盛。 光看着她吃就觉得特别满足。 “你自己吃什么,”杨宁停下来,无奈地对上她满眼的笑,问说,“只做了我的份吗” 季郁站起身说“哦我还没盛” 吃过热腾腾的粥,很容易出汗。 季郁坐在客厅里乖乖写作业,杨宁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出来。一条浅蓝色纯棉连衣裙,长至小腿肚,勾勒出纤腰薄肩。 “作业写完了吗” “刚写完”季郁抬眼看见她,就有点移不开眼。并不是这条裙子有多惊艳,而是有种距离被拉近许多的亲近感。 看着她长发未干,素白的脸,衬得一双眼眸愈加漆黑。杨宁目光落在她那本练习册上,手指轻挪,很快检查好过她的完成情况。 还端过来一盘嫣红的草莓。 草莓颗颗饱满,色泽诱人地散发着天然的水果甜腻气味,诱人品尝。 可比不过她靠近时的存在感诱人。 季郁静静合上练习册。 放进包里,站起身时往她那边凑,杨宁下意识往后让。两步后背就贴到玄关处的墙上。 “” 季郁见状唇角噙笑,喉咙微动,强行按捺住想要把她按住亲的。抬起手,量了量她额头的体温。 感觉还是很烫。 “” 季郁摸着她的额头,发现一点退烧的感觉都没有。 在她的印象里,低烧这种小病,吃完饭发完汗就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没事,”杨宁把她的手拿下,“明天就可以退烧的。” “你确定只是低烧吗,”季郁担心地看着她,毕竟知道她是很要强的人,“趁时间还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去医院。” 季郁“那你发烧具体是几度” “三十”杨宁在她的目光里顿了下说,“375而已。” 季郁没错过她语气里细微的迟疑,皱了皱眉头,还是想着办法要把她带去医院看看“我知道二院就在附近,走过去都只要十分钟。” “就当散个步好不好” “现在睡觉也太早。” 杨宁摇头“不用去。” 季郁“看看医生保险。” “我知道没事,我自己就是”杨宁后半句话出口,顿了顿,闭了闭眼没有再继续说完。 季郁心里顿时一抽,但面上假装没有任何知觉或在意,语气平静地说“自己觉得什么没有用。” “我有个婶婶还是医生呢,她总说发烧不用治喝喝水就好,哼,过了几天肺炎住院了。” 杨宁闻言弯了弯唇,但还是说“我真的没事的。” 她望着她,语气轻柔地说“你早点回家吧,再晚我就要开车送你了。” “” 季郁叹口气,自己拿她没办法的同时,也不愿意轻飘飘被打发走。 “那你现在就要去睡觉吗” 杨宁温和地“嗯”了声。 “好,”季郁点点头,语气很自然地说,“那你去睡吧,我看着你睡着了再走。” 杨宁“” 季郁端来凉水和毛巾,时不时换一块,真的是一副照顾到杨宁睡着才肯走的架势。 “” 杨宁说又说不走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默许她待在旁边陪着她。 她闭着眼,想着要装睡多久她才会走。 卧室里光线昏暗,窗帘遮挡住外面的灯辉,路边偶尔有汽车路过的轻微声音。 过了许久。 杨宁像是真的睡着般,呼吸逐渐平稳,长睫下投着眼底的淡淡乌青。 “” 季郁于是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出去前,又弯腰凑过来,眉目低敛在她手背轻吻了吻。 杨宁睫毛颤动了下。 杨宁【21】 翌日上学。 季郁提前来教室坐着, 乖乖上课,却一直没看见杨宁。 本该是英语课却换成数学老师走进来, 只略解释一句说,“英语课换到第四节。” 很快开始正常上课。 只有季郁在担心地想, 换课是单纯只因为老师间的时间方便, 还是她生病还没有好,上午请假了 中午的体育课只需要测个肺活量,测完就在体育馆自由活动, 体育老师勒令不许走出体院馆。刘晓曦今天迟到,没有时间买早餐。 连带着季郁一起饿肚子。 两人就琢磨着, 趁体育老师没注意就溜了出来,去食堂先买点东西吃。 走到空无一人的步行街, 她们准备在体育老师数人之前就回来的, 脚步很快。 在转弯就是食堂, 却看见校门口走进来熟悉的人。 “” “我靠, ”刘晓曦顿时慌了下,“怎么好巧不巧能撞见杨宁啊。现在躲还有用吗” 季郁目光全在她的身上, 轻声说“躲什么,她已经看见我们了。” 目光对视。 杨宁却没注意到她们似的, 换了个方向走。 “幸好她没有走过来, ”刘晓曦庆幸地拉着季郁往旁边走, “不然被逮住,我们又解释不出来为啥在这儿乱晃。” 季郁扬了扬唇,不置可否。 心里却冷笑了下。 她什么时候都有让杨宁绕着走的本事了 这个明显避开她的模样 季郁垂着眼, 刚才还很饿的却忽然胃口全无了。 英语课上,杨宁对季郁几乎没有过眼神交流,明知她在看她,她也装作没有看见。 “” 季郁趴在桌上开始睡觉,手边的作业本摊开着,错误的两道题目也懒得订正了。 刚睡了会儿。 察觉到杨宁在她身边站着,她语气正常地讲着答案和语法,在同学们低头写字的间隙,她轻轻地说了句 “好好听课。” 季郁抬眼,就看见她转过身走去讲台的背影。 她瘪了瘪嘴,目光又很难从她身上移开。 简单的默写订正,全班只有季郁拖到快放学才准备去办公室交。 她敲门,进去发现杨宁还不在。 拿着作业本闲闲地等了会儿。 杨宁走过去,正看见季郁插上电源才转过身来。 “” 她背后,那白色的长方形加湿器,底部的中间亮着小小的蓝光,正冒着徐徐水汽。 上午还是坏掉的。 加湿器不知怎么就被她修好了。 杨宁坐下来,情不自禁地轻轻叹口气,旋即回神,抿了抿唇,接过她的作业本很快批改完订正。再还给她。 “” 季郁低着脸没说话,她不可能错过她下意识的叹气。 没有人会高兴喜欢的人看见自己就叹气。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季郁忽地开口,语气低低地说,“帮我过生日那个。” “记得。”杨宁抬眸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还有一段时间的事,“怎么了。” 季郁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思熟虑片刻说“以后放学,我不跟你回家了。” “” 杨宁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 季郁脸上带着微笑,却让人觉得只是一个表情而已,但语气还是温和的 “下一个生日我才高三,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事。” “我不着急。” 她说“生日的约定就往后延一下,好吗” 话落也没具体等杨宁的回答,拿起作业本就转身离开了。轻轻带上门。 办公室的窗帘拉着,门再关上,光线就很昏暗了。 杨宁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两个文件盒都不想打开来,她半天也没有动作。室内落针可闻,只有加湿器工作时发出的轻微声音。 她紧闭了闭眼,长睫落下一线淡淡影子。 静半响,才从文件盒里拿出下午就要交过去的报告,开始工作。 高中紧张又重复的日子过得极快。 季郁除了英语成绩很好外,其他基本吊车尾,但总分排名是略有进步地挤到了中游偏下。艺考统考没问题的话,文化课就也不是问题。 前些天的连日降温,让春天迟到了。桃花慢悠悠地抽了足够久的新枝,大地回暖的一夜里开满了深浅不一的粉色娇花。 离季郁去艺考的时间,还有两周。 之前已经有不少学校开始艺考,可季郁没报名,她就盯着自己想念的那一所学校。她那么倔,让万年淡定的家里开始着急起来了。 毕竟以季郁的水平,怎样都能有个大学读不代表艺术类学校都能确保地任她挑。 谁还没个意外呢。每年那么多考生,不差真正有本事的人。 谁都在劝她要多考两所学校,她却说什么都只肯报本地的学校。 教季郁学琴的老师很无奈,也只好帮着她一起想办法进那两所名校。 最后两周时间,方晓乔让季郁请假,跟在她身边做最后的准备。 放学铃响过,杨宁在办公室做一天最后的收尾工作。 门被有礼貌地敲了三声。 “请进。” “老师你好,我是季喻的家长。” 推门进来的女人,长发绾成极有气质的低盘发,穿着衬得肌肤白皙的鹅黄色长裙,披米白色开衫。微圆的脸庞白净,五官看着普通,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看着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却牵着季郁的手,说“她从明天开始,要请两个礼拜的假。” “” 杨宁没有说话,视线望向她旁边低着头的季郁,半响才说“是什么原因” “她要专心准备艺考了。” “喻儿说,学校里请两天以上的假就很麻烦,”方晓欣笑着说,“老师您看,请个事假都需要哪些手续” 杨宁“从明天开始的两周时间” “对的对的。” “您是她的监护人” 杨宁这么问着,眼睛仍旧望着季郁,看年纪就知道她不是她的妈妈。 “我只是教她琴的人,”方晓乔单手打开身上的挎包,拿出季郁妈妈手写的请假条递给她说,“这是她妈妈写的假条,如果还有什么手续的话,我们来都弄好。” “不用什么手续,”杨宁接过假条,垂眼看了遍说,“我批了。” 方晓乔显然没想到请假就那么简单,忙说谢谢,又对季郁说“你不跟你们老师道个谢的吗” “谢谢老师” 季郁敷衍地说完,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杨宁。 杨宁翘了翘唇,“不客气。” “老师,我不是六岁啦,”季郁皱眉,满脸无奈地晃了晃手说,“可以不用牵着手的,丢不了了。” “不牵紧我怕被你卖了。” 方晓乔细眉微挑,话是那么说,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本来已经可以走了,方晓乔又问杨宁说“老师,有什么复习材料吗她不来上课的这段时间,文化课也不能全都拉下的。” 杨宁点点头说“英语有几份讲义,我可以现在印给你。其他的” “其他的我自己问班长要吧。”季郁微笑着打断她。 “也可以。” 杨宁按开打印机,面无表情地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 季郁嘟哝着跟方晓乔讲话“你朋友圈里不是说,过两天要去外地的电视台录节目的干吗又不去了呢。” “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艺考的事情。” 季郁“我艺考怎么了。” “还艺考怎么了,黄毛丫头口气不小,知道今年有多少人跟你竞争吗嗯” “他们都没我厉害,”季郁哼笑,“而且我老师就是大的著名校友,我是她的亲传弟子,还能考不上吗。” “恭维我有什么用,那会儿给你打分的人又不是我。” “哪里恭维了,不是实话” “” 杨宁垂着眼,听着她们感情极佳的亲昵交谈,很快把几份讲义打印好,她拿起来时动作有点快,不当心被纸侧划了下手。 她不着痕迹地别着回形针。 抬眼,先去看季郁。 季郁正唇角弯弯地跟方晓乔说着话,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没有留意到她。 “” 杨宁垂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方晓乔和季郁走后。 杨宁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想到还要去教室里检查下今天的值日生情况。 她出办公室,刚转过弯,就看见站在教室门口的季郁。 “” 天还不热,她不知哪儿买来的雪糕,正拿在手里一口口地咬着。 她抬眼看见她,下意识把雪糕往身后藏了藏。 杨宁这才记起来,今天早上国旗下讲话时校长才说过严禁在教学楼里吃东西。 她走过去,语气很随意地问了句“怎么没跟你的老师回去。” “这个,”季郁继续啃着冰棍,最后一大块咬进嘴里明显是被冻到了,抬手捂嘴哈了几口气,望着她的眼神有点埋怨意味,“这个有什么好说的。” 杨宁不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聊起来,没有接话。 “天还凉,少吃点冷饮。” 淡淡的嘱咐,话落就打算越过她走进教室去。 季郁却突然伸手,手臂挡住她往前走的路。 她垂眼,单手把冰棒棍准准地扔进旁边的蓝色大垃圾桶里,扬唇笑了下。 “” 杨宁移眸,不动声色地看她。 一阵云飘过去,走廊外的光迎面照过来,季郁不由微眯了眯眼。她收回手,改成身子斜斜地靠着墙,挡在她面前,唇角噙着笑。 “手没事吧” 她牵起杨宁的手,打量着那道鲜红的细小口子。目光温柔极了。 “” 杨宁只觉得心中一拗,说不出话来。 季郁问“回家有事吗” 杨宁抽回手,抿了抿唇低声地说“没什么事。” “那晚点再进去吧,”季郁双手抱臂,懒懒散散的站姿也有种独特的气质,脸更凑近些说,“你都不跟我道个别吗” “” 杨宁闻言翘着唇笑了下,“你不回来了吗” “也对,我总归是要回来的。” “还以为能要到一个抱呢,”季郁站站直,垂着眼语气有点无奈地说,“至少是两句好听话。” 杨宁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语气柔柔的“我说不说好听话,都不影响你在这几天里做好足够的准备,在考试里好好发挥出实力来。” “嗯,虽然是官话,但听着太不一样了。” 季郁抬手捂了捂心脏,“这里,感觉好稳定的,因为有我的保佑我。” 她中间两个字说得极轻。 出口就散的音量。 杨宁离得极近,当然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她面上若无其事地又说了句,“你要好好加油。” 转身进教室,她撩了下散乱的发。 发觉耳廓好烫。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上本的肯定能理解杨宁为什么就是不肯往前走一点。 哈哈哈这就是师生恋的萌点啊哎 杨宁【22】 天边一缕太阳光都没有, 黑云压在头顶,倾盆大雨哗啦啦得声音像在拍摄电视剧。雨大得光打伞用处不大,都得穿雨披雨靴,再拿伞顶着风。 杨宁来到教室, 先去后面把空着的两个水桶拿到门口, 给学生们放雨伞。 她自己回办公室, 换了件外套才能去上课。 再回到教室,已经陆续来了不少学生了。 等早自习铃响的这段时间, 有人吃早饭有人写作业,还有人坐在一块闲聊着天。 “季喻请了两个礼拜的假。” “事假病假” “事假。” “她干嘛去了” 教室后排几个人无聊地说着话, 有一搭没一搭,他们随便聊到季郁请假的事, 互相望望。刚想说都不知道问问刘晓曦吧。 坐在中间,写着作业的男生突然说了句“打胎去了吧。” “” 刘晓曦刚卷好折叠伞, 闻言抬眼,下一秒雨伞就砸到他头上去了, “黑皮,你是不是想死啊” 雨伞砸过来的力气不小,雨珠还弄湿他背后。 男生有点生气, 转过头来“操, 我开个玩笑还不可以了” “开这种玩笑,”走过来的男生顺手给他一头皮,“兄弟,写你自己的作业吧。” “就是, ”他身后的男生跟着走过来,也推了他一下,“写你的作业吧。” 弯腰捡起刘晓曦的伞,给她放桌上。 杨宁站在讲台上静静地看着,弯了弯唇,想着小姑娘她人缘真的挺好的。 上课铃响。 她把试卷放到扫描仪上调整角度,白板映出放大的投影。 没有任何废话地开始讲课。 “” 课到一半,杨宁总觉得教室里缺了点什么。 目光扫过去看见空荡荡的季郁的座位,她垂下眼,分神了半秒。 两个星期就是半个月了。 这两礼拜,不是阴天就是下雨,陆陆续续的大雨把学校几条道路都淹掉了。 季郁艺考结束,走出来刚想撑伞,抬眼却看见突然放晴的天边出现一道弯弯的彩虹。 “” 她心情顿时好极了,准备趁着还有时间去趟学校里。 跨过水塘,拿出手机给家里发消息。 季郁快放学才到学校,也没去教室,背着书包就直接走到杨宁的办公室。 她之前给她打印的那几份讲义她都认真看了,连带着后面的练习题也写了。可以交给她批改。 敲门进去。 杨宁从电脑里抬眼,看见是她,对视几秒后方不着痕迹地轻声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准备文化课吧。” 她没问她考得怎么样。 季郁弯了弯唇,乖巧地应了声,然后从书包里拿出那几份题目请她批改。 “” 杨宁很快批完,递还给她。 “这道题为什么错了,”季郁盯着看了会儿,皱眉想不通的样子又放回她桌上说,“选b哪里不对呀” 杨宁看了眼,只说“你仔细看题目。” 季郁“我有仔细看啊。” “b的语法确实没有问题啊,”季郁满脸无辜,指指句子里的关键词说,“你教我的时候说过有两个用法,那这不就跟d都对吗。” “我是这样教你的” 杨宁侧过脸看她,语气上扬“这单词你也认识,难道连起来就看不懂句子了” “看得懂,他喝了一口开水啊。” “他喝了一口沸腾着的水,意思没有问题吗” 季郁低头看着脚尖说“有什么问题,sb喝了一口沸腾着的水。” 这个“sb”她没用英语连贯发言读body,而是清晰地念成“s”和“b”。 旁边的老师噗嗤了下。 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做事情。 “” 杨宁眯了眯眼,语气平静地说了句“继续说。” “选d。” 季郁忙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这题选d,是我没有挑中最符合题意的选项。” 杨宁于是把题目还给她,“还有事吗” “怎么你对来问题的学生那么区别对待,”季郁无奈地接过试卷,“啥也不讲,还要凶我,一点也不照顾莘莘学子的脆弱心灵。你对黄晓雅就还挺耐心。” “她是真不懂,”杨宁弯了弯唇,“你是来找茬的。” “我怎么就” 就算她硬着头皮喊不会,也得杨宁肯信。 季郁再次后悔不该英语成绩提那么快,问题目都动机不纯了。 上课铃响起来。 同办公室的老师忙放下茶杯,拿起教科书就出去了。 杨宁问“你不去上课” “我假条还有效,”季郁闲闲地坐下来说,“今天只学习英语,不上别的课。” “你自作主张什么。” 杨宁想到他们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催她说“快去上课吧,你整个高中数学有拿到过一次及格的分数吗” 季郁无所谓地说“留到高考那次及格不就行了。” “学校平时那些考试,不会比高考难多少的,你平时都没有及格过高考还想及格你可能觉得艺考的文化课录取分数很低,数学不好也没有关系” 季郁心中感叹着她难得的谆谆教导,飞快地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说“其实因为上课都听不懂,只有您来教,我就还能学一点东西。” 她双手呈上自己的数学书,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 杨宁话停下来,看她几秒,接过书时默默地说了句“我是你的英语老师。” 季郁闻言点点头。 脚瞪着滑轮椅坐到她身边来,眨一眨眼就忍不住发笑,垂着眼说“我记得,你上次好像给我讲到线性规划那儿。” 杨宁翻开课本,“记得还挺清楚。” “当然啦。” 她的同班同学正坐在教室里上着数学课。 季郁坐在办公室,认真听着身旁的杨宁给她的开小灶,也在上数学课。 杨宁先带着她过一遍书,讲到中间,才拿起茶杯准备喝口水。 下课铃响了。 这也是放学铃。 她合上书说“先回去吧。” “好,”季郁把书塞进书包里,站起身时,又问了句,“明天还能继续吗” 她看见杨宁用很无奈的表情点点头“中午来吧。” 季郁点点头,手放在脸颊边笑容满面地比划ok。 她刚出去。杨宁轻叹口气,拿出手机发短信给数学老师,问她借整个高中用到的全部数学教科书。 她得回去备备课。 半个月过后,季郁的艺考成绩出来了。 她中午习惯性地到杨宁办公室待着,进去空无一人,才想起早晨她说过今天要去开会。 “” 季郁坐在她的座位上,无聊地拿笔在白纸上作画。 想等她回来。 过半响,有人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杨老师” “杨老师不在,”季郁抬眼,告诉顾琼文说,“她开会去了,估计上课前才能回来。” 顾琼文见她一个人坐着,拿着笔低头写什么的样子“你你在这儿被罚写检讨吗” “没有,”季郁瘪瘪嘴,无奈地笑说,“老师你也想我点好呀。” “那你这个小淘气在干嘛呢” 她凑过来,拿起季郁面前的那张白纸看。 “呃”顾琼文明显惊到,眯了眯眼,打量片刻后语气特别肯定地说,“抽象派” 季郁无奈地从她手里拿过来,“可写实了,哪里抽。” “写写实” 顾琼文按住这张纸,打量着画得又圆又方的脸蛋,杂草似的发,十分客观地评价说“这牛眼睛长鼻子马脸,写实的话长得也太恐怖了。” “咳咳” 季郁捂了捂胸口,是真的有被伤到,“什么啊长头发鹅蛋脸小鼻子小嘴巴大眼睛她是大美人” “你这形容,你画的总不会是你们杨老师吧” 她仔细看看,发现如果使劲联想的话确实会出现那么一丝丝的神似,不由笑得更加开心,把画藏在背后说,“哈哈哈哈哈我要拿去给你们杨老师看” “还给我。” “不给” “老师你怎么那么幼稚,”季郁无奈地扶额,“实话说吧,我画得是你。就送给你好了。” “我才不信你。” 办公室门推开。 杨宁终于开完会回来,门口就听见她们笑笑闹闹的“怎么了” 她问顾琼文。 季郁没等她说话,先跳起来,满脸笑意地凑到她面前说“艺考分数出来了,我,专业第一名。” “” 杨宁怔半秒,情不自禁地弯了弯眼“喔,那很好啊。” “你艺考第一名” 旁边的顾琼文都忘记自己要干什么了,瞪大眼睛,再次拿过那张画看了眼,“这样都行。” “艺考好犀利。” 杨宁笑着走回自己的座位,把文件夹递给她“来拿这个的” “对对,”顾琼文点点头,接过一时也不急着走。 “我好可怜,”季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仰着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叹气说,“我表现那么好,也没人给我什么奖励” “想要什么奖励,”看她待在办公室里这幅放松的模样,笑得不行,“说出来跟你老师要啊。” 杨宁面不改色地拿起茶杯,喝着水“你的老师没给你奖励吗” 季郁闻言挺直背,幽幽地说“我的老师正假装跟她没有关系。” 杨宁弯了弯唇“我说你的方老师。” “方老师”季郁没想到她还能记得她姓什么。方晓乔当然说要好好犒赏她,但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背后诋毁说,“外边的老师不疼人啊。” 顾琼文“噗嗤。” 杨宁很可爱地瘪了瘪唇,哦了声,目光望向电脑屏幕说“你先说说看。” “陪我吃个晚饭吧,”季郁眼眸带笑,温声卖惨说,“记不清多久没吃到过好吃的饭菜了。” 杨宁淡淡地说“夸张。” 季郁只轻轻了说了句“你知道的。我多久没再吃过正常的饭菜了。” 她指的是杨宁亲手做的菜。 顾琼文不知道,还以为她真的为了艺考要努力节食,心疼得劝杨宁说“诶呦,那你赶紧带人孩子去吃顿好的吧哪条路都不容易。” 杨宁“好吧。” 放学,杨宁久违地把季郁带去家里。 季郁坐上车,边扣着安全带边说“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杨宁嗯了声。 “考完,”季郁转过眼望着她,语气挺平静地说,“我就不再是高中生,也不是你的学生了。” 杨宁没有说话,倒着车。 “记不记得答应过我的,”季郁继续往下说,“陪我过生日的约定。寿星是会许愿的。” “嗯。” 季郁扬起唇“嗯一声是答应吗” 车子平稳地行驶到马路上,畅通无阻。转过弯,这里的第一个路口是绿灯的话,往后基本也全是绿灯。 杨宁轻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不知是对着谁的放纵诱惑“只要我力所能及。” 窗外的风带起她的长发。 杨宁【23】 高考转眼结束。 暑假的这段时间,他们班通过剧烈地商量, 决定把谢师宴定在出成绩这天。在饭店里订了两桌, 人基本都到了。出成绩后人肯定没有那么整齐。 季郁出门晚,加上路上有点堵车, 她算是最后几个来的。 转过几个弯被服务员带进包间, 放眼望过去,晚来果然也不要紧杨宁身边位置还空着。 季郁刚进门,很多人目光都迎过去。 杨宁也望了一眼,她垂眼,很快翘了翘唇。 小姑娘换下校服, 穿起露膀的黑色连衣裙,平平的白皙锁骨。裙子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露出细白的长腿。 脚上迫不及待地穿了一双小高跟,漆皮裸色,衬得脚腕骨伶仃得细白。 目光越过众人对上, 弯着眼对她笑。 亭亭玉立, 无比动人。 “” 他们班长去联系了很多老师,任课老师基本都说当天有事情要做,只有杨宁这个班主任来了。而她端端地坐在里面, 身上一股高岭之花的气质。 大家时不时望两眼,就是没人敢主动过去坐到她旁边。而且杨宁还把包放在了旁边的座位。 除了季郁。 她一走过来,就大咧咧地把杨宁的包拿起来, 坐到她身边,轻笑说“是座位不够吗为啥要坐在角落里。” 杨宁“” 她叹口气说“你们同学最后聚聚热闹一下,我坐到中间去干什么。” 坐在同一桌的班长听见弱弱地插话说“老师, 这是谢师宴” “就是,”季郁牵着她的手,拿着她的包站起来说,“我们坐过去啊。” 杨宁“” 刘晓曦身旁座位是空着的,特意等季郁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季郁进门就坐到了杨宁身边去,然后过一会儿,又牵着杨宁的手,手拉手把老师带到了他们这桌坐下来。 “” 季郁看着她说“你往里让一个位。” 刘晓曦于是快速地坐进去。她旁边坐着季郁,季郁旁边是杨宁。 离得很近,她都不敢说话,改成拿出手机打字。 轻咳下,给她看手机上的字你怎么还着牵杨宁的手坐过来啊 季郁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删掉这行字。 垂眼重新打一行字不要惊讶,我以后还要牵着她的手去教堂里。你也会在旁边的。 她们底下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是绝瞒不过老师的。 季郁打完字,余光看见杨宁往这儿瞥了眼。 她不着痕迹地调整屏幕角度,朝着她,保证她扫一眼就能看清上面内容。 “” 几秒后,季郁把手机还给刘晓曦。 她如愿以偿地,看见左右两边人同时寂静的模样。 订菜的时候只付了定金。 吃到一半,班长去楼下结账的时候,被服务员告知已经买过单了。他回到包厢,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伶牙俐齿都磕磕绊绊起来“老老师,是你你买过单了吗” 杨宁无奈地笑了下“你好好说话,怎么了。” 班长端起旁边男生的杯子喝两口啤酒,冷静下来说“我们之前说好班费付饭钱的,等会儿我把钱跟您。” “班费是什么,”杨宁又笑了下,“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结账的。之前收的钱,麻烦回去班长退还给大家吧。” “” 他们这桌人听见,静半秒,瞬间自发又整齐地鼓起掌来“老师你真好” 一阵响亮掌声。 旁边那桌不明所以地望过来,见他们在给杨宁鼓掌,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跟着鼓掌和喊说“老师真好老师真好” 季郁正要给自己倒满酒。 杨宁抬手拦住她,是对所有人说的无奈语气“可以了。” 本以为一顿饭一个多小时就肯定能吃完的。 大概是有酒,两桌人吃吃喝喝笑笑闹闹,酒就敬了几轮。回过神来,已经到可以查成绩的时间了。 几个人说是去上厕所。再回来,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了。 刘晓曦查完自己的,弄到季郁的考生号也给她查了查,回来满脸复杂地告诉她分数。 杨宁听见她们查好分数,出声问“都考得怎么样” 刘晓曦说“我跟估计的差不多,普普通通的一本水平。” “我比预估的高,也普普通通的一本吧。” “喔,”季郁语气带笑,“我差一点点。” 杨宁见她表情就知道考得不错,还是被她的话吊着半口气“差一点点什么” “她差不多也是一本线啊,”刘晓曦推了推季郁的胳膊,语气既无奈又骄傲,转头跟大家说,“这位混了两年多,就高考前勤奋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丫得竟然考那么高。” “清华北大的苗子才不是什么一班的刘洁玉八班的顾蔷薇,明明是我们班的季喻好吗。” “捧杀,”季郁转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说话的男生,“你讲的这俩应该都考去北大了吧我哪儿比得过人家。” “顾蔷薇之前就喊没考好要复读。” “复读她就是说着玩儿的,成绩没出前就喊复读的基本不会去复读” “不知道啊。” 他们转头聊起别的事情。 季郁被杨宁管着没喝多少酒,但她酒量差,几杯就脸颊通红望着她傻笑着说“很快就要我生日了。” “我知道。” “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杨宁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脸颊软肉,弯唇笑,“你还没过就知道了” 季郁点点头重复说“我还没过就知道了。” “那你好好想想,”杨宁语气微哑了一瞬,低声地说,“准备怎么过,你提前告诉我。” “我现在就告诉你。” 季郁凑到她耳边,语调带着喝醉后不正经的笑,偏偏咬字清晰,“我想,你陪着我就好。” 杨宁呼吸微顿。 杨宁想着过生日肯定要去吃饭的,问季郁喜欢吃什么,季郁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不想去外面的餐厅,待在你家好不好” “你别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杨宁答应了一半。 她的生日礼物是很早就备下的。 当天,季郁提着蛋糕出门,就看见杨宁的车子停在她家小区门口。 说好她自己去的。 季郁扬唇笑了笑,想小跑过去,无奈拿着蛋糕只能平稳地走。 “师傅,”她弯指敲敲车玻璃,“司前路去吗” 车窗下来,露出杨宁满脸无奈的笑意“快点上来吧。” “那我还要问问价格才能上。” “载你免费。” “啊,天上不会掉馅饼。” 杨宁有气无力地说“那您看着点给吧。” 车窗合上去,她又说了句“快上车” “嗷,”季郁抱着蛋糕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时,还在嘀咕说,“我还想问问能免费多久,能不能是一辈子呢。” 静片刻。 季郁垂眼,扣着安全带时,听见她若有若无地低低骂了句,“小坏蛋。” 季郁瞬间弯了弯眼,“我听见你说,可以一辈子的。” “” 杨宁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车子调头开出去。 到杨宁家里。 她接过季郁手里的蛋糕放到桌上,等她换好鞋,犹豫片刻才说“这时间不尴不尬的,想先吃点心吗” “其实我也做了个蛋糕。” “” 也、做了个蛋糕 季郁拎着的是她妈妈知道她今天要出门,早晨给她带回来的,蛋糕店里订的。 而杨宁亲手给她做了个蛋糕吗 “我要要”季郁激动得都有点结结巴巴,“要吃你做的蛋糕。” 杨宁见状低眸浅笑“生日蛋糕还是用你的这个吧,我自己做得挺一般的。” “那里一般了,哇,那么漂亮,那么好看,你做得看起来就巨好吃啊,”季郁转了圈没看见放在哪儿,“我的蛋糕呢” 杨宁忍着笑,放弃吐槽地打开冰箱把蛋糕拿出来。 很普通的慕斯蛋糕,虽然卖相不差,但就是那种随便进哪个蛋糕店都能遇到的水平。杨宁没做过几次甜品,这还是熬夜学习后的成果。 季郁顿时笑得几乎看不见眼,把这蛋糕夸到了天上去。 “喔,我有蜡烛,我现在就想切蛋糕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 杨宁话顿了顿,犹豫地看着桌上她带来的蛋糕“那这个怎么办” 季郁想都没想地张嘴就说“没关系,我回家的路上捐给流浪儿童。” “你哪里去找流浪儿童。” “我带给刘晓曦,她四舍五入算一个。” 杨宁弯了弯眼“好吧。” 季郁从蛋糕盒上拆出蜡烛,小心翼翼地插到杨宁亲手做的慕斯蛋糕上。杨宁帮她划开火柴,点蜡烛时火光明明暗暗地映在她的脸庞。 杨宁“许愿吧小寿星。” 季郁笑着摇摇头“还不可以,你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五音不全。” “没关系,那么好听的声音,怎么唱都是好的。” 杨宁眼神晃动了下,很想拒绝,又很难拒绝寿星那么正常的请求,“你等我倒杯咖啡” “帮我也倒一杯。” 季郁笑眼看她几乎逃到厨房去的背影。 手托着脸,看着面前这个蛋糕。她闭着眼,飞快地把蜡烛吹灭掉了。 愿望是许给杨宁听的。 不需要经过上帝。 杨宁很快端着两杯咖啡回来。 她放下咖啡时,衬衫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细腕。握住马克杯的手白皙纤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圆润可爱。 季郁盯着她的手看了许久,转了转杯子,“我已经许完愿啦。” 杨宁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季郁忽然问“你知道我会许什么愿吗” 她漆黑眼眸静得让人沉溺进去。 杨宁垂下眼,语气有点低“大概知道吧。” 季郁唇唇角瞬间扬起来了。 “喔,”她脸凑近,眼里明晃晃全是笑,“那我还需要说出来吗” 杨宁偏头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红了耳廓,但语气还是很平静地道“你说吧。” “” 季郁见她这种梗着脖子装冷静的模样,忍不住就笑,喉咙微动,心里的小火苗燃着想把她扑倒的。睫毛都眨得很快。 静了几秒。 杨宁抬眼看着她,忽地下巴被她轻轻扣住。 旋即柔软的唇覆过来。 她瞬间睁大了眼,察觉腰被她的手臂环住,旋即下一秒就被带进她怀里。 季郁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另外一只手按在她脑后,试探性地吻住她的唇。杨宁轻推她一下,季郁没有松手,撬开她的齿关深入。 季郁紧紧搂着她的腰。 唇舌缠绵许久,杨宁脸颊通红地推开她,微微喘息。 “老师” 季郁体温有点升高,眼眸带着迷恋地望着她,手指轻摸了摸她微充血的嫣红嘴唇,“你是第一次跟人接吻吗。”说出口的是肯定句。 杨宁没说什么话。 她那种只好默默让步的模样,季郁眼神微动,心中愈加升腾起想欺负她的念头。 手往下,探入她的衬衫。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杨宁【24】 纤腰滑腻, 季郁呼吸微顿, 手顺着她的背脊往上, 很快碰到文胸扣。 杨宁回过神来, 一把推开她。 “” 她脸颊红得厉害,眼眸望着季郁,语气说不清是羞和恼哪种更多, “你的愿望是这样” 季郁“愿望是想跟老师一度。” “你再说一遍, ”杨宁抿着唇,伸手捏着她的脸颊,眼眸弯弯似笑非笑, “愿望是什么” 季郁轻哼笑,重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语气认真又平和“我想你能当我的女朋友。” 本想说老婆的,但她老师是那么腼腆容易害羞的人, 于是笑着换了个词。她是有耐心的人。 杨宁沉默了会儿。 季郁低头,脸就埋在她的胸口, 嗅到她身上极好闻的淡淡气味。 有种无言可喻的满足感。 哼唧地说“你考虑好怎么答应了吗” “季喻同学”杨宁语气有点弱, “我晚一点再给你回复,可以吗。” 季郁没有逼她快速给出回答。 她转头去报了个暑期驾校, 每天从早到晚练车,跟家里吹牛说要半个月拿到驾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学得快, 练得勤,一个多月的功夫就把驾照考出来了。 季郁爸爸早就想换车,她驾照拿到手的那天就被带着去买车了。 新车在她名下, 可季郁只能开她爸开了四五年的破车子。美其名曰“给你先练练技术,蹭了刮了也不心疼。” 季郁接过车钥匙无语地说“季老板,我要不要面子的你这车停公园门口卖卖打折的衣服裤子还差不多。” “瞎说,前两天公园门口卖手机壳的那辆是宝马。给你一千块加油钱好不啦去玩吧乖仔。” “” 她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刚学出来就有车开还是挺高兴的事情,这两天偷偷在杨宁家和学校之间来回开了几圈熟悉路况和练习停车的技术。 等练得差不多,就打电话给杨宁说“靓妹,下楼哥哥带你去兜风。” 杨宁“” 她眯了眯眼,手扶着窗帘隔着一条马路盯着树底下那辆黑色汽车“就是占用公交车专用道的那辆黑车” 季郁怔愣了下,旋即后面就开过来一辆公交车在按喇叭。 她赶紧打开免提把手机丢副驾驶,踩油门,往前开出去几十米的路朝着电话里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 杨宁沉默片刻说“小区传达室贴告示说,最近有辆本田sv一直鬼鬼祟祟地绕圈子开过来,时不时混到楼下停车位,估计是变态在候人,让广大女性注意安全。” 季郁张了张嘴“靠”歧视开破车的 她话到唇边又改口不正经地笑“你让女同胞们别害怕啊,地球上有七十几亿人,而我只喜欢你。” 杨宁拉起窗帘,淡淡地说,“这有点吓人。” “什么”季郁开着免提,又被几声喇叭打扰得没听清楚,“浪漫得惊人” “” 杨宁低头,抬手揉着眉心无声地弯了弯唇。 前面的路口突然有辆车闯红灯直直地开过去,又撞到一辆不知哪里冒出来电动车,人仰马翻。 季郁的车速不快,及时踩了脚刹车,打方向盘平稳地开过去“我靠这不要命了吗” “怎么了”杨宁能依稀地听见她那儿的碰撞声音,以为她出车祸了,忙紧张地问,“是追尾吗” “不是追尾,闯红灯又撞到闯红灯的电动车了。” 杨宁赶紧问“人没事吧” “看着没事。” “看着”杨宁顿了顿,也顾不上说她什么,匆忙地拿起钱包钥匙装进包里,“你还在前面的路口吧我现在赶过来,你靠边停车报警等交警。” “” 季郁反应过来,忙道“不不是我撞的”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分神,想赶紧靠边给她打个电话,却条件反射地开去了右转车道。信号灯正好跳绿,季郁只好先往前开一段,找到空地忙暂时停下来。 “喂,”刚接通电话,季郁就听见她明显是已经出门了的风声,解释说,“你别着急啊,刚刚撞车的人不是我,是我旁边的车子,我只是刚好开过去而已。” 杨宁放缓脚步,明显松了口气“胡闹。” “没胡闹,”季郁没反驳,只是高兴地嘀咕了句,又快快地说,“这么担心我啊” “我担心你什么。” “不担心,这两分钟的功夫就出门了” “正好要出门而已。” “你正好去哪儿”季郁熟悉地绕圈子,开回去找她,边笑说,“去看倒霉的肇事司机吗” 杨宁非常淡定地说“出门买菜。” 季郁“噗嗤。” 她很快找到打着电话,往前走着的杨宁。车子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加速跟过去,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问“美女,要送吗” 杨宁偏头望一眼,摆摆手,默默地往旁边走了走。 “” 季郁见她还正要往公交车站走过去的样子,顿时也有点没办法,可怜兮兮地说,“你上来嘛” “再往前开一点,”杨宁闻言弯了弯唇,“这里是不能停车的。” “遵命。” 正好车子不多,季郁慢悠悠地往前开着。过车站二十几米处停下来,杨宁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她有点不习惯地低头扣上安全带。 没有说话。 季郁转过头笑着看她“去哪儿” “你准备去哪里”杨宁移眸,反问说。 “你的心里。” “” 季郁开心地笑几声,正色状说“我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在你家这儿兜兜转转,是为了接送你做练习,准备单手倒车入库帅你一下的。” 她语气带笑,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认真之意。 而杨宁,明明就什么也没答应。 杨宁单身三十多年,从未遇到过心动的人,也从不觉得自己能是什么优秀伴侣。她不期待就从不失望,心如止水过了那么些年。 季郁的出现,从此打破她身上的这种平衡。 会期待会惊慌会欢愉也会恐惧失去。 杨宁垂下眼,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开去前面的超市吧,我想买点晚饭的食材。” “黑胡椒吗”季郁之前说过,意面里加点黑胡椒会很香,杨宁说,下次去超市时会买。 “嗯黑胡椒。” 季郁弯了弯眼,平稳地开着车。她老司机似的单手握方向盘,背靠着后座,可车速又完全不急,游刃有余的。 “你车开得挺好。” 杨宁忍不住表扬了句。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季郁一会儿。有段时间没见面,她顶着太阳去学车难免晒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人看着好像也有些许清瘦,但很有精神。 想到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却开着这么辆快脏成灰色的黑色本田sv,忍不住又弯了弯唇“车被你开出来,家里人知道吗” “我家里人” 季郁语气无奈又嚣张地说,“这车是我的,我想开出来就开出来,等我上学住外面这车也是跟着我走的。” 杨宁“喔”了声。 “晚饭我还想吃鸡翅,”季郁想到说,“那儿有卖腌好的鸡翅么,或者我们买点鸡翅回去腌一下,再烤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 杨宁话先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默认要跟她一起去超市,再带她回家吃晚饭了。 她闭了闭眼,察觉是下意识里想留她在身边。 去超市挑选完各种食材,自动扶梯往下,透过玻璃望见刚才还白亮的天已经完成黑沉下来。橘色路灯亮起来,过往车辆都亮着车灯。 她们在超市买了足足两大袋东西,花了些时间。 季郁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说“你看我两手空空的,好意思吗” “那你拿这个吧。” “不要,”季郁就要去接她左手边的袋子,里面全是冷冻食品或者肉类,重量最实,“我想拿这个。” 她从杨宁手里拿过来。杨宁没说话,默默地让她拿走了。 “” 季郁笑着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跟她说学车时发生的好玩事情,话很有趣,人也没有丝毫阴霾。 杨宁有些走神,却又很认真地听着。 快到停车场时,杨宁提醒她说“你不和家里打声招呼吗” “喔,那我给爸妈打个电话,”季郁从包里翻找着,半天才拿出手机,喃喃地说,“是得跟他们说一下,今天不回家吃饭。” 季郁嗯嗯了几声,突然说“什么啊好吧,那我挂了。” 鼓了鼓脸气呼呼地挂断。 杨宁问“怎么了” 季郁叹气说“我爸妈去旅游了,家里没人。” “不巧我连家门钥匙都没带。” “这段时间,我可能只能睡在车上了。”季郁低着头,语气失落地说,“幸好车上有我一礼拜的换洗衣服。” 杨宁“” 季郁低头鼓着脸,抬眼幽幽地看她一眼。视线对上,又可怜巴巴地偏过脸,握着手机没有再说话。 杨宁沉默许久,在心里叹气地说“那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住几天好吗” 季郁半秒停顿也没有地接话说“哦,我不介意的” 杨宁【25】 季郁低头也难掩住唇边的笑意, 那么拙劣的借口,那么冰雪聪明的杨老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话, 原来会很甜。 她刚打开车锁,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人, 短袖露出满是刺青的胳膊。他踌躇着走过来, 早就围着她的车看了半天的模样。 季郁注意到, 顺手又关上车门, 问说“咋了大哥,你刚刚蹭到我车啦” “不是, ”男人摆摆手, 皱着眉面色凝重,“车你开的” 杨宁见状走上前, “怎么了。” “是这样的”他打量完杨宁, 认定她是开车子的人, “你这车,雨刮器是哪里关的” 杨宁“雨刮器” “诶呦我的车不知道怎么搞的雨刮器搞不对, 乱刮乱刮的, 你教教我吧” 杨宁微皱了下眉, 告诉他雨刮器的位置。 那男人又说确实是怎么按都不灵,既然两人都开的同一辆车子就是缘分,能不能帮他的车子调整一下。 “那可能坏了,你开去修车吧。” 杨宁说完,伸手想问季郁接过钥匙开走。季郁探头往后一望,确实看见正正好停着辆跟她车一模一样的本田sv, 只是比她的车新多了。 “我给你去看看。” 季郁大咧咧地走过去,直接把他没锁车门拉开关掉雨刮器。乱刮的雨刮器顿时停住。 “大哥,你这新车啊” “对啊对啊,之前没开过这种车,晕死,”那男人看见她手里的车钥匙,反应过来说,“原来车是你的啊大妹子,你车开得真好,人可真聪明啊” 季郁被他夸得天上天下绝无仅有的。随口应付两句,挥挥手说“大哥记住雨刮器怎么搞了吧,我先走了。” “好的大妹子” “” 杨宁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等上车,她先夸了季郁助人为乐,犹豫着又说了句“下次如果没有人在你身边,就不要过去帮忙了。” 她本以为季郁会顶两句嘴。 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才是老师应该教导的东西。 “我知道。” 季郁笑吟吟地把车开出停车场,扬着唇,“主要那人气质怪像我爸的,又耿又凶,还憨憨的,我忍不住嘛。” 杨宁顿时转移注意力地问“你爸爸很像他吗” “你没有见过吗,哦对,我爸嫌我成绩差丢他的人从不肯来家长会的,”季郁嘟了下嘴唇,很快又笑说,“没事儿,以后有机会见。” “” 杨宁没有接话。 到家。 吃过晚饭,杨宁会习惯性地打开电视调到新闻节目,看的频道跟季郁的奶奶一模一样。而且她还倒了杯白开水拿手里,边喝边看,这也跟她奶奶的习惯一样。 莫名戳到季郁的笑点,她坐在沙发上足足笑了五分钟,望着满脸雾水的杨宁说“没事儿,就是我也很喜欢看这个新闻。” 杨宁想了想说“你要去玩电脑吗” “不玩,”季郁往她身边坐了坐,背往后靠着沙发,作闭目养神状说,“我要陪你一起看电视。” 然后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握着抚摸把玩。 “看电视。”杨宁无奈地扬了扬唇角,“好吧,你就那么看吧。” 她一时竟也忘记要把手抽出来。 新闻从六点钟播到七点。 季郁闭着眼迷迷糊糊竟睡了觉,醒过来,依旧牵着她的手。电视机已经被关掉了,杨宁见她眼皮微动,终于睁开了眼。 忍不住捏住她的脸颊软肉“睡神投胎吗怎么都叫不醒你的。” “不可能,”季郁声音带着一丝没睡醒的沙哑,“你没有叫我,叫了我肯定是会醒的。” “叫过你的,”杨宁声音很轻地说了句,转过话题,“困了去房间里睡,把替换衣服拿出来,先去洗澡吧。” 季郁应了声。 她起身拿过早准备好的帆布包,里面是半透明密封袋整理好的各种生活必需品,连洗发水护发素的小样都有。 杨宁看她拿出来的东西,忍不住问“本来准备去旅游的” “不是,”季郁翘着唇笑而不语,很快找到装睡衣的大透明袋,“你觉得哪身好看呀” 她把袋子打开来。 里面有几身睡衣睡裤,都是纯棉质地浅色图案,胸口纽扣位置有小小的卡通人物头像探出脑袋的刺绣,很像出自同品牌同系列。 杨宁见全是睡衣睡裤,翘着唇笑“你没有睡裙吗” “” 季郁动作顿了顿,罕见有几分羞惭地偏过脸,解释说“就” “我睡相不太好。” 只要穿睡裙,第二天清晨裙摆就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卷到胸口处。 所以季郁明确自己不适合穿睡裙。 “你喜欢看我穿睡裙吗” 杨宁说“不是只是之前,你好像是穿睡裙的。” “喔,”季郁回忆起瞬间弯了弯眼,抱起替换的衣服说,“军训那段时间真的好开心呀。” “我们今晚还是正常睡觉好不好。” “去年夏天那样。” “” 杨宁本来想收拾收拾睡到书房里去的,被她一句正常睡觉按住。她长睫垂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我要工作的,怕打扰到你。” 季郁闻言没多说什么,拿齐所有东西说“那我去洗澡了。” 杨宁点点头。 杨宁真的要在书房里完成工作。 学校统一发下来的假期练习册是没有配套答案的,所以老师基本是不会批改的,至多检查下完成情况。只有杨宁不同,她会自己写一份答案出来。 “” 季郁托着腮,在旁边安静地陪着她工作。 过了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她又不想玩手机。于是从旁边的打印机里拿出一张白纸,找一支铅笔,趴在桌上边画画边陪着她。 夜越来越静,薄薄的月亮在云翳间不舍地移动着,唯有金辉不改。 杨宁终于工作完。 她站起身,在季郁身后的柜子里取出文件盒,把答案放进去。垂眸时看了眼她纸上那画半天的画,随意夸了句“挺可爱的小熊。” 季郁笔一顿,抬眼一声不吭地幽幽看着她。 “真的吗” “” 杨宁怔愣着犹豫地说“真的挺可爱的,就是耳朵有点长。” 季郁“因为这是兔子。” 纸上的画线条单薄,卡通人物认真地扭曲着,看得出是画画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实力不够,水平顶多能跟幼稚园中班的小孩打成平手。 “刚刚反着,我没有看清楚。” 杨宁把画转过来仔细地看几秒,眯了眯眼,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地说,“这画没关系,你画技的进步空间比谁都大。” “” 季郁下巴磕着手臂,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小时候有人告诉我,画画的最高水平就是能找到对象的外貌水平,我好难过。” “骗人的,”杨宁翘着唇,忍不住地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你保证吗” “我保证。” “好,我看着也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季郁望着她,眼眸弯弯笑得不行,“那我很放心了。” 杨宁嗯了声,故作淡定地转过身说“你就放心吧。” 季郁一副陪到她再晚也没有关系的模样,让杨宁没办法用“怕打扰她睡觉”做借口,只能叹气说“你乖乖去睡好不好” “你乖乖去睡觉好不好。”季郁把话重复一遍却不是顶嘴的语气,轻轻地说,“如果你觉得别扭,让我来睡书房,不然我怎么睡得着呢。” “” 许久沉默,杨宁合起电脑,垂着眼拔掉充电线说“去房间里睡吧。” 季郁听出她话里的妥协,眼神微亮,旋即一声不吭地假装乖巧,站起身跟她一起回房间。 卧室里只有一床被子。 杨宁打开衣柜,很快又抱出一床被子放到床上“去睡吧。” “嗯,”季郁略有遗憾地上床,充满期待地裹好被子,闭了闭眼,旋即眼前一黑,旁边有杨宁上床的轻微动静。 两人之间隔着不多不少的十几厘米。 她再也没有说话。 季郁本想关了灯后她还会说什么,她差不多算是她死缠着才肯睡到她身边来的,察觉着气氛,只能默默静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季郁没有翻来覆去,她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乱动,睁着眼,盯着平坦的天花板发呆。她知道,身旁的杨宁也一定还没有睡着。 两人同床共枕,都各自静默地想事情。 又过片刻,季郁轻声地说“睡不着吗” “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 片刻寂静,季郁本以为杨宁不会搭理她了,无奈地瘪瘪嘴,合眼正打算入睡。杨宁忽然轻轻地说“想聊什么” “聊” “聊我们现在在想的事情。” 杨宁转过身,脸朝她,“嗯。” 她这声软软地嗯,微带沙哑,季郁呼吸慢一拍,从骨头到心里都被酥到了下。她旋即不动声色。 “我的愿望” 季郁话停一停,裹着被子微往上睡了些,侧过脸看她,眼睛里映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之前的愿望不作数,我换一个,好不好” “” 杨宁垂下长睫,因为这句话,心里瞬间变得沉甸甸不想开口。 无言地点头,幅度之轻让人觉得这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季郁被子底下的手动了动,忍住想抱她的,抿了抿唇,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之前,说好不能为难你的。” “我爱你,如果接受这对你来说太难那换成信任我,好不好” 黑夜里一片静谧,窗外马路对面连飞驰而过的汽车也没有。 季郁语气那么自然而又认真,仿佛不是表白,只是睡前照例说声的晚安。 两人脸对脸不过半尺距离。 杨宁望见她的眼眸,久久迟疑,直到看见她垂下眼时一闪而过的黯然。 杨宁轻扣住她的下巴凑上去,心跳得极快,再也忍不住的吻却极克制地落在她额头中间。语气偏低而显得温柔至极。 “用不着改愿望。” “我不为难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完结倒计时 下个世界贫穷学神金主姐姐 杨宁【26】 “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好, ”杨宁微颔首,夜色里, 声音温柔似水。 季郁瞬间弯了弯眼眸,喃喃地说, “怎么办, 我心跳好快, 这下更加睡不着了。” 杨宁闭了闭眼,没接话,唇却往上翘了翘。 “要继续聊天嘛” “你刚才在想什么”季郁一直手轻环住她的腰身,脑袋靠过去, 闻着她长发上的淡淡清香。 杨宁“我在想你。” 季郁心里一柔,美滋滋地以为她要说什么情话“想我什么” 杨宁手伸到被子外, 握住她的手, 语气挺认真地说, “我在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 季郁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怎样了。很奇怪吗” “很奇怪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会喜欢我, ”说到喜欢这个词,杨宁语气轻且稍微含糊, 像极不好意思似的, “我想不到。” 季郁眼眸微动,很想立刻亲她,但还是暂时忍了忍, “还有吗” “嗯,”杨宁抬手轻摸了摸她的脸,眼神柔和,“不过你也让我想通很多事,如果我还是医生,就永远不会遇到你吧。” 季郁呼吸微顿,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听见她说这事,忙嗯了声。 “你不用假装不知道,”杨宁见她仿佛第一次听见般怔愣又认真表情,扬唇笑,“祁唯恩告诉过你后,跟我说了。” “喔” 他这样子倒反衬她不太诚实了。季郁垂下眼,身子更靠近她一些,低低地说“那你气不气我跟他打听你。” 杨宁疑惑地嗯了声,“是你跟他打听的我他说是自己说漏嘴才告诉你的。” “噢”他是老好人。 杨宁唇角带着浅浅的笑,“你跟他打听我吗想知道我什么。” “就就”季郁磕磕绊绊地说,“不知道啊。全部吧,最想知道的还是怎么能让杨老师喜欢我。” 杨宁沉默地弯了弯唇,捏着她的脸颊软肉“花言巧语。” “好吧,”季郁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我恨不得能去读一个花言巧语专业,只要能让你这样,笑一下。” 杨宁唇角笑意加深,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早了,快睡觉吧。” “晚安,”季郁身侧贴着她,半寸距离也消失掉了的感觉是那么舒服,心满意足地合眼说,“我的女朋友。” 整个暑假,季郁都不曾挪过窝。 她跟家里人说找到了开学要租的房子,提前住进去了,她爹妈就大手一挥,往她账上划了五万块钱,嘱咐说“这是给你一整年过日子的钱,悠着点花。” 季郁好喜欢“过日子”这个词,重复给杨宁听时,又情不自禁地笑完了眼“我爸妈都批准,我搬出来跟你过日子了。” “他们这也是对你的放心和信任,”杨宁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啦,觉得哪里不好吗” “没有,”杨宁想着她爸妈的放养风格,一本正经地思索着说,“只是如果我有你么一个漂亮女儿,绝对舍不得、不放心她那么早独立。” 季郁有点唏嘘地说“可你看着就像是那种,迫不及待地把小孩赶出家门的家长类型。” “真是人不可貌相。” 杨宁“” 大学的开学时间晚,季郁还有一周不到的假期,杨宁已经要回去上课了。 季郁坐在餐桌等她出来,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兴致勃勃说“明天我送你去上学。” 这话说出口,就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不用,”杨宁想都没想,拒绝说,“我自己有车也会开,你在家睡觉吧。” “” 季郁晃着车钥匙“这可是我学车的动力” “能用的动力用完就可以了,能量守恒。”杨宁打开冰箱,笑着说,“晚饭想吃什么” “不吃,饿死我算了。” 季郁脸埋在臂弯里装可怜,“反正我就是一条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咸鱼,不用吃饭的。” “” 杨宁叹口气,走过来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你乖一点。” “留在家里睡懒觉不好吗” 季郁“” 她趴着不吭声,试图让杨宁改变主意。 可杨宁松手,也不需要她的回应,直接进厨房做晚饭了。 季郁抬眼,望着她在厨房开始忙晚饭的背影。 可能是性格也或许是之前两人的师生关系,就算当她的女朋友,杨宁也总习惯拿她当晚辈照顾,所有麻烦的事情都自己默默地承担下来。 季郁站起身,去帮忙打下手。她是想当照顾杨宁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杨老师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她看眼水池里的蔬菜和正解冻着的肉,立刻猜到今晚吃什么。 “啊,我最喜欢的。” 季郁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接过她手里的菜,“我来帮忙。” “你快去边上。” 杨宁被她弄得脖颈处痒痒的,哭笑不得地放下手里的青椒,想把这烦人精赶走,转过身,却脸对脸距离极近。 她一双漆黑的眼眸凝望着她,弯眼笑,低头就凑到她唇上。 缠绵地亲吻。 手臂把她禁锢在怀里。 一吻终,杨宁红着脸推了推她“好了,别捣乱了。” “我明明是来帮忙的。” 季郁轻扣住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莹润的唇瓣上停留好几秒,克制着想再次吻上去的,嘀咕说,“可是你在我身边,总想要分神” 杨宁没等她说完就打断说“那你赶紧出去。” “好,那我乖”季郁忙举了举手,保证不作妖才能留在厨房给她打下手。 季郁洗着芹菜叶,心中笑眯眯地想。 做大事前,先吃饱饭。 翌日清晨。 季郁还没睁开眼,下意识往身侧靠过去,落了个空。 “” 她从床头柜上够到手机,眯着眼一看,时间还早。 季郁起身穿衣服,本以为杨宁还在厨房里做早餐,没想到她已经出门了。冰箱门上贴着便签纸早饭放进微波炉里转两分钟。 她打着哈欠,半睁着眼从冰箱里拿出早饭,塞进微波炉加热。 转身去卫生间里洗漱。 季郁的学校还有两天才开学,杨宁已经正式上班三天了。她没有要她接送,但季郁也不是就不能去学校了。 学校刚开学时会有社团招新的活动。 等到中午,各大社团都会在步行街摆摊位,还会弄各种小活动。季郁联系了个书法社的学妹,让她带她去招新现场坐坐。 校门口有门卫看着,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 得让学妹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先把自己的学生卡给她。 季郁穿着常服,特别淡定地挂着学妹的学生卡进来。被学妹带着去食堂先吃午饭。 午饭过后,往教学楼去的那条步行街早就是人头攒动。 “学妹吃糖吗” 季郁接过动漫社社员热情塞过来的糖果,准大学生扮高一新生,微笑说,“谢谢学姐。” “给你张海报看看,要入社的话赶紧来这儿填表格喔。” “好的。” 季郁拿着传单小海报,转脸问学妹“你们社团巡演的日期定下来了吗你能给我搞个座位吗,我想混进来看表演。” “看表演吗我只能帮你问问看,我们社长应该能搞到空位子。”学妹想了想,无奈地说,“不过学姐啊,你自己那学校,开学活动才值得别人混进去看吧。” “故地重游有那么好玩儿吗” 季郁把传单对折,在耳旁扇了扇风说“这有什么不懂的。” “来年等你毕业,也会想再回母校来看看的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一路接过不少社团的宣传海报,做得一张比一张精致。季郁想到她还是新生那年,宣传纸根本就是通知书一样的东西,完全没有用彩色打印的。 “那要看我考得好不好,”学妹哼笑,“考得不好谁要再回来,丢脸死了,考得好呢,我也不需要找别人带呀,打电话给班主任说来看老师就可以了。” 季郁“我” 学妹看她噎住,顿时笑得不行“哈哈我知道你的老师特别凶,你想来玩儿,都没办法拿这个当借口。” 季郁摸了摸鼻子“这确实不是什么借口。” 走到尽头,前面就是一年级的教学楼。 “接下来还要去哪儿吗” “你中午有事吗” “我没事情,作业都搞定了也没新卷子至少我去吃饭前没有新卷子发下来。” “那你,”季郁刚说两个字,话顿住。 周围的学生都往教学楼走着,有一人正往相反地方向过来,像才要去吃饭。低着头,脸庞若有所思的模样。 身上是沉稳的黑色西装,老师的校服。 目光迎上,季郁立刻扬着唇笑。 还大大方方地挥挥手。 相隔几步的距离。 杨宁眼神闪躲了下,抿抿唇,脑海里一闪而过是昨夜的她,柔软的唇,脸埋在她的肩窝处辗转啃咬,随着她手指的抽动,一阵阵激烈的酥麻感过电般地从大腿内侧扩散到全身 她瞬间红了耳根。 走过去时,语调淡淡地说“毕业就是校外人,不要再混进来了。” “” “倒霉,”学妹目送着,等到她走远才说,“怎么偏碰见她,别的老师肯定不会那么说的。” “她好歹也是学姐你的班主任,怎么看见了就这样啊。” “这么冷血的吗。” “不冷,她可柔可柔了。” 学妹一脸她在开玩笑的表情说“哪里柔,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季郁笑得坏坏的,“只有我知道,因为我跟杨老师有过特别深入的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肯定有番外 到时候你们让写谁就写谁 杨宁【结局】 双休日, 季郁回自己家里吃午饭。 她饭吃得慢,才吃到一半,抬眼发现她爸已经开始收碗了,“爸我还没吃饱呢” “啊还要吃啊” 她爸放下碗, 口吻谆谆地说,“乖仔啊, 你吃那么多小心长成你妈那样。” 季妈妈坐在客厅看电视, 她耳朵尖, 质问的声音一下穿透过来“像我怎么了” “还像你怎么了” “像我总比像你好, 干瘪瘪的一把骨头, 到时候死了烧都烧不起来, 没油” “那你死了,火葬场的人来八个都抬不动” “” 季郁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日常拌嘴的另类恩爱, 边吐着鱼刺。 吃完饭, 抽张纸巾擦擦嘴巴。 季爸爸重新站起来收拾碗,边问她说“乖仔,你们学校有多少男生追你排几条长龙” “不知道, ”季郁刚吃完就犯困, 打着哈欠说,“我又不爱跟他们讲话。” “稍微讲讲话, 也要稍微讲讲的,不然在学校被欺负了都找不到人帮你打架。” “爸爸扫黑除恶啊爸爸” 父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题又转到谈恋爱上。 季郁挑了挑眉,直接告诉他说“别着急,我已经找到女朋友了。” “哦。” 季郁的妈妈正磕着瓜子, 季爸爸先往她腿边塞了个垃圾桶说“你别把壳弄到地上。”然后问季郁,“啊什么女朋友” 季郁“什么叫什么女朋友,就对象呗。” 季爸爸疑惑地啊了声,“女的对象” 季郁“嗯。” 季郁妈妈目光没有离开电视,把手里的瓜子壳拍到身边的垃圾桶里,随口说“她开玩笑呢。” “我没有开玩笑。” “没开玩笑” 季郁“嗯”了声,说“要是不信,我啥时候带回来给你们见见” “真没开玩笑” “嗯” “好吧。” 季郁妈妈视线全程没离开过电视剧,点点头说,“那看你对象漂不漂亮吧,漂亮就带回家给妈看看,不漂亮就算了,你自己谈着吧。” 季爸爸想了想,满脸肉疼地说“小崽子在谈恋爱的话,爸多给你点零花钱吧,咱总不能约会都花别人的。” 季郁顿时笑弯了眼“好诶” 社团巡演的这天,季郁正好学校里正好没课,她缠着杨宁许久,终于被获准待在她身边玩一天。 早晨,杨宁开着车,还是第一次带着她去学校。 她看眼身旁明显心情极好的季郁,也忍不住翘了翘唇,目视着前方,“先约法三章啊,没事儿你就自己玩儿,别待在我办公室里。放学带你去演艺厅。” 季郁点头“嗯”一声,“好的。” 杨宁“好的。” 过了会儿。 季郁偏头笑说“不是约法三章的吗还有两章呢” “没有了,”杨宁弯着唇,“只要你别干扰我工作,其他都随便你了。” 季郁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放心,我明白的。” 杨宁听出她语气怪怪的,转眸看她一眼,边开着车边叹气地说“肚子里打什么小算盘呢,感觉还是靠边停车放你下来比较好。” “喔,我保证不捣乱的。” 今年杨宁不是班主任,不带班级无疑轻松许多。到下午,杨宁下了课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季郁。 季郁之前没有加任何社团,她完全是靠着刘晓曦残存着的人脉才能混进演艺厅后台,却玩得风生水起的。她的学校算明星学校,于是被学妹们缠着问好多问题。 台上正排练节目,季郁坐在底下忽然眼睛一亮。 她站起身,去问幕后的小学弟要了个东西。 杨宁收到短信时,很自然地走去艺体楼一楼的教室找她。 以为她会待着乖乖地玩乐器。 谁知推开门,空荡荡的教室里没有任何人。 窗帘拉着,光线昏暗暗的。 杨宁刚往前走一步,背后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旋即腕上一凉,“咔塔”一声,她很快两只手都被银色手铐拷起来了。 “” 季郁快速地反锁住门。 从背后环抱住她,压低声音,戏精地说“老实一点,让你少受点苦。” 杨宁“” 季郁手里还有一只手铐,唇角扬着笑,很想要把杨宁拷到讲台旁的椅子上去。 杨宁眸光一闪,忽地主动送上唇。 她那么主动,季郁根本没思考就仰着脸回吻过去,享受她难得的热烈。 唇瓣分开短短几秒,就又贴上,吻得难舍难分 季郁手里的钥匙没有握得很用力。杨宁悄悄地从她手里夺过钥匙,没三两下就解开一只手铐。 捉住季郁的手腕,旋即飞快地给她扣上了。 世界安静。 季郁怔愣了下,低头看着自己被她拷到一起的手,反应过来后,顿时扬着脸笑了。 “刺激。” 杨宁抿抿唇,闻言把另外一只手铐加上,像刚才她设想的那样把她反手绑在椅子上。还学她的样子,身子凑近,捏着她脸颊的软肉说“好玩吗嗯” 季郁半推半就的,根本没挣扎就被绑得老老实实的。 她没说话,静静地望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瞳闪着细碎的笑意。 随时都可以接吻的距离。 杨宁垂眼望着她脸庞,扣住她下巴,吻住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齿关缠绵。季郁配合地仰起脸来,交换着角度一次次地深吻。 手铐与手铐之间发出轻微悦耳的碰撞声。 季郁被她亲手绑在椅子上。 杨宁有些微喘着,眼眸微暗,手从她的衣服下摆处滑进去。 碰到腰间细腻光滑的肌肤,想要往上,又想要往下 门外突然传来学生们进演艺厅时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声音。 杨宁反应过来,顿时心惊。 这还是在学校。 杨宁垂眼,飞快地解开她的手铐,低低地说“胡闹” “谁谁胡闹”季郁眼眸幽幽地望着她,扮可怜,“我只想和你开个玩笑的,没想到杨老师原来喜欢那么刺激的。” “没关系,我们回家继续好了。” “你想怎么玩我都配合。” 杨宁白皙的脸颊彻底泛起粉意,眼眸亮着水光,凶她一眼,“季郁” 季郁软软地应说,“哎,我在。” 杨宁转过身,不再搭理她了。 “哼。” 季郁坐在椅子上,也不急着去追。 手里把玩着跟戏剧社接过来的两只手铐道具,弯着眼眸笑得不行。怎么脸皮那么薄的真是可爱得不行。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社团巡演的表演结束过后,季郁去找她,发现杨宁直接自己回家去了。 黄昏时分,一轮红日缓缓西沉,天边晚霞如火,把堆着的团团白云晕染得极其绚丽。马路上的各种车辆随着信号灯的指示行行停停,喇叭声响个不停。 季郁走在路上,出门前扎得高高的马尾辫此刻耸搭下来,迎着光,发顶看着毛茸茸的。 夕阳把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她惹老婆大人生气了。 只能走路回家了。 季郁瘪着嘴,绞尽脑汁地想回家怎么哄她开心。 她走到超市那儿,突然想到可以拐进去看看,转了圈却没找到什么有趣好玩可以哄老婆开心的东西。只好耸搭着脑袋出来,继续走路。 忽然经过一个水果摊。 杨宁的车子才刚刚往前开了一段路,就停在路边等季郁了。 没想到过了半天,也没等到人。 她知道季郁身上没带钱包,没零钱坐公交,现在应该也没有能带带她的朋友。 会不会是走着走着就生气了 仔细想想,其实今天这事是她的不好。 怎么着也不能真把季郁丢在学校让她自己走回来啊。 杨宁心里一抽,暗自后悔,赶紧开到前面的路口调转车头回去找她。脑子里思考着,等会儿她表现得很不高兴的话,自己该怎么哄她。 车刚开过立交桥,目光望过去,就看见正沿着桥边上的路往前走着的季郁。 她双手拎着两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大大的榴莲。 慢悠悠走上桥。 顺着下桥的路还活泼地奔跑了两步。 她脸庞迎着夕阳的橘色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边带着傻乎乎地微笑。 看上去没心没肺的,还特开心。 杨宁“” 她按了几下喇叭,见她望过来就继续往前开,从路口再次转过弯时停到她前面。 季郁赶紧小跑过来拉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 拿着两袋榴莲给她看,献宝口吻说“我买了这个你前天不是说想吃榴莲披萨吗,我已经看好制作方法了,回家做给你吃呀。” 杨宁“我只是说,拿榴莲做披萨真的有意思。” 杨宁“水果里我最讨厌吃榴莲了。” 季郁张了张嘴,沉默片刻讪讪地说“那没关系,我自己把两个榴莲吃了,这壳晒晒干我还能跪在上面逗你开心呢。” 杨宁“” 她无奈地扬扬唇“那你可真有孝心。” “那是,”季郁抱着那两颗榴莲,微扬下巴说,“只要能抱着老婆睡觉,怎么都可以的。” 结果当晚,季郁还是没能抱着杨宁睡觉。 因为她有点饿,傻不愣登地半夜开了个榴莲当宵夜吃。榴莲的味道大,只吃一点,头发和睡衣上就全都沾染到了。 杨宁受不了那股味道,把她关在卧室,自己抱着被子书房睡去了。 季郁追悔莫及地直挠门。 发誓再不吃榴莲了。 几天后,在外地上课的刘晓曦,什么都不知道地从快递站点抱着箱子开开心心地回到宿舍,以为自己买的什么东西到了。 费力拆开,就见一只刺刺的大榴莲静静地躺在那儿。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番外肯定挑几个想看的人最多的写 s当初就想写个年下攻的师生恋,结果童教授实在太攻了,于是有了杨宁 以后不会再写师生了 季耀欢【1】 当系统判断出世界的崩掉可能为零, 就会对季郁进行时间感知的加速和抽离,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日复一日地过日子。 只是她睁开眼重新回到漆黑的环境时,就像做了个梦醒来,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半天。 同时会拉开季郁的心理距离, 让一幕幕本来都是亲身经历的情节, 变成只是书中故事般的熟悉却又不那么清晰的感觉。 系统照例直接交代下个世界 “女配叫季耀欢。” 季郁“等等” “你之前说过, ”季郁揉着眉心,回忆那句仿佛是八辈子前听见过的话,“人工智能无法随意出现, 但我可以随时召唤。” “没错, 但您一次也没有召唤过。” “哦,我用不上, ”季郁轻描淡写地说,“也懒得问你召唤过来有什么用。” 人工智能亲切地回答她“确实没有什么用。” “但可以陪您谈谈心。” 季郁“幸好从没指望过什么。” “下个世界只告诉我一个名字是不是我可以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没错, 是这样的,您真的很聪明。” “不是聪不聪明,”季郁垂下长睫,“是感觉到的。我很多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季喻还是季郁,甚至记不起来季郁是谁。” “是不是以后, 我就真的都记不自己是谁了” 第一个世界里, 季郁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季郁,就像人能看见自己的鼻子,只是平常生活里会下意识忽略掉而已。 可后来, “季郁”就像是梦里的存在,明明记忆都在,却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人工智能打下恶意卖萌的电子码笑脸回答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那你你们怎么能确保我可以完成任务。” 人工智能没有回答。 默默地把季郁传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其实这就是最奇妙的地方。 只要将季郁送到那个世界里,将所有波动的数据收集分析后就可以清晰地发现,逐步崩坏的过程突然稳定,并且趋于平和,能破坏掉世界的因子迅速消失。 也就是说,她稍微做些什么,这个世界就在快速地变好。 季郁醒过来,看着宿舍雪白的天花板,先叹了口气。 为钱发愁。 早些年计划生育,季喻的爸爸重男轻女,发现老婆生下的是女孩后立刻出轨。外面的女人给他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后,正式离婚再娶。 于是亲妈也不要她了。 襁褓中的季喻被丢在奶奶家,由奶奶一手带大。 她爸爸妈妈都快速地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没人肯给季喻生活费。全靠她奶奶用低保和捡破烂的钱来供她读书。索性季喻争气,不但人长得漂亮,脑子也灵光。 她从小到大没考过第二名。 中考后,被校长举荐着也算得到贵人帮助给她送去了只有附属初中直升才有资格念的超一流高中的英才班。 英才班是学费全免的班级,每月最少还有两千块的生活费打进卡里,师资最强,往年半个班都是清华北大。 本来季郁成绩那么优异,有奶奶陪着,辛苦点完成学业后就能进名企工作,前途无量大翻身。 谁知不幸的事发生在穷人身上总是平常。 她奶奶得了癌症,卖掉了家里仅有的一套老破小给奶奶治病,甚至还欠了点外债。 大笔大笔的钱,扔进水里还听个水花声,可花在绝症病人的身上连一丝丝涟漪也掀不起来。 奶奶还是死掉了。 季郁爸爸恨极了她瞒着他,自作主张地哄骗奶奶卖掉房子治病。她那么大把的年纪,救回来了命也不值钱,更别说还没救回来。 吵过架、也动过手。 他直接去季郁的学校办了退学手续,给她找了家饭店,勒令她去打工自己把剩下的债务还清。 事已至此,季郁只能接受。 她从学校宿舍收拾着为数不多的东西,打开抽屉,看见一个精巧的木盒。那是考进来的那年,学校给年级第一的学生代表的金色小徽章。 她打开看,目光有些怀念。 很精致的小东西,嵌在黑绒布的海绵里,金亮亮地闪着光。 这是真的黄金。 不过不是足金是镀金,不值钱。 重在纪念,精巧的做工镂空雕着校徽,鉴于一中是全市最有名的重点高中,或许还有点值钱吧。 季郁没有拿出来,静静地盯着看几秒后合上盒子。 她打电话,联系了之前资助过她的何萍。 何萍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九岁就拿着爸爸的信用卡认养非洲黑小孩,长大后守着家族资产快活度日,做做慈善算是她的正事了。 季郁在学校拿的奖学金足以应付日常开销后,再也没问她要过钱。 退学前,她想把这枚小金章送给她。 没法算作报答,只是给她留个小纪念,也能略微表示下自己对她的感谢。 何萍资助过的贫穷小女孩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季郁算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了。 听到这种事,也只能摇头叹叹气。 “我帮你问过了,学籍已经被你爸转走了。就算我再去托关系,也没法帮你恢复学籍重新入学。” “谢谢姐姐,”季郁抿唇笑了笑,“我准备好去打工了,能早点赚钱也好,等我把债还干净,想提高学历还能去自考呢。” 何萍不懂事,她是美本毕业,还真不知道在中国,正正经经高考进的名牌大学和自考本科,中间隔着多少曲曲折折的弯路和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我帮你介绍个西餐厅吧。” “这得打工多久啊” “妹妹啊,你这件事情确实做傻了,”何萍知道她跟奶奶相依为命,感情深厚,但也忍不住无第叹气,“怎么都不为自己考虑考虑的。” 季郁刚要说什么。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 何萍看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来“喂,亲爱的,怎么了” “还是石梓路上的那家吗” “好啊我马上来。” 她三言两语,很快讲完电话,看季郁一眼。 季郁扬唇笑了笑“那我先走啦。” “你你跟我一起去吧。”何萍皱着眉犹豫着,看着面前的小金章,到底还是不太忍心见她就这样辍学,“见见我朋友,她能耐比我大多了,说不定” 她后半句没说完。 因为是很不确定的事情。 季郁没想到何萍带着她去了酒吧。 天色稍早,推门进去冷冷清清的,还根本没有客人。何萍脚步没顿,转过弯,直接往包厢的方向走。 “亲爱的,”何萍进包厢,看见里面坐在的人立刻小跑过去,“你没工作了” 女人纠正说“是做完工作了。” 季郁透过昏暗的光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她脸上妆容精致,眼角微挑,乌黑鬓发拢在脑后扎成婉约又干练的盘发。黑西装衬着纤细腰肢,白衬衫懒散地解开一个扣子,锁骨微露。 她放下杯子,偏身避开何萍蹭过来的身体“说话归说话,人别贴过来。” 风情万种,又清冷干练的女人。 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感,眼尾一颗小小泪痣,勾得人挪不开眼。 何萍自觉地拿过旁边的酒杯喝起来,轻笑着,跟季耀欢指了指季郁说“她是我以前资助过的女孩子。” “她家里出事情了” 何萍喝着酒,快速地把季郁的情况跟她交代完。 “想回一中”季耀欢随口就给出了主意,“随便找所学校帮她把学籍转进去,再办个借读吧。” “我明天的机票,去英国” 何萍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下,后半句话没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喔,”季耀欢轻晃着高脚杯,直言说,“你想给我找个小麻烦。” 她说这话的时候,抬眸望向季郁。 小姑娘面孔稚嫩,身处这样一个五光十色的陌生环境里,竟也挺沉得住气。 她说“姐姐,我不惹麻烦的。” “正好你不是想养宠物吗” 何萍附在她耳旁笑着哄她开心,“这小丫头真的不错的,比阿猫阿狗养起来省心多了,而且看她眼睛大大的面相好,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那么近的距离季郁哪里可能听不见。 她低眉垂眼,安静等着季耀欢开口说话。 这种处境,被说成阿猫阿狗算什么,真是要恨不能变成猫狗还能摇摇尾巴了。 侍者敲门进来,拿掉空杯,放上托盘里刚调制好的漂亮鸡尾酒。 季耀欢早已微醺,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白皙纤长,要喝不喝的,刚谈成一笔大单子的愉悦感还未消。 她半眯着眼,光线昏暗,瞧见她长得眉清目秀。 养在身边大概也行。 半响,她终于开口,软软的声音悦耳极了,笑着问季郁 “你想跟我走吗” 季郁点了下头。长睫抬起,目光平静地望着她,“不麻烦您的话,我想的。” “好,那你就跟我走吧。” 话落,季耀欢喝光手里端着的酒。 放下空杯时,像是嫌热,她随手脱掉西装外套。 顺便摘掉手表,弯着眼对季郁温声说“坐下来呀。” “” 季郁听话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何萍笑着说“她腼腆,不过小女孩子都腼腆的,你带她的时候稍微耐心点喔亲爱的。” “我耐心” 季耀欢垂下眼睫,后半句话喃喃着谁也没听见。困极似地往后靠了靠,闭了闭眼。 季郁的目光克制不住地望着她。 “喝懵了”何萍见状轻推了推她,抱怨说,“应酬要喝酒,应酬完开心了还喝酒,真是拿自己的胃当金刚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季郁最落魄的一次叭 季耀欢【2】 季耀欢【5】 季耀欢接到人, 开车到她跟何萍常去的餐厅。这家餐厅的下午茶很出名, 但她们来得晚,很多当天限时限量的小蛋糕已经卖完。 等人的功夫, 季郁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写着。季耀欢在旁边看,看半天,她忽然小小声地说了句“好难呀我都不会。” “我教你吗”季郁抿着笑, 笔尖圈出题目的重点,又给她在旁边写了公式讲了会儿解题思路, “懂了吧。” 季耀欢点了下头,她只是不懂国内的题目套路,学的专业本来就有物理基础在“确实还可以。” 季郁夸她一点就透是竞赛苗子。 季耀欢说全靠老师教得好。两人正商业互吹的时候, 何萍赶着过来了, 把文件盒递给季耀欢“应该是全部的。” “好。” 贺楠玩得累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半天没怎么吭声, 等何萍一来,就钻进妈妈怀里闭眼说要睡觉。 “不过你拿到这个项目,”何萍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才说,“他会不会气死啊” “不会的,”季耀欢扬唇笑,打开文件盒翻开看一眼资料,“他是死要面子的人,我都把他的姓改掉了。他再也不会用父亲的身份跟我讲话了。” 季郁“” 她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何萍沉吟了下,突然有点好奇地问“那他临终前, 遗产上会写你的名字吗” “我猜会,会分给我辆小破车,意图气死我。” “不可能这样吧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季耀淡淡地说“我可不指望他的遗产,没多少钱不说,搞不好他还比我命长。” “” 手机屏幕亮起来。 季耀欢扫了眼,划下屏幕,拿起手机接通“喂” “” “好,我马上过来。” 何萍忙问说“又要去公司现在就要开始忙起来了吗” “是小张,”季耀欢拿起包解释说,“她开我车送去保养的路上,出了点事故,我得去看看。” “什么事故撞车了吗人怎么样啊。” “她说人没有事,不过车子大概快报废了。” “人没事就好,”何萍端起咖啡杯,轻抿口说,“撞得是时候,季总正好换辆新车子。” 季耀欢不置可否,“帮我把她送回家。” “我跟你一起,”季郁于是合上作业,飞快地塞进书包里站起身。 “你跟着干什么说不定要弄到很晚的,”季耀欢不让她跟着过来,“你在这儿吃完晚饭再回家吧。” “噢” 季郁顿住脚步,微鼓了鼓脸就坐了回去,乖乖听话,但又明显很想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样子。 季耀欢无声地弯了下眼,又嘱咐一声“早点把她送回去。” 何萍无语地顿了顿说,“我还能把她一人扔这儿过夜吗就你是好人。” 季耀欢拿着包,“走了。”又转过脸说了句,“这次多亏有你。” “是你自己能耐大,”何萍刚端起咖啡,笑吟吟地摆摆手说,“我稍微搭个线而已。我爹妈还说我这辈子做得最牛的事就是抱住了季总大腿。” 季耀欢无奈地看她使劲装谦虚的模样,没再说什么。 很快走出餐厅。 季郁好奇她们的对话,但之前谈论的好像是季耀欢不太好的私事,现在又是事业上的东西。她没办法直接插话问。 季郁重新把作业拿出来写着,边随口说“姐姐你们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联手合作,拿下巨大商业项目” 分着神,写错了和数字,黑水笔涂成墨团团继续往下写。 “我哪儿有那么厉害,”她是这种随意闲聊的口吻,好搭话。何萍对她本来也没有什么防备,顺口讲给她听,“我家里本来不是做建筑材料的嘛,前阵子刚跟国外几家公司签了包销合同,室内这块最好的材料也都在我家手里。” “然后我搭了个线,季总那新项目需要的所有材料都由我家这边成本价。” “那这不中标是不可能的吧,”季郁咂舌,听她们的语气就知道拿到的项目不会小,全部都成本价的人情也太高了,“姐姐,你可不只是搭个线吧。” 何萍用看小孩的表情笑了笑,“我家里可是高高兴兴答应下来的,成本价不等于会亏钱,你以为别家就没有拿成本价出来的吗” “而且我爸的本事,本来至多拿到两个合同就算不错了” 她话说一半被打断。 贺楠终于睡醒了,揉揉眼睛,拽着妈妈的袖子张口就喊饿。 “现在就饿” 何萍抽出桌侧的菜单,先拿给他看着,问季郁说,“你现在饿不饿” 季郁点点头。 何萍叫来服务员,很快点完餐,她侧过身帮儿子穿着一次性的小围兜。闲聊的内容已经变成了花蛤文蛤和蛤蜊到底有没有区别。 季郁搭着话,心中抓耳挠腮想继续听她讲关于季耀欢的事情。 可还没想到怎么自然地把话题转过去。 何萍瞥见咖啡杯旁边的奶油球,突然想起来“听说有次季总让你去拿瓶酒给她,然后你给倒了杯牛奶” 季郁一脸理所当然“熬夜喝酒对身体不好。” “哈哈哈你居然给她倒了杯牛奶,你见过霸总半夜边工作边喝牛奶的吗” 何萍笑得不行,连带着手上蝴蝶结松掉好几次。小孩有点不耐烦,她就随手扯两下拉拉紧算完。 “不过难得她肯听你的。我念叨了她那么多年,也没见她听过一回半次的。”何萍有点后知后觉地说,“她还真蛮喜欢你的。” 她旋即抿唇笑,“也是,她不喜欢你才不正常呢。” 季郁“” “喔,你还不知道。我们季总的家庭跟你家里情况其实还挺像,她爸也是重男轻女,生下她之后还想再要个儿子,但季阿姨不愿意再生。” “她爸就找小三生。” “外面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特别厉害,”何萍揶揄说,“肚皮里的东西跟塞着玩似的,一下怀三胞胎,还全是男孩,刚满月就放婴儿车里并排躺着推给季阿姨看。” “然后小三被她爸跑出来扇了巴掌,说让她别妄想破坏自己的家庭,也别带坏他的儿子。儿子是儿子,她只是肚皮。” 季郁被这剧情变化唬得一愣一愣的,“然然后呢” “然后阿姨就跟他离婚了呗,也没让女儿改姓,姓是我们霸总成年后自己去改掉的。” “喔”季郁点点头。 “其实多亏季阿姨自己有本事,”何萍语气有点感叹,随口说了个品牌名问她听说过没有,“这是阿姨亲手做大的公司。不比建设集团的老公差。” 季郁“当然听过,只要是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吧。” “那她为什么不跟着阿姨做事情” “我问过呀,我们季总说,建筑这块正好是她的兴趣。我猜一大半是这个,还有一小半是想故意气她爹吧,不然怎么总跟她爹作对似,虽然不明显” 季郁认认真真地听着。 “本来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但我们季总有本事呀,她爸的人脉都快差不多是她的人脉了。” “她这条小龙,就快压过地头蛇了。” 季郁吃过饭回到家,季耀欢还没有回来。 她边写着试卷边等着,到十点半,才终于听见门口有点动静。 “” 季郁看见她回来,眼睛弯了弯,却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季耀欢在玄关处脱高跟鞋,打开客厅里的灯,从镜子的反光里望着她,眼里也是笑着的。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嗯我叹气了吗” 季郁装无辜,走过去,帮她把随手扔在一旁的拎包挂起来。轻轻地嘟哝了句,“只是难得下午不知道怎么时间那么快,又变成晚上了。” 她含糊着,暗示来接她时说要陪她玩的某人不太称职。 季耀欢听出来,也只得跟着叹口气。她确实太忙。 “” 季郁又不是怪她的意思,见她叹气,忙转过话题问说“事故严重吗” “报废一辆车子而已。”季耀欢问,“新学校的作业有很多吗” 季郁低头,才发现出来时都忘记把手里的水笔放下了。 “作业还好。” “那是自己刻苦” “毕竟马上要期中考试,老师说家长会上要报成绩和排名”季郁垂下眼睫,自然地快快说了句,“我必须要让姐姐面上有光。” 季耀欢弯了下唇,想了想,也只会嘱咐说,“注意休息。” “你之前想养一只什么宠物”季郁轻扯了扯她衣袖,小姑娘仰着白皙的脸庞,微圆的汪汪眼瞳清澄,唇角微微翘着,“喵嗷吗” 她歪了歪脸,话里在问她是不是本来想养猫,语气却分明在卖萌。猫的叫声模仿得惟妙惟肖的。 故意卖萌,还极其可爱。 季耀欢扬了扬唇,心中很想捏一下她的脸颊软肉,没有出伸手。 只是目光往客厅那边望一眼,玄关处有个普普通通的玻璃鱼缸,淡淡地笑说“我没条件照顾猫狗,本来打算弄只乌龟的。” “” 季郁就说那小鱼缸,空荡荡的放在那儿有点莫名其妙,原来是准备养乌龟的。 她移眸,望着季耀欢,想说的话到嘴边顿都没顿 “那我跟乌龟差不多,寿命长,好养活。” “还可以永远陪着你。” 为了哄她开心,花季少女不惜把自己比喻成乌龟 “” 季耀欢面上维持着家长的“尊严”,轻哼了声,不置可否。 转过身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道小弧线。 小甜人精。 季耀欢【6】 季耀欢出差回来的那天, 正好就是季郁学校开家长会的日子。她特意买的最快的航班,办完事直接回国。 她朋友正好有空, 开车来接机。 “刚把教育局的人送走,”林英茹作为辰星中学的校长,五十岁的年纪还笑一笑两个可爱酒窝, 神态也很年轻,“居然问我食堂为什么那么拥挤自己没念过高中似的。” 季耀欢“想问你为什么没有把就餐时间错开吧。” 用餐时间确实是按照年级错开的。 只是学生不觉得自己拥挤,领导觉得拥挤了。 林英茹闻言笑, 望着后视镜慢慢地倒车, “谁让他们自己要那个点过来,我总不能让学生先饿着肚子,让他们先去吃饭吗真的是。” “人家说不定就随口问问, ”季耀欢笑看她一眼, “你就是被以前跳槽去教育局的那老师弄烦了, 有偏见。” 林英茹不置可否“其实他调职去教育局的还好了,想拿这儿当跳板的新老师才让人烦,有个姓曹的女老师,三年生俩小孩, 然后辞职去教育机构了。挂牌还写着辰星中学七年从教经验。” 说到教育机构,季耀欢是真的挺好奇“国内的高中生明明都那么忙, 怎么还能在外面继续上补习班。” “因为补课很重要的, 没时间也要挤时间去。” 林英茹知道她不了解国内教育,“而且现在上面成天喊减负减负的,学校里没法加课, 空闲时间里没自学能力的小孩不请老师补习就完蛋了。” “而且特级教师一对一地教两个小时,比课上听两周还有用。” “夸张了吧” 季耀欢嘴上是那么说,想到季郁上次明显是没考好的沮丧表情,下句立刻就是,“那你帮我联系个好老师吧,我家小孩可能也需要辅导辅导。” “就是来我这儿插班的那小孩”林英茹想了想,“季郁是吧。你不让我去特别关心人家,我就也没留意,她现在成绩怎么样” 季耀欢不确定地说“她上次考试可能是,中游吗” 季耀欢“应该吧。” “我帮你问问,”林英茹对这个跟她同姓的小孩也挺好奇的,丢给她手机,“你把我拨个电话给侯老师,开免提。” “” 很快电话打通。 林英茹三言两句问候了下家长会的准备如何,就切入主题,问他班里叫季郁的学生这次表现得怎么样。 她本来也有点担心。听说本来是一中的优等生,看在朋友面子,也没具体细细审核成绩就直接给插进的a班,如果学生不能适应,倒还不如放在稍差一点的班 于是,听见了季郁总分排第一名的消息。 “年级第一不总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子,”林英茹语气有点惊讶,“顾彦没考好吗” “他就正常发挥吧,是转学过来的季喻同学实力太强了,第一次考第二名,这次就直接到第一名了。” “听说本来就是一中的第一名她融入班级也融入的很好,人很自律,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侯老师夸起她来简直刹不住车。 过了会儿,终于挂断电话。 “这小孩你还用费心给她找老师额外补课”林英茹开着车,语气幽幽地开她玩笑,“还是你觉得,我们学校跟一中比起来还是太差了,那么不放心的吗” 季耀欢“” 她按了按眉心,反省自己确实是不太称职。 季耀欢差不多是踩点到的学校。前面有林英茹领路,她把她带到教室门口就转身走了。 班主任看见她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又是校长领着过来的,还以为教育局的人连家长会都要继续旁听。 “您坐到后面吧。” 侯老师忙走过来,给她随手拖了张椅子,又指挥旁边的男同学说,“你再去隔壁自习室搬张椅子过来吧。” “自习室椅子搬完了吧。” “那去楼下借。” “好吧,”男同学不情不愿地应声去了。 “” 侯老师把那张椅子放在教室后面的正中间,抬眼又解释说“我们这里家长会是家长和学生一起开的,会有将近七十个人坐在教室,位置不太够。” 季郁刚从隔壁的自习教室放好书出来,就看见班主任搬着椅子,要把季耀欢引到教室后黑板底下坐着的画面。 她怔愣了下,花半秒迅速反应过来。 季耀欢还没来得及说话。 “侯老师,”季郁忙过去拦了下,小声说,“她是我家长。” “” “噢,”侯老师尴尬地怔了怔,怎么看,季耀欢也不像是学生家长,是姐姐吗 “那您坐在季喻旁边吧,”他转眼问季郁,“椅子搬了吗” “搬了。” 季郁答完,就牵着她的手带到自己的座位。 这一个月没有见面,她人在国外整天都要忙事情,她们连通话都很少。可季郁看见她时,弯弯的眼眸,自自然然牵着她的手,有种天然的依赖亲近感。 没有任何生疏或隔阂的气氛。 季郁说“侯老师都不信有那么漂亮的家长。” 季耀欢弯了弯唇。 坐下来,季郁把课桌里最后一叠教科书收到书包里,笑着悄悄告诉她说,“后面给我们放书的柜子太小了,好多同学想藏低分卷,都问我借柜子。现在我柜子里全是大家的试卷。” “那你呢,”季耀欢看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课桌肚,“怎么也一张试卷都没有” “这次的卷子还没发。” “老师说家长会上跟家长一起看分数,”季郁哼笑说,“他好恶趣味的,但有人拷了全年级的成绩发群里了。你猜猜我第几名” 季耀欢眨了下眼“第一名,对不对” “这次试卷是很难的啦,”季郁故意低头不看她,“而且辰星优秀的人好多” 季耀欢嗯了声,“所以我们考了第一名。” “” 季郁听她笃定的语气,放弃继续装模作样,笑得不行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主要是信任,像你那么聪明勤奋的学生没有理由拿不到第一名,”季耀欢后半句说得又快又轻,“而且来之前问过你班主任了。” 旋即又面不改色地补一句,“主要是信任。” 季郁鼓了鼓脸,“都没有惊喜了。” “惊喜吗” 季耀欢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牛奶糖,摊在手心,“这个给你当礼物算不算” 她怎么随身还带着糖果啊。 “算,算吧。” 季郁本来是想说不算的,可估计季耀欢给根狗尾巴草她估计都很开心。她弯着眼,接过牛奶糖仔细看,怎么也说不出反话来。 她垂眼看糖果的那秒,季耀欢快速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米色的精巧小盒子。 递到她面前,“还有这个。” “礼物吗”季郁自己也知道问的是废话,扬着唇接过,“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条手链,季郁认出跟上次的项链出自同品牌,都是粗看优雅精致,细看设计李还带着一丝童趣的风格。 “哇,怎么有两条” “觉得这两条都好适合你,与其再斟酌,不如全部买下来送给你。” 季郁闻言轻轻地拿出其中的一条,眼眸弯弯如月,望着她,“那我们一人一条好不好” “” 这种风格款式的饰品明显不太适合季耀欢,季总来带。 她犹豫了下,目光撞进她满怀期待的眼眸里。 顿了顿,到底还是伸出细白的手腕。 她唇边带着笑,眉眼里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宠溺,对她说“好吧,那你帮我带上。” “嗯。” 季郁低头抿住唇边弧度,认认真真地,用手链环住她的手腕扣住金属扣。 上课铃响起来,到家长会开始的时间了。 班主任抱着笔记本电脑到讲台前,连接好投影屏,准备主持家长会。 老师把这两个学期,一整个学年的成绩排名的变化做成了的曲线表格,按照这次总分的高低从上往下排,分成四种颜色,小字解释是大概能考入哪些排名的学校。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 底下还有家长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季郁只有两次成绩,轻飘飘地浮在第一位,显眼极了。 第二名和第一名。 “那有个男生好像一直在看你。”季耀欢注意到后面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 “他”季郁偏头看眼,抿唇笑,“估计是刚知道自己排第几名吧。” “顾彦吗” “你还知道他吗” 季耀欢微点头,没有再解释什么。 “他总喜欢给我买饮料,”季郁见状目光微闪,故意说,“下课还有事没事就转到我旁边来,跟我讲话。” 季耀欢“嗯。” 季郁“同学说他肯定是喜欢我。” 季耀欢又嗯了声,不动声色。 “所以,”季郁忽然压低声音,小小声地问,“你觉得我现在可以谈恋爱吗” “” 季耀欢明显犹豫了会儿,静半响摇摇头,同样小小声地告诉她说,“我觉得还不太可以。” 季郁抿唇笑“喔。” “那什么时候可以呀。” 季耀欢想了想“大一、二大三吗” 季郁见她说话还难得的小磕绊了下,忍不住笑,“大三有点太晚了吧。” “” 季耀欢嘟了下嘴,没有说话。颇为委屈地移开视线。 季郁顿时被她的小表情萌到心化开,她手指在课桌底下,轻轻戳了戳她的西装裤,隔着滑滑的面料触碰到她柔软的大腿。 “痒。”季耀欢一下捉住了她的手。 季郁轻笑,“我听你的话呀,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你说了算。” 季耀欢不由笑了下,握着她的手没松,“那好吧。” 季郁听她根本没什么相信的语气,微皱了下眉,把手抽出来。从盒子里取出另外一条手链,单手给自己带上。 再次握住她的手,一双漆黑眼眸认真地望着她说“拿这个保证,好吗” “好。”季耀欢唇角笑意愈深。 “下面请季喻的家长上前,给我们分享一下平时季喻同学的学习心得。季喻同学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啊。” “季喻同学真的把学习时间把控得很好,”侯老师终于讲到了最后的环节,松了口气,就故意玩笑了句说,“她连黑眼圈都没有。” 底下配合地笑笑,目光都望过来。 季耀欢转脸看眼季郁。 季郁也没想到还有这种环节,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笑意,“随便说说” “” 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季郁还说自己真的融入班级集体了,因为有人把她拉进了“学习讨论”的年级小群,里面有好多好心的同学会传作业答案。 晨星高中的作业量大,平时写的练习册和试卷还都是学校里老师自己出的,翻遍互联网也找不到答案,只能自己写。 自从加了这个“学习讨论”小群过后,她再也不用作业写到三更半夜了。 这就是为什么季郁精神饱满得连个黑眼圈都没有的原因。 “” 季耀欢心想,可这也不太适合分享了。 才下飞机,刚从一场场会议中解放出来的季总,在走上讲台的这几步里酝酿着说辞。 准备分享她带孩子、教孩子学习的经验和心得。 到讲台前,她眨了眨长睫,其实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面上带着镇定友善的商业微笑,总之先开口,语气不快不缓地说“高三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阶段,时间虽然快,但可以做不少事情。” 季耀欢穿着高定西装,身子笔挺,站在讲台前时两手交叠轻轻一放,目光毫不闪躲地望下去。只觉得周身有种说不出的气场,仿佛微风拂过大海面般平静又大气。 “首先,我们必须珍惜和正确地使用自己的时间,知道哪里是自己的薄弱点,在座各位都是成绩优秀的学生,所以不能抓大放小,所谓” 讲的内容也非常有领导人发言的风格和特点。 她有条不紊地阐述了分成一二三四学习阶段的关键问题和核心所在。 听得底下人一愣一愣的。 季郁听了会儿,无比钦佩她这种临场发挥的演讲能力。虽然话里内容全是空荡荡的道理。 转过眼,发现周围还都听得很认真。 底下家长没有在玩手机的,时不时点头。不知道是真觉得她说的内容很有帮助,还是被扑面而来的熟悉感镇住。仿佛公司里的领导在开会。 季郁笑眯眯地望着季耀欢。 “所以” 季耀欢目光跟她对上,弯了下眼,还是那种不急不缓的语气,“我们季喻就能很好的平衡学习和生活,合理利用自己的时间,她不需要别人操心就很好” 后半段直接开始夸季郁。 在全班同学和他们的家长的面前。 讲到最后收尾,季耀欢眼眸突然划过一丝戏谑,“她平时还很喜欢喝牛奶。谢谢大家,我的讲话完了。” 季郁“” 这些仿佛是作为高考状元的家长对来采访的记者说的话。全都是夸,总结意思,自家孩子就是不要人操心,天生学习好。 季郁听见身后同学的妈妈小声对儿子说了句“我让你喝牛奶,你不听。” “等等去超市一定要给你买两箱。” “妈,可我真的不喜欢喝牛奶” 季耀欢【8】 季耀欢自己的衣服是在每个季节的最开始,就从品牌那儿一次性成批地买回家的, 她最麻烦浪费时间一件一件去试。 幸好人长得美, 身材又好, 只要衣服本身没问题就绝不会买错穿错。 渐渐的, 季耀欢都快忘记还有种娱乐方式叫逛街。 她之前有让季郁给自己买衣服,她好像没去,季耀欢也忘了再提起来。 何萍说起来,她才想到还可以直接带季郁去逛商场买衣服。 何萍听说她要带季郁去逛商场, 立马自告奋勇要当司机。 趁着周末,她开车带季耀欢和季郁一起去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商场。 她必须要来凑这个热闹,因为她实在想看季总逛街购物是什么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满脸不耐烦吗 “这家就是我平时最爱来的, ”何萍停好车, 忙不迭地介绍一大串这儿有的品牌专柜,话不停地说半天又顿住, “诶呀对啊今天不逛别的东西,就买衣服, 对吧” “不对, ”季耀欢牵着季郁的手, 走在前面, “还要买个行李箱。你箱子都坏掉了你不知道吗” 后半句是问季郁的。 “我知道呀,所以买了新轮子准备拆掉换上的。” 箱子里放的课本太重,她拖着没注意轮子给蹭掉大半个。难怪那天拉得那么费劲。 “”季耀欢从来不知道行李箱轮子坏了还能修。 “那小箱子很重要吗” 季郁“能用就用。” 季耀欢立刻接“不能用就扔。” 何萍把她们去楼上有卖行李箱的地方,这牌子很出名,最便宜的小箱子也要五千起步。季郁看到价格就不想要, 真觉得没必要。 她摇摇头说“要买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买。” 而且这箱子外型很好认,被别人问起来,还要多事情。 “你刷她的卡别有什么顾忌呀,这个感觉怎么样”何萍在旁边帮她看起来了,“对你来说是九千块,对季总就是九块钱。花九块钱给漂亮妹妹买个箱子算什么。” “对吧季总” 季总没说话,她不想跟何萍似的强逼着人要在这儿买最贵的。 “那你喜欢哪里的箱子,下次带你去。” “” 季郁在心里权衡了下说“我跟同学一起去买好不好” “好,”何萍再想想,也觉得这种箱子可能没有外面有花花绿绿各种图案外型的好看,帮季耀欢点头,“那我们去买衣服,就在上面。” 何萍指着店里的衣服,问季耀欢好不好看。 季耀欢眼光高,多半说一般,就算是还可以也不会有要试一试的念头。毕竟她这个季节已经买过衣服了,懒得再买。 但何萍路过主打少淑女风格的店,指给她看季郁的衣服,季耀欢就都十分同意地点点头附和说好看,让季郁去试穿看。 “” 季郁只好抱着一大堆衣服进更衣室。 她先换上那条季耀欢拿给她的水粉色连衣裙,很娇嫩的颜色,说实话,有点像少淑女中的童装。裙摆还带着几处蕾丝装饰,袖子笼着滑滑的硬纱,有点蓬松。 她换好了,走出来给外面候着的两位姐姐看。 季耀欢顿时眼神一亮“太好看了。” 何萍鼓掌“好适合呀” 季郁“” 这条裙子虽然没有很多复杂的装饰,但设计得特别小公主,布料也都透着点极细的闪,特别挑人。季郁身材纤瘦,皮肤又白,穿上确实非常合适。 旁边的导购小姐姐也是不住地夸。 季郁去试下一件衣服的时候,季耀欢迫不及待地请导购把这条裙子包起来。 “” 季耀欢跟何萍就像在什么换装游戏,兴致勃勃且乐此不疲地给季郁递衣服,穿一件夸一件,非常开心,甚至有点小兴奋。 季郁只得无奈地满足她们这种奇怪的娱乐。 她在里面穿衣服时,还不知道她穿过的已经全部包装好等最后一起结账了。 等全部换完。 季郁穿好自己的衣服出来,松口气,以为终于可以随便挑一两件结束任务回家去了。 就看见季耀欢跟何萍两人都拎着购物纸袋,满脸微笑地告诉她说“买好了,我们去下一家吧。” “有好多裙子了。” “那接下来重点看看外套吧。” “楼下的鞋子也挺好的,有她这个年纪穿特别好看的板鞋运动鞋。” “好啊,都要去的。” 季郁“” 季郁被推进第三家店时,开始拼命地想办法,让两位姐姐别那么冲动消费。何萍星星眼地说“看见季喻,我好想要个女儿啊。” 季耀欢微皱眉,警惕地看她一眼说“那你再生一个陪陪贺楠吧” “不要吧。” 季郁换了身明黄色的短袖连衣裙出来。 这条裙子颜色亮,上面还映着大颗柠檬卡通图案,挂着看看挺新鲜,穿到身上就只是条很普通的裙子。 何萍上下打量着说“这条裙子一般般吧。” 季耀欢“嗯我觉得还不错啊。” 导购小姐在旁边微笑着,语气真诚“这颜色多衬她,皮肤白到亮亮的,再也没有比她更适合这件衣服的人了。” 季耀欢跟着点了下头“嗯,没错” 眼见她下句话多半又是让包起来。 季郁忙盯着导购,问了她一个死亡问题说“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穿吗,那我俩个姐姐穿呢,谁好看她们是付钱的人。” 导购小姐“这个” 导购小姐顿了顿,微笑表情不变“一样好看。” “别说一样好看。”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 “好了,别买啦,”季郁偏脸,小声对季耀欢说,“我试给你看看就好,那么多真全都买回去得穿十几年呀。我们早点回家好不好” “姐姐呀,”她无奈地看着何萍。 何萍这方面到底比季耀欢要理智点,接到季郁的眼神,就及时收住帮她劝说“那行吧,今天就买这些吧,毕竟小孩试衣服也很累的。” 后半句劝到季耀欢了。 “那那好吧。” 时间也差不多了。 刚刚才找到逛街和购物乐趣的季总,被劝着,不情不愿地要走了。准备去吃完饭。 可走到停车场时,季耀欢看见手里才那么几袋子东西顿时又觉得很少,像个小女生似的,东西没买够,不开心。 “下周还来吗” 何萍“” 季郁“” 看着微微皱眉不太高兴的季耀欢,季郁和何萍沉默片刻,同时哄她“来啊。” “来。” 何萍举办慈善拍卖会是气不过时随口说的,所以时间定得仓促,就在周四。季耀欢把提前把公司的事情处理掉,能空出半天时间。 但季郁还要上课。 何萍没让季耀欢赶着时间去接季郁。她让自己的助理去接,这样可以带她去专业做造型的地方,化个妆打扮一下再过来。 场地定在何萍自己的别墅里。 这栋别墅位置很偏,占地面也广,她一般不会来在这儿,只有要搞什么活动时才想起来拿这儿当个场地。 虽然何萍反复说只是亲友聚会形式的小型慈善拍卖会,但她本意是为了找回场子,怎么可能真的随随便便弄弄。嫌别墅里的会议室不够大,还请工人加班加点地连夜打通一堵墙壁。 弄了间比普通的正宗拍卖场会场地还更正式的会议室。 晚会的背景音乐还是请人过来现场演奏的。 “” 季耀欢穿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披着西装外套,腿上的黑丝袜在膝盖弯处微微透肉,黑色细高跟鞋。手里拿着杯酒。 何萍走过来问她,“季喻已经到了” “你怎么知道,”季耀欢抿了口酒,扬着唇,“刚刚到,她在换衣服。” “还我怎么知道的,”何萍翻了个白眼,语气嘟哝说,“你全部写在脸上呢,刚才不情不愿地转了一大圈,手里的酒一口没少。” “现在脸上假惺惺的笑突然变得有点好看了,酒也快喝没了,还不是开心了。” “她一来,你就开心了” “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 季耀欢话顿了顿,唇角微扬,举杯做敬酒的动作,然后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喝掉,“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拍卖你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哦对了,我来是想跟你说,第一件不管是什么东西你都得给买下来,”何萍也喝掉手上拿着的香槟,“你可是给我撑场子的。” 季耀欢本想再问两句,余光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季郁,也就忘记还要问什么了。 “那你忙去吧。” “我忙完了人我都招呼过了” 何萍顺着她的目光朝后,看见走过来的季郁。 她只穿着简简单单白色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上一点点,一双平底芭蕾舞鞋。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露出耳朵。 白裙衬得脸更加白嫩,清纯而炫目,躲不开一双清亮双眸,未语人先笑。 何萍现在感叹着季郁这种藏都藏不住的青春漂亮,突然来了句说,“我以前让你给非洲儿童捐款,你只肯给我二十块。是不是嫌人家长得黑” “没有。” 季耀欢笑着否认“我只是觉得,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别人瓦上霜。” “” 何萍语顿时塞了会儿,望向身旁的季郁又想起来说“那季喻呢嗯她你怎么说。” 季耀欢看眼就在身旁的季郁,有点不好意思地轻侧过脸,但语气还是十分淡定 “她是我屋里的。” “” 季郁闻言弯着眼笑着,还很配合地点点头说“对,我是屋里人。” 季耀欢【9】 屋里人, 在有些方言里是家里人的意思。 但还要一种妻或妾的意思。 “能当姐姐屋里人, ”季郁眨了眨眼,双手轻轻巧巧地捏着裙边,无辜地笑说, “真的荣幸。” 她脸上画着淡淡的妆,长长睫毛弧度微卷,眼影不明显, 但在强光底下还是有点一闪一闪的。弯着眼,刻意放电。 季耀欢偏过视线笑。 何萍夸她漂亮, 又说“马上开始正题,我准备的东西可好了。你们要有期待。” 季耀欢敷衍地“嗯”了声,想起来问季郁,“饿不饿” “不饿, ”季郁摇摇头,“过来前小林姐姐带我去吃了晚饭。” “小林姐姐” 季耀欢发现她怎么管谁都叫姐姐。 “何萍, ”有个女人凑过来,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清脆, 脸上画着浓浓的妆,面容姣好, “你有准备号码牌吗总不能让我们直接举手叫吧” 何萍看见她,心头就一股火窜出来说“有的, 你着什么急呢。” “我就问问,”赵茉莉看见她身旁的季耀欢,伸出手来, 客气地笑打招呼,“季总好。” 季耀欢回以一笑,轻举了举手里空着的高脚杯,示意握手就不必了。 “” 赵茉莉有点尴尬地收回手,上下看眼何萍,丢下一句“嗯,我还挺期待拍卖开始呢。”转过身,去别的地方了。 何萍冲着她的背影嘚瑟地笑说“科科科,我会给你惊喜的。” 季耀欢“几岁啦幼不幼稚。” 有人来发号码牌。 季耀欢拿到手,就递给季郁说“你来举牌子好不好。” “当我的小代言人。” 季郁接过牌子看眼数字,弯唇无奈地笑,“举牌子耽误你喝酒了” “小机灵鬼。” 有熟人过来搭话,几句寒暄,望着她身边的季郁问“季总,这位是” “我妹妹,”季耀欢顺势介绍说,“季郁。她还在念书呢。” “噢,幸会幸会。” “” 这场买拍会有请主持的拍卖师。 拍第一件物品的时候,何萍却亲自上台介绍了即将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她不但展示图片,还有分享了一堆胡诌的买车过程。 说是经理人特别好,主动给她插队提车。 “” “车子”季耀欢看着图上张扬艳丽的粉色超跑,“还真的是” 何萍刚才特意来说过,第一件物品无论是什么她都要买。 季耀欢做好让她宰的准备,本就是来捧场的,把号码牌递给季郁时,就让她随意加价,直到拿下来。 何萍说完废话,走下去坐在第一排。 拍卖师一本正经地报物品名称和简单描述,起拍价格一万元。 区区一万、 大家正欲开始加价,他下一句却是按照何萍的吩咐,非常莫名其妙地加了条件筛选只许单数号码举牌。 “” 众人不由看眼自己手里的牌子,又互相看看。 这才发现,好像所有人都是双数。 “什么意思,”季耀欢扫眼自己的牌子,眨了眨眼,侧过脸笑着问季郁说,“要我给她抬到一千万吗” “何姐姐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季郁看眼手里这个无比显眼的“1”号牌,又望眼前面不断地做表情,还口型暗示让她直接拍下来的何萍,无奈地对季耀欢说,“我们就这样举吧” “好吧,”季耀欢当然知道何萍是什么意思,背靠着椅子,不用过脑子就猜到说,“这车多半是赵茉莉喜欢的。给我我还得去重新漆个色。” 季耀欢这辈子都不会去开这种骚粉色的超跑。 “这辆车子好像本来已经被赵茉莉预订掉了,”季郁凑过去,小声地给她分享消息,“排单就要排到她头上被何萍姐姐抢过来了,限量款,刚发售就订光再也买不到了。” 季郁皱着鼻子笑,“据说还是赵茉莉求了老公好久才给买新车的,然后就被这样横刀夺爱。” 她边说着,边举了举手里的数字牌。 一个“1”鹤立鸡群。 拍卖师在前面毫不意外,按照程序,三下后敲下锤。几百万的限量超跑正式一万块卖掉。 “” 大半人都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别人怎么都订不到的东西,被她以十万块的价格,几乎是白送送出去。两人本就不对付,赵茉莉肯定立刻就能反应过来之前订好的车子怎么会突然飞了。 “难怪搞那么大的阵势送我辆车子。” 季耀欢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人还跟小学生似的没长大,从小就喜欢弄这些,已经没救了。她跟你讲赵茉莉怎么得罪她了吗” “没”季郁磕绊了下,改口说,“她前两天跟我讲过。可故事太长,我听到高中的那个晚会开始走点神,然后就追不上重点” 季耀欢忍不住扑哧笑了声“没事,我都不太懂。” 台上的拍卖继续进行着。 往后就正常多了,名牌手表名牌包,都拍出不高不低的价格。 “你看着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拍,”季耀欢琢磨着,该不该挑最后压轴的东西,把跑车的价格加出来,“或者没人要的东西,也举下牌。” 季郁看她一看,像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最后压轴的搞不好又是很贵的东西,拍那个,没有那种纸醉金迷的夸张效果。” “我们给一张餐巾纸喊到两百万,何姐姐才有面子。” 季耀欢弯着唇,点点头“好,听你的。” 她坐着,反正举牌子加价的活全权交给季郁,手里握着高脚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心情很好。 季郁见拍到一副苏式刺绣。 虽然双面绣精巧极了,但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块帕子,价格到两千就再也上不去了。两千快还是何萍的朋友在捧场。 季郁问过季耀欢的意思,直接给这块手帕加到了五百万。 “” 众人沉默,无声地望着出价格的她们,不过很快收回视线。谁都知道,季耀欢大手笔是在还刚才那辆超跑的钱。 这次慈善拍卖的收入并不是一次性捐出去,而是放在何萍名下的慈善基金里。 所以这次绝大部分东西都是她自己拿出来的。 所以,来捧场的季耀欢几百万说出就出了。 “” 季耀欢伸手一捞,发现杯子空了。 “还要喝吗”季郁看眼她的默认表情,也没说什么,“那你慢一点喝。” 季郁想着这段时间她工作那么辛苦,喝酒放松放松也好。今天不但没有劝别喝,还在旁很乖巧地给她斟酒。 季耀欢喝着酒,觉得如果她能一辈子都坐在她身边陪着她,该有多好。 她垂下眼,不敢去想这种不现实的渴望。 “我们快点走,”季耀欢眼见晚上的这场拍卖会要结束,想带季郁先走,“等过会儿一堆人要涌过来讲话,麻烦死了。” 季耀欢喝得有点多,她喝醉后脾气会变差,不耐烦应酬。 “我们怎么走” 季郁还没有驾照,没办法开车带她回家。 “找代驾,”季耀欢手机里存着熟悉的代驾的号码,电话打过去说清楚地址,挂掉后皱了皱眉说,“他说这里地方太偏了,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出头才能赶过来。” 季郁见状扬唇笑,“那我们先找个房间去躲躲吗” “去哪儿” 这个别墅很大,走廊绕得跟小酒店似的。季郁带着季耀欢来到她之前换衣服的房间,关上门,室内一片漆黑。 “怎么不开灯” “好像坏了。”季郁语气冷静地撒谎。 季耀欢也没有要怀疑的意思。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顿时倾斜进来。 “困吗”季郁把从外面拿进来的矿泉水递给她说,“喝点水睡一会儿吧。” “” 季耀欢本想问她怎么知道她喝醉酒很容易犯困,很快记起来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是喝太多酒,直接在车子里睡着了。 季耀欢闭了闭眼,后知后觉地想挽回点形象“我平常不会喝那么多酒的。” “睡会儿吧,”夜色里,季郁柔软地笑,“等代驾打电话了我叫醒你。” 季耀欢“嗯”了声,“我手机开了声音。” 月色静悄悄地透过窗户,投在地上一道。窗外极静,只有门外传来些微声音。季郁给何萍发消息解释了她们人在哪儿。 “” 季郁坐在旁边玩手机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 她站起身,忽地弯了下唇角,走到季耀欢床前来。 什么都不做,只打量着她静静的睡颜。一种安心的感觉。 “你也想睡觉吗,”季耀欢半梦半醒间睁眼,见季郁在她床边,被酒精纠缠着的大脑思考半秒还以为她也犯困,“一起睡吧。” 她坐起身,大方地掀开被子让出一块地。 季郁“” 季总这时候智商仿佛直线往下滑落,有种好欺负的感觉,甚至有点软萌。 季郁都快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小恶魔了。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 季耀欢以为她在害羞,弯着唇,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感。她突然环住她的腰,旋即转过身把她按到在床上,凑近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 季郁舔了舔唇,心砰砰地跳,心想,这可是你先耍流氓的。 那她可不可以趁机偷亲一下 这个念头出现,就像星火燎原般在心里点燃起来。季郁呼吸放缓许多,季耀欢目光望着她,唇边带笑。忽地凑上来,在季郁的脸颊上亲了口。 然后做完一件大事般,她拥着被子心满意足地继续合眼睡去。 季郁“” 她有点想笑,抬手碰了碰脸颊被她亲过的地方,无声地弯唇好久。 半响才回过神。 “姐姐,你怎么非礼我,”她声音压低极轻,无风就散,可还是带着一丝呼之欲出的兴奋,“那我有仇报仇” 垂下眼,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突然,季耀欢的手机响了起来。代驾来电话了。 “” 回家的路上,季耀欢还是很困。她靠在季郁身上,坐在后座,脸颊贴在她肩膀处睡觉。 怀里还抱着她的一只手臂。 “” 季郁伸手,轻轻地把她那缕散开的发顺到耳后。目光温柔极了。 代驾给停好车,拔出车钥匙递给季耀欢后走了。 下车,季郁想要扶着她走,被季耀欢躲了下,又是那个季郁无比熟悉的句式“我自己走,还不至于路也没法走。” “不是你没法走,”季郁摸着她的脾气,笑着顺毛,“是我想扶着你。” 季耀欢弯了弯唇还是说,“不用。” “好,自己走。”季郁见她神色如常就也没多坚持什么,往前走着说,“那明天” 她突然脚步一顿,转头发现季耀欢往反方向走了。 “” 季郁忙喊住听“不是那边” 就见季耀欢打开车门径直坐进了驾驶室里,手握方向盘,汽车启动那刻季郁真的被她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她忙跑过去。 “靠边站一点,小心蹭到你了。” 季耀欢说完右打方向盘,向前移摆正车身,调整前后间距后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长方形车位内。 她快速拔掉钥匙,下车。 季郁“” 刚才代驾随便只是停了停,车身是歪着的。 季耀欢转了转车钥匙,笑吟吟地问说“我停车技术怎么样。” “很好,”季郁垂眼望着她脚上那双细高跟,完全没有她预想的表扬,“但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还穿着高跟鞋太危险了,以后绝对不可以这样了。” 而且这里整片空地都是她的,根本没必要认认真真地停在线里。 这句话季郁没有说。 季耀欢“哦”了声,委委屈屈地跟着她身后。 季郁忽然想起来问说“你今天跟人介绍说我是你妹妹,我们一个姓,他们会不会误会” “怎么了。” “不会不太好吗” “有什么不好。” “”季郁扬了扬唇。 拿钥匙开门。 “我拿你当亲妹妹,”季耀欢眼眸定定地望着她,眼波流转,美极了,“那你你喜不喜欢我” 季郁原本听见“亲妹妹”时表情是崩紧的,听见后半句,没忍住,弯了弯眼眸无声地笑。 “不是想当我干妈吗” 她收敛笑。问得像是有点认真。 “” 喝醉了的季耀欢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在开她玩笑。 她颇为委屈地垂下眼睫,“你是不是喜欢何萍超过喜欢我对她一口一个何姐姐的都没怎么叫过我姐姐。” 季郁被她可爱得说不出话来,见她手还扶着柜子站在玄关处,忙说“我们先把鞋换了,坐下来再说话好不好” 她弯下腰,替她从柜子里拿出拖鞋。 鞋子放到脚边后顿了顿,又伸手,轻握住她的脚腕“抬下腿。” “” 没动作,她抬眼看她。 目光对视上,季耀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脸庞,眼神里透着点茫然。季郁只是望着她静静地笑。 季耀欢停顿几秒,才听话地抬腿仍由她脱去脚上的高跟鞋。 踩进拖鞋里,人顿时轻松许多,旋即疲倦感也涌上来。她伸手轻按了下眉心,垂眼,跟着季郁往客厅里走。 “穿一天高跟鞋累不累” 季郁哄着她去坐下,帮她脱掉鞋子时才感受到那鞋尖尖的跟也挺有分量的。她没穿过这种鞋,但想也知道不会舒服。 “嗯,站久就累。”季耀欢背往后靠着沙发,“长得矮没有办法。” 季郁坐过去,把她腿移到自己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你哪里矮,再长两厘米就有一米七了。” “” 隔着薄薄的黑色丝袜,舒服又发痒的手感毫无阻碍地传过来。季耀欢就这样侧着身,两条腿都放在她的腿上,被她轻轻地按摩着。 她的坐姿使裙摆往上滑一大截,只能遮挡住大腿根。 季耀欢隐约觉得暧昧。 季郁垂着眼,手上的动作耐心又认真。 “” 过了片刻。 “还得长四厘米才是”季耀欢忽然纠正,小小声地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高,又嘟哝,“你比我高,你还是学生呢。” 季郁闻言笑,“我已经成年了,再也不会长身高了。” “嗯”季耀欢沉吟了下,然后懒得想解释直接说结果,“这还不一定的。” 季郁“哦” 季郁笑着“那你也还可以长高的,跟我一起每天喝牛奶吧。” “” 季耀欢立刻摇摇头,“不。”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季郁,忽然伸手捏捏她脸颊软肉,笑说“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早就拿威士忌当饮料了。” “难怪没长高。” “” “叫姐姐,”季耀欢稍微用力地捏捏她脸颊,“乖乖的。” 季郁抬眼望进她眼底。 唇角扬着弧度,如她所愿乖乖地叫了声,“姐姐” “” 季总唇角扬着有点傻的弧度。 季郁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拉下来,侧过脸时轻轻地亲了下她的手心,“那么好姐姐,困吗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才能长身高的。” 季耀欢【10】 季郁高考的那个月, 季耀欢提前帮她办了退宿手续,让她住进家里安心备考。还请了个阿姨专门开家里照着营养师的单子, 每日三餐换着花样做饭给她吃。 最后的冲刺阶段,连平时最不在意成绩的学渣都悄悄地加深了黑眼圈。 可季郁竟然硬生生被季耀欢养胖一圈。 原先清瘦的鹅蛋脸都鼓了出来,像是还未消退的婴儿肥。 她的同学们都震惊了,纷纷说大佬就是大佬, 越到紧要关头状态就越好瞧这白里透红的肤色, 别人都日渐憔悴又黑又瘦,就她是人群中水灵灵得一根小娇花。 成绩还越来越稳定,年级排行榜上她二十次里有十九次排在第一。 大家都默认她会是市状元。 很快到要真正进考场的时候。 季耀欢虽然做不到像别的家长那样请假陪考,但她每天都是亲自把季郁送进考场后才去公司。助理则一直候在门口,负责接她回家。 最后一门考完。 季郁走出考场时,目光四处张望着助理姐姐在哪儿。她原先都会挤在家长们的最前面,看见她出来就高高招手的。 季郁这次没能很快找到她。 继续往前走着, 听着旁边快步走着的同学在跟家长商量去哪儿玩, 要多少零花钱。还听见有个女生满脸笑意地说“爸带我去割双眼皮我现在就要去。” 转过小弯,看见校门旁边站着的季耀欢,她像是才开完会, 一身笔挺的黑西装, 腰是腰腿是腿,手里只拿着车钥匙。 侧分的发垂在肩膀处,衬着一张白皙无瑕笑意盈盈的脸。 季郁看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但唇角不由高高地扬了起来。 “姐姐”刚从考场出来, 长久的努力从容结束掉一桩大事后的些微亢奋,再之看见她的欣喜感,让她不像平时那么沉静,脆生生地叫了声姐姐。 踩着落叶小跑过去。 张开手臂就自自然然地把她抱住了。 脸贴在她白衬衫的领口蹭了蹭,模样孩子气极了。 因她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只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季郁蹭得不太舒服,稍稍抬眼,眼底明晃晃是亲近和依赖,让季耀欢忍不住弯了下眼。 季耀欢抬手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雪白细腻的锁骨,抬手抱住她。 语气又软又柔“考试辛苦了。” 季郁低头,下巴舒服地磕在她的锁骨处。 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闭了闭眼,只觉得三年苦读所有艰辛光有这一抱就足够赚回本了。 坐回车子里。 季耀欢俯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暑假想去哪里玩” 季郁突然有点想去动物园,“我想看企鹅。” “好,我们去南极。” “嗯” “张姐姐没来吗”季郁想起来问。第一天接她时张倩文有跟她约好,等考完,她要请她吃五顿儿童套餐,拿齐那套发光玩具的。 “哝,”季耀欢指指车后座的纸袋子,“看看呀,里面有你喜欢的东西。” “什么东西”季郁疑惑地嗯了声,系着安全带就等不及地伸手去勾过来,放腿上一看,“哇,怎么那么多玩具” 整整两套玩具,至少需要吃十顿的儿童套餐的分量。 季郁望着季耀欢,磕磕绊绊地说“张张姐姐是为了给我买玩具,这两天顿顿都吃垃圾快餐吗” “我好感动。” “” “” 季耀欢沉默数秒后,皱了下眉,忍不住说,“这不是你张姐姐给你买的。” “那”季郁是真的没想到,主要儿童套餐这种东西放在季耀欢的身上违和感实在太强烈,“那是谁” 季耀欢挑了挑眉,斜了她一眼“你说呢” “你你托何萍姐姐弄来的” “” 季耀欢拧着眉,边倒车出去,边说“我在公司周围那家店看见也有玩具送,就买了这个套餐,打包回去给他们吃的,把玩具都偷偷藏起来,拿给你。” 季郁想象着,季耀欢公司里的人,打开她打包回来的吃的发现是迷你汉堡和甜牛奶的套餐时,不知道会不会有瞬间呆掉。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季耀欢被她有点傻嘿嘿的笑逗得唇角一弯。 季郁旋即发现,她貌似挺不喜欢她管别的年长她的女性叫姐姐的,虽然她没说,但眼神里分明有小情绪了。 季郁假装大大咧咧地问出来说“你是不是有一点点介意我叫别人姐姐呀。” 季总傲娇得不行,偏过脸淡淡地说一句,“我介意什么” 季郁于是点点头,如释重负地笑着说“我想也是。” 季耀欢的脸顿时黑了,气得要命,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提着唇笑笑。 季郁忍了又忍,没挺住“噗嗤。” 季耀欢“” 于是,季郁以后都会注意,当着季耀欢的面绝对不再亲亲热热地叫别人姐。 出成绩后。 高考状元并不是季郁。状元是个女生,竟然出自一所普通到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学校,据说这学校历年连进普通211的都会被挂在校门口的荣誉榜上展示。 季郁考完就没有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她总之闭着眼睛挑大学,十拿九稳,学了个大热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进大学过后,季郁很快找到一份高薪的兼职,帮学校里教授的小孩补习功课。虽然每周只有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但时薪还是很有分量的。 她想着平时闲着也是闲着,边教着教授的小孩,边跟同专业的学长打听还有没有别的家教活。 刚下课,两个人往外面走着。 学长意外地说“你教一个小孩还不够吗” “要找家教的小孩,不是蠢就是皮,从来没有省心的,你还不能对他们生气说话不能大声,又不能按着他们的脑袋逼他们学,完了成绩提不高还要怪你没用” 季郁见他俨然要控诉起来的样子,忙打断说“学长我教的是黄教授家的儿子,挺聪明也挺好学的呀。” “嗤,”学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他算了吧,那小子,学习态度太可以但人太笨了,根本不像黄教授的亲儿子。我就是他上一个家教。” 他们边说着话,边往前走着,转过弯就在楼梯间迎面碰见拿着课本的黄教授。 黄教授眼神有点利地望过来。 “” “” 季郁迅速偏开视线,混在周围人里默不作声地当做没看见。 学长白着脸,也当无事发生。 擦肩而过。 两人一直沉默到了离开教学楼。 季郁拍拍他肩膀,安慰说“学长,你期末考试好好准备,别指望平均分了吧。” “嗯”学长面色苍白地点点头,“我知道啊。” 季郁忙着赚钱,眼看着存款攒够后,她就给季耀欢和何萍买了礼物。 给何萍的是一枚略微浮夸的精巧胸针,她在柜台看见第一眼,就知道是何萍会喜欢的东西。 西餐厅里。 何萍抱怨她怎么进大学反而事情多,抽不出空和她玩,半是数落半是撒娇“你要不要那么忙的呀” 季郁看眼季耀欢,她手里端着红酒杯,一副似笑非笑隔岸观火的模样。心里巴不得何萍最好把她烦得辞掉兼职。 何萍说半天,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突然想起来“而且我都好久没听你叫过我姐姐了。” “” 季郁不由又看眼季耀欢。 服务员把她们的几份牛排放到面前,转身离开。季耀欢握住刀叉,刚切下一块不大不小的肉,动作优雅。 跟她浑然无关的样子。 “以前你罩我,给我钱花,现在我长大啦”季郁话顿了顿,弯着眼眸柔柔地笑,“以后都我罩你,永远罩着你这个十八岁的小可爱,换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好不好” 她说起甜言蜜语来,每个字仿佛都黏拔着糖丝,顿时让何萍这个出门习惯被叫阿姨的孩子妈笑得合不拢嘴。 季耀欢“” 她切肉的动作慢半拍。 何萍咯咯笑着,低头切牛排。不知道是手上没劲还是切到了牛筋,切了几下没切开,光听见刀叉磨盘子的声音。 季郁和她点的是一样的,见状就垂眼把自己那份均等切完,“我的跟你换。” “诶呀你真把我当小孩啊” “那我还要喂你呢,”季郁笑盈盈地说完,手里拿着叉子,真准备喂到她嘴巴的样子。 季耀欢“过分了啊。” “过分什么,”何萍抬头望她一眼,见她目光里竟凉飕飕的,哑然,“季总,您是在跟我吃醋吗” 季耀欢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般,扬唇哼了下,垂眼继续吃自己的。 “” 顿了半响。 她忍不住又抬眼看她们,偷偷觑看,却正对上两个人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她下意识地偏过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旋即察觉自己这样有点怂,不由冷下脸 “我让你们好好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问为啥季郁一开始就喜欢女配 嗯 她会喜欢女配难道不正常吗 毕竟季郁本人是弯的啊 文案上有句话“可我爱你,目光越过众人的那个对视就会再次爱上你。” 不知道算不算解释 季耀欢【11】 季耀欢出了个长差回来。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季郁在学校找到了新的兼职, 还加入了学生社团, 校园生活过得有声有色, 主要还攒下来了不少钱。 大一本来就是课业最紧张的阶段,季郁忙忙碌碌的, 想要两头兼顾当然会不自觉地减少休息时间。天气转凉, 就她没意识到要添新衣服。 还是室友看不下去提醒说“你别只要好看,这种天只穿一条裙子还是太冷了, 漂亮的小裙子有的是机会穿。或者, 好歹披件外套吧” 季郁才回神。 衣柜里的衣服都该换季了。 她早上才听室友的话,乖乖披上外套,出门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本来冻着就冻着, 还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等突然穿得热乎了, 反倒受寒。 季郁强撑着把上午的课, 空着肚子, 立刻赶回家找何萍。 得去机场接机。 路上, 季郁隐约开始感觉自己在发烧。 跟何萍一起去接机时还一直撑着, 虽然有点恹恹的, 但也能用昨晚没有休息好来搪塞过去。 回到家,两人独处时她就瞒不住季耀欢了。 季郁察觉到, 没等她开口赶紧撒娇卖萌,承认说“我可能是累到了,有点低烧。” “我先去睡觉了。” “” 季耀欢过了会儿跟进她房间。 手里端过来一盆飘着冰块的冷水脸盆, 里面浮着两块毛巾。走到床前,蹲下身来照料她,几下把毛巾叠成整整齐齐豆腐状的一块。 季耀欢冷着脸说“你打三份工把自己累成这样,是想气死我。” 季郁笑得不行,“太夸张了,我只是教两个小孩学习,顺便帮教授整理一下学术资料。” 她很难才能有这么个帮教授打杂的工作机会,轻松又有福利,同学谁不羡慕。告诉季耀欢,本意是卖乖求表扬的。 怎么被她说得惨兮兮。 季耀欢把冷毛巾放到她额头,才半秒又拿起来,试探地摸她额头上的温度。 “不会觉得太凉吗” “不会。”季郁翘了翘唇。 季耀欢还是觉得温差太大,先拿手捂了会儿从冰水里拿起来的冷毛巾,才轻轻地放到她额头,边又忍不住生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努力攒钱” “用我的钱很耻辱吗” “或者你先用着,等正式毕业工作了再还也不迟,就当我存在你这儿的,定期或者基金也行,指不定你就会要想多还点给我。” 话到最后,她无奈得似乎还带点委屈,“你就不能当是哄哄我开心嘛” 季郁哪怕烧得昏沉沉的,听到她这几句话也忍不住地弯了弯唇,“你真拿自己当我的取款机” “取款机” 季耀欢眉头微皱,手里绞干毛巾里的冰水,认真替掉她额头的那块,目光跟着重新浸泡进水盆的毛巾垂下来,语气有点低,“取款每天限额,我更愿意当你的银行。”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只要顾客不销户。” “” 季郁轻眨了眨眼睫,仿佛烧糊涂了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她偏过头时,才发现脸笑得都有点僵了,不知不觉里。 季耀欢捞起泡凉的毛巾,绞干水,换掉她头上才刚放过去没一会儿的那块。 “银行给东西都是要抵押的,”季郁去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眸雾蒙蒙地望着她,温温地笑,“我一穷二白,能拿什么抵呢。” “拿自己愿意么。” 季耀欢像只是顺口说说,轻松的话语,抬眼却伴随着认真望过去的视线。 季郁目光晃动了下,抿抿唇,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对视片刻,季耀欢先移开视线。 她垂下眼的瞬间,正好错过季郁眼底那种近乎渴望的复杂神色,满心满眼,仅仅对她这个人而已。 “” 季耀欢伸手捏捏她脸颊软肉,想借这动作亲昵,缓解下刚才几秒沉默里的微妙气氛。 指腹触碰到脸上的滚烫,只一下,她立即松开手。 回神她还生着病。 她刚有点上扬的语气更低了,“我说着玩的,你别多心。” “说着玩吗” 季郁握着她的手腕没松,眉眼低垂,自然地在她手心亲了亲,抬眸,唇角勾着无限包容地笑,“怎么病人都要欺负的,坏姐姐。” 痒痒的感觉。像是挠在她心尖上,一下一下,却始终不肯给个痛快。 季耀欢呼吸微顿,眼前浮现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她喝醉过后记忆会变模糊,但始终记得那种突如其来、却又无法解释悸动。 “我我是” 话到唇边,因为接下来实在未知而下意识顿住,“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 她说这话时,面前应当摆面大镜子,好让她看清自己是用的怎样一副不好意思的吞吐表情说假话。 季郁若有若无地轻笑了声。 吻住她手心的唇瓣微张,舌尖忽然舔了舔她的手心。 直勾勾着着她的眼眸里晃着笑,眼尾微扬,说不出的勾引人。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现在,还当我是你亲妹妹吗。” 嗓音带着微沙,压得低低的语气却愈加使人酥软,“嗯” “” 季耀欢长那么大,却实实在在是初次情窦初开,对象还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子。 手心湿漉漉的,察觉她在舔她。 季耀欢忍不住喉咙微动,目光竟有些不敢看她。 “我” 她从明白心意到现在,多少犹豫,刚决意要往前走一步,情商却卡住,束手无策,没有一丝一毫平日在商业战场修炼成熟的表情管理、游刃有余和气定神闲。 季郁不知何时坐起身来,张开手臂抱住她。 环住她的腰,脑海里回忆她上次喝醉酒后的动作,无师自通地转过身来把她按倒在身下。口吻故作单纯“好困。” “先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脸贴近脸。 季耀欢呼吸微顿。 怀里拥着香软娇躯。 季郁再也忍不住似的,说着要睡觉,低头却在她唇边上落下一吻。装什么纯洁小白兔,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想把脑内长久以来地对她的猥亵幻想变成现实。 “” 撬开她的唇瓣,舌尖纠缠,她吻得温柔而炽热,一吻终稍稍分开就又吻过来,引得她发出微微的喘息声。季郁手从她的腰间探进去。 “季喻” 直到被她解开了内衣扣,季耀欢才反应过来,推开她,“你还在生病。” 她喘息,红通通的脸颊羞极也微恼,“不想好了吗” “不想好了,”季喻的吻留恋在她的唇瓣上,鼻尖蹭过鼻尖,天真又纯情地摇摇头说,“能跟姐姐这样亲热像在梦里,我烧死也值。”唇往下滑落。掌心的温度像是要把她一同带融化。 “说什么话” 季耀欢终于看清,平时顶着一副白瓷脸庞团子般无辜可爱的小妹妹,心里都藏着什么。 季郁抬眼,唇边弯着邪邪地笑“听说发烧的人出出汗就会病好,姐姐就当做一回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倒计时还有两章 下个世界开公主登基女帝白衣丞相 剧透被新政气得脑壳痛的丞相拿着折子去找皇上吵架,准备文死谏,结果没吵过笑眯眯的小皇帝不说,还被按在桌上得发髻散开双腿发软地走出去。这里我们设一个未知数 嗯请牢记:玫瑰小说网,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 季耀欢【13】 “不给就不给, ”何萍甩甩被她拍红的手, 不可置信, “为这个王八你竟然打我。” 季耀欢施施然地走到旁边, 找空位坐下来。 “季喻,过来。” “过来什么过来, ”何萍闻言一把抓住季郁的手臂,“我的小伴娘,跟姐姐们去换衣服。季耀欢你坐着别跟过来,没你的事。” 季耀欢“” 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偏暗。 季耀欢坐在飘窗旁不算起眼的位置, 半边脸映着灯半边脸在暗,无聊地望着前面, 等服务生把酒杯递到她这里。 何萍的朋友很多, 他们跟季耀欢大多只是几面之缘, 季耀欢无利可图时最不耐烦应酬, 他们也就识相地并不硬来攀谈。客客气气地笑笑就好。 服务员推着小餐车过来问她需要什么。 她端起高脚杯,在里面换衣服的几个伴娘陆续走出来, 前面一个就是季郁。 她明显不习惯太过蓬松华丽的服装,双手提着裙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路。白皙修长的脖颈,腰身纤细, 仪态还是美的。 季耀欢喝了口酒,眸光笑盈盈地望着她的小姑娘。 何萍在旁边夸奖说“诶呦小美人胚子真的已经长大了,还没上妆就漂亮成这样, 还给不给我这种平庸的人活路了。” 季郁扬着唇,先走到季耀欢面前“好看吗” “好看。”季耀欢站起身,扬着笑问,“今天让我来给小公主编头发好不好” “嗯” 季郁觉得她不像是什么手巧的人,但她既然开口,她就算要顶着两条土里土气的麻花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何萍在上妆,周围绕着人陪她闲聊。 季耀欢借了面镜子和梳子,镜子放在季郁面前。她站在她身后帮她绾发,动作耐心,木梳梳过与手指穿梭在发丝间。 季郁透过镜子,目光全都凝视在她低眸的脸庞上,完全没留意自己绾的什么发。 “” “好了,”季耀欢很快放下梳子,调整镜子的角度打量前面,“还可以吗” “太可以了。” 季郁看眼镜子,完全愣住。精巧的编发盘在脑后,少女又典雅,跟礼服相称极了,而且她编发时只最后用了一个夹子。 季郁听说,判断编发的手艺好不好,就要看做出的发型需要用多少夹子固定。 她抬手轻碰了碰发,仰过脸,笑得不行,“原来季总还有这种手艺傍身,深藏不露,好犀利。” “” 季耀欢捏了捏她的鼻尖,“夸人要好好夸。” 门被敲了敲。 离门近的小姑娘很快去开了门,被教育说“要先问问是谁才能放进来,等等新郎就要来了。” 来的是一群何萍的亲人。 何萍边坐着化妆,边挨个打招呼。 伴娘的作用之一就是帮忙应酬,于是端茶倒水,招呼一众叔叔伯伯坐下来。季郁去拿矿泉水时,碰见随后进门的中年男人。 她很礼貌地点点头,打招呼“叔叔好。” “” 那中年男人看她身上穿着伴娘服,表情微僵,最后略微点了点头。他走到何萍面前,把两大袋子小点心递给她“姑姑,我就在超市里随便买了点。” “嗯,可以了,谢谢你。” 姑姑 季耀欢看见她呆了一呆的模样,忍不住笑,把她拉到身边来说“何萍家里人多,她在家族里的辈分大。” “你跟着我叫人,我不搭理的人你也不用搭理。” “好” 季郁于是默默地坐到她身边去。 她穿着伴娘礼服,闲着喝饮料有点罪恶感。虽然有心帮忙,但谁都不认识的她明显不适合凑上去应酬。 季耀欢说是让她跟着她叫人,可她坐在这儿,半天也没站起过身来。 悠哉地喝着酒,仿佛别人专门请她大清早来这儿喝酒的。 季郁看她一眼,既觉得可爱又觉得有必要管管,“你现在就喝那么多,等等怎么办,嗯” “等等再喝咯,”季耀欢明知她什么意思,避重就轻地笑,“我酒量不错的。” “好吧,那你喝吧。” 季郁知道她就这点嗜好,也不忍心扫她兴。 “嗯”季耀欢目光望着她,判断她是不是在说反话,“我可以随便喝吗” 季郁点点头,给她倒酒,“没关系。” 她指指自己说“反正监护人在这儿呢。” “好,”季耀欢垂眸,望着杯中物,眼眸弯弯地笑说,“那我放心喝了。” 门再次被敲开。 何萍刚好化完妆,提着裙子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叫了声“阿姨。” 季郁打量着她的阿姨,感叹大家族就是不同,眼前这阿姨看着反倒比她那侄子年轻许多。她见别的伴娘没跟着叫姨,只是您好您好的。 “” 季耀欢终于站起身来。 季郁就也跟着。 季耀欢“妈妈。” 季郁反正是跟着她叫人,话不过脑子就重复,“妈妈。” “” 何萍忍了忍,没忍住地偏头笑出声。 季耀欢也不由弯了下唇,顺势给妈妈介绍说“她叫季郁,我对象。” 刚进门的季妈妈沉默好几秒,她盯着季郁身上的粉色蓬蓬裙,转眼再看看季耀欢的一身正装打扮,疑惑地问亲女儿,“今天是你结婚吗” “” “” 何萍蹭过来,指指自己身上的白色婚纱,“阿姨,怪我把伴娘衣服设计得太好看了,我是新娘呀,当然是我结婚。” “喔,”季妈妈旋即问季郁说,“你多大了还在念书吗父母做什么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季耀欢把季郁带回自己身边,还说,“你不用理她的。” 季郁哪儿敢不理她。 她屁颠颠地凑去,把刚才她问的话一五一十地答了,对家里的情况只是说“我奶奶去世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啊” 稍微聊了几句,季妈妈笑着夸她长得很漂亮,就没再问别的。像是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用完了,转而问何萍“前夫会来吗” 何萍点头笑“回来呀,他带着小孩一起来。” “” 季郁默默地听着她们闲聊,在季妈妈进来后,她表情就端庄许多,背脊直挺,坐姿都比之前文雅无数倍。 季耀欢看着,有点好笑地捏捏她脸颊,“怎么变得傻愣愣的” 季郁不可置信地瞪她一眼,小声说“我哪里傻了” 季耀欢“噗嗤。” “” 季耀欢忽然插话,“我妈要来,你怎么没告诉我” 何萍奇怪的“啊”了声,“阿姨没跟你说吗” 季耀欢看眼在旁边给自己倒酒的妈妈,冷哼一声“我问季女士有没有空,她回我说人在新西兰。” “诶呦,”何萍闻言感动得不行,转头冲着季妈妈撒娇发嗲,“特意从新西兰赶回来的吗阿姨我爱你,你对我真好啊,比你女儿对我好多了” 季女士倒完酒,无辜又很诚实地说,“倒也不是刻意赶回来的。” “本来就该回来了,我主要怕她下一句要催我还钱。” “阿姨。” 何萍本来想说,只五十万您换一下还不是顺手的事情,但她不想站在季耀欢这边,顿时转头说,“那么点钱你怎么还好意思问阿姨要” 季耀欢就知道她要说这句,摊开手,“那你还给我。” “等会儿塞门缝的红包估计差不多这个数,你装袋子里全拿给我。” “这不行。” 何萍忙摇摇头,又笑得不行,想到两年前季阿姨成功骗到女儿给自己顶班,明明不差钱,还故意借走她五十万去周游世界。 季耀欢那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差点要报警把她亲妈抓回来。 “” 离中午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玩着手机的伴娘突然喊了声,“弯弯说他们准备上来了” “这么快” “快去堵门,门堵好了吗” 她们正叽叽喳喳的时候,门缝里突然涌过来大量红包,每个都是胖乎乎,正好能塞进来的厚度,打开全是红色钱钞。 “塞不进来了,还不开门吗” 伴娘们弯腰,一大把一大把地捡红包。没吭声,想看他们接下来会怎样。 “” 季女士也从地上捡了个红包。 门外塞着,门内捡着。 何萍的前夫抱着儿子过来,直接刷了房卡。 “” 新郎和伴郎们互相看看,就这样不明所以地跟进来了。 “找婚鞋吧” “快快快,找婚鞋” 谁都没想到门是这样开的。伴娘们应变速度极快,赶紧继续下一个环节不至于尴尬,“小花童来了啊。” 贺楠牵着一个蓝眼睛的金发小姑娘,打扮得正正经经的,领口还别着领花。 还严肃地恭喜妈妈结婚。 “诶呦我的宝贝儿子,带着你的小女朋友给妈咪当花童,真可爱。” 她意思性地抱了抱小孩,很快放下来,“小心这个胸针要把你蹭成小花猫了。” “” 季妈妈坐在旁边,打开包,把现金塞进刚从门口捡过来的红包里。 能塞多少塞多少,直到实在塞不进去作罢。硬纸壳大红包沉甸甸的,露出一沓钱钞。 她边看着热热闹闹的找婚鞋,边无比自然地塞给季郁说“乖囡,给你的改口费。” 季郁“” 心中怔愣,要或不要还在犹豫,嘴上倒是极顺口地说,“谢谢妈。” “找到了” 何萍的前夫突然走上前,直接把她藏在气球里的婚鞋找了出来,递过去时,又突然单膝跪下说,“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用有点别扭的中文。 “” “” “” 在场所有人都静了静。 何萍眨眨眼笑,“你要带我逃婚吗” “对。” “好啊。” “” 他们这三言两语,众人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季郁转头看着新郎的表情,他本来比较黝黑的脸色突然变白许多,望着何萍,抿紧唇还没说话。 “你怎么那么皮的,吓到我老公了,”何萍推了下他肩膀,单膝下跪的他差点重心不稳摔跤,“快跟我家亲爱的说对不起。” 何萍哈哈地笑着站起身,去抱住新郎的手臂,抚摸着说“吓到了吗” “你放心,别说这种人了,就算贾斯丁来抢婚我也不跑。” 何萍的前夫站起身来,冲着方宇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可能是想表示友善。季郁瞧着方宇琪的脸色,心里默默给何萍竖大拇指。 这一眨眼发生那么多事情。 季耀欢手里拿着的高脚杯都不曾放下,慢悠悠地喝着,俨然一副与我无关的神仙样子。 “” 季郁望向她时,脑海里瞬间涌现室友发过的表情包,熊猫拱着手,配字大佬,这就是大佬。, 季耀欢【14】 到了酒店大厅, 宾客陆续到位。 季妈妈拉着季郁的手,很热情地跟别人介绍说“这我儿媳妇。” “对对对, 可巧了这孩子也姓季。”季妈妈跟对方讲了一箩筐的话后, 拉着季郁的手,转头又更下一个人交谈。 “我们季耀欢终于有个对象了” 季郁跟在她身后, 跟叔叔伯伯们赔笑脸打招呼。 “” 何萍跟季耀欢一起长大, 两家的亲戚也基本都是熟人。季郁跟着她认识了一圈人。 “累不累”季妈妈望着季郁笑说, “何家家大业大, 我们家就没那么多人” 她絮絮叨叨地介绍自己家有哪些亲戚。 季妈妈圆乎乎的脸庞和洪亮的嗓门, 跟季耀欢完全相反, 秀美的五官到隐约能看出些许相似。她跟带小孩似的, 拉着季郁的手臂回到自己那桌。 迎面遇上何萍的妈妈。 两个人一照面, 顿时欢欢喜喜地迎上去说好听话,寒暄过后,季妈妈照例给介绍季郁。 “” 何萍换好方便行动的小礼服,下来挨桌敬酒时,望着旁边“那什么情况” 季耀欢“你妈和我妈挟持着我媳妇儿。” 何萍忍不住“我靠”了声, 频频转头, 目瞪口呆地问说“她们这是想干什么她们这是在捉着季喻挨个敬酒吗她们是借着我的场地顺便公布你的婚讯吗” 季耀欢“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去把季喻抢回来”何萍笑得不行,“就坐在这儿看着不像你啊。” 季耀欢闷闷地说“那孩子胳膊肘往外拐。” “哈哈人家比你懂事多了。”何萍跟她碰了碰酒杯, 又忍不住要转头去看, 小声问,“怎么感觉阿姨在到处炫耀季郁。” “还记不记得,你十八岁生日宴上说自己不结婚, 那时候阿姨也是这样一桌桌去跟亲戚朋友们炫耀了圈。” “她” 季耀欢一个字说完,仿佛沉默两个世纪,按着眉心快快地说了句,“谁知道她。” 何萍刚走,季妈妈终于带着季郁兜完回来了。她坐回本桌时,想让季郁坐在她身边,季耀欢木着脸把季郁抢回来了。 季耀欢特意带着季郁换到旁边桌,坐下来。 听见有人问季妈妈,季郁今年多大了。 季郁穿着很嫩的粉色纱裙,盘起的头发露出整张微微有些婴儿肥的巴掌脸,白皙水灵,面容幼嫩。她本生就年纪小,长得还显小。 季耀欢拿过旁边的饮料倒进季郁的杯子里。 就听见自家妈妈在身后,一本正经地跟别人说“对啊,养到身边的时候,小姑娘还没成年呢。小姑娘人挺可怜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我家浑球看上的” “” 那桌所有人都静了几秒,旋即若无其事地讲起别的话来。 季耀欢倒饮料的手微抖了下“” 季郁“” 季郁拿起杯子,边喝着饮料边抬眼看她,小小声说“他们心里肯定在想,你们叫总的没一个好东西。” 酒过三巡。 季郁菜吃得差不多了,眼见季耀欢喝得脸颊红彤彤的,放下筷子,手背贴着她的脸问“困不困” “还好,没有醉。” 季耀欢到现在只喝了红酒,微醺而已,拿出手机笑着说“几号放假定下来了吗” “没有呢。” 季郁只大概知道什么时候考试,猜了猜放假的时间。 往后延一周,季耀欢也能腾出手边的事。她的这个位置是没有固定上班时间的,既可以算随时可休,也可以说是全年无休。 “” 季郁脸贴在季耀欢的肩膀上,看着她挑酒店,订机票。季总一定要把上次工作繁忙脱不开身的南极之行补起来。 上方的信息栏跳出一条短信。 “he” 季耀欢轻飘飘地划掉,问季郁喜欢哪家酒店,“这家是助理给我找好的,好像评价很好,但我看价格有点太低了。” “这家非常普通,但不需要担心卫生服务之类的事。” 前一家是高端民宿,保留当地特色的同时已经尽量高端大气了,价格适中,绝对不是什么“太低了”的价位。 季郁默默地说“第一家就挺好的。” “好,”季耀欢当然依她的喜欢,下单的时候,顺手又划掉上面再次跳出来的he,“我们后天去买棉衣好不好” “好” 季郁忍不住问说,“那个短信,你就那么无视掉好吗” 季耀欢已经订完所有东西,把手机放回包里,扬唇端端地笑“你说什么短信” “” 季郁点点头,直面而深刻地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不管他人瓦上霜。” “他自己要贱一下,”季耀欢拿起红酒杯,余光都不去看那边正死死盯着她的人,“方宇琪从部队退役还没多久,身边那群伴郎也都是身上有军衔的。” “闹这出,回过神他们没有给他两脚已经算很客气了,押在那边给吃给喝的,还有脸发he” 季郁咂舌,又隐约感受到她对何萍前夫的不喜“他是不是得罪过你” 而且多半还是本人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 季耀欢放下高脚杯抿着笑,“怎么会他离过婚还跟何萍关系那么好,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他以前对我说过,像你这种不懂艺术的人还是免开尊口爽快掏支票就好。” 季郁“” 季耀欢“我就是随口一提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哼。” 季郁弯着眼眸笑得不行,怎么跟小学生似的,心里一本记仇薄写得清清楚楚。 可爱死了。 季耀欢喝醉酒,身边有喜欢的人在就格外愿意说话,去停车场的路上,跟季郁讲八卦“他是画画的,随便一副涂鸦的作品都能卖好几万美金,自诩艺术家,何萍说他不出轨就没办法继续创作。” 季郁扬唇笑,人家一幅画能卖几万美金,当然就是艺术家,怎么能叫自诩的。 但她没有打断她的话。 “何萍一直很原谅或者是体谅他。但他第一次出轨她就跟他离婚了,没有含糊。然后他带着孩子在国外继续画画,当好爸爸,好男朋友。” “我以为他们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的,现在何萍再婚,不知道方宇琪是不是真的没疙瘩。” “只是方宇琪吗” 季郁觉得搞不好何萍的前夫还念念不忘,想修复关系呢。 “不会的,”季耀欢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现在有好多女朋友了,怎么还会想着要复婚。” “好多女朋友” “八个还是九个吧,我忘了,其实还挺好的。她们彼此知道彼此的存在,每周轮着跟他约会,一直新鲜。他出钱出力,大家都开心。” 季郁“你觉得这样子没问题吗” 她又反驳掉自己的话,直接地问“那你喜欢吗” 季耀欢有些酒后吐真言的意味“有谁会不喜欢呢” “” 两人走到停车场,时间不早了,原先停满的车位变得空荡荡,只有寥寥无几的车子还停着。 季耀欢的车总是显眼的。 代驾还没有来。 季郁低着脸,想了几秒说“那我要在学校谈恋爱,你觉得没关系吗” “嗯。” “ 季郁移眸,想仔细打量她的表情。 季耀欢身子贴过来,脸颊带着醉酒后的红晕,眼眸像漆黑夜里晶亮晶亮的星,扣住她下巴。 “没可能。” 季耀欢额头贴额头,一手指的距离就能亲吻上去,她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唇角含笑,“你看别人多一眼我都要吃醋。” “” “我的小娇娇,你可不可以只和我讲话,只对我笑,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季郁闻言弯着唇无声地笑,把她捏她下巴的手握在手心,哄她说“好啊。” “同意了”季耀欢眨了眨长睫,稍稍凑近就贴住了她的唇瓣,心满意足地把她按在车门处撬开齿关深吻。 尝到她嘴里淡而又淡的苹果汁,未散的甘甜。 季耀欢喝醉后像个霸道任性的小孩,牵着季郁的手,捞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你就会骗骗我。” “等明天就不算数。” “等明天,我再提起来你会惭愧的,说不定恼羞成怒,”季郁睨她一眼,语气柔软地帮她回忆,“还要叫我小混蛋。是不是,干妈” “” 季耀欢闭紧嘴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别蹲了吧 卡文的时候真不知道自己几点能写出更新 给你们发小红包qaq, 谢怀柔【2】 新帝登基后, 闭宫三日未出。 一叠叠奏折送入寝宫, 又一份不少的原样送出。 寝宫内浓厚的药汁酸涩气味熏什么香都遮挡不住。 紫鹃把窗户打开,一阵风吹进来险些灭了灯盏,她侧过脸,吩咐别的侍女“把窗都支起来, 陛下说, 谢大人不喜熏香味。” “不喜欢便不喜欢呗, ”有面嫩的小宫娥, 偷偷问紫鹃说, “陛下都受了寒, 怎么却还这样迁就一个内史大人。” “听你这语气, 倒像是瞧不上两千石的内史职位” “奴婢哪儿敢啊, 奴婢只是觉得奇怪, 怎么昨日左相大人同尚书仆射都被挡下, 单单宣她来见。” “嘘多做事,少说话,还是舌头不想要了” 谢怀柔半夜入宫觐见。 传言因悲恸而抱恙不起的君王正站在桌前, 面色红润, 悠悠地提笔临摹着前朝大家书法。她长发披肩,广袖衬得素腕越发纤细,似一折便断。 她字临得是极好的。 笔锋清逸洒脱,比起娟秀清丽更不如说是风致翩然,犹带一丝雍容华丽。 谢怀柔还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见她习字时的震撼,不曾想过这么毛躁懒散的小丫头片子, 提笔竟能写出那么一手好字。 桌旁还堆放着上好的缂丝绸缎,季郁喜欢亲手把收集来的或自己写得满意的作品装裱。 文倚装成的上乘书法,无论设在哪儿都是一片秀丽。 她抬眸望过来时,谢怀柔及时收敛目光。 躬身行礼,一如既往平静语气和能省则省的话“参见陛下。” 季郁看她一眼,没有停笔,这帖宣示表还有几个字便临摹完了。 面上似笑非笑地说“君王半夜召见,请入寝宫,还衣冠不整地站在卿面前。卿倒也泰然自若得很。” 谢怀柔保持着行礼姿态,眉毛都没有动,恭敬答“微臣惶恐。” “平身吧。”季郁自觉无趣,不再刻意刁毒。 她这人在朝野之中惯会八面玲珑,能言善辩,一副娴雅温和的能臣模样。几次赈灾都平复灾情,百姓间亦有大片善名。 明明是只笑面虎,在她面前就成大冰渣子。 满身书生傲骨不知做给谁看。 嘉和公主幼时莽撞,得罪于她,但到底也被她弄断一条腿。她不想着讨好弥补,明皇请她做她老师,她竟然还敢拒绝,且连拒三次。 “” 季郁愣神间,真心话下意识地问出来“卿当年不愿满腹经纶埋没深宫,可曾后悔么” “不曾后悔。” 谢怀柔双睫半垂,神情甚恭敬,连带着语气也是实打实的真诚。 “陛下今日是何等龙章凤姿,子晏不惭,做得最妥当的事便是没有敢不自量力地为公主师。” 嗯 竟然夸她了。 季郁精神一抖擞,眼神都亮了亮。 她不再一口一个“微臣”、“末臣”,还拉近关系般自称字了,而且那叫个眉眼温顺。 谢内史这幅隐隐带笑的模样,一扫往日不冷不热,倒真像是她秉烛夜谈的爱卿。 季郁眯着眼品了半天,墨自笔尖滴落,都没回味出话里有什么绵里藏针的字眼。 “” 谢怀柔见她沉默,心中忐忑这番谄媚的话是否太过热切,反引她厌,正待补救些什么。 耳旁听见少女又哑又娇地笑了声,“是了,姊姊若想,总是能轻而易举哄我开心的。” 谢怀柔心尖微颤,罕见默然。 明知此刻该说惶恐的。 这几年里对她能避则避并非讨厌她。 窗支着,月色缓缓地流淌进来,地上铺着一道光与影。 季郁放下笔,才发觉临摹了半个时辰的成果,被自笔尖滴落的墨汁染得不像样了。 她轻轻揭起宣纸,想让墨离旁边的织锦远一些,别再弄污了。 两人说话,她特意让宫女內侍候在外头。 旁边没有服侍的人在。 季郁想把砚台挪个位,伸手去拿却低估了歙砚的分量,手腕一软,砚台便翻到身上直直地砸于地面。 季郁“” 她低头望着身上星星点点的乌墨,一时都忘记要说什么。 谢怀柔口中轻轻告罪,一方锦帕替她擦掉小腹处快渗透进去的墨,边扬声唤人进来替她更衣。 待要擦她手上的墨水,抬眸时,看见她眸子正乌溜溜地望着她。 谢怀柔动作微顿,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 低头抿着唇角的笑。 就算如今,她也只不过十四岁,穿上织锦龙袍坐于王座的半大孩子。一方砚台都拿不住。 她乖乖站着,任她握住手,拿锦帕擦着她一根根白皙的手指。 侍女进来见状,忙低头收拾着地上被泼翻的砚台。 季郁刚才不知是揉了揉鼻子还是蹭了下脸,鼻梁周围也有一块乌黑,小花猫似的。 本人好像还未发觉。 谢怀柔替她擦干净手,白帕也脏了,她没多细想,就以指腹轻柔地蹭掉她鼻梁处的那块乌黑。 姿态自然,一如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公主。 但很快松开。 “陛下,”紫苑上前来,捧着衣裳要为她更衣。 季郁看谢怀柔一眼,笑着吩咐说,“给谢大人吧。” 小宫娥还在怔愣,谢怀柔已从善如流地从她手里接过,她替她除去外衫,换上稍稍厚实些的平纹织锦交领襦裙,拨出青丝,动作娴熟妥帖。 整理时伸手捋过她披肩青丝,触感比绸缎适滑。 季郁张着臂,方便她摆布,一双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弯唇笑,“有劳谢大人。” 谢怀柔动了下唇角,把习惯性脱口而出的话咽下,抿出温和的笑容来。她想要讨好新帝,当然不能用以前那张冷漠的死人脸。 “姊姊今日好生奇怪,”季郁歪了歪脸打量她,假装天真地打断她准备要说的好听话,“不再皱着眉头对我,怪不习惯的。” “” 这话谢怀柔没法接。 她几年前被认命为皇太女,身旁扶持的大臣连同她的太傅都是顽固的保守派,谢怀柔支持新法,政见不同。 她对她的张牙舞爪的各种挑衅也向来能躲就躲,一再谦让。 要说不同,今夜的季郁才是大不同。 小兽不再对她呲牙,而是笑眼弯弯温温和和地牵着她的手,见她无话,她转而讲些趣闻,又诉说自己年幼无法镇住朝堂的辛酸。 谢怀柔回神,听到她最后一句是 “朕在朝中无人可信。” 谢怀柔清楚她的话三分真里掺七分假,不说对她忠心耿耿自小长大的同窗张贤云、宋晓盛,不说季家家臣,至少还有一心一意等国丧后立刻就把嫡子送入宫中的尚书仆射能用。 士族垄断是真,左相位高权重不假,可还远不能到威胁帝王的程度。 她半夜召见她表示拉拢与恩宠,谢怀柔却还没掂量清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只明白她心中想必是更愿推行新法的。 人人都有角色,她得再看得清楚一些,才能有个完美扮相。 这只小狐狸,坐在堆满织锦的桌旁,一本正经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无人可信。 拢着衣袖,一双清亮眼眸望过来。 “” 谢怀柔微闭了闭眼,心中一片复杂,有感叹,或许也有几分骄傲 然后深深行礼,郑重其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陛下,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一抬官轿直入君王寝宫。 谢怀柔耳目众多,知道有朝臣在背后对她有所议论,“谢相以厌胜之术控制时政得失,帝深加允纳。” 说谢怀柔每日来寝宫陪着季郁扎小人,靠诅咒肃清朝野,靠祈祷治理天下。 谢怀柔听到这个说法,笑了许久,渐渐又笑不出来。 他们是不知道她每日在她的寝宫做什么,才会揣测得那么滑稽。 前两年外戚干政,新帝隐忍不发,只从杂事入手,渐渐地设新官,分品秩,每年另加两次的殿试,回过神来,朝中年轻面孔全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人。 羽翼渐丰后,她拿住过错立刻下旨废了镇西大将军、侍郎、中书令。把母族势力清洗得七七八八。 擢谢怀柔为右相,与左相分庭抗礼。 季郁平日万事散漫,除了任用贤能外,似乎并无任何对治国之道朝堂之事的长处。连奏折都尽数交给身边女官批阅。 但这些朝夕相处里,谢怀柔知道,她就是天生的帝王。 及笄之龄,权利尽握她手。 谢怀柔是去给她身边代批奏折的女官讲学。讲的当然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如何辅佐君王处理好朝政,先后缓急,等等。 季郁就坐在旁边,最前面的座,手支撑着下巴望着她。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种分明也没怎么在意她讲什么的模样。 简直就是 像为了那时她没有能当她的老师而故意补偿似的。 半个时辰的讲学结束,处理完奏折,女官可以先行告退。 谢怀柔照例留下陪她用膳。 殿内火炉烧得暖烘烘,知道一片雪花被风裹挟着透过窗户落到她眼角处,季郁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来时外面就在下雪了吗” 季郁起身兴致勃勃地去看。 大燕都城在南方,并不常见雪。 “还未。” 谢怀柔过来关窗,风把火炉吹得摇摇晃晃。季郁顺势从身后拥住她,故意凑在她耳旁低低地说,“姊姊衣衫单薄,回去路上可会受冻” 她果然缩了缩脖子,耳垂肉眼可见地红起来,语气还是镇定“雪下得不大。” 季郁多数还是端正娴雅的,只是偶尔,会单单对她做出些格外亲近的举动。 “” 谢怀柔自知君臣有别,应该推开她,可告罪的话到嘴边,怎样也出不了声。 她年幼丧母,父亲病死前托人把她送到丹青学堂,一命呜呼。 谢怀柔在这天地间孑然一身,读着圣贤书,心底始终冷漠,直到跟前忽然冒出来一个骄纵的小女郎。 爱牵着她的袖子,一口一个姊姊,甜甜地笑,有时是为了听话本故事,有时纯粹撒娇。明明是个被阖宫上下宠溺的孩子,偏喜欢黏着冷淡的她。小小的身躯,又软又暖。 她也曾抱住她,无限亲昵,“瑜儿呀瑜儿,如此顽皮长大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我写得很小心、很小心。 三年没写过古言,真的没有让你们喜欢的信心,所以我以后尽量两三章合并一章,如果要跳世界,不至于后面被防盗拦住。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3】 季郁今日没有上朝。 内阁中, 她特意单独召见了几位重臣。 本说是商量国事,她却先一本正经地读了遍手里握着的奏折, 似笑非笑。 是昨天夜里左相的嫡子袁威呈上来的急奏。 宣州太守遇刺身亡, 她派人去查, 被袁威打发来了这么一份奏折查明乃恶鬼作祟。 已经请了道士作法三天。 奏折接下来便用洋洋洒洒千字来仔细形容那道士如何有神通。 这份奏折实在不像话。 各大臣都噤声听着。 季郁刚读到一半, 反应过来的袁谡庆立刻上前替子请罪。 可她还是眼也不抬地读完。 “叩首。” 放下奏折,她像才看见袁谡庆似的, 惊讶地问,“左相这是何故” 既然季郁没有明说是谁递上来的奏折,袁谡庆上前, 也只是道“宣州一案使陛下如此记挂, 老臣之子在虽宣州, 却无能替陛下分忧。” “主忧臣辱, 老臣实在惭愧” 季郁淡笑“左相不知, 县尉确实有在替朕分忧了,这折子就是他递上来的。” 她轻轻地说了句“里面还有别字呢。” 袁谡庆面色一变,俯身下拜改行稽首大礼, 痛声说“臣教子无方, 还请陛下责罚。” 季郁将手里的奏折慢悠悠地叠好,她坐北朝南, 一双眼眸似笑非笑地望着袁谡庆, 面容平和地说“左相稍安勿躁,或许县尉只是宽慰朕,并不是想用鬼神来匆匆结案。” 袁谡庆深深地低着头行礼, 还是那一句“老臣教子无方,羞惭矣” “还望陛下降罪。” “嗨,左相年事已高,别动不动就行如此大礼。” 季郁脸上是不变的温柔笑意,语气也柔,轻轻放下折子说 “县尉年纪尚轻,他不但能查案还能通鬼神,实是后生可畏的。他如此积极地给朕举荐能通鬼神的道人,实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她嘴里说后生可畏,县尉袁荣之还比她还大一岁呢。 语气欢喜真诚,但谁都知道这些是听过就消的客气话。 袁谡庆跪了半响,并不起身。 季郁继续安抚了他几句。 他又一番告罪后起身,忽地自请去宣州查清太守遇刺一案。 宣州路途遥远,天寒地冻且舟车劳顿。 他这把老骨头甘愿离开朝堂去代儿子查区区太守遇刺,足可见对独子的钟爱了。 季郁垂眼沉吟片刻,抬眸扫过底下几个心腹跃跃欲试的脸庞,眸光微动。宣州的这笔糊涂账,她想弄清楚,只能另派重臣细查。 张贤云忙得无术,容易轻信别人的话的宋晓盛明显不适合查案。 其余人对宣州不熟,去了也是任人摆布的。 袁谡庆是能臣,他既然敢自请去宣州,就一定能给出个交代。 “既然如此,只得有劳大人了,”季郁心中很快有了决断,笑着应了,“宋爱卿也一同去,当副手,路上照顾好左相大人。” 宋晓盛闻言上前领旨,脆生生地应“是。” 满朝谁人不知铁娘子宋晓盛跟季郁一起长大,忠心耿耿,舞刀弄枪不输男儿,却不是什么会照顾人的女官。 袁谡庆抬着厚厚的眼皮看眼宋晓盛,要带她这眼线,分走一半权,他也罕见没有反对的话。 躬着身,神情愈加恭敬地道“老臣还有一不情之请。” 季郁端起茶盏“左相大人请讲。” 袁谡庆“老臣奉旨从宣州归来时,还望陛下罢免了愚子袁荣之的官位。” “” 四下寂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怀柔不需思索,心中瞬间明白了袁谡庆意欲何为。 眉头微蹙,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季郁。 大殿内只有银炭快要烧尽时发出的轻微扑哧声,很快有内侍上前,麻利又轻手轻脚地换上新的炭火。窗外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只有季郁照例面色不改笑,抿了口茶,“哦想必是朕听错了。县尉行事稳健,多年来还从未有过什么差错,等左相归来,朕肯定是要为县尉擢升官位的。” 她如此表明打算,袁谡庆一般都会立刻笑呵呵地附和说是。 这次他像没听懂似的,躬身行着礼,执意说“愚子并无贤能,还请陛下罢免他的官位。” 话头一转道,“然品行样貌还算属上佳,虽然拙嘴笨舌的,不够讨喜,但这样也正适合充盈陛下后宫。” “不求正宫之位,只求愚儿能侍奉于陛下身侧,便是老臣全族上下的荣幸了。” 季郁“” 她手一顿,茶盏送到唇边要喝不喝,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宋晓盛挑眉低头忍住唇边的笑意,感叹左相不愧是老狐狸,真舍得。唯一的嫡长子啊。 这样送到君侧表忠心。 此时距离国丧结束还有大半年,袁威入宫,只能当一个没有品级的夫侍。 众人皆垂眸等着,本以为接下来季郁肯定会说些好话,允诺下来后,再赐一些宝物召袁威回京侍奉。 于是弥散在新君和左相间若有似无的硝烟味消散,君臣和睦,朝堂稳固。 谁知季郁忽地轻笑了下,拿掉杯盖,又抿了口茶,才摇摇头正色状说“荣之是栋梁之才。左相的提议到底如何,还要看看荣之自己的意思。” 荣之是袁葳的字。 男子及冠有字,多是师长取的。荣之是对葳字的补充。 唤字是比较亲切的意思。 下召前还要这般先征求他的意思,实在是给足袁威体面了。 左相眸光微闪,心中若有所思片刻。袁威是他的老来子,虽然愚钝,但外貌确实属上佳之姿,很小就被大名士夸过俊朗如玉,濯濯如春月柳。 大燕有律,嫡亲不可在一处为官,所以袁威成年后即可去了宣州任职。但季喻从小并不拘于深宫,她在先帝身旁参加过不少宴席朝会,应该见过袁威几面。 当时已留心 左相拱手行礼谢过陛贴,又说一堆奉承话。 几念掠过,旁边左相派的大臣三三两两接过话茬,拿各种典故奉承她贤明。 袁威能有什么意见,他的意思不就是他爹的意思。 季郁明显是应下来了。 散了朝。 谢怀柔眉心微蹙,拢着衣袖并没有接宫女递来的汤婆子,谢过后便要出宫。殿外的寒风刮在面颊上,她冷冽冽地望着前边的道路,眼神像被冻住。 她曾跟袁威有过一些接触,皮囊确实尚可,人就是十足的纨绔子弟,草包一个。 左相虽然嘴上说说不求正宫之位,但想也知道是假话。 季郁年纪尚幼,又是国丧,后宫尚且还是虚设,袁谡庆抢先尚书仆射一步将儿子送入宫中,只要季郁怀孕,必定百官群臣上奏,以功请立袁威为皇夫以设立中宫。 谢怀柔脑海里想凝神思索此后的朝堂局势,心却频频走神,昨夜袁威的那份急奏送入宫中时,她就在圣驾旁。 听着季郁恼怒地把左相父子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 她今日朝堂如此镇定从容,温温和和,全是因为昨夜把该发的泼辣脾气都发完了。 “” 季郁的贴身女官追来,礼了礼“大人,陛下请您过去。” 谢怀柔怔愣着才回过神,扬起一抹往常的笑。习以为常地跟着她进了季郁的寝宫。 不知有何事要议。 季郁正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质小花瓶,极爱不释手,那花瓶整身只有拇指般大小,细看却还雕琢着精细花纹,非是能工巧匠费足心血是制不成的。 她见她来,打发众人下去,又随手把花瓶丢进匣子里。 那双总盈盈带笑的眼眸直直望过来,话里罕见地没有转弯,问说“姊姊觉得左相的提议如何” “” 谢怀柔在她笑颜里怔愣片刻,说不清道不明,垂下眼来,只拿顶顶不出错的一句话恭敬地回她“臣觉得陛下认为如何便是如何。” “朕觉得如何朕觉得谢大人在敷衍朕” “臣不敢,”谢怀柔缄默着,心中实在不愿对此事发表看法。 季郁歪头笑,不知何时凑近了来,“姊姊不高兴” “” 谢怀柔不能对她失礼,以至于就着极近的距离垂眸平静地回说“臣没有。” “没有吗。” 季郁脸颊离她越来越近,谢怀柔不由地屏住呼吸,目光晃动了下,长睫下一双漆黑的眼眸凝望着她,强自镇定。 下一秒。 被季郁环住了腰身,她的脸颊顺势贴到她的肩窝处,静默片刻,闷声笑着说,“这儿也没旁的人,姊姊跟我说两句真心话,好不好。” 她对她,总是笑着。 谢怀柔心蓦地软了下来,这世间最有权势的人,依偎在她怀中,就像幼时那般同她撒娇。 叫她姊姊。 也算是看着季郁长大。如果可以,她当然是不愿让袁威那样的人成为她的皇夫。 谢怀柔哑了片刻,开口说“臣认为此事不妥。” “” 她没有看见窝在她怀中的季郁唇角瞬间扬起的弧度,一本正经地说“宣州城乃左相故乡,他早些年任太守时提拔过许多官员、门生故吏,他去查案,怕是难免有受人蒙蔽之相。” 她没说是谁受谁蒙蔽。 左相受别人的蒙蔽,或是其他 季郁点点头,这是她早就考虑过的事,并不是没有准备。总算逼得圆滑又守中的谢怀柔站在她这边说出两句心里的话来。 她半眯着眼,正暗搓搓地开心。 谢怀柔忽地退后行礼说“宣州太守遇刺一案,请陛下交于臣去办,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季郁怔住。 宣州是左相的地盘,就算谢怀柔有再大的本事,真要查到什么不还得脱层皮 谢怀柔照例留下陪她用膳。 用过膳,还未待宫女上前收拾,季郁就起身说,“卿快来”握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偏殿。 谢怀柔知道附属国西夏方才进贡了一批奇珍异宝和岁币,才送入宫中。 见她如此开心的样子,也不由对宝物抱有几分好奇。 “这些说是夏君为前年大旱时大燕送去的粮食,另外答谢朕的,不算在岁供里。” 季郁把她带到偏殿,抱着臂,眼风扫过成堆的宝贝时略有贵矜之意。 “原本以为南疆只是区区一偏远小国,才经天灾,民生凋敝,钱财宝器想必寥寥可数才对。没想到那么肥,朕拟定的岁供之数看来是少了。” 谢怀柔闻言忍不住弯了弯唇“这话被夏君听见,定然要哭上好几天了。” “他那么阔气,哭什么,”季郁走过去,拿起一块温润细腻偷透亮的玉石随意地颠了颠,“听宋晓盛说,这些送来时只是拿稻草垫着,跟不值钱的土鸡蛋似的。” 借着月色与烛光,白色莹石熠熠生辉,旁边还有各色翠玉,大堆珠宝玉器就大大方方地盛放在木盒中,不以锦缎稍加包裹。 谢怀柔颔首,微笑着跟她解释道“西夏贫瘠,不懂如何织锦缎,能拿稻草铺垫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方式了。” 季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问“那这些可算宝贝” “西夏只盛产这些填不饱肚子的石头,莹石臣不曾见过,想必是刚开采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她走过去,垂眼打量这些珠宝玉石的品相,“玉乃岫玉,西夏几乎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 季郁眉头一皱,“那么不值钱的东西,那他们送来是为骗朕的赏银吗” 谢怀柔唇角忍不住又弯了弯,“既然夏君也说不算在岁供之中,想必只是用特产来略表对陛下的感谢。这些看得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上品。” “再者,陛下难道不喜欢吗” 她记得她幼时最喜欢一些亮晶晶和香熏熏的东西,殿内总燃着香炉,她就坐在柔软的毯子里把玩母后首饰盒里的金银珠宝。 别的孩子玩簸钱,她簸珠宝。 本以为长大会是个极爱俏的女郎。 谢怀柔望着她发上几乎是毫无点缀的素簪,心中感叹三岁看老也不尽然。 季郁拢着衣袖一本正经地说“那时候不懂事,什么都喜欢,现在朕大了,只喜欢值钱的了。” 谢怀柔“” “那西夏可真是弹丸之地,还穷山恶水的,”季郁瘪了下嘴,兴致缺缺地把手中的岫玉放回去,转头拿出旁边的匣子,“姊姊还是瞧这个吧。” 木匣里面装着字画。 季郁把画卷小心展开给谢怀柔看“我知道姊姊不喜欢金银珠宝,这画倒是清标可赏,又是失传已久是顾宗志真迹,给姊姊贺生辰嫌不嫌礼薄” 她眼眸弯弯,像个等待她夸奖的孩子般迫不及待献宝,高兴起来顾不上称“朕”。 看得出这画她是费了力气去寻的。 这画至少值千金,送给她这个不懂品赏的人实在浪费。 谢怀柔想说无功不受禄。 “陛下” 季郁瞧见她脸上的神情,身子往后一靠,懒懒地打断她说“不可。” “臣还没说话。” “不可。” “” 季郁收起画,重新放入匣中,眼睛都不抬地说“只许回谢陛下,后面的转折推辞不许有。” 对视片刻。 谢怀柔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很快换上欣喜的表情向她道谢。 季郁弯着眼,好的东西送给她比留在自己身边更高兴。 目光扫到那堆贡品。 有点好奇“看眼就知道是岫玉,姊姊好像不是那么爱玉石的人,所以是对西夏熟悉” 谢怀柔颔首“臣的母亲便是西夏人氏。” “咳,”季郁一口茶差点碰出来,勉强咽下,旋即呛着咳嗽几声。 刚说了半天西夏是穷山恶水弹丸之地的她立马转口“西夏景色秀丽,好山好水,难怪能生养出姊姊这般的人。” 谢怀柔忙取出帕子为她擦拭唇角,轻拍着她的后背,闻言弯了下唇“臣是吴郡人,从未去过西夏。母亲也是因为当年旱灾逃难来的大燕。” “噢。” 季郁握住她的手取过帕子,轻拭唇角,面不改色地纠正说,“吴郡好山好水,景色秀丽,不怪能生养出姊姊这般好颜色。” 谢怀柔没说话。 只是面上漾起藏不住的笑意。 季郁鼓了鼓脸,侧脸时看见旁边果盘里的蜜桃。她兴起,取湿帕擦拭干净手,执起小刀,亲手把果盘里洗好的水蜜桃切成小瓣。 这事她总是不喜欢让别人代劳。 谢怀柔帮她重新沏了杯茶,看着她切完整个蜜桃。她从小就喜欢动动小鞭子小刀子,还都玩得不错,一只蜜桃均匀等分,手指连留下来的汁水都没沾到。 季郁满意地擦干净小刀,丢到旁边。 “姊姊过来些。” 季郁拿起一瓣蜜桃肉先要喂给她,谢怀柔眼眸闪了闪,终还是没有躲,柔顺地张嘴被她喂了一块果肉。 入口软腻,甜津津的。 谢怀柔的帕子在她手里,汁水顺着流下,她只好轻舔了下唇角。随着那瓣桃肉越来越小,唇舌难免会不小心蹭到季郁的指尖。 伴随吞咽的动作,她低眸垂眼间,有点说不出的禁欲模样。 季郁视线旋即微微一动。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4】 谢怀柔从宣州归来时, 寒冬已过,天下尽春。 她呈上来的折子照例是从不经别人手, 直接送到季郁面前, 且立刻被过目。 一明一暗, 两份奏折。 前者交代清楚了的朝堂官员与前任宣州太守是何结下的仇怨, 买凶及行刺过程等等。另外一份秘奏,是背后牵扯出是左相的门生故吏沆瀣一气, 行贿卖官等等罪证。 全都交至季郁处置。 谢怀柔回来后,便称病闭门不出。 她闭门谢客的这三天,季郁以雷霆手段罢了袁谡庆的相位, 不单单是因为谢怀柔呈上来的东西, 那些到底只是门生故吏, 跟他本人关系并不算大。 铁证是抄家时在他府邸里搜到的五百甲胄。 袁谡庆当场以谋逆罪被押至大牢候审。 满朝皆惊。 谢怀柔一时间还没得到消息。她闭门不出其实是养伤并非养病, 查案时遇到了行刺。 虽然贼人很快被闻讯赶来的侍卫制服, 但她也身中两刀。回京便立刻告假在家,半养伤半也是避世。 皇上想罚左相或是不想罚,都得先等一段时间, 不知局势的情况下避避风头才是上策。若左相垮台, 她是功臣,左相无碍, 她就得重新算清往后的路。 烛光下, 谢怀柔手执书卷,垂下的眼睫透着一股从容镇定的味道。 心中百般盘算,面上也是平静柔和的。 直到前左相袁谡庆意图谋反的消息传到她府邸里。 谢怀柔蹙眉思忖了许久。 她知道季郁一直在忍袁谡庆, 从登基开始,也知道袁谡庆结党营私贪污收受贿赂的事。 但袁谡庆作为三朝元老,老狐狸可不是浪得虚名,谁都多少知道他不干净却谁也捉不到他把柄。他做事一向谨慎,滑不留手,她想抓他那些门生故吏的小辫子都得拼着挨上两刀子。 府邸藏匿的五百甲胄,真用来谋逆显然是不够的。 但说用来防身,他堂堂左相大人,至于要在府邸里穿五百套甲胄防身吗 谢怀柔在想,这甲胄会不会是季郁往他府邸里塞的。 若有机会,季郁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烛火被风晃动,她回过神,起身把窗合上。侍女小红上前来换掉冷掉的茶盏“水已备好,可太医说沐浴暂且还” 谢怀柔轻点了下头,“无妨。” 她有两处刀伤,最严重的在右手手心,当时以手挡剑还紧紧握住了剑身片刻,伤口深得几乎可见骨。半个月来严格遵照嘱咐不曾碰水,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肩背上的那道划伤也不浅,却屡次碰水,好得很慢。 小红在旁几次叮咛不要再沐浴了,这样下去会留疤的,但谢怀柔并不在意。 浴室里昏暗静谧,水汽弥漫。 谢怀柔从浴池中起身,擦干伤口时,瞥见刚结起来的痂又被水冲掉了。 她边擦着湿发,边回到书房,正准备王有成写封信问清楚冀州是否出现旱灾迹象。 小红忙拿着药膏走过来“大人啊伤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谢怀柔被她催促着到屏风后坐下,松开衣领,让小红她给肩膀的伤重新上药。 “好不容易结的痂” 小丫头嘟哝的话头先顿了顿,指指外面说,“陛下派了个女官来,在外候着,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大人。” “那请人进来。” 谢怀柔想站起来,被小红按着又是一通低声抱怨说“大人急什么,那女官可年轻,看着就脾气很好的样子。再者说,大人您可是朝堂重臣,让她一小小女官等等又有什么不妥的。” 谢怀柔看她一眼,“你对人家也是这般不客气么” 小红瘪了瘪嘴,忙说“奴婢哪儿敢啊,沏得可是府里最好的茶,竹叶正招待着呢。陛下身边的人,别说是女官,便是个小內侍又有谁敢得罪呢。” 谢怀柔没说话。刚急着问王有成的事,忽然觉得也有必要写份奏折汇报给季郁。 “去请那女官再等等,我要写份折子劳烦她一并带回去。” 小红边应着,边说“大人别急,人跑不了的,该急的是身上这伤,都这么多天了还是这样,能长好吗铁定是要留疤了。” “真枉费陛下赐下的成堆药材。” 这段时间季郁没少过问谢怀柔的伤势,各种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凡是上佳的补品药材,都不要钱似的流水般往府邸里送,多到管家得特意得另辟一处屋子才能妥善保存起来。 谢怀柔淡淡地说“留疤有什么打紧的。” “怎么不打紧”小红瞪大了眼,十五岁的小姑娘语气活脱脱是老嬷嬷上身,“这可是最最打紧的事情,大人可是女郎好好的肌肤弄到一道消不掉的伤疤,岂不是那白璧微瑕” 胡乱用成语。 谢怀柔不由翘了翘唇,整理着衣襟,站起身准备去写奏折,“好了,你先下去吧。” 小红刚端着托盘理好东西出去。 又有人进来。 隔着屏风,一道绰约身影站到书桌前停下。 “竹叶”谢怀柔低头看眼自己右手的伤,确实不方便写字,就坐着没动,“好吧,那你来替我代笔。” 外头应了声,开始提袖磨墨。 谢怀柔垂眼思索着别的,斟酌着字眼,报给竹叶写。冀州有没有旱灾的预兆,决定着接下来许多事情的进展,她也不能事无巨细地全部写在奏折上,只挑挑拣拣。 其实是为着试探她接下来对新法的态度。 左相已除,要不要继续推新法,推进几成,对君王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报完,她又沉思着,犹豫该不该对左相谋逆之事发表些意见。 值得掺和进去吗 竹叶绕到屏风内,把刚笔墨初干的奏折呈给她。 谢怀柔接过来,头也没抬地扫视一遍内容,还未来得及看完,目光凝在那一手端正秀美至极的小楷字上,“你是新进府的慧姝字” 她想说,这字真不错,可是师从何人 她还想说,以后你就替小红,专门在书房当值吧。 然而所有的言语,都化在了她越睁越大的眼眸里,沉默半响,谢怀柔在心中不知道换了几次言辞, “陛下” 一声轻唤半叹气,无奈似要从中溢出来。 季郁则不然,清亮的眼眸里盈满笑意,憋了半天总算能开口说话了“诶呀呀,怎么了我的大人” 她头戴镶嵌薄薄玉玦的漆纱笼冠,长发拢在冠里,身上穿着月牙色交领衫裙,裙摆处纹有素雅大气的祥云图案,饰带简单,双袖翩翩。 标准的女官打扮。 谢怀柔掏出手帕,口中轻轻告罪,话没说话又轻叹,“陛下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这种程度的胡闹。 握着她的手。 刚给她研磨代笔半天,手掌侧面蹭到了一小片漆黑墨汁,还没有自觉。 给她擦拭干净墨。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做了个小手术还在恢复,遵照医嘱明天得再躺一天先卖惨qaq 八月爆更补偿你们说到做到 总之先发小红包,留言就有,么么么,好久不见,超级想念。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怀谢怀柔【5】 谢怀柔刚松开她的手,把弄脏的帕子放到一边。书房门被敲开来, 小红探头探脑地看眼里面, 瞧见季郁在,忙松了口气“大人, 您怎么自己” “你下去忙吧。” 谢怀柔打断小红的话,怕这口无遮拦的小丫头会把季郁这位今上一通教训。 季郁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等小红退下, 才悠悠地开口说“姊姊府上的这些侍女活泼可爱得紧,跟主子可真” 她移眸看眼远方,后半句话故意没有说。 谢怀柔“” 她太阳穴隐约有些突突的, 硬着头皮,问了句“陛下来这儿有何要事”心中其实预感到她并无要事,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就这样出宫了。 季郁握住她的手腕, 低头细看着她裹着纱布的右手,反问“姊姊的伤可有大碍” “无碍, ”谢怀柔有点不自在地说, “小伤罢了。” “如果真是小伤,姊姊又怎会让别人代笔,”她垂眸间脸上有一瞬郁色, 喃喃地说, “是我多问的。” “” 谢怀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季郁又恢复往常的欢快语气,皱皱鼻子, 用很轻松的口吻说了句让她头大到不行的话。 “宵禁了,朕今夜是回不去了。” “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况且臣有通行证,”谢怀柔明白她在想什么,“陛下的安危关系着天下苍生江山社稷。” “喔,”季郁赞同地点点头,脸上还是笑,“那劳烦谢卿贴身护卫,不可擅离职守。” 口吻轻柔柔的。 谢怀柔静默一瞬,眼眸望着她,“此时天色尚不算晚,还请让臣护送陛下回宫。” “陛下,此事不可儿戏。” 声音沉下来。 “夜叩宫门可是重罪,”季郁拢着衣袖坐下来,作为不速之客自觉是半点也没有的,摇摇头说,“为了陛下的安危和皇宫的稳定,不该这样。” 宵禁时刻一到,宫门落锁,非到翌日的朝时不可再开。 违者一律按照谋图叛逆来处理。 谢怀柔沉默地看着她。 她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扯着她的衣袖,轻晃了晃,“姊姊,我就住这一晚,会很乖的,别赶我走好不好。” 季郁低着眼,语气弱弱地说,“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宫呢。” 话落,抬眸片刻对视。 她乌亮亮的眼珠在夜色里映着烛火的光,将面庞熏染一层暖色。身上这件月牙色的女官长袍有几分像小时候穿惯的衫裙。 谢怀柔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她还是嘉和公主时,依偎在她身边的笑颜。 大概是她总对她那么特别。 谢怀柔心中明白她是她的君王,是需要她仰视、俯首称臣的存在。可一晃神间,总还是把她当成那个需要她在身旁讲话本故事温声哄着的小娇娇。 她还是孩童时,就喜欢半夜抱着枕头来她身边钻窝里。 听完话本故事还不肯睡,爱对她撒娇,最喜欢莫过于缠着她问宫外都是什么样的。 谢怀柔就给她讲讲宫外百姓的屋舍与宫殿有何不同、山边熟透的野果,祭祀时的寺庙她其实并不擅长形容,每每只是想到什么就稍讲些什么。 可嘉和公主听得极认真,眼眸亮亮的,手捧着小脸,动不动就点点头。 都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就算受宠至极,她也是被困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向往外面的孩子。 七岁那年,她好不容易避开成群的宫女內侍想偷跑出宫玩,读快成功了,竟还被她阴差阳错地弄断一条腿带了回去。 谢怀柔心中叹口气,算了,是她欠她的。 “臣”这便是要妥协。 她才说一个字,话音未落,季郁立即垂下脸,抿着唇勉强忍住笑意,正色状拱手礼了礼说,“谢过大人。”然而眼眸里笑意愈深。 谢怀柔哑了哑。 说好的乖谢怀柔也不敢指望。 季郁站起身,凑近她,忽地轻声问了句“姊姊身上的伤真的无妨么” 谢怀柔愣了愣,话题转得太快,“无妨。” 季郁露出一抹怀疑的表情,“让我看看。” 话落,她很自然地伸手拉开她的交领衣襟。 宽松的中衣很轻易就随之滑落,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肩头到锁骨处赫然有道鲜红的刀伤,虽不再流血,但衬白皙的肌肤上也极为显眼。 季郁以指腹轻触伤口旁肿胀的肌肤,长睫微垂,口吻有种严肃的味道,“那么多日都不曾结痂吗” “姊姊有上药吗” 谢怀柔顿时身子微僵。 衣衫半解,右相大人完全没有了平日朝堂上的清冷凛然。 她抬手合拢松垮着的衣领,沐浴出来后,记挂着一桩又一桩的事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曾束发也不曾穿外衫,忙尬红着脸低头请罪,“臣御前失仪” 她把发拢到肩膀处,垂下的青丝遮挡住泛红的耳垂。 “御前”季郁歪着脸,孩子似地笑着提醒她说,“妾身女官陈绵绵。” 陈绵绵是季郁身边的女官之一。 “” 谢怀柔垂下眼帘,微一拱手懒得多话,顺着她的话暂且称她为陈大人。拿起外衫披上,抬手绾发,很快就整理妥了发饰和衣裳。 再开口,又是且雅且飒的模样。 “那臣去交代下人,把陈大人您的客房备妥。” 季郁不动声色地笑,轻轻颔首。 皓月当空,清泠的光辉从桐树稀疏的枝丫树梢间隙投下来。一阵风起,草坪上的枯叶落花被风卷着连连翻滚,一路刮至围墙角落。 谢怀柔走到四下无人的后院,长袖被风吹得鼓鼓的。 “顾颖。” “属下在,”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仿佛凭空冒出来般出现一名跪着的男子,垂着脸禀告说,“东南西北,四角均有人潜伏进来。” 谢怀柔毫不意外,“共有几人。” “四人。” “四人” 顾颖声音是一成不变的淡定“从气息藏匿和轻功上看,四人均是顶尖高手。” 谢怀柔点点头让他退下,“今夜戒严。” 只带区区四个人,就是真的全是以一挡十的顶尖高手,如果贼人一下来了数百岂不就极其危险了。 真是胡来。 明个儿送她回宫前必须多调一批护卫。 谢怀柔蹙着眉往回走,丝毫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也不去想天子脚下哪儿那么容易聚得起来数百贼人。 长长的影子跟在身前。 转弯进长廊。 季郁不知怎么,哄得侍女给她把杯盏里的茶水换成了美酒。 谢怀柔离开再回来,片刻功夫,就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了。通红着脸,傻笑地看她说“来来陪朕喝酒” “” 乖吗 幸好屋内早已屏退了下人。 谢怀柔坐过去,把她手里的杯盏拿开,耐心哄着“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不,”季郁拿回酒杯,在手里把玩许久才似腼腆般的轻声说了句,“我要跟姊姊睡一起的。” 谢怀柔不无不可地点头,扶她起来,“那臣去把客房里的床褥抱到这儿来。” 既然喝醉了,那她在旁照料着也很正常。 季郁没想到她应得那么爽快,一怔愣,高兴之下又给自己倒上满杯喝了个干净。 “” 谢怀柔在她小时候没少陪她睡觉,所以不曾想到,长大后,特别是喝醉酒的季郁有多么麻烦。非要与她同塌而眠。 季郁靠在谢怀柔怀里,两人之间仅有几寸空隙。 并非是床榻太小。 谢怀柔不知不觉被她逼到墙边缘。 她侧过身,背贴着墙面,两人间才勉强多一些空间。 下一秒季郁就整个人蹭过来,距离顿时弥散,她的醉脑袋磕在她肩窝处蹭来蹭去,嘟哝说“姊姊身上真香。” 谢怀柔被她弄得莫名有点脸红。 握住她不安分的双手,轻叹口气,“陛下,该睡了。” 季郁听话地闭眼睡了会儿,忽地出声说“夏春林、慕容徵那几个罪有应得,杀了无妨。” “姊姊的伤可不能留疤。” “” 谢怀柔沉默几秒,心中震惊极了。 低头望去,季郁正疲倦似的闭着眼稍稍安憩着,白皙的脸庞带着醉后的红晕。 她脑中顿时闪过她是在借酒敲打她的念头。 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 谢怀柔从不是君子,她曾言,能成事便是高招。如果心中清楚将要做的事会有大的回报,她从不介意使雷霆手段,或是为此付出一定代价。 可以由她,也可以使别人来付。 说到底,她和左相本质上是一类人,只是他们喜欢和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 宣州有个贪财的小官,谢怀柔碰巧算跟他有一些葭莩之亲,她百般联络,重金贿赂之下,才敲开了收集左相一脉买卖官职徇私舞弊罪证的缝隙。 完事后,将几个无用之人杀掉灭了口。 虽然做得利索,但难免被存心报复之人泄露了稍许。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瞒过紧跟在她身边的宋晓盛。 谢怀柔不急着请罪,宋晓盛是季郁的亲信,所以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的话也可以随便说两句。但季郁并不能拿这些来治罪于她。 而且她虽面上谦逊,但心底并不相信自己敌不过宋晓盛在她心中的地位。 谢怀柔还没说话,思索着该如何让她更信她。 季郁却闭着眼继续说“姊姊这次当真是立了大功,否则我没办法可现下无法真的论功行赏,左相这职,只能先擢司马太傅担任。” 谢怀柔知道她右相还没坐稳多久,是不可能那么快再次被擢升的,面上认真地听着,其实在控制不住地走神。 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她会知道的那么具体,连慕容徵都叫得出名字。 宋晓盛至多能猜到夏春林的死与她有关。 谢怀柔长着一张端正娴静的脸庞,可肚子里的算盘打起来是悄无声息的飞快。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越会对自己想不通、快要脱离掌控的事揪着不停地思忖。 “” 可怎么想都毫无头绪。 “姊姊,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心里有底,不是想让你今夜辗转难眠。” 季郁似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去抚平她眉心间皱着的疙瘩,抵着困意睁开眼,“像小时候那样,我永远不会真生你的气。” 窗外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笑盈盈的眼眸里,神情宽容。 眼眸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谢怀柔没由来的,心中一悸,旋即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她。闭了闭眼,嗓音微哑地答了声“是。” 她无心分辨其中有无敲打之意。 这么多年来,为了生存而苦读圣贤书,又为了圣贤书而谨慎为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冰窟窿似的心只有那么一抹温度。 只有她叫她姊姊。 反正,谢怀柔早就臣服。这个小女郎拿着树枝冲她张牙舞爪的那天,或许就已将她击败,往后,只要扯扯衣袖,她就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 做她手里矛也好,盾也罢。 就算往后,她会成为下一个被她在府邸塞满五百甲胄下入天牢的左相袁谡庆。 至少,也曾为她的锦绣江山出过了一份力气。 谢怀柔想通后,纠结在一起的心脏放松下来。 身旁紧贴着季郁温温软软的身躯。 找回来一些熟悉又心安的感觉。长睫微颤,就也能安眠了。 翌日,宫墙旁柳树依偎着菖蒲在风里摇摇晃晃的,几只莺鸟在半空盘旋,偶尔叫两声。 东方未晞,残月在天,谢怀柔就以急事要面圣为由候在宫门口,带着明里暗里无数侍卫,宫门一开,就由那台普通的官轿载着季郁回到了宫殿。 短暂的留宿相府结束。 “那,”季郁回头,眼眸映着光透亮似琉璃珠,眼角弯了弯,轻点了下头说,“朝堂见,右相大人。” 谢怀柔微笑着颔首。 季郁往前走着,身边很快围满忧心忡忡、嘘寒问暖的众宫女内侍们。 她摆摆手跟谢怀柔道别,并没有回头,柔和的晨光扑在她月牙色的衣衫上,落下一层亮闪闪的金辉。 一瞬,连最常见的女官衣着都有种龙袍的风致。 谢怀柔目送着她离开。 直到再也望不见她的背影,低头顿几秒,才转身坐上回府邸的官轿。 嘉和三年。 秋收刚过,国库甚丰厚。 谢怀柔一手握拳微撑着脸,右手指骨缓慢无声地轻扣桌沿,这是她心情不好时,习惯有的小动作。 竹叶瞧见后忙愈加仔细凝神,端茶倒水,动静小到几乎没有。 桌上的小锦盒敞开着,里面的玉章正沾着鲜红的印泥,却因迟迟不用而缓慢地变干。 谢怀柔蹙着眉,目光定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丧已过。 今上早到了及笄之年,是时候该挑选夫侍设立中宫以诞皇嗣了。 大燕已经有百年未出女帝,皇夫的第一标准到底是要家室门第还是自身品德容貌,显赫世家上佳,还是为防外戚之祸而择寒门子弟为上佳 为此争得厉害。 重臣们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地吵架。 今日早朝为这事,南边洪水冲垮的河堤冀州的干旱全被放置到一边。群臣纷纷上奏,对拟定的夫侍初选标准和日子发表看法。 家中有适龄子嗣的重臣争着往今上身边塞人。 还有刚擢上来的寒门进士陈瑞西,腼腆着,当殿表白心意愿远离朝堂专心服侍君王。 谢怀柔轻敛下眼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唇紧抿成一线。 她脑海里浮现季郁坐在龙椅上,虚扶陈瑞西平身,说“朕定当多加考虑爱卿”时唇角噙笑的姿态神情。 空白奏折的摊开在面前。 她却完全不知该为此写些什么。 谢怀柔既非男儿,家中也无适龄族亲,明明与此事毫无关系,又何必关心。 半响,她轻叹了口气,把旁边冀州干旱的折子重新沾了印泥盖上了章。 “” 余光瞥见刚沏好的热茶又被新换了杯。 不过谢怀柔没在意。 直到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旁若无人地拿起她手边要呈给今上的奏折,还自顾自翻看起来。 谢怀柔抬起眼来。 整个人愣住,“” 季郁这次穿得愈加朴素,未及冠的长发闲散地束在脑后,一身青色交襟长衫,双袖翩翩,也没有戴漆纱笼冠帽。 简简单单的士子打扮。 目光对上,她扬起略带顽皮的笑容,“草民给右相大人请安。听说大人后院的李子今年结得尤其肥硕,煮酒肯定是一绝吧” 谢怀柔“” 时隔几个月,季郁再次微服私访进了谢怀柔的府邸里。 下一秒,小红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门间隙,她瞄见季郁,忙嘟哝着走进来说“陈大人呀,您怎么又先进来坐着喝茶,等我先回禀过我家大人不好吗” 语气带着几分熟悉后的嗔怪。 谢怀柔忙打断她“好了,你先退下吧。” 小红应了声,把刚沏好的茶盏放下。躬身礼了礼后依言退下了。 季郁垂眸,很快扫完了奏折上想禀报给她的内容,扬着唇笑,“为这事儿前前后后奏了三四回,姊姊是真关心天下苍生。” 她合上手里的奏折,轻轻放回去。 抬眸时,眼角余光扫过她的脸。 季郁语气有若有似无的低叹,并未对视,“现朝堂凡是能往上递折子的,都牢牢盯着朕呢。” 话落,只从长睫下觑看谢怀柔的表情。 谢怀柔抿着唇,一如既往是毫无波澜的平静面容。 “” 季郁微不可查地挑眉,手轻点了点宣纸,旋即转过话头,笑得清甜,“姊姊方才是在练字吗” 谢怀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张垫纸。 她之前记不太清这个略微有些生僻的“矞”字,查过字典后,随手多写了几遍而已。 大燕的文人雅士们最最重视书法,时兴各种字体,甚至还有字差无以当官的说法在。 她的字不丑,在满朝文官里却是扎扎实实属于最下品的。 毕竟练字极花时间。 她出身低微,虽然功课上努力钻研不曾懈怠,但在琴棋书画上,还是无法与门阀显族里自小被教养各种雅兴长大的士族子弟相提并论的。 谢怀柔长睫微垂,却也没什么反驳地点了点头。 “嗯,临的可是钟繇”季郁仔细打量了眼,拊掌说,“姊姊的字介于隶书与楷书间,古雅大气,甚有细细品鉴之趣味。” “既学不像隶书又学不像楷书罢了,”谢怀柔弯了弯唇,当然不敢担她这种明显夸张的称赞话,“臣实在惭愧。” 季郁没说什么。 她随手从旁边的笔架中取了一支纤细竹竿狼毫笔,又在快要干涸掉的砚台里蘸了笔墨。 手腕悬平,笔尖跟在她那两行字的末尾,落下一个“矞”字。 写得不快不慢,根本也没多么精心凝神地仔细写。 却像是临摹许久的钟繇字。 谢怀柔看着那个与她写得不同的,精雕细琢,俨然是再标准不过的钟繇书法字体。不禁低头,忍了忍才抿去唇边的笑意。 季郁最擅小楷,她的字在她面前尤其班门弄斧。 谢怀柔抬眸,唇边犹带一丝笑意,“臣” 奉承话刚起了个头。 下一秒,季郁就把笔塞在她手里,握住她的手,挪动步子站到她的斜后方。 “我来教姊姊。” 她像给幼童启蒙的教书先生般,手把手耐心教她执笔,熟悉笔法。 谢怀柔心里一惊,不由呼吸微顿。 笔尖落在宣纸上,她却完全无心感受运笔时的横撇弯钩该如何发力。 “专心,”季郁似笑非嗔,两个字全凑在她耳边轻柔地说。她身子贴近她后背,手臂还虚虚地搂了把她的腰身,“姊姊握笔太过用力了。” 谢怀柔没吭声,气息拂过耳后时她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过片刻,才低低地应了声。 语气仍是温和文雅的,耳垂到脖颈处的白皙肌肤上却泛着一片粉意。诱人一亲芳泽。 季郁眼眸闪了闪,把着她的手不快不慢地教她写完第二个字。 微侧过脸时,唇瓣轻柔而无声地贴到她后颈因低头而微微凸起的地方。 短促、轻而浅的吻。 谢怀柔眼睫轻轻颤动,手里的笔松开一瞬,又很快重新握住。 有所察觉,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6谢】 这次选夫侍, 朝臣争论到堪称如火如荼。 季郁突然传旨, 要效仿肖君在位的时勤俭爱民,将冀州大旱视为国难, 此时不宜兴土木,建新殿。 于是把初选延后,将选夫侍削减为两年一次, 以求上天垂怜降雨。 他们吵成这般,也没分出明显的胜负。 季郁的旨意下达, 一时竟无人反对, 重臣们左右看看, 全都在屏息以待别人先做出反应。 等了半天,以司马衷与谢怀柔两位左右丞相为首,谁也没吭声。 最后就这么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此次选夫侍之事。 季郁是女帝,女子只能一年一孕, 意味着膝下孩儿注定不会太多,子嗣几乎只是跟皇夫生。 其余的夫侍, 说到底, 也不过只是解闷消遣的玩意儿, 并无太多其余作用。皇夫的位置实在太过于重要。 所以想送儿子进宫的大臣们才会吵闹成这种样子。 在这种奇妙的平衡下, 又是天灾当前。 当季郁说要延后选夫侍, 满朝大臣谁也不敢贸然地率先上前反对。 “” 季郁唇边衔着淡笑,目光往下压,“众爱卿可还有奏” 尚书仆射实在忍不住, 只得率先站出来拱手表态说“陛下如此清简爱民,实在是社稷之福,只是子嗣这事关乎于江山之本,臣觉得,不兴土木、简办大宴,也可先选夫” 季郁见他站出来,便拿起手边的古方头乌骨泥金扇把玩,棕竹的边骨乌木的扇骨触感温润。 她挥开折扇时,正巧打断尚书仆射的话,“不妥。” “陛下” 季郁再次打断他“姑姑前段时间想让朕为福佳郡主赐婚,正苦思没有合适人选,怎么就忘了子慎玉树临风,跟福佳真是登对。” 于是,季郁当场赐了婚,又为其子进官。 开着扇子,金灿灿的光折在散着金箔的扇面上一跳一跳的,映在她盈盈带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尚书仆射哑口无言半响,谢过圣恩。 至此,他家中再也没有适合进宫的儿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早朝将退。 季郁挑眉笑着,居高临下,目光与站在百官前列的谢怀柔对上。 谢怀柔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殿内。 紫鹃打开锦盒,细致麻利地把寸块寸金的新香置放进香炉,升腾起的袅袅青烟里,很快带出一股令人愉悦的怡然香味。 边上的紫玉端来刚沏好的茶。 “陛下,尝尝这新茶吧。” 季郁推开那堆奏折,无聊地半趴在桌上发呆,“嗯。” “这些折子看久了闷得慌,”红玉弯腰把不慎掉地上的那本折子捡起来,见她不太开心,软言软语哄着说,“陛下可要去外头走走听说梨园殿里,那些梨树花已经全部开了。” “不去,”季郁托着腮帮子不假思索,语气恹恹的,“那惨白惨白的埋汰花有什么好看的。” “那那听说宸太妃宫中新栽培的扶桑开了,可明艳了,红红的特别喜庆。”红玉把茶盏放到她面前,笑说,“陛下先喝两口茶,然后出去散个步可好” “算了,麻烦得紧。” 季郁摇摇头,把脸颊贴在案几上闭了闭眼小憩会儿。 过片刻,又忍不住叹气。 紫鹃与紫玉对望一眼,都是不解,怎么无缘无故就那么不高兴了。 “陛下,可要用膳” “朕不饿。” “奴婢去拿几本书来给陛下解闷可好” “不想看。” “” “那陛下可” 季郁“朕想要静静。” 几位宫女顿时沉默住,互相看看。 紫玉身后的女官舒静正巧听见,扬着笑上前道“陛下,静静来了。” 季郁随手拿一本奏折砸给她,笑也没笑,又只说了三个字,“快干活。” 舒静忙收敛起面上的玩笑,行了一礼,在侍女的伺候下坐着,将成堆的奏折分类过目。 旁边的女官们忙碌着,季郁又无所事事地瞌睡会儿。 半响,舒静低声问了句“今日右相大人没来吗” 紫鹃正欲回答。 季郁突然冷哼一声,“怎么着,离了谢怀柔就不会处理奏折了吗” 舒静听她这语气,忙道,“妾不敢,请陛下恕罪。” “” 紫玉回味过来,送女官们离开宫殿时才低声说了句“午时右相大人求见陛下,说是事务繁忙,无暇每日进宫面禀了。陛下笑吟吟没说什么,也都准许了,但等她走掉后就开始不高兴了。” 舒静忙点点头,拱手说“多谢告知。” 紫玉折回去,心中还在想该如何哄季郁高兴些。 “陛下想看林翁的诗集,”紫鹃走过来,拉着她的衣袖说,“快去找找在哪儿。我方才找了半天也没瞧见。” “林翁的诗” 林翁是被贬谪到西京后辞官返乡的名士,他的诗作充满才气,却又荒诞不经。季郁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想拿出来读一读,乐一乐。 紫玉疑惑地望眼季郁。 她正拿着奏折,抿口茶,脸上瞧着还挺高兴的模样,起身说“摆驾,朕要去宸太妃宫中赏花。” “” 谢怀柔这段时间对季郁能避,虽然不着痕迹,但也没法让她察觉真的不到。几次暗挽后,她准许了她的请辞面禀。 谢怀柔今日下朝,很早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们都惊诧极了。 谢怀柔并未加以解释,一切照常地处理公务,只是地点从季郁的宫殿变为自己的府邸而已。 夕阳渐斜,她独自用膳时还有些微不习惯。 不知道她可习惯。 谢怀柔的枕头旁放着一盒祛疤药膏,每夜睡前,她都会仔细地涂在肩膀的伤疤上,自己也不知有何意义。 那道伤本就不浅,愈合得又太慢,痂掉后不可避免地留有一道疤痕。 其实根本不算显眼。 “姊姊身上可不许留疤。”她这般说过。 明知她只是随口的话。 谢怀柔躺在床上闭眼,本想早些休息,脑海里却不可遏制地浮现她去见季郁的画面。 其实,本以为她会拒绝的。 翌日,天边朝阳初升,谢怀柔已经洗漱更衣妥当。 上朝前,她会坐回桌前,继续处理那些永远看不完的奏折,至少尽数阅目过一遍。虽然已经不必每日进宫面禀,但她心中还是会不由自主预演禀告的说辞。 片刻,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住一声叹气。 今日早朝。 季郁下旨说,要擢罗诗妍为白衣客卿,特令其可以参与朝政。白衣客卿这职位极为特殊,有官职俸禄在身,却无官位官印,一般用于嘉奖年少有为的寒门子弟。 此时离殿试还有一段日子,几位太傅互相看看,都无人听说过拿罗诗妍是何人。 只有左相颤巍巍地站出来说“此人的名讳,可是与宸太妃相同” 季郁唇角带笑,点头说“朕擢的正是宸太妃罗诗妍。” “” 百官哗然。 无论文官武官,皆是一片齐齐反对之声,连她的心腹程杰志都忍不住站出来带头谏言“大燕有铁律,后宫妃嫔不得干涉朝政,还望陛下三思” “万万不可” “三思啊陛下” 季郁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改,慢悠悠地说,“铁律没错,后宫肆意干政必将导致社稷之祸乱,按大燕律法,太妃可随子女居住或住回娘家” “陛下”程杰志立刻知道她的意思,反驳说,“就算先皇已驾崩,就算宸太妃并未孕有子嗣,可宸太妃还是宸太妃。后妃怎可像寻常百姓那般改嫁和离。” “后宫不得干政啊陛下” “陛下” 百官并不为这说辞买账,陆陆续续跪倒一片谏官。 很多甚至把头顶的乌纱帽摘了下来,放在地上摆明谏言决心。 反对声实在太大。 就算是季郁,一时也毫无办法,沉默片刻,她抿紧着唇收敛起笑说“众卿既然没有别的要事,退朝吧。” “” 谢怀柔走出去时,察觉到周围大臣们聚来的视线。她刚不需进宫面禀,就莫名其妙出现个身在后宫却妄想干涉朝政的宸太妃。 不消去听,就能猜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定是在议论,宸太妃的事与她有多少关系,图得什么。 谢怀柔长睫垂下,面上平静得瞧不出来半分心思。旋即转过身去。 “” 她想觐见,发现殿外罕见地排着长龙。 都是些不肯离去的大臣们,在求见陛下,非得让她收回那道荒唐的圣旨才可。 她一路走过来,都被投以明晃晃的瞩目。 往常谢怀柔下朝,必当被女官们簇拥着越过殿外候着的大臣先入内,她想要面见陛下,没有被挡在门外过,甚至连等候都不必。 今日却不然。 季郁谁也不见,连谢怀柔也一同被挡在外面。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右相也被挡在外面。” 她不是可以随时觐见的吗发生何事了” “不知,不如” “去问问看。” “” 谢怀柔没有理会与她搭话暗问的同僚们,只是站在外面,一同等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不少大臣都陆续离开,准备明日早朝再谏。 谢怀柔一直等着,天边晚霞把云朵染得绚丽。她知道此刻女官们处理着朝政,也已近收尾。 再过半刻,至少可以见到她身边的女官。 谢怀柔等到女官们出来,就跟着离开了,一路无话。 陈绵绵忍不住停下来,行一礼说“大人。” 谢怀柔扬唇笑,没有直接问话,只是说“前几日吴郡太守呈上来的那些字画,陛下可挑选到心仪的” “噢,有啊,”陈绵绵点点头,“陛下尤其喜欢陆轩画的山水图。” “今日拿出来品鉴了” “对啊方才” 陈绵绵顿时一哑,她们这些陛下身边的女官按律令是严禁接触朝臣、透露朝政内容的。 可谢怀柔太特殊了。 平常都是一同处理奏折的,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要注意提防。 “大人,妾身想起来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陈绵绵白了脸,忙告辞,“还请大人恕罪。” 谢怀柔望着她的背影,步子渐缓,琢磨着,她下午原来是在殿内赏画么。宸太妃的事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图有趣不成 这是她登基已来最出格的圣旨,到底是为什么。 接下来,季郁连续三日未早朝。 就像是擢罗诗妍的圣旨一日被文武百官压着,她就罢朝一日似的。今朝已经有两位重臣,因见不到季郁,而在殿门口以额撞柱,以死谏言的。 虽然被内侍拉着并无大碍,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谢怀柔也已三天没有见过她了。 于是,她今日以请教中元节宴会的奇花为由头来拜见宸太妃。得到了应允后,立刻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她居住的宫殿前。 谢怀柔早听说过,宸太妃还是罗美人时就跟嘉和公主颇为投缘,她曾因把先帝赏赐的九斛珍珠给她当弹珠掷玩。 还带着她玩弹弓打死了太后养的鸟,一下被罚成了最末等的采女,失了宠。 季郁即位后,才把她封为宸太妃。 谢怀柔未曾见过宸太妃,初步判断着,她大概是位擅长唆使奉承,又肆意任性的人。 宫女把她领到殿门口,躬身说“大人请稍。” 她先进去通报了。 “” 谢怀柔在外面候着,环顾四周,主殿的南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再远些应该是有个偏殿,这儿到处都有瓦片花盆栽种着各色花草,没有别的装饰。 她瞥见,好几种明显是不同季节的花,竟开在了一起。 颇有几分野外桃花源的味道。听说过宸太妃喜欢亲手栽种花朵,没想到竟能栽培得那么好。 不消片刻。 刚才那侍女匆匆地走出来,脸色焦灼地说“大人恕罪,我们太妃方才还在殿里看书的,大概是坐不住,又去竹林里寻阿花了,我现在马上去找。” 另外一个圆脸侍女接话,“大人跟我进殿喝杯茶,稍坐一会儿吧。” 谢怀柔颔首道谢,跟她进去。 等了半响,那个侍女还没有回来。 圆脸侍女在旁给她倒茶,不时请罪,谢怀柔都只好脾气地笑笑说无妨,自己才是打扰。 又等了片刻。 谢怀柔坐在殿内,还未见到人,忽地先听见外面传来悦耳的笑意。 伴随着说话声。 “都说阿猫啊狗最最知道好人坏人,我之前还从未见阿花怕谁怕成这幅模样,陛下呀陛下,看来你这心不是一般般的坏呀。” 季郁的声音略微无奈,“姊姊太过分。” 圆脸侍女听见动静,忙走过去,“主子方才去哪儿了” “啊,参见陛下。” “起身吧。” “主子,那位右相大人正在殿内等着呢,已经等好久啦。” “噢,瞧我这记性,约好了人给忘了。” 宸太妃怀里抱着一团脏兮兮的花色绒毛,仔细再看,才发现是一只缩着身子的长毛狗。大概是叫阿花。 宸太妃跟她岁数差得不多,虽差着辈分,却比她谢怀柔还要小上两三岁。 季郁在私下叫她声姊姊,并非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谢怀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怔愣那么久。 像个傻子。 等季郁看见她,出声疑惑地问“右相在此地作甚” 她心中微刺,才反应过来扬着唇行礼道,“臣有事想请教宸太妃,故来拜见。”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唇边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想问九重天魁的栽培方法,有眼光,那花是我的心头最爱,”宸太妃稍加解释,望眼旁边的侍女说,“本是不外传的,可今儿心情好,怡儿去拿纸笔来吧。” 她坐下来,笑着同谢怀柔说“很少有人来找讨教花的事儿呢。” 谢怀柔忙道“打扰太妃清静了。” 季郁跟着在宸太妃的身旁坐下来,喝着圆脸侍女沏上来的茶,跟宸太妃说着话。 多一眼,也不曾望向旁边的谢怀柔。 很快笔墨纸砚备好。 宸太妃起身,仔细地写上栽培的方法。 谢怀柔打量着她时,心中又是一愣。 “” 她很少对别人的外貌有什么关注或评判,于这方面,实在是个迟钝的人。 但宸太妃的美貌,是不需要仔细品鉴就能直面感受到的。 她身着简简单单的对襟梨衫裙,没有花色,布料看着也很普通。雪白的衣衫,把肤色衬得愈加白皙。 细长高挑的远山眉下,长长睫毛下的眉眼精致如画,琼鼻直挺,五官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星眸望过来时让人移不开眼。 身姿绰约,容貌如日月之入怀。 谢怀柔沉默着,不清楚她这样的人如何会失宠,于后宫之中默默无名。 因为季喻在,她并没能找到机会同宸太妃说上话。 但从这天过后,季郁又重新上朝了,并且撤回了那道玩笑似的旨意。 谢怀柔本来是松口气的。 她看见季郁走在路上,淋着雨,突然踩在泥里跌在了冷森森的潮湿青砖地上。 蜷着身子,白皙的脸庞混合着雨水和泪水。 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等着她来扶,声音还带着哭腔地说“姊姊,我腿疼。” “” 谢怀柔猛地直起身,坐起来。 一下辨不清自己身处哪里,深呼吸片刻,她才冷静下来。 可还满心都是梦里,她那句,“姊姊,我腿疼。” 梦境再真实,也只是梦境而已,那么想着,喉咙却泛起一片苦涩。 长夜漫漫,她周身寂静漆黑的夜色眈眈地望着人。 谢怀柔深深地闭了闭眼,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 散朝后,谢怀柔忽然被女官叫住道,“大人,陛下召见。” 谢怀柔一愣。 谢怀柔主动地避开她之后。 季郁顺水推舟,君臣间,除了必要政见交流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连她身边的女官,都对她缄默着,再也不跟她多说任何话。 这一个月来,谢怀柔还是第一次被她召进殿内。 她思索着最近的大事,没猜到为何召见她,跟进殿时,心却陡然地快跳两拍,她不着痕迹地抬手理了下衣襟。 并无大事,禀完奏议完了朝堂上的那些政事。 季郁还是没有让她走。 她站在旁边亲手沏了杯新茶端给她,汤底清澄浓郁,茶香扑鼻,笑吟吟地说“今年这茶比往年要好许多。” 谢怀柔接过,忙诚惶诚恐地道谢。 “婚事是下月初三,”季郁挑了挑眉,忽地问说,“福佳郡主是朕下旨赐婚的,姊姊觉得,朕可以出宫参加婚宴吗” 姊姊 谢怀柔沉默了会儿说“那是福佳郡主的荣幸。” 季郁忽地又问,对她撂了选夫侍的事有如何看法。 谢怀柔低眸垂眼,回答,并无看法。 “这样”季郁披散着发盘膝坐在龙床上,如小孩般歪了歪脸,笔挺的背,还能有几分文雅姿态,“若下次也撂了呢” 谢怀柔停顿许久,才低声说了句“陛下尚且年幼,选夫侍再晚两年也并无不妥。” 这轻飘飘一句附和,天知道有多少不可言说的私心藏匿其中。 “哦” 季郁跳下床,趿着鞋走来她身侧。一只手指轻轻抬了抬她的脸,唇角弯着,眼眸似笑非笑。 “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 “” 季郁放下手,盈盈地笑着,避开目光让人辨不清神情,把谢怀柔拥进怀里,语调柔柔,“姊姊还当我是七岁大呢。” 她下巴轻磕在她肩上。 谢怀柔在心中轻叹一声,没有反抗地任她抱着,鼻尖隐约嗅到她衣衫上沾惹到的淡淡香气。对香薰一向敏感的她,罕见觉得好闻。 这些天悬在半天的石头,随着她这一抱纷纷地坠落于地。 谢怀柔极度困惑又极度清晰地想,这样不应该,可她也是喜欢的。 季郁眼眸闪了闪,侧过脸时,柔软唇瓣自自然地贴在她脖颈处吻了吻。 “” 谢怀柔身子又是僵住的。 耳垂微微发红,却还轻轻偏开眼睫假装无事发生。 季郁瞧见她的反应,不由从喉咙间逸出一声轻轻呵笑,搂紧住她的腰身,垂眸轻啃了下她白皙莹润的锁骨,还试着伸出舌尖舔舐。 “” 抬脸时,眼眸如星般映着亮,媚眼如丝。 谢怀柔呼吸顿时重了些。 她脸颊泛着红晕,身子禁不住地发颤,却依旧一言不发与己无关的淡然模样。长睫微颤,那双隐忍不发的眸子显得格外幽深。 她背笔挺,广袖素锦右相衣袍衬着浑身那股腾然而起的禁欲感。 强行若无其事。 季郁歪头闷笑,捏着她的下巴,同时手摸到她腰后伸手一把扯松了腰封。 “陛下” 她倒吸一口凉气,手紧紧扣住她不安分的细腕。 语调终于有些变化。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7谢】 “近来政务甚难。” 季郁松开她, 唇边勾着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朕离不开谢大人, 从今往后,继续进宫面禀可好” “” 沉默片刻,谢怀柔躬身行礼“是。” 两人算是达成了和解。 这阵别扭过去后,谢怀柔发觉季郁越发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常常事情刚禀了个开头,她听着无趣, 人就已经斜斜地靠过来了。 甚至捏她的下巴, 轻吻过她的脸颊。 谢怀柔仿佛无事发生, 对她的亲昵举动,只要不再更进一步就任由着顺从着。 心底隐秘的喜悦,也当做无事发生。 用完膳, 谢怀柔照例把已经处理完的重要事情留到最后禀告。 “负责赈灾的各官员玩忽职守导致冀州大旱恶化一事,已全部查明, ”谢怀柔把奏折递给她,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串名单, 从上往下, 名字后面跟着失职的地方,“该如何处罚” “从严论处。” 季郁打开来,她比谢怀柔更快知道这个名单。目光快快地扫过一遍, 没什么犹豫地说,“此事就交给姊姊了。” “陛下”谢怀柔脸上看得出很犹豫,却还是开口, “顾子美刺杀重臣、收受贿赂,按律当斩,可臣想为他求个情。远远地贬谪到西凉戴罪立功更妥。” “你在为顾子美求情” 季郁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放下奏折说,“是他出主意杀了罗衡,不以命尝,反倒要让他继续当官吗” 第一次丢粮是意外,第二次顾子美先反应过来是谁在搞鬼,正待要把人稳住,被罗衡打草惊了蛇,他本是为留命回京才献计参与暗杀罗衡 谢怀柔沉默许久,话只在心中兜圈,轻叹口气,试着继续求情说“恳请陛下饶他一命。” “怎么,”季郁直起背来,“那人与谢大人有何姻亲不成” “无,”察觉到她的明显不悦,谢怀柔亦不敢再求情,“顾子美按律当斩,是臣荒谬了。” 沉默须臾。 季郁视线在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上停留许久,抿口茶,又低低地叹了口气说“姊姊,你让我想一想。” 冀州大旱,百姓缺粮。 朝廷赈灾时是从周边有储粮的城池先抄道,就近送粮救援赈灾,冀州已近江南水乡,邻城都是富庶之地,按理说是绝不会筹集不到粮食的。 商人哄抬米价者按律是重罪,按略低的价格供应粮食则会得到朝廷的贴补,所以商人都很仁义。 只要朝廷愿意管,这些年各地的各种天灾一向度过得很平稳。 本来以为这次赈灾也如此。 商人先按照略低的价格把粮食出售给百姓,再等着南边的粮食运过来,朝廷补贴银两。 谁知这次的冀州百姓,怎样都等不到运粮的马车。 等到商人储存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坐等又等,还是不来。 朝廷赈灾的粮食没有到,市面上倒是悄悄地出现一批高价倒卖的粮食,价格从原先的十倍二十倍,一路水涨船高甚至栗比肉贵。 最后稍有家底的人家都再也待不住,弃田逃难,又死在因天灾而到处封闭的道路上。 剩下的穷苦百姓扒树皮草根也再填不饱肚子,只得在家中奄奄一息,甚至有地方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 奏折送到时,举国皆惊。 冀州原先不过只是蝗虫过境加上久不逢雨后的单纯旱灾罢了,明明可以加以治理,待平复灾情后,好好地调理土地以待来年的。 何以至此呢 早朝过后,季郁另派以左友欢为首大臣另外择路赈灾。 他是新擢的能臣,又是冀州人士,带着军队押着粮食做事后诸葛还是不会出差错的。 朝臣纷纷问罪于以南洲太守为首的赈灾大臣。 从南往冀州运的几百石粮食,运了三次,失踪了足足三次,每每都因半道出现的各种缘由,送不到冀州,冀州城却能凭空出现高价粮食。 朝臣在上奏,同时季郁也在查。 这件事情演变成这样,她表面冷静,心中却愤怒失望到了极点。 冀州城赈灾,季郁原先从赈灾大臣到副手,再到那支押送粮食军队,派出去的全是正准备提拔上去的心腹。就准备等他们回来,该擢升的擢升该重用的重用。 万万没想到,赈灾就赈成了这么个结果。 就算是奸臣滑史,贪污掉一大半银两也不至于会弄到这幅地步。 这些由北到南边的大小官员们,若非所有人都在关键点上各自出了些差错,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后果的。 宸太妃的父亲就是江南人士,祖上显赫,然而三代往后门第越来越衰弱,子弟渐渐只能当些清官小官。 只有她哥哥罗衡不同,他是有名的少年进士。 罗衡年幼就有神童之名,长大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且才华横溢,是罗家的芝兰玉树。一人扭转了的家族式微。 此次赈灾他是副手,却在去冀州的路上突然病逝。 罗衡的妻子以探亲的名义上京拜访宸太妃,虽未见到她,但托尽关系总算往里递给她了一份家书。 宸太妃红着眼把家书转递给季郁。 嫡亲兄长,壮志未酬。里面全是一路赈灾所见所闻,以及察觉到不妥后悄悄送出去以便朝堂调查的证据。 不说季郁自小跟她关系要好,光是年少有为的罗衡遭奸人设计陷害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这点,季郁也得补偿罗家。 前些日那道圣旨,朝臣都觉得是她的胡闹玩笑,可季郁是认真的。 如此剧烈的反对也让她颇有几分恼怒。 季郁没有考虑很久,依旧是下旨把顾子美等众人斩首示众。那批官员,罪不至死的流放,连本无多少责任的人都牵连着被罢了官。 翌日。 季郁称病没去早朝,也命谢怀柔无需进宫面禀。 她第一次求她,季郁还是把人斩了,心中也有点不太想看见她。 朝中正待擢升的那批官员被流放大半,做事束手束脚,弄得她有些疲倦。借着“病”,连续两日未上朝。 季郁整天都待在宸太妃宫里赏花逗鸟的,赖着不肯走。 “都已三日了,”宸太妃说,“陛下处理朝政不忙吗” “做什么,”季郁懒洋洋地躺着,手里那把折扇打开来,扇面的碎金流光溢彩折在她脸上,“生命有尽,政事无穷,以有尽随无尽。”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拖长语气,“殆已。” “好好,陛下辛苦了。” 宸太妃给她沏了杯茶,端过来时,旁边还有盛着干花的小碟子,“来我这儿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好。” “哎,”季郁一咕噜爬起来,背往后,没骨头似地靠在檀木摇椅上,一手掀开茶盏,拿起小碟子把那干花倒进去,“这花也好喝吗” “陛下这不是放在茶”宸太妃手上刚执起来的白玉茶盏,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原地站了会儿,勾着唇无奈地笑出声,“陛下呀” 季郁怔愣,紧张地问“怎么了这花有毒” 宸太妃噗嗤笑出声“无毒,这是京城子弟品茶时的风雅做法呀,将花置于漆碟中执汤浇灌,绽放时加入香料,香味混在一处辛辣清甜。” “哦,”季郁垂着眼吹吹热茶,无所谓地说,“朕乃田舍人尔,不懂这个。” 宸太妃笑着摇摇头,“陛下从金枝玉叶到万金之躯,怕是五谷都不曾分过吧,这可当不成田舍人的。” 干花初绽,飘在茶盏中半起半浮。 季郁抬起手腕,刚欲抿一口,却整个茶盏被端走了。 “这花风干时未避尘土,不干净,不能喝。” 宸太妃接过茶盏,正要倒到旁边的青铜尊里。 她的一杯茶,讲究极了,光泡茶的露水就要收集许久,倒掉肯定就没了。 季郁赶忙倾过身去,扯住她的衣袖不让倒掉“不打紧的,这花既然晒干前都有清洗,那就是干净的呀,晒干又能沾惹到多少尘土呢” “不妥,喝了闹肚子就不好了。” 宸太妃还是要倒,季郁抓着她手腕正待鼓脸撒个娇,门外传来侍女的禀告声,“主子,谢大人来了。” 季郁抬眸望去,怡儿身后跟着一袭月牙色锦袍的右相大人。她发上拢着玉冠,双袖翩翩,这幅平常来觐见她时的打扮,让季郁心头一跳。 有种幼时逃学,刚转过弯就恰撞见了太傅的心虚感觉。 “” 谢怀柔躬身行礼,眼眸平淡,望向季郁时若有所思地停顿了好几秒。 季郁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的手还抓着宸太妃的衣袖上,忙缩回去,身子坐回摇椅时,还挺直了直背,继而犹犹豫豫地仰头冲她露出一抹笑意。 谢怀柔“” 她垂眸未语,转头只是拱手回禀宸太妃说“臣有要事需要向陛下汇报” 宸太妃眸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望了望,坐下来端起自己那杯茶盏,慢悠悠地抿了口打断她的话“恭送陛下。” 季郁“” 季郁转头,给宸太妃使眼色表明自己还不想那么早回去,边温声问谢怀柔说“卿有何要事啊” “陛下不如回宫再说,” 宸太妃明明看见了,却垂眼假装没看见地拨拨茶盏,“如有要事,在这儿也不好商议吧,回去吧。” 谢怀柔顺着接话,“臣请御驾回宫。” 季郁“” 回去的路上,谢怀柔已经把要禀告的事情说完了。 并非是什么难以抉择的大事。 季郁抬眼看一眼她,总有一种,她是知道她在宸太妃宫里后,特意找了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为揪她回去的感觉。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谢8】 最近京城里最大的热闹, 当属福佳郡主出嫁。 陛下赐的婚, 嫁的是尚书仆射的嫡子, 不但被擢为公主, 双亲准备千里红妆,更是荣宠到了今上亲至公主宅观。 福佳公主出嫁之日, 正巧是红灯节,满京城都是一片张灯结彩。 民间百姓, 但凡不是重病到下不了床的, 都挤到街头来看公主出嫁的热闹。比平常过年还要热闹十倍。 季郁出宫不容易, 在朝堂文武百官连续数日的叨叨下,她身边带着的人,光内侍宫女就已密密麻麻将近半百的人。 驸马爷怕她有所闪失, 更是派了侍卫将公主宅里三圈外三圈地包裹起来。 拜堂成亲时, 就是在一圈又一圈的侍卫中进行的。 抄家都没那么大的阵势。 季郁跟福佳郡主没什么太深厚的交情,但这毕竟是人家大喜之日,她本着要识相的原则, 不让他们这样继续提心吊胆地成亲了。 见了见礼成, 她给够殊荣就准备起驾回宫了。 “” 谢怀柔是跟着她一起来的, 只有她知道季郁心中的那些小心思。见府内府外侍卫撤走大半, 便立刻差人去打探季郁是否起驾回宫。 虽然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她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跟上去请见,抬着的轿辇里果然不是她本人。 陈绵绵哭丧着脸说“我的大人,您就别多管了吧,陛下身边带足了侍卫, 她只是想在宫外逛两圈过过节而已,稍晚些就会回宫的。” 谢怀柔说“好,我当做不知情。” 然后转过身,就令身边人速速去查季郁此刻在哪儿。 这种热闹的时候最容易出意外,她身边带着再多的人,她都不放心。 谢怀柔很快得到消息,赶去公主宅的偏殿见到她。 “” 季郁刚换好衣服。 她脱掉了织锦交领冕服,发上的冕冠,也变成了时下士人皆爱戴的漆纱笼冠,腰间佩戴一块显眼玉佩,垂着稻穗。 身上的玄衣暗纹锦袍根本就是男子的衣着。 “” 谢怀柔走近,看见她面上甚至还画着淡淡的妆,非是敷铅粉抹胭脂的装扮,而是用青黛把两道本来细弯的眉毛描得又深又粗,剑眉直直入鬓。 季郁在女子中身量偏高,一双微挑凤眼,面容清秀有林下风气。这般刻意装扮之下,端端就是一个面容皎美的翩翩少年郎。 季郁开门就见到她,不由挑了挑眉,抬手整理好袖口笑问“姊姊有何事” “臣是来”谢怀柔无语片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这身打扮,直到对上季郁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移开眸说,“陛下这是还要去哪儿吗” “对,”季郁颔首,倒并不瞒她,“难得出宫一趟,确实还有想去的地方。姊姊可愿意陪同” 谢怀柔扬着无奈笑意“只要陛下能在宵禁前回宫。” “那自然”季郁点头,把后半句话咽回去。 那自然是不敢保证的。 谢怀柔却当她应了,“陛下想去哪儿离得可远” “不远不远。” 季郁让身边人都守在外面,带着谢怀柔入内,笑容满面地说“这地方,我想来好久了。” 抬眼,谢怀柔只觉得心中一窒。 碧澜阁。 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非王孙公子、达官贵人不得入内,听说其中的姑娘各个容貌绝美且身怀才艺,又极擅房事之术,著名乡。 两人刚走进去,迎面就走来个水粉衫裙女子,衣衫单薄,香艳浓厚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谢怀柔顿时上前一步,把季郁护在身后,抬袖偏过脸来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噗嗤”季郁莫名地笑了声。 谢怀柔皱眉盯着她,眼中的无奈多到快要溢出来了,“陛下呀,”一本正经的严肃的脸庞,映着暖光竟显得有几分可爱,“此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季郁“嘿嘿。” 谢怀柔“” 门口人多眼杂,季郁拉着她的手腕正欲往里走,旁边扎着堕马坠的年轻侍女忙上前来问“贵客可有定包间吗” 她视线在谢怀柔脸上迟疑着,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此处是青楼,按理来说是不能放女客进来的。 但如果有人带,也不可以拦着。惹贵客不高兴是这儿最大的忌讳。 “三楼包有采薇间。” 季郁抬手挪了挪漆纱笼冠,她衣着光鲜,玉佩精美,又是包下最费银子的三楼雅间。侍女顿时神色愈加恭敬,拱手说“请让奴婢带您上去。” “陛”谢怀柔想劝她回去,开口却一时卡在称呼上。 “出门在外,叫我元瑜即可,”季郁故意揽住谢怀柔的腰,低低地笑,“你在这儿郎君来郎君去的,小娘子们怕都不愿搭理我了。” 侍女闻言笑着回首,“尊夫人可真是倾国倾城,气质大方。说句有些对夫人不敬的,还望夫人别介意夫人的貌美,连愚儿这种打小在美人窝里长大的都从未瞧见过。” “是的是的,”季郁连连点头,丝毫不谦虚地说,“我家夫人可是天底下一等人的美人,就是脾气差了些,总爱给我摆脸色,瞧瞧着,现在可不就生气了。” 谢怀柔紧抿着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真像是在生气的模样。 可仔细瞧,才能发现青丝半遮挡住的耳垂,微微着泛粉意。 “夫人可不必介意,”叫愚儿的侍女转头看了眼她,机灵得笑着说,“我们这儿的包间雅座宽敞又清静,近三日更是千金难求的紫檀酒,郎君定是想携夫人在这儿,听着小曲儿聊聊天,共品美酒吧” “你可真聪明,”季郁哑然而笑,跟在她身后进了包间,“我还不曾告诉夫人来这儿是为何呢,都让你先说出来了。” “奴婢该打,”愚儿替她们支起窗,露出高楼外一片火红灯笼的街市美景,添上热茶,“紫檀酒很快就有人送来,乐师在屏后奏曲,贵客需要可唤她露面上前。” “那奴婢先告退了。” 季郁让屏风后的乐师下去了。 很快有侍女端来酒壶杯盏,走前还点燃了香炉,一缕青烟盘旋而上。 季郁侧目望去,忽地笑了笑说“怎么还点这这个东西。” 谢怀柔知道她只是为了美酒来后,心中松口气,给她斟酒边随意地问,“陛下不喜欢吗” 季郁露出来有些古怪的笑。 “是了,姊姊对熏香毫无研究,”季郁站起身,去把那香炉小心地端了过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木案中间,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这是催情香。” 谢怀柔陡然怔愣,“催情香” 她望着面前这青烟幽幽的香炉,不确定她是否是玩笑话,“为何会点这种香” 她问出口,就觉得不对劲。毕竟这儿是妓院,燃点催情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旋即面色微变地道“臣把这个端出去。” “不忙,”季郁见她不疾不徐的语调都变了,忙含笑扯住她的衣袖,也给她斟了杯酒,解释说,“我没闻错的话,此香就是沉木犀涎,也是民间说的神仙香。” “里面麝香加得多了些,才有催情效果。除此之外是还有安定提神之效的珍贵上品香,并无危害。” 谢怀柔安静听着,看着面前的香炉犹豫地问季郁“就这么放着吗”香确实是好香,她这对香味极敏感的人闻着都不觉得刺鼻。 “嗯,”季郁扬着唇笑,并不看她,只是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斟满,“这酒我垂涎许久,喝不完我今个儿就睡在这儿了。” 她当然是玩笑话。 谢怀柔还是心中一紧,要真让季郁在青楼里过夜,她这右相不得以撞柱自尽来挽回颜面了,“臣陪陛下一起喝。”从她手里取走酒壶。 季郁扬着唇,无声地笑弯了眼眸,跟她轻碰了碰杯,“姊姊可有陪过别人喝酒赏灯过” “未曾。” 紫檀酒这名字听着文雅无害,喝进胃里,才知道烈酒雅名的道理。入口柔顺无害似清茶米酒,肚里却瞬间热烘烘起来。 谢怀柔不擅长饮酒,一杯喝完,两颊顿时浮现出红晕。 “姊姊,”季郁眸如星辰,两杯喝完依旧没有反应,路都走不稳就偷喝母后杯中酒的她,说声海量是丝毫不为过的,“其实今日我原本想把罗家姊姊也带出宫来的” “她很小进宫,好不容易长大了,才受两天宠,就被母后推出去顶我闯的祸了。” 季郁握着酒杯,边喝边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我那会儿子不懂事,到处惹事,次次都是陪我玩的罗姊姊替我受罚。罗衡是她胞兄,不杀顾子美,我没法给罗姊姊一个交代。” “臣知道了,”谢怀柔垂下眼给自己斟酒,一口喝尽,听见她一口一个罗姊姊。 心头涌现出一股酸涩感。 大概是酒意上头,垂下眼睫时,低低说了句,“陛下唤她姊姊,不合规矩。” 这是她平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不合规矩。” 季郁轻轻复述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里倒听不出喜怒,只是垂着眼。 她端酒盏的手顿住,方抬眼笑说,“那我唤你姊姊,就合规矩了吗。” 谢怀柔沉默片刻,摇摇头,喉咙里泛着苦涩之意,最终拱手说了句“这也不合规矩。” “尊卑有别,还望陛下以后不要再这样称呼臣。” “那朕不愿意呢” 季郁身子依靠过去,侧目望着她假装平静的脸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眸,语气又柔又哑,“我不愿改口,永远都想这样叫姊姊。” 谢怀柔垂眼想避开她的视线,她就伸手,挑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己,“而且,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不愿意吗” “” 谢怀柔微皱了下眉,并未言语。 “好吧,”季郁缓缓收回手,喃喃地说,“就算是自作多情,也不能强迫姊姊喜欢我啊” 她喝尽杯中酒。 神情低落,映着窗外的张灯结彩。 不知是喝下肚的酒水,还是面前燃着的香薰。 谢怀柔呼吸重一拍,只觉得胸口一团燥热凝聚到小腹,她抬眸深深地望着季郁,眼眸微闪,脸上的困扰之色,像是被什么解不开的千古难题纠缠着。 季郁见她的表情就知道人已经喝懵了。 她心中其实欢喜得紧,手控制不住地环住她的腰身,失落都是装给她看的。 她喉咙上下滑动,微蹙着眉,色泽莹润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季郁的手慢慢地往后摸去,就快要解开她的束腰,她也呆愣愣地坐着未加以阻止。 “” 可爱极了。 季郁脸贴在她锁骨处,低低地笑,倒没有再有更过分的举动。她不乘人之危的。 抱得足够久了。 她离开时,忽地又被用力拉了回来。 季郁实实在在一愣。 刚抬脸,眼前昏暗压下来,唇瓣蓦然贴上了一抹温软。她被谢怀柔紧紧地按在怀里深吻起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柔【9】 季郁长睫眨动, 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 谢怀柔就已经松开了她了,“臣有罪” 她语气极轻,季郁还是连蒙带猜着才听出来的这三个字。当下极为光火, 她眉毛皱成一团地瞪着她。 还未叱责, 就见她抿着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下一秒, 季郁又被她扣住下巴亲吻起来。 季郁“” 她一手往下紧紧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脑后,好像舍不得让她难受似的,舌尖探入她口中,也只是极温柔地试探, 轻碰她的牙关。 有种不管不顾的味道。 季郁顺从地启唇,任她唇舌探入,毫无章法却热切地吮吸舔舐着。 唇舌交缠着的深吻。 季郁环住她的腰回吻, 明明知道自己还没有喝醉,脑中却有些眩晕感。 轻轻气喘着,有几分茫然,揽住她腰的手臂越收越紧。 嗅着她身上那种说不出的气味。 谢怀柔随身佩戴的香囊总有股药材的清香苦涩, 混合着这儿的熏香, 好闻得要命。 清冷冷的气味, 都显得浓厚起来。 吻了许久, 季郁渐渐喘不过气来。虽然不情愿松开。 她扭动身子轻微地挣扎了下,“嗯” 谢怀柔惊醒似地松开她,如同一个犯错当场被人抓住的孩子般垂下眼睫半响不语, 赧然低首,目光偷觑她。 见她脸上并无厌恶抗拒之色,只是靠在她怀里无奈地喘着息看她。 谢怀柔心中软得不行,唇瓣又无限留恋地贴在她唇上,一下又一下,浅啄起来。 眼神迷醉,一副中她毒的模样。 季郁忍不住咧着唇笑,手扯住她的衣襟,稍稍离远些分开来。 不再让她亲。 “” 片刻沉默,烛火映在她脸庞半明半暗。 谢怀柔粉着脸,长睫衬托着那双的漆黑眼眸凝在她脸庞上,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神情几乎渴望。右相大人浑身的冷淡自持消失的半点也没踪迹。 “臣有罪” 季郁想着她方才的话,不明意义地复述了遍,似笑非笑,抿着唇柔声问“那姊姊下一句要说什么让朕恕罪吗” 谢怀柔垂眸未语。 她脸上那种默默忍耐的神情,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目光,让季郁心头燃着一股想要狠狠地欺负她的。 “姊姊”季郁语气带笑地哄了句说,“无妨,朕海量。” 她身子贴过去,直到把她挤到身侧的墙角处,双腿一跨,坐到她身上。谢怀柔不自禁地抬手缓住她的腰,旋即仰起脸。 季郁捏着她的下巴,腰肢贴合,眼里倒映着光极亮。 背后是张灯结彩的街市。 低头,便又是深吻。 情正浓时,季郁的手一如既往不安分地去解她的腰封,顺着腰身继续往内探入,纤腰薄肩,肤如凝脂的触感使人心头的火烧得愈旺。 谢怀柔眼睫眨动得有些快,轻轻喘气,却木木地坐着并未反抗。 “姊姊” 季郁余光瞥见木案上燃着的香炉,怔愣地记起来这是在哪儿,京城最大的青楼,屏风后必定搁置着香软卧榻。 她迟疑着,动作停顿片刻,低下眼来,唇瓣轻柔又规矩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天色不早,我们得走了。” 地方不合适,那方收拾得干净整齐的香榻,不知睡过多少王孙公子达官贵人,抱着妓女一夜寻欢之地,她若是就在这儿要了她 不合适。 季郁不舍得这样对她。 谢怀柔闻言还是没说话,醉后的她仿佛比平日里更加沉默许多,微微偏开眼睫,使人探不明她眼底神色。 “傻姊姊,”季郁帮她整理好衣衫,决定回宫,还是有点郁闷地捏了捏她脸颊软肉说,“除了我,你再也不许陪别人喝酒。” 谢怀柔眼眸闪了闪,唇上扬了一瞬。 似欲有所言,最后却还是没说什么的柔顺点点头,“好。” “臣谨遵圣旨,” 声音柔的,天边的皓月听见都忍不住躲到了云翳里去。 今夜,又有谁说得清是谁放肆谁呢。 翌日早朝。 季郁依旧把她唤到跟前面禀,商量事宜,处理朝政,面色神情和说的话都自然到仿佛昨夜无事发生。当然,谢怀柔也是这样。 两人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各自知道。 直到奏折处理完毕,季郁屏退了女官留下谢怀柔一起用膳。 两人私下独处时,她照例唤她姊姊。 “姊姊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谢怀柔望着她乌黑黑眼眸里漾着的水光,像只小狐狸,她按兵不动地把话抛回去,“陛下如何” “喔,不太好,做了个讨厌人的梦。” 季郁扬着笑,嘴上说是讨厌,却明显不是这个表情。 “姊姊,伤如何了” 谢怀柔表情一僵,忍住羞赧说“臣无恙,多谢陛下牵挂,” 昨夜,谢怀柔刚走出碧澜阁就磕到了额头。 她没留意到挂在眼前的木雕灯笼,撞上去时,还被开合的铁页蹭到了一小块口子。吓得里头的老鸨忙出来连连请罪,还免了应付的酒钱。 “伤口有好好上药吗” 季郁走过来,停在她面前,抬手摘下她微微盖住前额乌纱帽。泛红破皮的伤口,看上去完全没有处理过。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姊姊啊。” 她打量她的伤口时,手托着她下巴,极近的距离像是要亲吻上来。 谢怀柔不由偏开视线,心思浮动,低低解释了句,“昨夜已经处理过了” 早朝前匆忙,她没有再上药。 但这浅浅的口子确实已经处理过了。 谢怀柔昨夜回府后,屏退侍女,对着镜子静静地打量许久额上的伤口。 她边想着,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边还是忍不住拿出药膏,仔仔细细地对着镜子上了药。 “” “喔,”季郁打量着她垂眸像是羞赧的神情,弯了弯唇无声地笑,又想到她之前的肩膀处的那道刀伤,“那这儿好了吗” 她轻碰了碰谢怀柔的肩膀。 “可有留疤”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什么,“好好了。” 此刻日头正盛,又是在庄严的太极殿中。谢怀柔有点怕她要脱掉她的衣服看,忙转过话题“禁宫新增侍卫一事,陛下可决定好了” 季郁顿时讪讪地放下手,摇摇头“想好了,不变。” “陛下,”谢怀柔顿时面容严肃下来,“阖宫不严便是将陛下的安危掷地,这关系到江山的稳固,还请陛下三思。” 先帝平日处理奏折和安寝都是在太极殿里,所以此地防卫最严,里三层外三层的锦衣卫,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 季郁登基后,另择了宫殿当寝宫,离太极宫很远。 防卫稀疏,也没有再另外增设护卫的意思。 朝臣上书过几次,以禁宫守卫不可不严为中心言明危害叨叨她增添锦衣卫。谢怀柔也是重位叨叨她的大臣之一。明知她不喜欢也不愿意。 别的大臣只是让她迁宫后记得把侍卫也带上,只有谢怀柔对此意见最多。 季郁现在带在身边的人极为清简,八位贴身侍卫,皆是当世高手,也都是愚忠她的心腹。 就算要半夜出宫,他们也不会要死要活地拦着不许。 她如果听从重臣们的建议,增加护卫严守身侧,严护禁宫,就也就再不可能随意地出宫玩耍了。 所以季郁每次听别人提起这事她都不会高兴。 “不增,卿无需再费这个心。” “宵禁也有,宫禁也有,京城已有几百上千的官兵巡夜守卫,宫中已有几百上千的侍卫守护,就算有起义军来攻城也固若金汤,更何况现在是太平盛世朕不干” “陛下,京城有多广阖宫上下又有多大几百侍卫分散在各宫各殿,若真遇到贼人,可以立刻赶来陛下身前护卫的可有二三十之数更何况” 人数还不是主要的,没有严格的规矩才是大事。护卫方面,只有定下某些死规矩才是最安全的。 谢怀柔正要展开来说,被她打断。 “无需多言,”季郁拧着眉,眨了眨眼又深深地闭上说,“这些话,卿的奏折上写得够清楚了。” “朕不想再听见此事。” “陛下” 季郁见她不肯就此打住,语气不善,忽地说,“阖宫上下的护卫乃朕与安西大将军所议,其中各宫各殿前到底有多少侍卫、几时交接,这些都是隐秘。” “卿家可还知道分寸” 谢怀柔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禁宫的具体侍卫对他们这些外臣来说是一概不许打听的东西。 其他臣子上奏也只是借古言今,讲大道理来提点,只有谢怀柔一五一十地说那么细致。 若非递给季郁的奏折内容是不对外的,她怕早就被政敌见缝插针地弹劾,一顶有谋逆之心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一个臣子,那么紧盯着今上的禁宫侍卫不放做什么 她对上关于季郁本人的事情就会变得甚愚钝,连这点都没有斟酌过。 其实心中也并非没察觉,只是没去细思。 她说得没错。 是她放肆了。 谢怀柔白着脸,清醒过后稍稍过脑就把前后想明白,抿着唇,便要俯身跪下请罪。 被季郁一把揽住腰身。 季郁在她脸色变化的那刻,心中就后悔了,她就见不得她脸上露出这种受伤忍耐的表情。 “” 可禁宫侍卫这事又是她绝对不肯让步的。 “臣僭越,”谢怀柔嗓音哑了哑,君臣之间是半点容不得僭越的,“还请陛下降罪。” “卿若真要管,朕教你如何才不僭越。” 季郁环着她的腰身,语气不轻不重,凑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说,“入住中宫,母仪天下,就可以光明正大决定朕的宫殿外头站着多少侍卫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10怀】 谢怀柔白着脸不语。 女帝的皇夫, 怎么会是同为女子的她。她这话 大燕铁律,嫡亲不可同朝为官。如果要入宫, 她这一身丞相官袍就得脱掉了。 季郁思及这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说“好吧,朕会好好三思的。” 最后, 季郁还是顺着谢怀柔奏折上的提议重视禁宫防卫,把本来较为随意的巡防路线、交接时间,都改成了更加严格周密的安排。 只有每个月里有两天, 季郁会在太极殿下榻处理政务。 那两天寝宫外面的护卫基本是虚设。 女帝在太极殿内屏退左右, 不见外臣, 在烛火照应下连夜勤政不怠的那天。谢怀柔的府邸里就会出现一个上门拜见的女官。 季郁身着女官服, 手上提着两壶酒, 还未敲门就被谢怀柔迎着带入府里。谢怀柔语气无奈“陛下,臣说过很多次了, 夜里真的不安全。” “知道了, ”季郁点点头笑,“下次早点来。” “” 谢怀柔劝归劝着,其实心底对她每次的不请自来也是无比期待着的。 “哪里的酒”她打量着季郁手上提着的酒坛子,“陛下之前还绕路去了别地” “酒是姑姑带给我的, 乳羊酒, 听说是草原大王也喝不到几坛子的珍贵东西。” “唉,”季郁看着远处往这儿走来的侍女,弯着唇,挽着她的手靠过去, 压低声音说,“谢大人,忘记在宫外要唤我什么了” “元瑜。” 谢怀柔沉默着,直到腰际被她痒痒地捏了把,才红耳垂,面不改色地对侍女说,“把酒拿下去温一温,茶先端上来吧。” “知道绵绵大人要来,茶早就备着呢。” 侍女小红盈盈地笑着,虽然谢怀柔再三嘱咐过她是贵客,但季郁对她们太温柔,导致这些小侍女都对她有尊敬无疏远,“酒何时要喝呀怕温久了会变味。” “现就去温着吧。” 季郁笑嘻嘻地把酒壶递给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团锦帕,顺势递到她手里,“路过夜市一眼就相中这个。可以送给小红,也不枉我绕了半天路。” “好美的耳环,”小红打开锦帕一看,里面裹着的是贝壳和珍珠制成的耳饰,光下泛着细腻光泽,她受宠若惊地说,“可这看着好贵重的样子。” 她忙看眼谢怀柔。 “无妨的,”季郁唇角带笑,抬手抚正发顶的漆纱笼冠,温声说,“珠饰配美人,赏心悦目,小红姑娘肯戴,便是在下的无上荣幸了。” 小红抿着唇忍住笑意,喜滋滋地戴上,“好看吗” “美极了,熠熠生辉,”季郁语气诚恳至极,“这珠子真是沾了小红姑娘的光了。” 小红被她哄得合不拢嘴,一时兴起,转头笑问自家主子“大人觉得呢” 谢怀柔“” “呃” 小红被自家主子冷冰冰的脸色震慑住,忙说要去温酒了,提着两坛酒立刻告退下去。 “大人为何板着脸。”季郁望着小红离开的背影,幽幽地说了句,“你在这么凶,她下回就该不敢收我的礼物了。” “她本就不该收,”谢怀柔一本正经地说,“今日能拿珠钗,明日就敢拿那些意图使臣收贿人的房契地契金银珠宝,是臣御下无方,教陛下见笑。” “诶,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季郁见她满脸认真的模样,忙拉住她,宽大衣袖下去牵着她的手,“小红是见你我关系亲近,又是当着你的面,况且这小玩意儿,她都是先看你没出声反对才肯收下的呢。” 季郁“你若不许她收,她下次就绝不敢收了。” “臣不敢,”谢怀柔被她握着手,垂眼没什么语气地说,“见她那么高兴,臣怕扰了雅兴。” “” 季郁再听不出来她的意有所指,她就不是季郁了。 按捺住唇角,她弯着眼眸无声地笑说,“说起雅兴啊,旁人的雅兴我不知道,但我的雅兴就是只跟姊姊一同喝酒罢了。” 谢怀柔无奈地牵了牵唇角“酒温好前,陛下先饮两口茶吧。” “你以为骗我喝饱茶水,等会儿便喝不下酒了姊姊天真,那两坛就不喝完我便抱着睡,梦里都要再抿两口。” “好” “嗯。” 榕树下架着温酒的火炉,花间一壶酒,月光透过郁郁青青的树叶投下碎碎光斑,随风轻摇晃,木案接着缓慢飘落下的一片叶子。 谢怀柔屏退了身边的侍女。 “福康郡主此次回京,可还有带什么别的东西给陛下” “有啊,”季郁眼眸盯着小火慢温着的酒,馋得心不在焉地说,“还有好多东西,里头也有适合送给姊姊把玩的小玩意儿,只是有点分量,今儿就没提过来酒能喝了吗” 谢怀柔掀开红泥小火炉,先把温酒倒进壶里,再斟到她杯中,“谢陛下好意,可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吗” 她是试探,季郁的姑姑福康郡主可是声名远播的女子,她一生未嫁,公主府里养着无数面首男宠,最大的兴趣便是带着侍卫周游天下,见到俊美男子便与之春风一度。 季郁及笄的那天,她回京送了她两大箱子的礼物,其中竟有半箱子都是房事秘术、某些不可言说的图画书籍。 “” 季郁双手捧着酒盏,小口小口地慢慢品尝味道,满足地半眯了眯眼。 这酒是当之无愧的烈酒,取乳羊身上最嫩最薄的那层皮和米酒浸泡在一起,然后加入酒曲,酿造数月之久。里头还需添各种香料,入口辛辣绵柔,半杯就能使人晕一晕了。 她看着谢怀柔的表情,想起以前的事,唇角弧度逐渐变大,眼眸也跟着笑成了一条弯弯的缝。 “姊姊放心吧,这次姑姑真没送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那时刚及笄,拿到姑姑的礼物,故作不懂,特意把精挑细选的淫诗艳词抄在纸上,拿去问谢怀柔是何意。 她脸上当时那憋不住羞涩尴尬的样子。 竟还能故作镇定,硬生生歪曲事实地告诉了她是什么意思。 这事季郁笑了足足半个月,一回味起就笑。 “” “姊姊尝尝看这酒,”季郁抬袖,亲手给她倒满酒,“这肉酒和我们这儿的很不同,但跟南宁那儿的冰玉烧有几分相像,当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琼浆。” 谢怀柔举杯尝了口,听着酒名,又见她面不改色喝下去的模样,以为是甜酒。 一口毫无防备地呛红了脸颊,“咳咳” 季郁怔愣,忙放下酒盏拍了拍她的后背。 “姊姊慢些喝,”她抿唇笑,“那么怕我今夜抱着酒坛子睡么” 谢怀柔微蹙了下眉,垂眼望着杯中酒,认真地说“此酒甚烈,不可多喝。” 怕她真要把两坛子酒全部喝完,品酒助兴,烈酒就伤身了。 “无碍,”季郁想起今日早朝上的事,“那新擢的礼部尚书,刚从南屿调回来的曹琦雨,姊姊可有印象她新编撰的酒经我可喜欢了,没想到人却是如此严肃的。” “有印象,”谢怀柔颔首,含笑说,“曹琦雨曾和臣同窗过一段日子。” 季郁的兴趣立刻被调转,她很少开口说自己的事情,“哦曹琦雨也是丹青学堂出身吗姊姊和她关系好不好” 丹青学堂是前朝设立的女子学堂。 里头有士族子弟也有寒门庶族,同样的用度吃食,同样的卧房床榻,过了启蒙年纪后便直接授课于皇宫太傅,学堂里号称全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 谢怀柔轻笑着摇摇头,几杯酒下肚,终于不再自称臣不臣的了。 “她是曹家贵女,玩伴众多,我那时候只知道闷头苦读,对她不过是略有听说罢了。” 对昔日的同窗,竟然只是略听说过。 季郁忍不住闷头笑,抿了口酒,又问说“那姊姊在丹青书院可有别的友人” 谢怀柔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无。” 季郁“噗嗤。” 谢怀柔“” 季郁整理了下表情,正色状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觉得姊姊定然专心好学,课业优异。” “尚可,”喝酒后的谢怀柔明显对控制表情没那么擅长了,唇角微微上翘,“也就是总拿甲等,几乎未曾居过第二。” 几乎未曾 季郁闻言好奇地笑,“那姊姊也是拿过第二的” 谢怀柔唇角的笑意敛了敛,垂眸喝酒,有点闷闷地说,“经学一业,太傅总也要看书法,曹琦雨常常第一。” “原来如此,”季郁说,“姊姊可是本朝头位女状元。” 谢怀柔想到什么,略微点一点头说“其实不然,学堂里天资甚颖的女郎不少,只是女子若入仕,便嫁不了身居高位的郎君了,所以她们只是稍稍学习,完成课业罢了。” 季郁确实听说过,所以她身边那些学堂里课业最好的女官基本都是寒门出身。 她略一沉吟,“今夜不谈这些,改日再议吧。” 季郁想到小时候听说过的,关于丹青书院的传闻。 “听说每逢七夕,书院门口的第七棵榕树下就会出现香喷喷的烧鸡可是真的” “嗯”谢怀柔皱着眉,想了会儿认真地说,“听说过,也有同窗说是真的,但” 后半句不用说。 季郁立刻听明白,眼眸弯如月牙状,“姊姊忙于学业,自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举着酒杯说,“元瑜钦佩。” 谢怀柔“” 她已经喝得半醉,不由放下杯盏只是陪聊,无奈地笑,“别揶揄臣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11】 “揶揄甚么, ”季郁身子倾了倾,贴过去在她耳旁轻柔带笑地问, “姊姊可喝得惯这酒”抬手碰了碰她耳后,“姊姊,这里红得好厉害。” “” 谢怀柔沉默着,眼如点漆,映着水光。 季郁见她不言,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愈加凑近着打量着她, “真喝晕乎了” 本想逗逗她, 却猝不及防地被她拥到怀里。 “瑜儿,”谢怀柔醉后的嗓音低柔微哑, 听得人骨头里酥痒, 一根白玉似的微凉指刮过她脸颊,眼眸晃着笑意。接着俯身,垂眸吻住她莹润的唇瓣。 季郁又愣了愣。 这个人,一喝醉就喜欢亲她。 她无奈地扬着唇,手勾住她的脖颈热切地回吻她,嗅到她袖低发梢飘散着的幽幽芬芳。 “” 季郁一边被她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一边手不老实地解她腰封, 探入其中, 摸着香软细腻的肌肤, 歪着脸坏坏地笑说,“大人有没有觉得身上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在酒中加了几包媚药。” 谢怀柔脸色未变,老老实实地答“臣不知。” 她抱着她, 轻哄着说“酒还要继续喝么还是进屋” 季郁被她这低柔的声音勾得酥软了腰身,酒鬼都扔掉了酒坛子。 跟着进屋。 季郁转过脸,刚欲说什么,话语便无声地消失在她的唇舌间。 “” 谢怀柔低下头,唇瓣顺着滑到她的脖颈处,湿热的气息喷到她锁骨上,唇齿厮磨,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轻喘息。 她间或着轻唤她的小字。 一副痴迷她至极的模样。 季郁不由地缩了缩手指,心头酥酥麻麻,被她闹得脸红起来,小小声嘟哝了句,“是胡乱说的,我哪儿有什么媚药。谢大人,谢姊姊,啊” 谢怀柔停下手,神色无辜地望着她,眼眸瞬了瞬,“瑜儿不喜欢么” “我我”季郁一噎,罕见地嗫嚅了下,旋即轻轻地笑了起来,脸埋到谢怀柔胸前嗅着女儿香,手熟练地继续解她的衣裳,“姊姊呀” 那夜过后,谢怀柔便和季郁保持着这种关系。 陪她入朝堂,陪她上龙床。 谢怀柔入睡不能,披着单薄外衫推开房门走到后院,随意地吹着风。 只有天际一轮明月永恒地望着世间。 断袖之癖,磨镜之好。 士族间本就有如此风尚,娈童同妾,都只是个玩意儿罢了,不耽误正常的结婚生子就谁也不会去多说什么。 季郁还小,她她若想玩,便陪她玩着也无妨。 她轻轻地叹了下气,于四书五经朝堂政事之外她不懂的东西太多。 谢怀柔得体地做出打算,妥当地安排事宜,只要能为她的平安喜乐、江山社稷添上一臂之力,在她身上的所有牺牲都并不能叫牺牲。 只愿她好。 谢怀柔抬起脸,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头顶的榕树。 对自己心底,为何稍稍呼吸便有一种微微撕裂般的不适感,亦不求甚解。 谢怀柔坐上车轿,入宫面禀。 却被告知季郁在梨园里。谢怀柔有些畏怯迟疑,季郁只有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去散步赏花,她怕败了她的兴。 但还是去了。 谢怀柔不舍得错过与她的面禀,在她厌倦她之前。 “把手伸出来。” 谢怀柔闻言摊开手,季郁原本是背着手的,笑吟吟地在她手心放了块玉佩。 “这是皇叔今日觐见时带过来的,说是爹爹关照,等我长大成人才可以给我的。” “奇了怪,我都过了及笄那么多年,这玉佩怎么这时才拿出来,”季郁笑盈盈地随口乱说,“该不是他放着放着,忘记这茬事儿了吧。” 谢怀柔低头看着手中这块,玉质细腻,外行也知价格连城的玉佩。更何况这玉佩的来历。 “陛下” 她这怎么敢收。 “姊姊怎么了” 她俯身摘下花丛中最艳的牡丹,一转脸,簪在她的冠旁,注意到她神情似有些黯然。那么多日的朝夕相处,季郁对她情绪的察觉敏锐许多。 谢怀柔忙扬唇笑说“昨夜没休息好罢了。” “喔,”季郁丝毫没有怀疑,“政事是处理不完的,姊姊也该多休息”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谢怀柔今日为什么脸色那么奇怪了。 寒冬已过,天下尽春。 从季郁撂掉了首次的选夫侍后,朝中百官皆全力备妥了本次的选夫侍,一本厚厚画册递于宫中,小像下介绍着此子是何许人氏,读过何书,品性样貌等等。 大燕女子十六及笄,男子二十及冠,成年便可婚娶。女子若过了二十还未有婚约,便是没人要的姑娘的。 季郁前两年还未到这条线,她不着急选夫侍,朝臣也没多说什么。 今年就不同了。 总不能让大燕的女帝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一向懒政的左相对这都倾力操办,格外尽心尽责,还几次摸着胡须暗示季郁可以不需要全听那些老古板的话。 先召人来侍寝,再挑心意的立为夫侍也是极妥的。 谢怀柔身为右相,实则肩上担任了左相的担子,处理朝政就着实繁忙,竟也百忙之中抽空上书了几份奏折。 有对夫侍人选的建议,也有纯粹意在对今上大婚表示祝福的文章。 奏折送进宫中。 季郁气得随手掷于地上,忍了又忍,才没把那方砚台也一起跟着掀翻。 召谢怀柔入宫。 她刚自顾自地发过一通大火,所以真等谢怀柔到她面前,季郁屏退众人放下茶盏时,心中只剩满腹委屈了,可怜兮兮,说了句,“姊姊不要我了吗” “” 谢怀柔心被狠狠地撞了下,快速地垂下眼,摇摇头。 “臣这辈子不会有旁人,陛下大婚之后,若”谢怀柔话越说越低,心里一抽一抽得疼,以至于不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在说什么,“若陛下对臣蒲柳之姿还有留恋,臣” “臣定当尽力侍奉陛下。” 虽然停顿几下,但她还是用平淡如水的镇定语气说完了。 眉目未抬,显得无比平静。 话也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 “” 一片沉默,寂到殿中仿佛两个人谁都不存在。 谢怀柔低眉敛目,执礼甚恭,从头到尾都不曾抬眼打量过季郁的表情。 “”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才传来拿起茶盏时些微叮当的声音。 “” 季郁攥着杯身,刚沏好的热茶很快就把她的掌心到手指烫得一片痛红,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依旧用力握着,指骨泛白。 谢怀柔本来没打算那么开门见山地答。 对上她,她总是容易变得笨嘴拙舌的。 “哦,”季郁点点头,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地半蹲着身子,凑近她,轻声问说,“卿的意思是,让朕好好地挑选皇夫,然后继续卿说不介意” 谢怀柔心中苦涩之极,轻轻垂下眼睫,颔首说“是。” 季郁眼睫轻颤,略点了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能保持平静“姊姊可知,先前送你的那枚玉佩是何意” “臣愚钝,”谢怀柔把正准备好要还她的玉佩取出来,娴静恭敬,“也恐无能保管妥善陛下的玉佩,望可以完璧归赵。” “你愚钝”季郁按捺住到唇边的冷笑,接过那枚碧玉握了握紧,轻叹口气。 摊开刚才被茶杯烫红的手掌,给她看那枚玉佩“这是爹爹放在皇叔那儿,要等我大婚才能佩戴的东西。虽然之前不曾听他提起过,是给你还是给我带。” “但我想,当做给姊姊的定情物再合适不过了。姊姊就收着吧。” 她每次想送谢怀柔什么贵重东西,总是那么一番说辞,这宝贝如何如何有渊源所以如何如何适合让她收下。定情信物她都收了一箱子了。 谢怀柔余光注意到她烫红的掌心,眸光闪了闪,身子不由地微有所动作。 却立刻反应过来,按捺住当做没有看见地说,“还望能完璧归赵。” “” 本想和她好好说的,可见她那副忠君爱国不惜以身侍君,却不能耽误她大婚的万古良臣模样,季郁心头无端一股怒气上涌。 谢怀柔,谢子晏。她难道是什么四书五经读傻了的清高迂腐吗 摆出这幅为她好的样子,何苦呢。 傍晚时分,小红一打开府邸的门就看到个老熟人,顿时笑嘻嘻地打招呼说,“绵绵姐,今天又有事要找我家大人吗” 她把她让进去,东西也不急着去买了,先跟着她去把茶点备妥。 小红把她带去谢怀柔的书房。 今天她跟她家大人脸色都不太对,她有点担心,送完茶盏,又想进去再添些点心。 刚折回来,却看见季郁怒气冲天地走了。 她紧抿着唇,余光都没有看她一眼。 “大人” 小红端着糕点,奇怪地往书房里敲敲门又唤了声。她们这是有什么争议了吗就算有什么争议,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呢,不能再好好谈谈吗 “别进来” 谢怀柔压抑着的声音把小红吓了一跳,她顿时不敢吭声。 呆片刻,她实在担心,咬着唇绕到旁边去。 从支起的窗那儿偷偷地往里探望了眼。 小红看见谢怀柔跪坐着,左手捏着手帕,目光凝视地面,右手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抚过去,她像在找什么东西,仔细到每粒砂砾都要摸过一遍。 专注到近乎执拗。 小红很快望见地上碎了一块玉佩。 像是被人砸碎的,裂成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片。 光线昏暗。 谢怀柔垂着脸一寸寸摸着地面的动作,仿佛方寸不乱,指尖却不自觉地颤着。微光笼罩在她直身而跪的背影上。 她大概已经捡完了,攥紧手帕,一动不动地顿住,时光像在她身上凝固住似的。 小红浑身僵着,罕见聪慧地站在原地没有贸然地进去帮忙。 直到浮云被风推远着飘过去,光束透过窗投入,晚霞金辉映亮她那张殊无血色的脸。 小红陡然一震。 方才看到她那平静如水的脸庞上,似是泪痕。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七夕快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柔【12】 谢怀柔上疏辞官, 被拒。 几日过后, 今上患病在床, 停止一切夫侍的事宜搬至太极殿闭关修养。左相上疏,以年迈为由辞官返乡含饴弄孙。 帝准许且恩赐其返乡, 同时下召擢谢怀柔为左相。 时间过得很快, 由春入夏, 万里无云的天空亮得比平时早许多。澄清的光线照到各宫各殿的砖瓦之上,投下阴影,每栋宫殿都显得气势雄伟且珊珊可爱。 蝉叫声围在郁郁葱葱的树木草丛里,入了殿内才安静下来。 早朝前,群臣聚在殿内略微交谈。 “左相同今上大吵了一架。” “哦为何” “李大人昨日未上朝, 有所不知啊。陛下旧事重提,欲擢罗太妃之父为建州知府,监建建州行宫, 被以右相为首的众多大臣反对, 争论着实厉害。” “这还是前段时间的事了那又与左相大人有什么关系” “诶李大人, 装傻就没意思了, 谁都知道右相的话, 还不都是左相的意思。不然各位大臣谁会好端端连陛下要建一所行宫都拦着不让呢” “哦这有听说, 不是为了罗太妃素日与陛下过于亲近, 建州又是罗太妃的家乡, 怕她是想把咱们的陛下拐着一道久居在建州的别宫彻底不问朝政吗” “可不是为了这,就算真是这样,现下也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 何必冒着惹陛下不高兴的风险提前谏言阻拦”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归结于谢怀柔跟罗太妃有私仇。 “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讨厌罗太妃,这般大动干戈的,也不曾听过两人有仇怨啊” “别说,左相来了。” 谢怀柔穿着左相的锦袍朝服,却素得一针一线的飞禽走兽图案也没有秀上,头顶普普通通的漆纱笼冠。初眼望去,仿佛新晋的寒门进士。 可谁也不敢小瞧于她。 先帝留下的几位老人早在这几年间先后被夺权卸甲,成了朝堂上的尊贵摆设。 现在今上不理朝政,谢怀柔在这期间趁机揽权,一时之间成为朝中炽手可热的大权臣。新擢上来的右相也唯她马首是瞻。 众臣也愈加不敢得罪她,发现原先笑里藏刀的右相谢子晏,一旦擢升至左相,立刻变得冷面少言手段狠辣。 往常能通融的小事也要好好仔细思量之前跟她有无过节。 她也因此迅速凝聚诸多党羽。 谢怀柔抬眼,直觉似地往他们那儿看了眼,视线对上,几人都心虚地偏开目光。 她勾唇笑了笑,不听也知道现在都在议论些什么。 朝中都传今上不问朝政,能呈到御前的奏折都得经谢怀柔之手。 且怎么处理,都得看谢怀柔的意思。 下朝,谢怀柔站在殿外想要觐见。 过了片刻,女官陈绵绵走出来摇摇头地说“陛下休息了,大人请回吧。” 又见不到她。 谢怀柔移眸看了眼旁边的侍女紫玉,她也对她摇摇头,旋即避开了谢怀柔的目光。这意味着季郁没有休息,而是在罗太妃那儿。 她略做手段,同时给紫玉家中塞了不少银票过后,这侍女便愿意不动声色地透露一下季郁的近况给她。 谢怀柔拱手礼了礼,转身离开。 想到朝中有传言说季郁身边的女官唯她谢怀柔马首是瞻,不由扬了扬唇。 季郁身边的那些女官都是她的亲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说,还有不少是寒门庶族里被她亲自挑选着养在宫中,慢慢长大、擢升上来的。 她们以前算同僚,略微熟悉,现在是多一句话都不同她说。 她谢怀柔,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还能控制她们 至于权倾朝野 原先谢怀柔的折子季郁总是头一个过目。 现在呢 她的奏章一律交于女官处理,她不亲自过目,上朝时若无事,她连眼风都不愿刮过,笑容甚美,却也不为她。 就算再大的事,她也不曾召过她进宫面禀过。 看似权倾朝野。 只有谢怀柔知道,她是失宠了。 阳光无遮无拦地直射下来,远处连绵起伏的宫殿在炎阳威力的烤炙下变得柔和而静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清风横吹,树摇草偃,却带不走一丝的热气。 日光愈炽热叫得愈起劲,谢怀柔站了一会便觉得身上发烫。 她抿着唇,转身准备出宫回府。 心中思索着,前几日罗太妃想出宫归家,季郁同意了。 现在她还要在她的家乡修建行宫,到底什么打算 “” 还未走到官轿前,谢怀柔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摔到地上。 她躺在地上时,耳旁隐约能听见声音,远处的宫女急忙地扶起她,焦急地唤太医。 感觉自己被人抬到担子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是太医叽叽喳喳围着说了不少话,谢怀柔闭着眼都能看见他们捻着胡子满脸思索的模样。 “郁结忧虑,引起气滞血瘀之症。盖气者,血之帅也,气行则血行,气止则血止,气温则血滑” “待开一方” 谢怀柔能听见的话越来越虚,越来越远。 然后彻底失去知觉了。 谢怀柔睁开眼,怔愣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府邸。 周围漆黑寂静无声,应当已经是深夜了。 几个月过去,她其实还未从季郁摔玉佩的那天里回过神,总觉得睁开眼,就要上朝去,早朝结束便是面禀的时候,陪她批完折子,一同用膳同榻而眠。 谢怀柔目光无声地凝视着远处,出神地想着。 那年她学琴,嫌琴弦割得手指疼,又不肯不学,眼眶里垂着泪珠闷头找她要抱;老太监削给她的漂亮纸鸢被风吹断了线,又是转头闷在她怀里,要哭不哭的。 除了娇蛮任性,还是个小哭包。 怎么一晃奶娃娃就这么大了。她与她渐行渐远,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以不同的姿态到了现在 她还能回去么。 谢怀柔起身,披着外衣去书房。 轻手轻脚地点亮烛灯。她磨墨提笔,雪白脸颊映着烛火染上一层暖意,双眸低垂,不动声色地提笔写着奏章,安排事宜。 无论季郁怎样拒绝或挽留,她都不能继续在她身旁当这个左相了。 谢怀柔之前对自己的结局无所谓。 只要能为她的江山社稷添份力,就算当被人忌惮的权臣,功高震主,被下天牢乃至问斩,也就是眼睛一闭罢了。 现在做不到如此无动于衷。 今上携罗太妃同游,留宿于太妃宫中,等等传闻,都教她越来越放不开手中的权柄。 恨不得能让所有言官望懂她的眼色,出声谏言不成死谏,恨不得亲自上疏,恨不得恨不得能逼宫谋反好让她能再正眼看看她。 谢怀柔笔尖一顿,手扶桌沿,勉强压下那股眩晕感。 长睫轻颤,烛光映在她眼底簇蔟地燃着。 何止郁结于胸她快魔怔了。 “姊姊可还头晕” 耳旁突然出现一个轻柔带笑的声音,她无比熟悉,时常入梦。谢怀柔怔怔地转过脸,一双弯成月牙状的清亮眼眸映着她的仓皇无措。 季郁凑过去低头,看见她那半夜起身书写的奏章里又是要辞官,拿到手里,未干的墨汁蹭脏她的手掌,“姊姊,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还起来做什么。” 她自自然然地挽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到椅前坐下,伸手想去拿茶,又缩回来“这好像冷掉了。算了让小红再沏一杯吧,冷茶喝了容易不舒服。” “姊姊穿那么少,冷不冷”季郁神情关怀。 就像这几个月来僵持在两人之间的寒冰,只是谢怀柔的梦。 “” 谢怀柔怔怔地望着她片刻,看见茶盏,心中反应过来她应当早就来了,一直无声地坐在角落里。不知小红是怎么招待客人的。 “姊姊穿得那么单薄,还是快回屋吧。” “太医说你的病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心病。” 季郁照例一口一个姊姊地叫她,脸上挂着笑容,手里不着痕迹地把她那奏章撕成几片碎纸,“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吗嗯” “陛下。” 谢怀柔出声,才发现嗓子沙哑得不行。 她微蹙了蹙眉,不敢再说话,怕呕哑嘲哳的声音唐突了她。 “姊姊,”季郁继续把手上的奏章撕成更小的碎块,整齐地放回桌上,转眸依旧是笑盈盈地看她,伸手轻碰了碰她的喉咙那儿,“嗓子不舒服先就别出声。不说话,也不会惹我生气。” “” “姊姊既然身子有恙,这几日的早朝便无需去了。这通州的行宫呢,朕是一定要建的,姊姊且收收心思莫再费神怂恿着那些谏官来压朕。” 谢怀柔心底一片冰凉,闭了闭眼又睁开,忍着不舒服的嗓子面容平淡地说“请陛下准许臣辞官。” 她低眉敛目,语气平和,话里的意思却是极其不逊的。 “只要臣在相位一日,这行宫便建不成。” 季郁倒没有生气,轻笑了声,温温和和地问 “好,那便说说看吧,此时天下太平国库丰厚百姓安乐,朕甚至不动用国库,拿自己的银子在外头建座行宫罢了。” “有何不妥,干卿何事” “” 谢怀柔一时无言,鬼使神差地牵住她的手,像往常似地用帕擦掉她掌心蹭到的墨汁。 季郁垂下眼眸,看着她的动作亦没有再说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谢怀柔【结局【】 季郁低头, 看着被她擦干净的手, 一瞬间觉得自己就算是去杀人屠城,回到她面前, 她也会这样平淡如水地拿出锦帕静静帮她擦干净手。 她本就不是什么愚忠良臣。 季郁眼眸闪了闪, 忽地拽住她交领衣襟拉过来,抬起脸,贴住了她的唇瓣。 谢怀柔只挣扎了一下便一动不动地任她吻着,被她撬开唇齿关。她身子微颤, 显然不是因为反感厌恶。 “” 深吻过后, 两人都一时无言。 季郁靠在她怀里轻轻喘息,片刻后, 忽地笑了起来。眸光有些意义不明地看着她, 捏捏她的脸颊说, “姊姊今夜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 谢怀柔回到房间时,看见周围一片丝毫未变的漆黑寂静, 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下额头,竟疑心自己刚刚是烧糊涂了做了个梦。 她走前说, 今夜好好休养, 明日上朝有大事商议。还说, 当然姊姊不来是最好的。 谢怀柔猜不到突如其来是有什么大事。 如果是为了罗太妃 那她就算拼着惹她厌烦, 也要阻拦着。 其实她自己也想不通何至于此。不过是个罗太妃 谢怀柔皱着眉,离开她,是为了她的江山社稷。 如果她广纳夫侍, 延绵子嗣,那谢怀柔还能以能臣之身谨守君侧,一辈子都守着她。 可她离开她,季郁却成天和罗太妃待在一处耳鬓厮磨、荒废政务。 那谢怀柔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怎么甘心呐。 谢怀柔冷静地想,如果不是罗太妃 还未走到床前眼前又是一阵发昏,她勉强撑着坐下来,认命地勾唇笑了笑。 骗谁呢 如若将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出现,牵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受孕,诞下于两人眉目相似的孩儿。 谢怀柔光想象就觉无法呼吸。 大抵只会更不甘心吧。 谢怀柔抬手按着太阳穴,本想为了她,做个忠心辅佐的能臣。本以为守在她身侧,守着她的江山社稷就能满足的。 看来她本性就恶,自私且善妒,再怎么读圣贤书,再怎样伪装忍耐都压抑不住对她的占有之欲。 想让她眼里只有她,只扯着她的衣袖叫她姊姊。 想她只同她一人肌肤之亲 翌日。 谢怀柔是最早等待殿外,预备上朝的。 千猜万猜,却还是没猜中季郁说的大事是什么。 南稷王是昔日惠妃所诞三胞胎中的长子,因天生智力欠缺,不受重视,成年后便被打发去封地就藩了。三胞胎其余两弟弟也有残缺,先后夭折。 只有南稷王平安娶妻诞下子嗣。 可他的封地在边陲,时逢贼人作乱,还没等到朝堂派来的军队镇压他就死在贼人手里了。 他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儿就被送入宫中养着,平平淡淡地长到三岁。虽然没人欺负他,但平日里也得不到什么重视。 直到这次,季郁下旨把季庆之收在膝下抚养,立为皇子。 众人才记起来宫里这个没存在感的小世子。 季郁以自己身体羸弱无力产子为由,在季庆之四岁生日时正式把他进为太子,居在东宫,请宫中四位有大学识的太傅跟在身边耐心教养其读书,学帝王之道,习掌权之术。 谢怀柔这个左相,也恢复了往日的进宫面禀。 “姊姊,等建州的行宫建成,我们就丢下这一大摊子麻烦事儿去躲个清静怎么样” “好,只是行宫最快也要建个两三年,得耐心等等了。” “怎么要那么久,”季郁没骨头似的靠在谢怀柔身上,把玩她的青丝,绕在指尖,触感冰凉如稠,“幸好我早有打算。” “江南好地方太多,咱们随便买下一处景色秀丽的府邸,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可好” “松花酿酒陛下是想住进山里去” 谢怀柔笑得不行,“这难倒臣了,臣不知该怎样以松花酿酒。” “诶呀,也不是只想着酒”季郁哑了哑,旋即有点耍无赖地说,“那姊姊去学学看姊姊那么聪慧,定然什么酒的做法都能学会的。” 转眼间,季庆之的五岁生日宴过去。 季郁把他抱在膝头,一边往他嘴里喂饴糖,一边随口教考他的课业。季庆之虽然不是天资聪颖的孩子,但有股罕见的认真劲。 一问一回,都像模像样地答出来了。 “很好,庆之也大了,这段时间便由司马太傅陪着一起上朝,学学处理政事吧” 季郁喂完他半碟子的饴糖,假装亲切地问他,“好不好” 季庆之一双深棕眼眸温和地看着她,五官清秀,身上继承父亲的那股质朴温柔,也有父亲不曾有的灵气,笑着说“姑姑说好便好。” 私底下,季郁就习惯听他叫自己姑姑。 “好,那姑姑闭关修养一段时间,有事儿多听太傅的别来打扰姑姑,嗯” 季庆之乖顺地点点头。 同时,左相谢怀柔也称病,告假修养。 马车车轱辘划过地面,被一夜细雨润湿过的泥土里赫然留下两道印子。马车宽大精巧,寻常百姓都知里头肯定坐着有头有脸的人物。 季郁和谢怀柔在江南游玩数日,才决定好在何处买下府邸。 她们挑中的宅子,虽然离山水很远,但却离酒馆很近。于是两人都很满意。 书房四面墙壁均是空荡荡的,正适合挂点什么装饰。 季郁准备好笔墨纸砚,把谢怀柔拉过来,让她写一幅字,预备挂上墙。 谢怀柔本来就不得意于书法,更何况身边还有季郁这么位现今一等一的书法大家在。她自然是不肯写的,推脱着想让季郁写。 两人僵持不下。 季郁忽地说“好吧,那我们下棋决胜负吧,姊姊若输了,就得写一副我挑好的字句挂在书房里,”她叹口气,口吻像吃大亏似的,“若赢了,此事便算了。” 谢怀柔敛袖,睨了她一眼说“时候不早了,吃过饭再说吧。” “好,”季郁望了望外面,“小红回来了” “她要去旁边的镇上探亲,离得远,我让紫玉她们一同陪着去了,顺便还派了几个侍卫。” 季郁愣了几秒“那我们去哪个饭馆。” 谢怀柔轻哼了声“我做得饭菜便吃不得么” “” 季郁不由地唇角抽了抽,呆愣几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这不是怕姊姊累着。”没关系,反正她近来肠胃不错 晚饭过后,季郁干巴巴地坐在棋盘前,同她下棋。 那顿咸不咸甜不甜,或是根本没什么味道的菜,实在让她有点找不到状态。又不能表露出来。 季郁本来棋艺不错,虽然比小时候荒废许多,但如果专心下,胜算是能跟谢怀柔不相上下的。 一炷香后。 季郁手里把玩的折扇一丢,盯着棋枰,下棋愈加谨慎。每半步都要琢磨一下,可还是难以挽回先前开局的疏忽。 下到一半,棋枰上黑子已经出现很大的劣势局面了。 季郁捏着棋子,映着烛火的眼眸微微转动,轻轻叹口气。 “让我一字,今夜便让姊姊在上面” 季郁身子靠近贴到她身侧,手臂环住她腰身还不老实地轻掐了一把,凑近她耳畔坏笑,“好不好嗯”语气酥软软的。 还侧过脸,吻了吻她的脖颈处。 谢怀柔果然手一抖,白子从指间滑落到棋枰上,砸下来后,滚动两圈停在了某个角落位置。 “嗯,”季郁点点头,手指轻挪着,把那颗棋推到点上,“姊姊好棋” 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落子。 谢怀柔“” 棋枰上的局面顿时被这一字之差拉回去了。 谢怀柔思忖着,眼见优势荡然无存,不由无奈地笑了。 “好吧。” 又下了会儿,谢怀柔执的白子,优势在慢慢恢复。 季郁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身子想再往她那儿靠,却靠了个空。 谢怀柔默默侧了侧身,拿稳棋子,面色略微严肃地说“陛下,可一不可再。” “我偏要再呢” “那那,可再不可三” 谢怀柔语气带着些迟疑的疑惑,抬眸看她,仿佛征求她的意见。 季郁含笑,“好吧,姊姊就是小气。” 她眼见一处破绽,黑子落下,白子半数都被掐断了生机。 谢怀柔微蹙了下眉,并不言语,盯着棋枰上白子已经步入绝境的局面,片刻方轻轻地叹了句“坏心眼。” 季郁笑得眯着眼靠在她怀里,很快下完,她收拾着残局,“姊姊记得言而有信。” “好,”谢怀柔顺势抱住她的腰,捏捏她的脸颊软肉,嗔怪说,“我笔墨粗陋,挂在书房里,他日有客人来拜访也不怕被人笑话。” “粗陋和解”季郁勾着她的脖子,挪动几下坐在她身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粗率雅美与朴陋并存之意” 谢怀柔被她逗笑,“哪儿来的雅美。” “不信那我堵上自己的名义为姊姊背书,我在姊姊的墨宝旁写几百字的注释点评,告诉那些不懂欣赏的人,这墨宝有多么珍贵。” 谢怀柔哑然失笑,正想说什么,却被季郁以唇堵住了话。 她长睫颤动,柔顺地张开嘴低眉敛目回吻着她。 腰间的手放肆地游走 翌日,季郁果然在谢怀柔的书法底下另挂了一宣纸的注释,“穆如清风”短短四个字,底下宣纸上却注解得满满当当。 夸耀的话溢出来,连个点都没放过。 有后人看见,十有以为装裱着的是帝王笔墨。 谁能想附在底下那写满溜须拍马,近乎谄媚话的才是季郁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想看哪对c你们挑 1宫女阴险刁毒太后 2忠犬影后爱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晨【1】 “我倒是想啊, 那么好的资源,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扒着裤脚管都求不来呢,您看我们这位连微博都不肯好好运营的姑奶奶, 她愿意上真人秀吗” “好的, 我知道电影马上就要上了。” “我再跟她说说吧, 不行只能给希希了,反正她听话。” “不是叫我来谈工作的吗”被自家经纪人在一通电话间变相说了好一会儿的季郁,面不改色地翘着椅子脚, 弯着手指敲敲桌面, “剧本呢剧本。” “季喻, 我不许你拿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做出不优雅的动作。” 张梓语把她的椅子弄正,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剧本晚上再发给你, 现在的问题是,你必须给我参加这个真人秀。” “诶, 不是说可以给林希希吗” 季郁双手扒着椅背,手背枕下巴,一双微圆且上挑的桃花眼望着她, 笑吟吟说“正好她在里边也演了个角色,去宣传不是挺好的。” “她去个屁” 张梓语见她置身事外的卖萌样, 心头火大, “你才是主演,这档综艺可是已经打出口碑和知名度了,这么好的资源, 凭什么拱手让人” 季郁对这种装模作样的综艺节目最最没有兴趣,摇摇头“我不去。你不舍得给希希,那给顾子奕也是一样的,反正多的是人替我。” 季喻年少成名,七岁拿最佳新人奖,刷新的各项关于影视圈的最年少记录多到数不过来。是当之无愧的国民女儿,从小到大保持着顶流的知名度。 十二岁拿下影后,知名编剧争着为她量身写剧本,十八岁出国读书,边淡圈边保持着两年拍一到两部戏的频率出演女主角。 因为足够的实力和变态的低调,她是罕见的,根本没人会黑的知名演员。再不喜欢她的人也只是对她无感而已。 季郁乐意保持现状,不想去出没用的风头。 张梓语拉着她的手臂,苦劝说,“季郁啊,现在不比以前了,你以为自己脸好演技好,就可以傲慢了没有商业价值是会被慢慢淘汰的” 她快快地加了句,“你就算半年拿一个影后也一样的。” “你先看看这档节目呢,又不难的,那么丰厚的报酬不比你拍电影轻松吗我都恨不得替你上了” 季郁低下头,桌上就是那本节目策划。 悠闲见南山第二季第一期。 她随意地拿起来翻开几页,视线在节目嘉宾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儿,片刻后才抬眼,继续往后翻,看着节目单里的内容。 语气清浅浅,打断张梓语预备跟她死磕的絮叨话“好,我去。” “嗄” 丹晨是糊团偶像,混口饭吃的那种。 虽然自己靠着美貌硬是混到了出圈也略有薄名,但依旧是混饭吃的程度。这多半得怪她自己不上进,不争不抢。 她原来的经纪人退休不干了,走前给她们团交接了个更加靠谱的经纪人。 新换了经纪人后,丹晨从不温不火的偶像慢慢转型升级,接了两个略有戏份的电视剧女配角,赶上了爆剧,目前也算是三线小花。 眼见她有潜力,公司也就打算着怎样把她捧起来。 这次借新戏,让她跟着自家公司的大前辈上大综艺混个脸熟。 这档真人秀分常驻嘉宾和非常驻嘉宾。常驻都是大咖,她公司的大前辈汪星辰就是之一,还有著名主持人等等,都是一线中的一线。 丹晨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历届嘉宾里咖位最小的了。 她闭着眼,化妆师在她脸上轻扫一层定妆散粉,转头收拾化妆包,边笑说,“可以了,你皮肤真好啊,我化过那么多女艺人,一般不夸人的。” 丹晨礼貌地笑笑,道声谢。 她扫眼镜子里的自己,并不多打量,旋即拿出手机看眼消息。 “这次嘉宾里有季喻老师呢,”化妆师小姑娘闲着无聊,试着跟她搭话说,“不知道真人脾气怎么样,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看她戏长大的。” 丹晨嗯了声,也不知道该搭什么话,就只说了句“一定会给的。” 她对季喻其实只是略有耳闻。 从镜子的反光里看见有人推门而入。 “早啊。” “早。” 她收回视线站起身,把化妆间里寥寥无几的座位让给程晓秋,程晓秋跟她一点头,微笑着坐下,旁边的化妆师跟过来给她上妆。 清早的天还蒙蒙亮着。 丹晨没事儿干,又不擅长跟陌生人搭话寒暄,就站在旁边望着远处工作人员忙着最后的布景。 她早换好了衣服,现在也化好了妆,只闲闲地等别人也准备好。光映在她脸庞半明半暗,浑身清冷冷的气质,衬着张扬红色礼服,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比起职业偶像,明显更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名媛。 大家都安安静静着,小声交谈几句,稍微热络。 太阳从云层后微露出一个角,天亮起来。 编导走进来,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就赶紧出来,要开始拍摄了。 先导片开始录制前分别给他们挑选好的衣服画好了妆容,要走红地毯。 粗看只是最开始一个简单随意的镜头。 丹晨站在程晓秋身后,刚准备走,就被编导拉着重新回到场后“你再等等,等季喻走过去了,你再上去。” “好的。”丹晨照例听话地点点头,并不多问。 她一贯是能省事就省事的性格。 丹晨站在旁边,视线透过场后那块厚厚的赞助商牌子,等季喻什么时候来。 一辆保姆车从远方驶过来,停下。 她望见下车人的打扮,顿时心紧了一紧,录这综艺可能没法像她想得那样简单轻松了。 哪里会有那么凑巧的事,这大概是片方想给她这不出名的小花一点热度,也或者为了噱头。 总之,让她跟季影后撞衫了。 丹晨不用动脑子,眼前已经浮现出一批网上她跟季喻撞衫的通稿,无非是仗着她不强横,把她拿出来“艳压”季喻,蹭点她的热度。 这是丹晨的经纪公司的惯用手段了。平时她只是听说,没想到这次轮到她身上了。 “” 季郁没有等司机绕过来帮她开车门。 她自顾自地推门而下,一双裸色高跟鞋衬着脚背玉般白皙的肌肤。身上虽然穿着礼服,但称不上是精心打扮。 像是才从别的工作中抽身过来,气色不佳,脸上只有极淡的妆。 她的经纪人跟着下来,拿出遮阳伞帮她挡光,看见眼前这幅要走红毯的架势明显愣了一下,问旁边迎过来的编导“提前开始录了” 编导小跑过来,笑着解释说“没呢,今天只让大家先聚着吃个饭就没事儿了。” 季郁仿佛困极似地紧闭了下眼,避开经纪人为她打着的伞,淡淡说“我说怎么吃个饭,衣服还要先拿到车里给我换上,原来得走红毯啊。” 她长腿一迈,直直地往里走,边说 “我好多年没来录综艺了,张姐,大小事情你得给我多打听打听。” 声音毫不矜着柔着,脆生生的。 她没走两步,就看见站在红毯最末处广告牌后的丹晨,这是摄像机拍不到的位置。很难不注意到她身上那件,跟自己同款,却明显要更精致合身一大截的红色礼服。 “” 季郁停下脚步,挑了挑眉笑。 丹晨对上她的打量,面不改色,仿佛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听见她跟经纪人的对话,她心中确定了这是节目组,或许还串通了她经纪公司的安排。 她的原则向来是尽量不惹麻烦,就只看这位影后想怎样。 张梓语刚跟上来,瞧见这么一副双姝对峙的画面。 打量着两人身上的同款礼服,她脑门上的汗都块要流成小瀑布了。 看眼旁边还笑嘻嘻的编导小姑娘,张梓语环顾四周,暗骂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策划,竟然能想到要搞这种噱头来。 季郁为人低调多年,却不代表她好欺负,更何况这小祖宗是圈里典型“不懂规矩”的人。算计到她头上来,真把人惹恼了,当场撕掉合同的事不是什么难事。 还不待张梓语上前打圆场。 季郁突然开口说“张姐,你过来些。” “啊” “过来。” 丹晨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如果她忍着不舒服不发作地给她蹭热度,她就蹭着,她要耍脸,节目组又不会真为了她这刚冒头的小花得罪影后。 那她就立刻识相地道歉,回去换衣服,算是给足她面子。 谁知道丹晨两个都没猜中。 她小心注意着,就见这位大影后笑盈盈地把身旁的经纪人拉过来,当场扒了经纪人的衣服。 单手披到自己身上。 然后低头,提起丝绸长裙的两端,拉到腰际打了个软软垂下的兔耳朵结。 长裙立刻变成膝盖至大腿根中间的短裙,露出纤细笔挺的白皙长腿,踩着高跟鞋。黑西装搭着红裙,性感俏皮。 经纪人那朴素的黑西装松垮垮地披在她肩上,看不出跟高定的区别。 这就跟丹晨身上的长裙礼服完全不同了。 季郁边往里走边抬手拢了下外套,目不斜视。 步调不快不慢,背影从容。 丹晨终于不是从新闻的噱头标题里,而是现场直面地感受到了,“气场”这两字的意思。 “” 红毯铺得不算长。 季郁很快走完,像是模特定点般地停下脚步撩了撩长发,回头独对丹晨笑了笑,眸光流转。 光映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这一幕简直适合慢镜头播放好几遍。 丹晨蓦然弯了下眼角。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想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俺的预收每次都挂得长长久久收藏也一样涨不起来 是文案写得太差 还是你们对寺寺没有爱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晨【2】 吃过饭, 丹晨听见编导私底下在和季郁道歉, 鞠着躬, 小声地解释说“服装师是才上班的新人, 大早上的估计没睡醒吧, 搞错了。” 季郁没说话。 旁边的张梓语代她说了句没关系。 翌日。 几辆保姆车躺在酒店底下, 接他们去往正片拍摄地。 丹晨上车坐好,旁边坐着位黑衣蒙脸的工作人员,正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绑好安全带,尽量不打扰到他。 车子起步, 轮胎碾压过石子颠簸几下。 旁边人伸出一只细白胳膊,扯下蒙脸的外套,长发有些微散乱。 视线对上,沉默寂静的几秒过后, 丹晨看看周围, 干巴巴地问了句“是我上错车了吗” 季郁意义不明地哼笑了声“没有。” “” 丹晨心想,就算节目组经费紧张,也不至于要季郁来跟她拼车吧。 既然赶上了, 她本想为昨天的事道个歉的,余光瞥见后排坐着的俩摄影师, 话到唇边又按捺住了。 “你身上什么香味, ”季郁睡眼朦胧地微蹙眉, 身子自自然地往她身边一靠,眼眸含笑,唇边浮现浅浅梨涡说, “好熟悉。” 丹晨怔愣了下。 本想表现得热络一点的,可她本来就是万年不变的懒得社交、不善言辞。 只礼貌而略显清淡地说了句“酒店里的洗发膏沐浴乳都是赞助商放的,所以熟悉吧。” “喔,”季郁点点头,漆黑带笑的眼眸定在她脸上,顿了几秒,等到丹晨都快忍不住问她怎么了,重新闭眼说,“能借你肩膀靠一会儿吗” 丹晨应了声好。 季郁毫不客气地靠上去,枕着她的肩膀,在些微颠簸的车内继续补觉。 路途不算远。 丹晨望了会儿车窗外,已经开到荒无人烟的田野了,没什么风景可看的。 于是偏头,看了眼还在睡的她。 仔细看才发现,她还是未施粉黛的状态。 皮肤状态实在太好,让人一照面误以为她已经化好了淡妆。 脸庞白皙干净,唇红齿白,适合拍电影的瘦削脸型小巧精致。 丹晨目光凝视在她脸上。 就见纤长如扇的眼睫轻颤了颤,她睁开眼来,眼神直直地望进她眼底。仿佛有点怔愣,片刻后方弯了弯眼眸,起身说了句,“谢谢。” 道谢的语气和姿态非常文雅。 一点也不像是会大咧咧靠别人肩上睡觉的。 “你肩膀酸不酸” 没等丹晨回答,她的手就按在她肩膀上,揉按起来“给我枕了一路,有没有觉得僵住,难受” “没有,”丹晨有点不习惯,却怕避开来的动作会显得很不礼貌,没有躲,语气快快地说了两遍,“没有。” 季郁手在她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仿佛没察觉她的不自然,语调含笑地说“晚上的几个人对谈,不知道都会问什么问题。” 丹晨配合着说瞎话“对啊。” 那对谈环节,台本昨晚就送到几人手里了,问答都写着,背出个大概来就好。 她见季郁手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硬,任她按着,反正她按得真的挺舒服的 一下车,季郁就被化妆师抓去上妆,花了大概半小时,就已经涂好眼影抹好口红端端地回来了,手上还多了杯不知那儿来的奶茶。 季郁喝着奶茶,眼眸在人群里找着丹晨,很快望见她。 目光迎上,她眼眸立刻弯了弯,嚼着珍珠的腮帮子有些微微鼓动,显得十分可爱。 丹晨不自禁地扬了扬唇。 “好,我们来这儿” 导演在不远处喊人集合了。她们没说话,都往那儿走去。 这档真人秀主调是休闲类的,找来一群嘉宾做做游戏,做菜加上谈谈话,拍摄大多待在一栋设计得十分接地气的乡村小别墅里。 现在先是做菜的环节,主持和来做客的嘉宾分成了两队。 “来来,丹晨来这儿,”汪星辰笑嘻嘻地拉着丹晨这个自公司的小新人,让她跟他一起在蓝队,“来我们队吧。” 顺便程晓秋离得近,也给拉进了蓝队。五个主持人五个嘉宾,主持人全是男的,这次总共来了三位女嘉宾两个都是蓝队。 一般来说,剩下的一位女嘉宾季郁肯定自动归到对面的红队了。 汪星辰指指旁边的韩子峰,认真嘱咐丹晨说,“等会儿你主要任务就是注意他,这人特别笨手笨脚,尤其擅长给队友搞破坏。” 丹晨应了声,一转身,看见旁边多了个自动跟过来的季郁。 “” 季郁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丹晨跟她目光对视,不动声色。 “来这儿,我们这儿少个人,”对面擅长调节气氛的石天琪顿时夸张地把手放嘴边作喇叭状,朝着季郁这边,努力喊说,“过来这儿啊” 季郁仿佛有点嫌弃地摇摇头,眉头微蹙,小眼神盯着那儿,又更大幅度地摇摇头。 “为什么”隔壁红队几个大男人一起故作崩溃,“你为什么不来啊” 季郁咬字清晰地答“因为蒋楠刚才说你们几个都是只会吃不会干活的,跟我一样,组在一起是酱油炖蹄髈,简称红猪队。” “什么” “蒋楠你别瞎说啊” 红队顿时炸锅,嚷嚷起来。 走腹黑毒舌人设的蒋楠推了推平光镜,对季郁温柔浅笑“留在这儿是对的。” 蓝队的人笑作一团。 丹晨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笑,但配合着,在镜头扫过时忍俊不禁,“哈哈哈。” 反正就算现场略微尴尬,后期也会处理到位。 最后红队拖走了蓝队的一个男嘉宾,开始做菜,旁边的料理老师给出题。 今天的题目是午后甜品,没有别的提示,只有料理台上摆满的餐具和食材。 季郁凑过去看了眼,轻快地问了句丹晨“你会做甜品吗” “会一点。”丹晨点点头,她目光快快地扫了眼材料,转头问汪星辰,“我能打什么下手” 她没琢磨出季郁待在红队是不是走剧本。 主持人们手里都有精细剧本,但每期的嘉宾不一定有,除非为了在这期里力捧谁。 看那撞衫“巧合”,节目组好像没有要特意去捧季郁的打算。 不过也未必。丹晨懒得继续想了。 汪星辰是俨然是蓝队的小队长,聚着大家,先商量出做一个符合夏天的芒果舒芙蕾。 然后准备材料。 刚要分配好任务准备动手,隔壁按了灯,要求“作弊”,每队都有一次作弊的权利,抽卡决定作弊内容。 红队抽到了卡,虽然对本队没有任何帮助,但可以没收掉对手任意一样工具或材料。 红队顿时乐得满场跑步“哈哈哈任意一件工具或材料。” “工具也可以收,我们收掉他们的烤箱不就完啦” “哈哈哈” 汪星辰忙警惕地护住烤箱说“不可以的啊。” “你们等等,”蒋楠试图跟冲过来的红队讲讲条件,“你们别收烤箱,其他允许你们收走两件行不行就当送你们的材料。” “诶,你们的材料我们都有,要来有什么用。” “就要收烤箱” 最后还是让红队把烤箱整个抱走了。 丹晨虽然面上一副“怎么办啊”的焦急模样,内心是毫无波澜的,转头望了眼季郁,就见这个人,正望着高兴到扭屁股跳舞的红队,跟着乐呵呵傻笑。 “” 旁边回过神的蒋楠,一推眼镜说“没办法了,我们也用作弊卡吧” “好,试试看能抽中什么。” 汪星辰目光转了圈,也看见旁边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季郁,唇角抽了抽,叫她,“季郁,你去吧” 季郁啊了声,径直走到抽卡箱面前,转头说“现在抽到什么算好卡” 边拿出来,看了眼,拿回来先乖巧地递给丹晨看,“这算不算好卡。” 蒋楠凑过去,看见卡面上的字后发出冷笑,“好好卡” 同样是张捣乱卡,跟红队刚抽过的是同一张。可以“捣乱”掉的东西自己队不能继续用。 “我们也去把他们的烤箱抱走。” “好” 丹晨见状,轻声出主意说“没了烤箱还可用微波炉电饭锅做甜品,没了面粉就没办法了。” 季郁无条件附和她,“对,把他们的面粉拿了” 几个人稍微想了下就赞同她的意见。 这下变成红队不停地作揖,“别别别啊哥哥,给我们留一半吧一小半一勺也可以啊老父亲” 以蒋楠为首的几个男人,在肆意揶揄,听爽了他们叨扰后,冷酷无情地收掉了他们一整袋的面粉。 “” 回来继续做甜品。 丹晨略微说了几句用电饭煲做舒芙蕾的步骤,立马被“提拔”为骨干成员,纠到中间掌控全局,别人都围着给她打下手。 把对面时不时发出鬼哭狼嚎的作怪声音当背景音。 说说笑笑间,舒芙蕾入锅,接下来就是清理桌面加等待出锅的时间了。 闲下来,丹晨目光习惯性地回到季郁身上。 刚才她并没有距离自己很近,好像在一旁玩着。 现在正帮着清理蛋壳。 季郁很少干活,可以说是连抹布都没拧过的人,所以哪怕是擦桌子,都擦得挺认真的。 否则就会发生擦了大半天最后成功地把脏东西抹抹匀的悲惨举动。 没注意到丹晨的目光。 “” 季郁跟她和程晓秋说话都很自然,半点不拘束,刚才还洗了个小番茄,喂进程晓秋嘴里。 遇见男嘉宾就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会变得冷漠些 刚才汪星辰来拿摆在季郁面前的抹布,正常人都是搭把手递过去,而她乖巧地站在一边让开了。 初看没什么不正常。 丹晨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她好久,才觉得怪怪的。 她这分明,连衣服都不想被男人蹭到的模样。 “” 丹晨想了几秒,终于记起来他们粉圈那个形容这种情况的词 铁壁女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前几个世界,季郁已经从懵懵懂懂自然而言地被女配吸引,撩到手。 变成老婆,我来追你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3【】 做菜的环节结束, 接下来是试吃环节。 季郁切了快刚出锅的舒芙蕾蛋糕, 一大块在盘子里, 吃起来。抬眼发现旁边人都在等她的评价,于是对着镜头说了句“好吃” “好吃什么呀,”蒋楠顿时笑喷,吐槽说, “好歹告诉我们观众朋友,什么口感, 什么味道, 怎么好吃” 季郁边吃着, 想了一会儿说“因为是丹晨做得蛋糕嘛,所以肯定好吃。大家能想象到的。” “” “” 镜头转到丹晨那儿。 她罕见有综艺感地摆摆手快速地说了句“我没教她那么说” 旁边一片配合的笑声, 蒋楠继续抓着点吐槽了两句。 季郁很淡定地继续吃着, 仿佛刚才那话完全不是为了梗, 而是真情实意的。 “” 丹晨再次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 视线对上,季郁腮帮子鼓鼓地对她眼眸弯弯地笑了下。 “” 丹晨心下一动,她可不可以误会一下, 这影后是不是喜欢她啊 录完综艺已经是深夜。 丹晨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所以还能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住一晚, 片约多的嘉宾, 连夜就得坐车去机场,飞外地继续工作。 天刚蒙蒙亮,光半隐在云层里半透着亮,刚听见鸟叫声丹晨就醒了。试图多睡会儿, 过半响,还是没什么睡意地起了床。 丹晨起床洗漱完。 打开冰箱,拿出放了一夜的便利店三明治,直接开拆来吃。她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离办退房的时间还早。 于是坐到桌前,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 习惯性地想看会儿电影。 有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她在搜索栏里输入季喻。跳出来有千万相关搜索。 丹晨边吃三明治,边随意地点开一个介绍她生平的小视频看。有些好奇,多是打发时间的意思。 她成名早,她之前就对她耳熟到不行,可具体没什么了解。 视频很快看完,只是简单的大概介绍工作经历。 丹晨才发现她竟然比自己要小五岁完全看不出。她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气质,怎么会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视频里还简单介绍了她出演过的片子,拿过什么奖。 这个小姑娘,八岁拿的奖估计就比她这辈子拿得多了,丹晨闲闲地想着。手里的三明治吃完了,塑料纸揉了揉,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视频连着播放下一个。 是六岁的季喻出演某部电视剧,记者进剧组的拍摄。 拍的是一段激烈争吵的戏,然后父亲气冲冲走了,刚还倔强的小丫头背对过去,边擦着眼睛边流眼泪泪的画面。 导演喊卡,一遍过。 记者立刻走上前问话,十分感动地夸她演得好,又问“这段戏练习了几次呀” 五岁的季喻穿着戏里那身有点破烂的衣服,乖巧地坐好,接受采访时先对镜头笑一笑。虽然笑得像天使,但总有种不像孩童的成熟斯文。 “两次。” “两次”记者明显愣了,“有跟彭宇华老师对戏吗” “那是第一次,”季喻点点头,保持着可爱笑容,“刚刚是第二次。” “” 记者沉默了,虽然镜头没有录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他肯定处于一种震惊中。 染着白发的知名大导蒋云硕走过来,亲手把她从有些高度的椅子上抱下来去,摸摸她脑袋,“开机了。”转头对采访镜头说“两遍演成这样很奇怪吗” 记者“呃” 她带笑的表情有点得意,仿佛在说你们这些娱乐记者真没见过世面,“她是天才啊” “嗯”记者接着没有再说话。 镜头跟着录制正式拍摄。 接下来又是哭戏。 先只是一个侧面镜头。季喻饰演的角色英子站在客厅里,望着妈妈的背影。 她妈妈整理着箱子准备抛下家庭逃走了。 小小的人躲在墙角处一直望着,光直愣愣地看着,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 直到听见轻轻的关门声。 英子瞬间泪如雨下。 她抬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用力到微嘟的脸颊按出一块泛白,不能哭出声,吵醒楼上睡觉的爸爸,妈妈就走不了了。 眼泪如珍珠断线般大颗大颗地掉落,身子微颤。 寂静无声地流泪伴随着忍耐至极的呜咽,并不张牙舞爪,却哭得撕心裂肺。 十分有感染力。 泪点稍低一些的人,光看这个片段就能跟着她一起哭起来。 几秒后,导演满意地喊卡。 “” 季喻抬袖抹掉眼泪,转过头蹦蹦跳跳,看见对镜头时习惯性地灿笑了笑。 角色英子顿时消失,重新变成一个文雅可爱的六岁女孩。 旁边化妆师给她脸上扫一层散粉遮泪痕,理理头发。 “” 丹晨挺认真地把这个采访视频看完了,眼神映着屏幕的光,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发现没水了,不由叹了口气。 脑海里还回响着导演那句“她是天才啊” 有些人,真是祖师爷赏饭吃。 丹晨有点渴,走到玄关旁的柜子上拿矿泉水。 有人敲门,她正好顺手开了。 这个点,她以为是保洁员来打扫房间更换用品,或者是工作人员。 “” 丹晨对上季郁那张笑盈盈的脸,怔愣之下,自然地脱口而出地问“有什么事吗” “嗯,”季郁抬手撩了下散发,“没正事儿,我能进来坐坐吗” “请。” 丹晨笑了笑,调整着表情别显得很不欢迎她的模样,在她转过身时,忍不住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她跟在她身后往里两步,听见平板发出的声音,突然想起来视频还没关掉 忙走快两步,想越过她赶紧把平板关掉。 可季郁已经先她一步地看见了。 进门时,她就有留意到桌上的平板电脑,传出的音乐是她小时候出演的电视剧里唱的歌。 这段插曲里,小季喻的演技片段被各大媒体拿出来夸。 每次得奖都要放一遍,这段戏她自己快看吐了。所以进门那一下就听出来。 季郁偏头随意地看一眼,“在看北平回忆录吗” 那段电视剧的剪辑片段正好结束,接的是她小时候参加某档综艺认真回答问题的画面 “演技是要了解人物,我不能全部理解,只是作为这个人物去了解自己,导演偶尔会说” 这视频的标题赫然是季喻退圈风波,观众无法接受她长大交男友 丹晨忙凑过去在她身后看了眼,顿时尴尬得不行,“” 这个标题把她想假装无事发生的想法击得粉碎。 该死的自动连播下一个视频。 她瞬间有点不知所措,心中在犹豫该不该解释,总之先伸手去把平板电脑关掉了。 转过脸,扬着唇刚想把这话题带过去“今天几点的飞机” 季郁突然弯了弯眼“噗嗤。” 丹晨“” 季郁走过去几步,靠近她,含笑的目光定在她脸上,顿几秒后拉开椅子自然地坐下去。 抱着手臂,语气懒洋洋地说“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什么” 丹晨决意装傻。 “想问什么都行,网上关于我的娱乐新闻喜欢夸大其词,或者是噱头标题,就像刚刚的。” 那支视频直到播放结束,也就是回顾了下季喻的童星时代而已。 故意取震惊体标题,引得点击很高。 季郁扫了眼她的平板电脑,语气平淡得看不出是不是在故意说反话,“你想知道什么,我绝对老老实实地回答。” “比昨天那场对谈的剧本答案,诚实一百遍的那种。” “” 季郁见她没说话,便自顾自地介绍起自己来“我没男朋友,也没真退过圈,有一阵子淡圈是事出有因。” “拍哑女那会儿,我为了入戏,催眠自己真是哑巴,导演也不许别人跟我讲话,我每天在剧组就只跟哑语老师练习打手语交流,结果拍完片子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真的失声了。” “去医院治疗,接受心理辅导,之后的两个多月学校去不了,采访也接不了。” “主要因为推了接下来要出演的电视剧,所以被传退圈。” 她凭哑女拿了第一个影后,没记错的话,那会儿应该才十二岁 还是半大的孩子。 丹晨不知道她简单就告诉她的话,是当年多少人辛苦隐瞒的事,直到现在都是个秘密。 季郁三言两语解释完,扬唇望着她,“出道那么多年,我0绯闻,丹小姐。” 话尾透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 丹晨沉默几秒,决定跟她稍微解释一下说,“我刚才只是在看别的东西,可能是相关视频吧,就自动连播了。” “这样啊,”季郁弯了下眼,“那我白高兴了。” “” 白高兴吗 丹晨总觉得她的话都怪怪的不太好接,于是笑了笑,保持沉默。 “对了,我刚才在外面碰见你的经纪人,聊了会儿,”季郁还是没说大早上来她房里做什么,只是仿佛跟她很熟悉般随意闲聊,笑吟吟地说,“过两天乌衣巷就开拍了,我们剧组见啊。” 丹晨“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基友新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收养女主少年时by小吾君 夏晚双拿到的是女配任务,系统让她去做女主情敌。 然而穿越之后,她发现有点不太对。 系统宿主,时间穿错了qaq 夏晚双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陷入沉思。 这个时候,女主还是个七岁的团子,父母双亡,流离失所,惨的一批。 夏晚双看不下去,朝着女主伸出了手。 “喂,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系统啊啊啊啊宿主你还记得你是要做女主情敌的人吗 夏晚双暴风哭泣,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良心。 大不了等男女主相爱之后,她再意思意思情敌一下,再退出战场就好了。 然后等着等着男主被女主炮灰了。 夏晚双和系统一起沉默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晨【4】 丹晨的经纪人王杰川打电话过来, 通知她试镜的时间地点。 她反应过来,追问说“这个月还有戏要拍,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姑奶奶别抱怨了,你现在是在上升期,就先放下一切好好工作” 丹晨打断他“我只是问问, 因为之前没听说有这么个角色。” “哦,这角色是季喻帮你拿下来的, 我也才知道啊之前当然没法告诉”王杰川顿了顿, 明白过来, “这部戏的事, 她没有提前跟你说” 丹晨“嗯。” 王杰川想了会儿说“没事儿的, 你也不用太惊讶, 圈里这种遇到贵人被提携一把是很常见的事情。” “很常见吗”丹晨表示怀疑, “我之前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因为你性格不好。” “那现在呢” “季喻也是怪人,大概你就正对她胃口了吧。” “” 这理由, 丹晨一时没办法反驳他。 “好了,有工作就好好干, 反正她提携你又没有损失的,你到时候进组跟人打招呼,嘴甜点, 勤快叫姐就行。” “” 丹晨憋了又憋, 忍不住幽幽地说了句“可是我要比她大五岁。” “五岁”电话那头,王杰意外地笑了下,然后非常严肃地说, “娱乐圈就是这样,谁咖位大谁就是姐,再说她都已经出道十几年了,你才几年叫她声姐不委屈的。” 丹晨“知道了。” 丹晨的试戏很快结束,像走个过场似的,总共也没两个人来试这个角色。 刚出门,她迎面遇见副导演,身边跟着的小花左莹莹正细声细气地跟他说话。 走廊很窄,鉴于副导演的身形比较宽大,丹晨侧身让他们先走。 左莹莹走过去,过了会儿,又往后转头看了丹晨一眼。 然后附在副导演耳旁说了句什么悄悄话。 丹晨似有所感般回头望了眼。 就看见副导演被她逗乐,哈哈大笑两声,口吻保证地说“没事儿,这是我负责的,他们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几天后,乌衣巷正式开机前。 丹晨收到消息,她拿到的剧本要更换一下。本来由她饰演的女三角色被替换成了左莹莹。 丹晨没什么想法,很顺从地按照导演们的安排来,只当是正常的人员调动。 直到她打开新印好的剧本。 闻着阵阵油墨香味,她先挑了挑眉,继而表情变了变。 “” 新剧本里,她饰演季郁的小娘。 丹晨进组那天,犹豫许久,想要先找到季郁打声招呼的。 却找了满场都没看见她。 被告知说,她正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背剧本呢,别去打扰了。 重头戏的拍摄场地一直没调度下来,导演琢磨着,让编剧把原本的场景替换成棚里就能拍的。这一改就要改动很多台词。 新剧本早晨才刚改完。 送到季郁手里时她只有几个小时做准备,下午就要开拍。 她背剧本需要安静的环境,就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不出来了。 直到上午的戏拍完。 剧组订的盒饭按时送过到,导演边庆海满场喊着季郁的助理过来给她送饭。 还是旁边场记提醒了句,季郁没有带助理来。 丹晨在旁边听见,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感受。 她拍上部戏遇见的女主角,准一线而已,身边就围了四个助理,片场里被簇拥着走来走去,吃饭要助理打车去五公里外的饭店订。 像季郁这种咖位的,身边一个助理都没有简直不太正常了。 只有上年纪的老艺术家会这样,咖位再高也不搞怎么爱那套助理不助理的。 原来,她是这个类型的 “噢” 边庆海转头看见丹晨,还记得她是季郁拉进组的人,就自然而然地差使她说“丹晨,你去跟喊一声季喻老师,问问她剧本看完没有,下午开拍前还是先吃点东西的。” 丹晨领命,去她的休息室找人。 到门口身子顿了顿。 “” 这还是从上次录制综艺的分别后,第一次见她。 开机前那些活动,这个采访那个采访的活动,季郁作为女主角都不露面参加。 有种意外地骄矜感。 后来丹晨听演员们背后议论说,季喻从来是这样的。 男主角傅昱焕跟她这已经是第三次合作了,到现在他们私底下还一顿饭都没吃过。 拍戏时比谁都专业,不拍戏就消失在大众视线里,近几年更是连最挣钱的广告代言都不接。 丹晨垂着眼睫若有所思,按这么来看,季郁虽然年纪还不大 但她真是老艺术家诶。 丹晨抬手敲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有点恹恹的声音说“请进。” “” 丹晨推门进去。 季郁正坐在桌前,窗帘拉着,仅仅对着透进来的薄薄阳光。昏暗的光线下,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剧本在看。 “要吃饭了。” 丹晨站在门口就停下,关上门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叫她,声音轻轻的。 怕她觉得打扰。 谁知季郁放下剧本,抬眼笑了笑,说了句“你怎么了。” “今天对我那么温柔” “” 丹晨心想难道我什么时候凶过你吗 “剧组订的饭到了,你如果吃不惯盒饭,”她顿了顿,不知该怎么接话地转过话题说,“趁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去外面吃,或者点外卖”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季郁一三岁出道的,会需要她提醒这些 “你去哪儿吃吗”季郁笑吟吟地问。 丹晨摇摇头,“我下午有场戏很早,得在现场候着。” “那我也候着吧,”季郁甩了甩剧本,唇边笑弧愈加扩大,“很快就能很小娘一起拍戏了,先对对词也好。为了入戏,要不要现在就叫你” “小娘” 她语气自然,仿佛敬业地询问而已。只是弯成月牙状的眼眸里笑意蔓延。 丹晨“” 对戏只是季郁说笑的。 下午的戏,丹晨跟她是分开来拍的,两人对话只有一句,用不着刻意练。 排着队想季郁对戏的人还有很多,但都没敢上前打扰。谁都知道剧本大改过,她这女主角的密密麻麻台词全都要重新背。 还是古装戏,文绉绉的话动不动十几行排下来。 没点功底的演员两天都未必背得下来。 季郁手里握着剧本站那儿,也不再背背词,只笑盈盈地望着丹晨。 幸亏丹晨的戏简单,不用说话,坐在椅子上没有表情地看着别人就好。 否则真要被她盯得ng。 很简单的一场戏,很快过。 丹晨坐到旁边,等着拍她今天最后的一场戏。 过了会儿,换好服饰的左莹莹走出来候戏,一看周围连个座位都没有,拧了拧眉,看眼丹晨,偏头对助理说“你去让她起开。” 助理应声,上前来客客气气地对丹晨说“那个你能不能让我们莹莹坐一会儿她的头饰有点重。” 丹晨看了眼周围。 下一场是群戏,摄影棚里本就没几个座位,确实已经被候戏的演员们坐满了。马上就开拍,其实根本坐不了几分钟。 她想坐,她就起身让了。 “谢谢谢谢。”助理连身道谢。 左莹莹屁股刚坐下来,旁边走来个人,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我站了好久了,头饰也比你重多了,让给我坐坐吗” “” 左莹莹饰演的至少季郁身边的侍女丫鬟,其实哪儿有什么头饰。 她讪讪,又不肯让,偏过脸故意装作没听见。 季郁轻笑了下,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导演喊开机了。左莹莹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在摄像机中间。这场是她护在主子门前怒骂众人的戏。 群演们纷纷站起来上前,空出好几张蓝凳子。 季郁拿了张放到一起,对丹晨着做个请的手势说“坐呀。” 丹晨依言坐下来。 季郁跟她坐在一起看这场戏,瞧见左莹莹噘嘴巴瞪眼珠子地演戏方式,可真是纯粹看戏了,扬唇无声地大笑,眼中是毫不掩饰嘲弄。 期间左莹莹被喊停了好几次。 她不会没察觉到,底下季郁的目光和反应,等不知道第几遍过去,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过了戏。 走下来时,狠狠地瞪了眼季郁。 两人擦肩而过。 季郁咧唇一笑,用正常的音量说“你演技好差啊” 丹晨忙眼疾手快地凑过去,捂住这小祖宗的嘴, “她说你演技好”她冲左莹莹笑笑,努力圆话,“差,差不多演活了” ““ 左莹莹冷哼一声,却没底气去跟季郁说什么,扭头抓着自己的助理一顿臭骂“曲增义你人呢想不想干啊你,不想干你早点说,我立刻就把你换掉” 丹晨很快松开手,她刚才凑过来的动作急,伴随着大半身子跟着靠近的举动。 一下挨得太紧,有点像抱着她似的。 嗅到她身上香味。 浅浅淡淡,却好闻得有点勾人。 丹晨忽略心中些微异样,轻声说,“你这样不给她面子,小心吃暗亏。” 季郁窝在她怀里倒是乖巧得紧,一动不动地靠着,乌黑眼眸溜溜地望着她,眼尾上挑,分明藏着笑意,“没关系,她不敢,也不会在背后做什么的。” 明星之间买通告黑别人挺正常,但都是为了竞争,没有说纯粹为了看谁不顺眼去做这个。 毕竟圈里人能互相看顺眼的太少。 季郁跟她们这些大小女明星们没有竞争,她不接代言,也不接以流量明星为卖点的片子。 角色适合就接,靠演技吃饭而已。任她大花小花的,配来跟她来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季郁谈恋爱吗超凶超护短,只对姐姐一人甜的那种。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5】 下面的戏是季郁饰演的袁观音将要出嫁, 待在闺房,侍女跟她聊天想方设法哄她高兴的戏。左莹莹演的杜鹃是最得宠的侍女。 季郁明明在场下那么不耐烦左莹莹。 一拍摄, 她马上能入戏,眉目间对侍女的宠信之情溢于言表。反观左莹莹,一句稍长的台词中间就磕绊了下。 演技不过关,要命的是,人也没什么悟性。 偏偏这部是大戏,导演不可能马马虎虎地容忍她过。 联系几次被导演喊停。 季郁蹙着眉, 板着脸眼看就快要发飙了,副导演赶紧上来圆场说“季喻老师要不要喝点什么助理刚买过来奶茶咖啡还有” 他招呼着大家去喝两口水休息休息, 算是给左莹莹解围。 丹晨在旁看着, 本来是最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 不知怎么也拿了瓶饮料上前想给季郁。 她有点讪讪,对自己凑上去献殷勤的行为有点不自在。季郁身旁没有带助理, 可多的是人会来照顾她。 季郁周围围着三四只手给她递水,她没抬眼,扬唇笑了笑说, “谢谢。” 一声谢谢是对大家的。 却只伸手接过丹晨递来的那瓶红茶饮料。 她拧开瓶盖, 刚才聚在眉目间的不耐烦躁顿时消散,目光望着旁边, 正被副导演拉着讲戏的左莹莹, 轻声地问“今天还有几场戏” 丹晨“下一场结束就没了。” “好像剧本改过之后,你只在剧组待两周半” 丹晨有点意外她那么清楚她的戏份,点点头, “对,两周半杀青。” 她本想趁机为季郁的提携道声谢,又犹豫现在的时间场合,是不是恰当。 就看见季郁拧了下眉。 怎么好像心情又不好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 导演走过来,告诉大家先拍下一场戏。 季郁瞥了眼还在角落站着,疑似在哭的左莹莹,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这场是重头戏。 季郁给自己的小娘林秋霜端茶倒水,往常一般笑着说话,却被打趣般提到问马上就出嫁了什么心情。 戏里的袁观音此时年仅十五岁,藏在心底的对远嫁的恐惧,一下爆发出来。先是强忍着泪花,然后泪如断线般掉落下来,还偷偷地抬袖去擦。 “哭什么,”直到被娘亲看见,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说,“傻丫头,你是去做王妃的呀,又不是受苦,不哭啊不哭。” 一被哄,眼眶里本来就强忍着泪流得更加凶。 袁观音抱着林秋霜哭得撕心裂肺,“小娘,你为什么不疼我只疼小妹。” “是不是我不乖啊。” “我可以改的小娘不可以不要我” 林秋霜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面色复杂。偏偏脸色愈加坚决地说,“观音,你是一定要嫁给谢宇的,这是你的命。” “” 过片刻,她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镜头里她这情绪饰演得刚刚好。 丹晨是女团出身,总共也没演过两部戏,这次超水平发挥完全是被季郁带的。稍稍认真,就自然而言地演得很好了。 导演满意地喊了声卡。 季郁是女主角,接下来的戏要一直拍到很晚。 具体到多晚丹晨不知道,反正她拍完自己的戏立刻就走人了。 走前去给季郁买了份番茄牛腩粉丝汤,打包回来,放在她休息室的桌上。 刚才季郁说了半天她想吃这个。 丹晨功成身退,回酒店休息去了。 劳累一整天,洗完澡,丹晨拿吹风机吹着头发。 边拆开在楼下便利店里买到的面包,不讲究地解决掉了晚饭。 看了会儿没营养的国产电视剧。 丹晨的队友陈佳彤在里面饰演女主角的助理,只有出场几个镜头,小妮子却激动地在朋友圈刷屏了大半天。 女主角钱雯是最近大火的当红流量之一。 飘过的弹幕不少在夸演技自然,也有人骂演得真尬,然后两边顺理成章地争吵起来。 丹晨认真看了看她的表演,透过屏幕,不至于使得观众出戏,但就只是一般般的水平。 她好像还是科班出身吧 听说私底下人也挺努力的。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表演天赋。 丹晨关掉电视剧,感叹地想,幸好她接的这个夫人角色不需要什么演技。 原著人设总体就是“如莲般清高”,所以平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丹晨冷着脸就没问题。 性格又是“实则浅薄木讷只会三从四德”,所以她表现的呆都叫做有层次的演绎了。 看完一部电影,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丹晨抬头,望了眼身后两张并列摆放在一起的单人床。 拿到房卡时,她被告知说剧组订的酒店房间有点紧凑,安排的是标间,可能会有人跟她用一间房。 丹晨没有什么意见。 她之前商演巡演时住酒店,都是和队友同一间房的。 都这个点了,也没遇见她这位“室友”,今晚应该是不会有人住进来了。 丹晨关掉台灯,正准备上床睡觉。 “” 房门突然被敲了三下。 一片漆黑中,丹晨悄悄地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门卡“滴嗒”刷开门的声音。 伴随着电子锁自动发出的“欢迎回来,请进。”一道亮光从走廊外投进来。丹晨视线望着门口,她站的位置可以直接看见推门而入的人。 她手里拖着二十寸的行李箱进来,停在玄关处先望了眼,也没开灯。 背着光,不太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 手背到身后先关上门。 走廊上的光隔绝掉,房间内彻底恢复之前的一片漆黑。 只见她似乎是抬手打了个哈欠,拖着行李箱走进来,懒洋洋的语调透着浓浓倦意,却隐约带着笑意 “睡觉不等等我吗” “好没良心呀你。” 丹晨整个人怔愣了好几秒“” 季郁去洗澡。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丹晨坐在桌子前重新整理了下仪容,愣是还没回过神,认真思索也没想明白,剧组都穷成这样了 连女主演都要跟人拼房了 “” 季郁洗完澡出来,浑身笼罩着一股水汽,脸庞蒸得红彤彤的。 素颜好像倒比在剧组化着完整的浓妆时要还好看一些,她皮肤本就属于没瑕疵的白白嫩嫩,吹弹可破,涂完粉底液反而少了现实里看看见的惊艳。 丹晨坐在那儿,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视线对上,她假装自然地站起来,“喝水吗”自己拧开一瓶矿泉水。 季郁摇摇头,歪脸擦着头发,一双漆黑微挑的眼眸似笑非笑,“不是准备睡觉了吗”她说完,自己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下,没等丹晨回答,又转过话题,“这里是不是没有吹风机啊” 她一只手拢着湿长的头发,兜着别往地板上递小水塘,一边拿浴巾努力擦干。 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去,身上随意套的那件白衬衫湿水后渐渐透明。 下半身穿了条热裤,被宽大的衬衫遮挡住大半,露出纤长笔直的白皙大腿,踩着一次性拖鞋。 丹晨第一眼看,还以为她出来时没有穿裤子。 “” 丹晨沉默了几秒,偏开视线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温声告诉她说“吹风机在底下的柜子里,不过是坏掉的。” “我自己带了吹风机所以就没找前台换,你要用吹风机的话,就,”丹晨想到她那的台吹风机,话到嘴边拐弯了下,“就让前台送” 季郁抬眼,满脸疑惑地说“你的不可以借给我一下吗。” “好啦,有什么条件你都开口,要我叫你小娘是不是小娘,小娘,求你了” “” 丹晨完全来不及把话说完。 见她满脸笑意的模样,也只好对她的胡搅蛮缠置之一笑。转身打开行李箱,拿出衣服上面的吹风机。 “你要用就用吧。” 季郁边擦着发,边轻轻地笑了声。 望向她的目光柔和得不行。 “只是这个吹风机” 丹晨想了想,拿着吹风机走到浴室想帮她先试一下。可能换个插头会好点。 浴室里有两个插座,左边的很松,右边的正插着悬在镜子上面那种特别亮的调色灯泡。 丹晨伸手去拔掉灯的线,没注意上面缠线的细细铁丝露出了头。 拔下来,手指被勾着划了一下。 旁边看着的季郁顿时上前,“没事吧” 放下手里的浴巾。 “没事儿,”丹晨扫了眼手上划破的小口子,眉毛都没动,把吹风机递给她继续解释说,“之前的插头非常松,不太好吹,这个应该好点。你用不习惯的话还是让前台送一个上来吧。” 季郁接过吹风机,先随手放到洗脸池旁。 一手攥住她的手腕。 低头仔细看她手指正冒血的伤口。 丹晨任她握着手指,触到她柔软微湿润的掌心,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些微异样感。她轻轻别开眼睫,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不过并不觉得排斥。 季郁扫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然后拉高她的手指。 长睫低垂,像小孩似的用嘴含住她的伤口,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吮吸轻舔着她的食指。表情又清澈纯洁得不可思议。 微微上挑的眼尾,睨着丹晨。 “”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6丹晨【6】 丹晨只有当小学生的时候,才见过这种拿口水给伤口消毒的行为。 反应过来, 浑身僵硬住, 又因为尴尬而没有推开她。 她的手指在她的唇瓣中间, 触感柔软、微凉。 口腔内包裹着是潮湿温热的。 季郁刚洗完澡, 脸被蒸得红通通的, 连眼皮都透着浅淡淡的粉意,睨看她时, 眼眸闪着水光。 丹晨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 无声片刻。 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季郁发上的水珠顺着末梢往下滴落,滴到了丹晨的手背上。 “” 丹晨清醒过来, 一下子往后退了两步。 季郁见她那个躲的反应,就很自然地松开手,轻轻笑了声说“不早了,睡觉吧”她说完, 抬手拢了下发走出浴室。 丹晨独自站在浴室静几秒, 转过脸, 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色随着砰砰心跳而变幻不定。 她拧开水龙头,随便地洗了把脸才出去。 只见季郁整个人呈大字状,脸埋在枕头里,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紧贴的白衬衫和热裤露出的身材曲线。 丹晨没敢多看,只是提醒一声说“你还没有吹头发。” “啊, 我好累,”季郁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吹干头发好累, 想到还要抬着手吹好一会儿,我就累,啊,我要去剃光头” 丹晨无声地笑了笑,说了句,“今天辛苦了。”她又折回浴室里,拿了块干燥的浴巾出来。 走过去本想递给她。 季郁还在哼唧“我今天真是被左莹莹折腾得够惨,她为什么私底下能哭得嗷嗷像小瀑布似的,开镜就干嚎。” “嚎得我脑子好疼呀。” 她嘴里呜呜呜地装可爱,声音娇娇的,显得十分活泼好玩。 让丹晨意识到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已。 她低头看眼手里的浴巾,又看眼季郁滴水的头发和此刻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的架势。 顿了几秒。 丹晨在她那边的床头柜前蹲下身,继而又凑近些,拿着浴巾刚想帮她擦擦湿发。 季郁保持着平趴着的姿势没动,只是扭过脸来,怔了怔。 “” 两人视线交汇,脸和脸直接只隔着半臂的距离。 季郁看见她手里的浴巾便明白,勾了勾唇,身体往她那儿又挪动几寸,乖乖地闭起眼说“谢谢小娘了” 回答她的是丹晨略带无奈的语气“就算不叫姐姐,好歹叫我声名字吧。” 顿了顿,怕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丹晨。” 浴巾轻柔地盖住她的长发,丹晨耐心地把她因水珠而凝结在一起的乱发整理好,手指拂过头皮时,带着一股放松舒适的触感。 季郁极为舒适地眯了眯眼,然后无声地弯唇轻笑,“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 “丹晨是本名,a城人,今年二十六岁,二十岁加入h2o女团正式出道” “你的百科我都快会背了。” “嗯”丹晨沉默了好久,才发出这一个单音节来表示疑惑。 可想而知她心中是有多么的震惊。 “觉得奇怪吗,”季郁没忍住地哼笑,用略微低沉而止不住得意的语气说,“你要不要猜猜看是为什么” 丹晨“因为你记忆力好” 季郁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信,正色状说“因为我是姐姐你的粉丝,丹晨放心飞,橙皮永追随。” “” 丹晨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般长,“噢。” 仿佛嫌弃。 季郁被她的反应呛了下,有点哭笑不得蹭过去,仰着脸望着她,问说“怎么了什么想法。” “感到很荣幸。” 丹晨干巴巴地说完,话落想想,又加了句更干巴巴的话,“谢谢你的喜欢。” “不谢不谢。” 季郁看她一如既往不善言辞的样子,眼眸弯弯,又重新把脸埋进枕头里叹气说“我回去要找楚晴晴算账,杜鹃这么好的角色,谁演谁火,竟然能给左莹莹糟蹋。” 抱怨完又说,“我被她折腾得好惨,腰酸背痛” “姐姐你给我按个摩好不好。” 丹晨见她这幅很自然却又罕见不招人反感的使唤人模样,翘了翘唇角。 正好头发已经擦得半干了, 她放下浴巾,把她那一头长发捋顺理到旁边后,真抬手给她按了按肩问,“是这里酸吗” “嗯”季郁埋在枕头里的脸,勾出一抹无声的笑来。 继而翻过身。 她平躺着侧过脸看她,眼神无辜,指指锁骨旁的那块肩颈处,“这里特别酸,”表情特自然纯洁地说,“这样按比较好。” “” 她翻身的动作有点大,衬衫牵起来,露出一块平坦白皙的小腹。 丹晨这才注意到,她衣服的扣子根本没好好扣上。 动作顿住了好几秒,她还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半垂眼视线只看她的脸庞。 季郁弯着眼眸,唇角也抿着一抹笑弧,静静地望着她。 丹晨帮她按了几下肩膀,然后目光不可避免地往下,望见她领子敞开露出的一大片细腻锁骨,还有 她竟然没有穿内衣 “” 刚才被长发挡着,她又没有细看,完全没发现这点。 丹晨脸上一下子烧起来。 季郁察觉到她的目光变化,眼眸闪了闪,很努力地压抑住唇边笑意。 她闭了闭眼,握住她的手腕,以脸颊轻蹭她的手背撒娇,“可以用力一点嗯” 非常清纯无辜地望着她。 丹晨屏住呼吸,努力保持面上波澜不惊。慢半拍地想,既然是洗完澡,准备睡觉了,那确实是不会穿内衣的。 只是为什么穿着这件衣服 她叫得娇娇的,让丹晨的淡定差点破功。 平躺在床上这幅衣衫半解的姿态,脸庞透着红晕,白花花的大长腿 丹晨努力半天,才让自己别有什么龌龊想法。 她站起身,轻拍拍她的肩膀说“不是说我是你的偶像么哪儿有这么使唤偶像的,乖,自己动手。” 语调低低的。 说完,回头掀开被子,躺到自己的床上伸手关掉灯。 室内恢复漆黑。 季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御气怔了下,然后笑起来,拉高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状的眼眸,自言自语了句“叫我自己动手” “姐姐坏坏的呀。” 说得不轻不重。 顿了顿,笑意浓浓地加了句说“你就只管点火吗” 丹晨没反应。 她当然听见了,但只躲在被窝里假装没听见。说完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有歧义。 季郁话里明目张胆的揶揄,让她有点脸红。 “姐姐晚安。” 过半响,传来丹晨闷闷的一句,“晚安。” 翌日的拍摄很早。 季郁才刚醒,丹晨就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准备出门了。而且她根本不必早上就到现场的。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早” “不早了。”丹晨告诉她时间。 季郁边起身,边语气恹恹地说“我知道我快迟到了,不过没关系,我人品非常好,每次早上的拍摄都是踩点到,心里有数着呢。” 丹晨心想,反正她是女主演,早上迟到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冰箱里有三明治,你要不要吃两口” “来不及了,”季郁叹口气说,“所以我早上基本不吃东西。” 她赶紧爬起身去洗漱了。 丹晨喝了两口水,才刚把手里的小半个饭团吃完。最多十分钟,季郁已经开始穿袜子,踩进球鞋里准备出门了的样子。 她身上穿了一条简单的卡通图案的卫衣裙,长发披着,简单清爽。 “我们走吧。” “” 丹晨连忙把手里的矿泉水放下,打量她的脸“你不不化个妆吗” “剧组有化妆师呀,”季郁挑了挑眉,拿起自己的斜挎小包背上,掏出口罩戴好,“再说,那种古代妆容我也不会化。” 丹晨只是没见过平时素颜出门的女明星 她转念一想,对了,季郁是演员,还是老年艺术家类型的。 确实和她们偶像或是流量明星不同。 两人进电梯间。 季郁疲倦地打着哈欠,脸上挂着黑眼圈。 毕竟总共还睡不足四个小时。 丹晨只是偶尔接戏拍戏,累一小段时间就已经够呛了。 想到她要在剧组那么待三四个月,“早餐还是尽量要吃一点,不然胃容易不舒服。” 察觉到她隐晦的关心。 季郁抬眼,不动声色地按捺住笑意,撒娇着问,“姐姐可不可以给你的小粉丝一点点福利治愈一下我吧。” “” 丹晨把到嘴边的,“你想怎样”咽下去,默默无声地看着她。 季郁笑了下,抬手揉了揉揉脸没再说话。没精打采的,垂着眼有点小可怜的模样。 高楼的电梯速度总算很快的。 转眼从四十二层到第十层,时间早,中间并没有被别人按停,所以往下降的速度一直保持着。 快得有轻微耳鸣感。 在电梯落到第五层时。 丹晨忽地凑上前,抬手从身后抱了抱她,轻声说“工作加油。” 季郁心中意外了下,唇角不自主地高高扬起来。 “” 从眼前电梯间的镜子里,可以看见丹晨偏过视线又轻轻抿了下唇。 明明只是个抱抱,她却还是害羞了。 季郁笑弧越深,在她要往后退后时转过身来拥抱住她的腰。 她比丹晨矮半个头,脸一低,就大大方方地埋进锁骨处,感受着她身上的香软味道。 “谢谢姐姐,姐姐好温柔。” “谢什么” 丹晨不自然地抬手撩了撩发,露出微泛红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看一眼我的预收好不好保证很甜哒,戳专栏可见 小清嘉 文案 三中薛星辰人美又飒,家里有座矿山,身边围着一群男生管她叫爸。 新转来的尖子生南晓云,冷漠低调,除学习外一律不关心。俩人课桌相隔一排,本应该是两条永无相交可能的平行线。 薛星辰的小弟们很快发现“老大,你为什么在南晓云面前从来不讲脏话呃” “老大,她让你戴胸卡你也戴” “老大那是作业你拿着作业干什么,危险,快放下。” 两人犯错罚站,太阳下,影子融在一起。 薛星辰看着身旁眉心微蹙,安静许久,表情仿佛很凝重的南晓云。 连累乖学生受罚的她小心翼翼地酝酿很久,才敢开口问 “在想什么” “我在想,薛星辰什么时候会亲我。” 清冷腹黑乖学生x外御内软奶凶型不良少女 且凶且坏,独独对你万千温柔。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丹晨【7】 季郁到了片场, 眼下两个乌青的黑眼圈被化妆师遮盖住的那刻,人就必须打起精神了。 她手上拿着剧本温习片刻台词。 发饰梳好, 发簪带好,服饰换好。她站起身时, 剧组开机。 第一场是袁观音和男主初次见面的对手戏。 她误信妾室的谗言,因犯了男主的忌讳而等在殿外长跪请罪。被几波人劝着, 都没有回去。 天气飘着碎雪, 大风刮过脸颊。 最后袁观音昏倒在地。 两位主演都是演技拿得出手的人, 目光对视, 一位是试探惊疑厌恶,一个是讨好不屑恐惧,挑眉也都是戏。 季郁的微表情之“眼技”, 也总被观众们一祯祯地截图下来表扬。 一场顺利地过。 季郁身旁顿时围上来两人,一个给她拆头发, 一个给她脸上补妆添粉。 她闭着眼伸开手方便她们摆弄。 眉目平和。 间隙透过的几束光投在她明黄色的衣袍长袖上, 一时间, 竟有种龙袍加身的错觉。 丹晨站在几米之外,目光透过众人望着她。 有种能在她此刻的神情里直接看见剧本很后面的, 袁观音被封后、甚至是摄政时的气度。 心中又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来得莫名其妙,却生机勃勃的。 这种感觉。 像是前世见过似的 她恍过神,又觉得荒谬。 低头笑了笑自己,转过身去再熟悉熟悉自己的剧本。 “” 季郁拍完整个上午的戏,刚松开绑得紧紧的腰束, 肚子里就传来一声饿得不行的咕噜 帮她换衣服的王倩听见笑得不行,温声说“那么饿怎么都不吃点东西垫垫是在减肥吗” “我带了好几快代餐的红枣糕,绝对低卡低值无糖,给你拿两块吧”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姐姐。” 季郁摆摆手,这些听着很正常的代餐食品,吃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可怕,她在片场被不少人投喂过这种难吃程度各不相同的“现代干草”。 忙不迭地拒绝了。 还没到来盒饭的点。 季郁走到休息室,刚想找找包的夹层里有没有放什么小饼干。就看见桌子上静静地放着盆毛血旺。 盒子太大了,说成是盆毫不夸张。 季郁望见里面东西的那刻,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丹晨姐姐拿来的”她转头问路过的化妆师小姑娘,见她点头,一点意外也没有地说,“她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季郁昨晚在酒店,突然嚎了声想吃毛血旺。 看见朋友圈里的图片馋了。 可她翻遍附近的店,没有哪家卖毛血旺。 她还不死心地下了好几个外卖软件,没有就是没有,哪儿都没有。 丹晨是去哪儿买回来的 季郁整个上午都在拍戏,一场接一场的,没精力再留意丹晨待在片场里的动向,现在美食当前,虽然知道丹晨此刻正在拍戏,但也挣扎着坐下来。 先吃再说,姐姐跑不了。 丹晨来休息室看她时,就看见本来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正一手倾斜着盒子,一手挑里面碎掉的血块,夹起来往嘴里送。 吃得脸上全是汗。 “” 丹晨忙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别吃得那么急。” 季郁摆摆手,有点说不出话地顿了顿,拿餐巾纸擦了下眼睛,片刻才说“这哪儿买来的,太好吃了吧,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 “” 丹晨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弯了弯唇角,“真的很好吃吗。” “当然是真的,哪里的店很远吗方圆五公里内绝对没有” 季郁放下塑料打包盒,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嗯,”丹晨又抽了一张餐巾纸,给她擦嘴巴周围的油渍,“我们酒店房间里有电磁炉,食材在软件平台上可以买,我做好带过来的。” “” 季郁怔住,用一种不可置信的钦佩目光望着她。 “毛血旺又不是什么难的菜,”丹晨被她的表情逗笑,忍了忍,还是抬手捏了下她脸颊软肉,“能合你胃口真是太好了。” 下午是季郁和丹晨的对手戏。 昏迷刚醒,还在高烧中的袁观音刚睁眼,就看见身旁坐着林秋霜,正默默地照顾着她。 很简单的镜头,也是一场过。 导演喊了卡。 季郁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穿着的戏服懒得马上换,明白色的交领中衣衬得肤白胜雪。 她靠在丹晨肩上,懒洋洋地低笑说“昨天晚上看网上关于原著的分析帖子,挺有意思。说袁观音并不是林秋霜的亲生孩子,时间线对不上。” “林秋霜嫁进袁家就是为了袁家能庇佑观音,”季郁一双眼眸仿佛还在戏里,定定地望着她,催她也入戏,口吻轻柔柔地说,“那小娘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呀” 丹晨偏开目光,低低地答了句,“我不知道。” 她只读过网上读者整理过的林秋霜出场片段,充其量了解原著大概的故事框架而已,怎么知道这些深的细的。 “喔,”季郁捉住她一只手,放在手里把玩着,“其实我昨天才把原著全部读完,太多字了,看得我缺眠好几天。” “别的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绝对符合原著袁观音她对小娘那么喜欢。” 她唇边衔着淡笑说完,睨看她。 丹晨抿住笑,客气地一点头,商业互吹式语气说“谢谢谢谢,那我也很喜欢你,跟林秋霜一样。” “哦”季郁看见旁边有摄像机在拍摄花絮,扬眉笑问,“你拍下来了吗丹晨说她全片场就只最喜欢我。” “” “拍下来了。” 扛着摄像机的小哥顿了片刻,极小声地说了句“可她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谁说她不是这样说的,”季郁眯了眯眼,凶神恶煞威胁问说,“你盒饭里的鸡腿还要不要啦” 摄影小哥赶忙改口“哦,她确实是那么说的。” 丹晨“我没有。” “嗯”季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瞪着她,弯着眼眸还要装凶,“你不是全片场最喜欢我除了我,还有谁” “没有” 丹晨弱弱的。 季郁一下蹭到她怀里,握着她的手一直就没有松开,不停地撒娇“那你倒是说一遍呀,丹晨全片场只最最喜欢季郁,嗯你说嘛” 丹晨弯了弯唇,乖乖地说“好吧全片场我最喜欢季郁,季郁最最可爱。” 还没等季郁开乐。 那边导演喊“丹晨,下场戏去准备一下。” 两人刚拍完戏,母女之间这种亲昵并不过分。 直到被导演喊了声,丹晨反应过来她们靠得太近了,略微尴尬地想要把手抽出来,“我去一下。” 纤细白嫩柔若无骨的手怎么把玩都不会腻。 季郁依依不舍地松开,“去吧。” 两周时间过得飞快。 丹晨正式杀青,离开剧组的第二天晚上还有个活动要参加。 今夜八点半,“乌衣巷电视剧官博”要弄一个宣传活动,网友们带话题,问各位主创一些关于电视剧的问题,也可以是关于演员本人的发问。 总之纯粹是为了宣传官博搞的活动。 丹晨捧着手机,刷一刷就冒出一两个带话题她的问题,有些是莫名其妙的话,偶尔有比较正常的问题,丹晨都尽量及时回复了。 半小时过后,她放下手机闭了会儿眼。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这种每个字每个句甚至每个标点都要仔细斟酌的回复,无疑要比平常聊天费精力多了。 #电视剧乌衣巷#丹晨请问季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她什么评价 丹晨刷到这条微博,顿了会儿。 这问题乍一眼看并不奇怪,可能是她比较敏感,总觉得语气怪怪的。加上是个数字加字母组合的账号,还是系统默认头像。 很像是哪儿冒出来想找可乘之机,借题发挥的黑子。 之前的问题都答了,这个刻意无视掉会有些不好。 丹晨斟酌了会儿,还是回复了她性格很好,也是我见过的对戏最认真的人。毋庸置疑的演技大家到时候都能在电视剧里感受到。 回复完,正好快到了活动结束的时间。 丹晨关掉手机,拿好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闭着眼,花洒淋到脸上的温热带走劳累的疲倦感。 她心中忽然想到季郁。 今晚她不知道有几场戏要拍。 她刚才刷了大半天的问题和回答,其他大大小小的主演多少都回复了网友们的问题,只有季郁,好像并没有参加。 不像话的女主演 她弯唇无声地笑了下。摸洗发膏的时候又想,既然季郁连个微博号都没有,那她平时闲下来的话都会做些什么呢 丹晨努力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脑补了个她戴着黑色小鱼帽,坐在江边或湖边静静钓鱼的形象。 或者蹲在巷子里跟老人家们下象棋 又想象到,她提着鸟笼,踏着清晨暖光去公园里遛弯 丹晨弯了弯眼。 被自己逗乐。 除此之外她真想象不到季郁会做什么了。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活得像只春光里的小狐狸,在演艺圈却完全是一副老年艺术家的做派 丹晨洗澡这会儿,成功错过了活动距离尾声的这几分钟内,迎来的最精彩的环节。 女主演上线营业了,发了人生的第一条微博。 几位主演轮流转发起哄。 傅昱焕她从来没这么夸过我。微笑 王清雅这语气我们季姐还会这么夸人她从来没这么夸过我呆滞 薛子成切错账号了吧可爱 “” 这部剧是大i大制作的大女主戏,剧未播先火,关注度肯定都聚焦在女主演身上。 当晚,有个话题飞速地升到热搜位置。 #季喻登错账号#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丹晨【8】 丹晨在睡觉前, 会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看一眼。 她的列表里加了许多演艺圈的相关前辈和同行们,他们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喜欢在半夜发些大消息。 还没点开朋友圈,她就看见聊天页面几十条标红的新消息。 “晨晨,你原来跟季喻关系很好吗” “晨晨姐你跟季郁前辈那么投缘啊啊天呐, 那不是发了她可是季郁啊,我六岁就看她演的电视剧啊, 等等我有点逻辑混乱” “” 她队内成员每一个都来找她问情况, 有激动也有纯粹好奇。 丹晨皱着眉, 有点疑惑地划下去,还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见经纪人王杰川发来的两条消息 “丹晨, 你跟季郁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介不介意你蹭点热度” 丹晨立刻打字回复说她很介意的。 她根本没有思考个几秒。 发完还很不放心地追加一条千万不要这样。 季郁介不介意她不清楚, 只是心中猜测地想, 她多半是不会介意的。可丹晨跟她熟悉过后, 实在拉不下脸往她身上蹭热度。 这跟刚见面时完全不同。 季郁眼里对她那种明晃晃的偏爱的喜欢,让她有点实在不愿意去破坏掉这份投缘。 她愿意提携, 丹晨可以接着。 但让她捆绑着她这个敬业的老年艺术家强行营销,毁了她的低调, 实在也太过恶意。 丹晨心里默默提着口气,有股说不出来的紧张。 为了缓解紧张,她随便地打开微博看两眼。 看见自己的消息那儿突然多了无数的评论点赞私信, 怔愣了下。 以为王杰川又给她买数据了。 丹晨的微博有一百万粉丝,其中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关注都是僵尸粉和高级版的僵尸粉账号。 所以每次评论点赞都少得令人尴尬。 “” 丹晨先瞥了眼热搜,赫然看见一条显眼的大家都在搜季喻登错账号。 她的手不自主地点了进去。 关注刷一刷就更新出来许多条。 季喻工作室来澄清一下是季姐本人没错。季喻 这是转发的微博。 框框里的转发内容是 季喻她是我见过最最美丽大方的完美仙女。她演戏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教, 天生灵气十足,跟她拍的对手戏总是一遍过,而且才华那么棒,能力那么出色,性格还更更更好。今晚是我小娘杀青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abc18267845#电视剧乌衣巷#季喻工作室请问丹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她什么评价 底下跟着一排组里的演员们的转发 傅昱焕她从来没这么夸过我。微笑 王清雅这语气我们季姐还会这么夸人她从来没这么夸过我呆滞 薛子成切错账号了吧可爱 季郁年少成名就万年低调。 她小时候接受的采访多,那会儿就是出名的谦虚成熟小淑女,背脊永远直挺,说话带笑,镜头里预先并没人教过她的万金油套词在小嘴里一套一套的。 只一个小孩而已,就绝不会说出任何会被别人抓住小辫子的话。 被夸情商奇高,也被贬过说早熟到令人反胃。 长大后的季郁更是如此,还因太过低调神秘而多出许多冷傲来,在遍地浮华飘着彩色泡泡的娱乐圈里就像一块南极冻土般神奇。 结果,这样的季郁,竟然在宣传活动结束的最后几分钟里开通且认证了微博号,小几百字真情实感地夸一个出圈查无此人的偶像小花 也不怪从小看她长大的网民们震惊。 丹晨心陡然跳快好几拍。 她注意地看了眼点赞的按钮,微博划得十分小心,就怕手滑点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乐罗伯特是不是剧组为了宣传搜刮来了两个人的账号,然后不小心登录反了 我只是颗西兰花大家先品品丹晨对她的评价,再品品我们家鲫鱼对她的评价,不是员工的人为失误我把键盘吃下去。 爱哥哥十万年不够呀哈哈哈大影后和小爱豆的互相评价搞反了。 底下还有不少认真反驳他们的评论。 丹晨切到小号,默默地给我只是颗西兰花点了个赞。 她面露沉思。 广大网友真是把她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 她都怀疑是不是王杰川盗季喻的号了。 刷了会儿微博,确认没有别的事情了。丹晨很快冷静下来,打开微信先先联络季郁问一下什么情况。 具体怎么问还没想好。 却打开就看见季郁发过来的消息 [好想吃巧克力蛋糕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来探班看看我。] 跟着一张青蛙的表情包,写着“疯狂暗示”四个字。 丹晨心想,这明示具体得她心里都叛逆一下无视掉了。 打了几行字,又重新删干净,最后只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表情。 跟了句[会有的。] 季郁没有再回复。 丹晨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灯光辉煌的夜晚,半响轻叹口气。 明天直接见面聊聊也好。 翌日,丹晨给她带了亲手做的小蛋糕,还有铺满碎糖和融着白巧克力的甜甜圈。顶着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来探班看季郁。 “哇塞” 季郁打开盒子,眼睛里就开始冒出小星星了。 旁边路过的左莹莹看见也,“哇塞”不过她是皱着眉降调地说,这种一看就高糖的东西毁脸毁身材,她好几年都没碰过了。 季郁睨她一眼,站起身把休息室的门关掉了。 “今天什么日子” 她边问,边拿湿纸巾擦干净手。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甜甜圈咬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 丹晨没说话“” 她昨晚总觉得心慌慌的,仿佛有很多话想问,此刻见到她却又莫名静下来。 其实很多话是没有办法问的。 两人对视片刻。 季郁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她拍戏时还一次都没有来过片场的张梓语推门而入,张口就问“你怎么回事啊电话也不接” “你开微博那么大事都没通知我” “我就出国两天而已,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季郁眨了眨眼,指指张梓语对丹晨说“这我经纪人兼老板,张梓语。” 丹晨“久仰。” 张梓语没看她,目光紧紧地盯在季郁脸上。 丹晨顺着望了眼。 有白巧克力沾在她的嘴巴周围,啃着甜甜圈,难免会这样。 “季喻,现在还是在片场呢,你给我注意点形象啊”张梓语吼完她,才意识到要把说话的音量降低,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擦嘴巴。” 季郁拿着甜甜圈正啃着呢,空不出手接,就看了一眼旁边的丹晨。 丹晨见状,自然地接过张梓语递来的湿纸巾,帮她擦掉嘴巴周围那圈白色胡子。 “噢呦,这” 张梓语目瞪口呆了下,半天也没再说什么。 丹晨察言观色,当然知道她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跟季郁聊聊。 帮她擦好嘴,站起身顺势笑笑说,“我下午好有工作,先走了。”拿起包,用工作当借口是没法让别人挽留,“下次见。” 季郁挥挥手,弯着眼眸笑了笑。 “我给你买了礼物。” “明天再来看看我好不好。” 丹晨关上门的动作顿了顿,点点头,比划了个“ok”的手势。 “你说实话,跟我说句实话。” 丹晨一走,张梓语立刻沉不住气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问“昨天那微博是不是你自己的主意” 她怕她傻傻地被人利用了。 季郁翻白眼,“废话。” “好,那你跟那丹晨什么关系。”张梓语面色沉着。 季郁答得没有犹豫“我在追她。” “” 张梓语沉默半天,震惊怔愣不可置信到了然等等复杂情绪,在她脸上展示完一圈后,干巴巴地问了句“你真的假的” 季郁给了她一个眼神。 其他也不需多话。 她三岁半进圈,还不知道工作是什么意思时就已经开始工作,参加广告拍摄,电影拍摄,后来被凌悦艺人有限公司签下来。 那时候还是刚刚冒头的小童星。 五岁的小孩,她在电视剧选角上因为身高不够而初选落选,委屈又不甘心地抹眼泪,是张梓语牵着她的手,重新找导演找制片恳求他们给季喻正式的试镜机会。 张梓语的凌悦艺人有限公司一手捧红了季喻。 巅峰时期的季喻也是独自扛起大旗,在前辈因为丑闻而退圈,解约书满天飞公司面临赔偿违约金上亿的情况下,给凌悦一个喘气的机会。 后来更是带着凌悦公司在本来从未涉足过的电影行业里杀出了一条大路。 两人并肩作战那么多年。 季喻心里什么想法,只需要稍稍透露张梓语就能摸清楚。 长久以来,张梓语又当爹又当妈的,早都习惯她的不听话了。 叹了口气说“可以,但对媒体那边不能透露风声,以后如果真要公开,你也要等我给你铺好路才行。” 她都不敢相信,真要有那一天外面是什么沸腾的反应。 国民女儿,演技天才,学习优异。 而且早熟得仿佛是没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就投胎转世的季郁。 所有人都习惯她是教科书般完美的,就算黑子想黑她,最多都只能说上一句,“真早熟”。季郁就是这么一个没缺点的人。 大家会怎么看待她是同性恋 张梓语自诩是职业嗅觉敏锐的经纪人,对圈子里的各种事,心里多少都有个模糊的尺度直觉。可这回她是真的猜不到,一点数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写养成。 就是前世你叫我一声小娘,今生我拿你当掌上明珠。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丹晨【9】 第二天。 丹晨昨天答应过她还来片场看她的,这次是带了正经的饭菜, 荤素搭配, 让她可以吃得稍微健康一点。 当糖醋小排的味道飘到鼻尖。 季郁以前对那句“想抓住人心先抓住胃”的说法嗤之以鼻, 现在不得不说, 年轻还真是不懂事。 她刚拍完早上的戏, 看见饭菜饿得眼睛发绿, 打开饭盒顾不上说话地埋头就吃。 “” “今天经纪人没来吗” 丹晨从包里拿出湿纸巾, 放在她手边,瞥了眼周围没看见昨天那位貌似有点凶凶的经纪人。 “没来,”季郁吃得太快有点噎到,翻着白眼,拳头闷闷地捶着胸口, 还没缓一会儿又要吃, “她咳,她最近都不来片场的。” “慢点吃, 慢点吃啊,还有时间不着急的。” 丹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又有点心疼又觉得好笑。 想着她小豆丁般大时上镜就是一副成熟淑女的姿态,现在在她面前, 反倒完全没有那股子端端气质了。 难怪昨天张梓语看见她嘴巴旁边一圈巧克力就直接炸了。 季郁抬眼,见她望着自己眉眼带笑的模样, 怔愣了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小时候的端庄。” “哦” “那时候不懂事。” 季郁无所谓地说完, 继续大口大口地吃饭。爽朗的吃相让旁边干看着的人都莫名有了食欲。 “” 丹晨只好给她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到她手旁。 时不时地嘱咐一声,“慢慢吃。” 她语气太过慈祥。 季郁头也不抬“好的妈妈。” “” 下午还有几场大戏。 季郁仰着脖子,肚子都吃得微圆出来了,叹口气说,“吃饱了很舒服,可腰酸背痛的好难受啊,”她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送给你。” 丹晨疑惑地接过,“这是什么” 首先认出这个价格不菲的奢侈品牌子,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条熠熠生辉的项链。 她第一想法就是她出演林秋霜的全部片酬也不知道够不够买这么一条。 然后合上盒子,递回去微笑地说“挺漂亮的,你怎么不戴起来” 仿佛没听见她说的那句送她。 “是该戴起来,”季郁眼眸闪了闪,才不给她装傻推拒的机会,接过盒子就要取出项链给她戴上。 丹晨见她站起来,立刻往后退。 正色状说“无功不受禄。” “” 季郁重新坐下,揉着脖子皱眉哼哼唧唧“每天睡得好难受,腰酸背痛的。” “怎么了” 丹晨闻言坐过去,帮她按了按肩膀,“实在不舒服去医院看看吧,没有大问题的话,找中医按摩推拿一下。” “没用,主要是酒店的床都太软,我睡普通的床不会这样。” 季郁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嘟哝地说,“不想住酒店,现在立刻在这儿买套房子也不可能,难道只能出去找租房吗。” 季郁不是本地人。 但丹晨早就在这儿扎根下来了。 “” 丹晨余光瞥见那项链盒子,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冷酷无情地说“不行。” 话都还没说出口的季郁“” 丹晨拒绝归拒绝,可她禁不住季郁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三十六计,心软之下,还是同意收拾出家里的一间客房,让她搬进来借住。 期限是她拍摄电视剧杀青为止。 住进来第一天。 季郁是难得的休息日,丹晨却早早起床去拍摄新专辑的封面了。 季郁趁她不在家,准备献个殷勤。 她虽然没有买菜做饭的本事,但洗碗拖地之类的活还是能干干的。 视线环顾了一圈,客厅理干净整洁,地板亮得发光,厨房的玻璃也泛不出一点脏污完全没有给她当田螺姑娘的机会啊。 丹晨的卧室她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去乱翻。 季郁皱着眉思索,踱步两圈,最后把她搁置在沙发上的一件开衫外套洗掉了。 强行干点活。 傍晚,丹晨拎着两袋子菜刚进门,还没放下钥匙,就看见季郁小狗似地迎了过来。 “你回来啦。” “嗯,”丹晨笑了笑,看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今天没出门吗” “没没出门。”季郁脸上有点心虚,“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丹晨嗯了声,换好鞋子进厨房前随意地问了句“晚饭想吃火锅吗或者干锅。” “不忙吧,时间还早,”季郁确认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四点半,她跟进厨房问,“你是习惯这个点吃晚饭吗” 丹晨语气带着笑,“现在只是把东西放进冰箱里而已。” “哦喔,”季郁忙从她手里拿走那两大袋子食材,帮忙说,“我来放就好,你坐着歇歇吧,今天的拍摄工作累不累呀” 丹晨打开冰箱,没给她接过去,只是边往里一件件放着食材边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今天想帮家里干点活。” “嗯” 丹晨忙转过头来,看了眼厨房里尚且完好无损的煤气灶台。 这次淡定下来,“然后呢。” “然后就” 季郁往后退了几步,又倒退几步,去把刚收下来的那件黑色羊毛开衫拿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件衣服是哪儿买的现在还有的卖吗” 原来秀气的圆领开衫,变成长长窄窄的“潮流”款式。 给洗得变形了。 丹晨瞥了眼,就知道她是拧干水和晾晒的方式都有问题。 “谢谢你,本来嫌这件衣服太短了根本不好搭配,现在正正好好,又可以穿了。” 她语气随意,却并不是在嘲讽或是说反话。 沉默片刻。 季郁确定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件衣服的死活后,忙松了口气,面上则嬉皮笑脸地说“不客气。” “那我做得那么棒棒,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丹晨“” 丹晨眯了眯眼“什么你再说一遍” 季郁小小声地用气音地说“我错啦,我洗坏了丹晨的衣服,我说我错啦” 她凑过去,给丹晨捏着肩膀轻捶捶,“我想补偿可不可以。” “不用,没关系的。”丹晨轻笑,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身后的跟屁虫依旧粘过来继续给她捏肩捶背的。 窗外的云朵绚丽地堆着,太阳正在缓缓下山,金灿灿的光线透过玻璃映进来,把她的侧脸映照得红彤彤。 季郁凑到她的耳旁,语气低柔暧昧“等晚上,我会好好出力补偿你的。” 丹晨水喝到一半,微呛“” 季郁语气变正常地说“晚上带你去买衣服,反正也快换季了,我们多买两件。” “” 丹晨轻舒口气,继续喝水。 “失望吗”季郁手臂半搂了下她的腰,拖长语气,“你以为我会怎么补偿啊” “小娘希望我怎样我就怎样。” 丹晨叹口气,把她不知不觉中放到她腰上的那只手拿开,“我希望你会乖一点。” “比如呢” 丹晨似笑非笑地问“你说呢” 季郁鼓了下脸。 晚饭是火锅。 新鲜的羊肉卷牛肉卷往辣油锅底里烫一烫,捞起来,根本不需要再沾什么酱料。 好吃得停不下来。 “下周二”丹晨没有看着季郁,眼神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说,“你生日有什么安排吗” “我生日吗”季郁怔愣了下,低着脸,夹肉片的动作慢半拍。 面前锅里冒出来的蒸汽让她面容模糊。 语气软软的“没有,我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丹晨听出来不对劲,试探地问“不喜欢吃蛋糕吗” “这个喜欢,”季郁抬起脸,扬唇时脸上那圈笑弧圆圆的,“特别是你亲手做的” “好,我做个蛋糕。水果蛋糕还是要慕斯的吗” “我想想”季郁拧着眉思忖了会儿,“巧克力冰激凌慕斯蛋糕上面多放点水果吧。” 丹晨忍不住弯唇笑,“好,”点点头重复一般说,“巧克力冰激凌慕斯蛋糕,多放水果。” 锅底咕噜噜地冒着泡泡。 水很快被蒸少,丹晨举起旁边的水壶及时地往锅里加水,见锅里东西不多就加了点肉卷。 然后把季郁念叨要吃的虾滑下进去。 季郁嗯了声,见她没有再要继续追问的意思,忍不住,“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从来不过生日吗” “那你想要说吗。”丹晨语气柔和。 边把锅里刚煮好的芝士年糕捞起来,放到她碗里。 “” 季郁慢吞吞地吃着年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线睫毛投下的影子, 她想了想,还是尽量简单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妈妈说,我的生日是她受苦遭罪的日子,所以我没有资格开开心心地庆祝。” “小时候从没有过过生日,后来长大,想想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丹晨抬眸,看眼她的表情,“跟妈妈关系不好吗” 这些事情新闻上可不会写出来。 她只知道季郁的爸爸是名牌大学知名教授。 “嗯,关系不好,我小时候工作赚的钱得供她买名牌包,后来她看中一辆限量跑车,私底下代我签了好几个广告代言。张姐说那都是卖假货的公司会毁了我的,然后她跟我的经纪公司闹得很凶。” “后来我爸实在看不下去,跟我妈离婚了。幸好我妈妈没工作,没抚养我的经济能力,法院就把我的抚养权判给我爸了。” 丹晨有点怔愣,她这三言两语里,道明她在别人那种眼里风光无限的童年,未必是真开心的,甚至或许还是一片黑暗。 “跟你妈妈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了,”季郁吃着虾滑有点烫嘴,抬眸闪着泪花,丹晨忙把水杯递给她。她连喝好几口才捋直舌头,叹口气说,“我当年就是为了跟她彻底断掉母女关系,才出国留学的。” “没关系,”丹晨本想说反正你都叫我小娘了,以后都由我来给你过生日,又实在羞赧着说不出口,静半响,低下头似随意地说了句,“往后,每年我都给你做蛋糕吧。” “” 季郁无声地弯着唇角,又喝了口水,顿了顿,语气微微拖长,又故意轻轻柔柔小可怜味道地说,“说好了吗往后的每年。” “嗯。” 丹晨抬头,就对着上她乌黑晶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唇被辣得有点肿,嫣红莹润的,翘着点若有似无的笑,“一辈子的意思,对不对” 丹晨又“嗯”了声,垂着眼,手心有点发麻。 “还可以许愿望,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力所能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10丹】 季郁只是笑着, 没有说话。 丹晨望着她, 片刻后垂下脸默默地吃碗里的东西, 并不接着说什么。她从小就是这样,但凡心中稍稍觉得害羞了, 就会木着脸沉默住。 所以别人都觉得她高冷, 不好亲近,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我的愿望啊” 季郁不擅长吃辣,她吃几口就要喝点水,转眼杯子就空了。 丹晨见状往她的杯子里加了点水。 季郁看着她倒水的动作,垂下眼睫,唇角扬着一些浅浅的笑意, 语气平常地说“我有好多愿望啊。” “每一个都和你有关。” 丹晨握住水壶的手顿了顿,玻璃杯很快倒满,她把水壶放在旁边没说话。 过半响, 才轻轻嗯了声。 季郁见她脸上有些仓皇意味,笑了笑,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虾滑真好吃,原来把虾仁打碎和和鸡蛋搅拌在一起就是虾滑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 丹晨抬眸, 冲她笑了笑说“那你多吃一点。” “我会的。” 季郁生日当天, 在剧组拍戏到很晚。 好不容易结束工作,面前果不其然地出现一个大蛋糕。只要有工作, 剧组的工作人员几乎每年都会帮她过生日。 退出来的大蛋糕上插了两根写着岁数的蜡烛。 “丫头,今年都那么大了,”边庆海亲昵地拍了拍她脑袋, 拢着袖子,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地说,,“咱们拍白兔日记那时候是几几年来着那时候我都才三十岁呢嗨呀这一晃眼的功夫小丫头都成这么大了” “有那么久吗边导今年不是才三十二吗”季郁笑着,满脸真诚地贫嘴说,“我记错了吗” “嘴真甜,诶呦,我女儿要跟你那么可爱我得省多少心。” 饰演太后娘娘的王芸菲走到季郁身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软肉,又忍不住抱了抱她说“生日快乐啊我的心肝小肉肉,每次看见你,我都好恨自己没生到个女儿啊。” 王芸菲是成名那么多年的电影咖,都快半退圈了。 这次出来接电视剧,还不是看导演的面子,而是听说这部是季郁主演的大女主戏。 她以前当主持人的时候,季喻上过她的节目,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跟媒体开玩笑说季喻是她的亲闺女。 季郁抱着她撒娇“姨姨怎么没女儿,我不就是姨姨的女儿吗” “姨姨是不是又瘦了怎么感觉腰更细了,”季郁压低声音装凶,“你要好好吃饭,不可以节食的知不知道” “没有节食没有节食,”王芸菲还跟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是最近锻炼了,在健身房跑步呢。” “我作证,”旁边的李晓琴插话笑说,“大早上跑了十万步啊,我吓死,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那个微信排名找人给下载了刷步数的软件。” 周围人笑作一团,纷纷说她这样做不对的。 切蛋糕、分蛋糕吃蛋糕。 季郁扬着笑容,给予周围人感谢,热热闹闹地给大家一起完成这个生日。 虽然在丹晨面前,季郁把自己的童年说得无比可怜。 但其实不然。 她是真的热爱演戏这个事情,而且就算别的小孩也会被大人逼着送去少年宫练钢琴学跳舞,他们也辛苦,跟季喻不同的只是他们赚不了钱罢了。 就算有一个贪慕虚荣,脑子拎不清的妈妈,可她还有一个为了她可以跟老婆离婚、净身出户,只为了要她抚养权保护她的名牌大学教授爸爸。 季喻在童年就迅速完成了诸多别人这辈子都没办法达到的事业成就,也给自己赚足了在演艺圈的底子,当年跟她合作,保持良好关系的演员、制作人、导演们,大多成为了现在行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咖。 她手里的人脉资源,演员经历,甚至是观众缘,跟年轻一代的各大小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童年吃的那些苦,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直到现在,还能用童年的经历来骗骗丹晨的同情心。 实在是赚翻了。 旁边有摄像机在拍照片,季郁扬着唇,笑容愈加甜美可人。 “” 季喻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她立刻跟一圈人打了招呼,说有急事要走了。幸好片场距离丹晨的家很近,打车十几分钟而已。 到家是十一点四十分。 再过二十分钟就不是她的生日了。 季郁整个下午就只刚刚吃了一块生日蛋糕,饿着肚子到家,只为了好好吃丹晨亲手做得蛋糕和饭菜。 “累不累” 丹晨迎她进门,把一顶小生日帽戴在她头上,打量着,笑得眼眸弯弯。 她穿着水粉色的衬衫,正好很配这幼稚的小帽子。 披散着长发,露出耳朵,青春可爱得不行。 只有小孩子会戴这种东西吧。 季郁扶扶正,顶着这卡纸做的圆柱形小生日帽子,无辜地说“累倒是不累,就是好饿。” “怎么又没吃晚饭吗” 丹晨皱眉,她今天也是整天的工作,到家只来得及把蛋糕做好,“我没有做饭,要不今天出去吃吧,好不好” “吃过晚饭的,”季郁忙撒个小谎话,大爷似地坐到椅子上说,“把朕的蛋糕拿上来呀。” “你确定要空着肚子吃蛋糕吗” 丹晨打开冰箱,把冰凉凉的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慕斯蛋糕”,上面还铺着满满的一层水果,左边是切开的蓝莓草莓,右边是黄桃和荔枝。 水果铺成个漂亮的大爱心的形状。 蛋糕也是半面白巧克力,半面黑巧克力,十分有质感。因为只有两个人吃,所以做得很小,显得愈加精致。 “哇” 季郁一瞬间都怀疑她是不是在什么高级蛋糕店里定制的,实在是做得太漂亮了。 季郁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片。 丹晨在旁看着,控制不住地笑说“是谁说,吃前拍照片是对食物的不尊重嗯” “谁说的,”季郁头也不抬,认真仔细地给蛋糕拍着照片,张口就骂自己,“无稽之谈” 丹晨“噗嗤。” 季郁拍完照片,激动地抱了抱丹晨说“我的小娘,你怎么会那么心灵手巧。” “你美貌如花成这样,不该还那么贤惠的啊” “好啦好啦,你先尝尝看味道,万一不好吃呢,你前面不是白夸了。” “不可能不好吃”季郁坐下来,拿起小刀和叉子却不知如何下手,不舍得切。 丹晨见状握住她的手,三两下毫不怜惜地把蛋糕切开来了。 “啊啊啊”季郁发出了低低的莫名怪叫。 丹晨哭笑不得“那么不情愿吃啊” 她盛一小块,附带上叉子递给她,“尝尝看,应该还可以。” “应该还可以” 季郁尝了口,立刻叹了口气,面容严肃地望着丹晨。丹晨微怔愣了下,就见她弯着眼故意哭唧唧地说“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糕。” 丹晨“别太夸张啦。” 她忍无可忍地捏捏她脸颊软肉,唇却不自觉地弯起来,温柔地说“生日快乐。” 丹晨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是她之前随口说过的,很喜欢的歌手的限量专辑。 那专辑早八百年前就买不到了,就算她能去拜托到圈子里的熟人,应该也要费不少的功夫。 两人坐在客厅里,电视上播放着丹晨出演的电视剧,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这个点这个台在放。季郁却记着,还非要看。 看见电视上自己的脸做着伤心欲绝的表情,说台词。 丹晨觉得有点尴尬,微微偏开视线,她其实从来不看自己演的戏。 轻轻地问“生日愿望想好了吗” 季郁故意没提生日愿望的事。 此刻被她问起,笑了笑说“都过零点了,还有效吗” “当然有效。” “喔。” 季郁弯着唇,眼神里的光随着电视的画面明暗不定,沉默片刻没有说话,手却轻轻覆盖到了丹晨手背上。 丹晨似未察觉,目光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剧。 “” 季郁牵住她的手,轻放到自己大腿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说“力所能及这个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我是很贪心的人,抵抗不了这种诱惑的。” 后半句,她是望着她的脸说的。 “都答应你了,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吧,”丹晨没有看她,说完就抑制心慌般站起身,“我去倒杯水,你想喝什么吗” 季郁跟着站起来。 一把拉住她。 季郁伸出手臂,将她按在墙壁和自己身体的中间。眼眸认真地望着她,光从她背后映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喜欢我吗” 她任何铺垫的话也没有,很直接地问。 丹晨心跳快好几拍。 她微微别过脸,伸手推了她一下,丝毫推不开。 不过她也并没怎么用力。 “丹晨,”季郁语气略低,一只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又温又柔地说,“如果这个问题太难回答,那我换一个你讨厌被我亲吗” 丹晨摒着呼吸,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到了面前的她也能听见的地步。 下一秒,眼前昏暗。 她长睫颤动,心有所感地被她亲吻住唇瓣。 季郁撑着墙面的手放下来,改成搂住她的腰身,另外一只手托在她的后脑。并不满足于浅尝即止,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唇舌交缠。 丹晨全程都脑海里嗡嗡的,心跳得好快,手心发麻。不停地交换着角度彼此深吻。 被她搂着腰吻到呼吸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 “” 季郁终于松开她。她自己也在轻轻喘着息,却弯着唇,笑容带点得意地摸了摸她因充血而微肿发嫣红唇瓣,“现在知道了吗” 丹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控制不住地轻喘,只觉得小腿都发软。 季郁赖在她身上般轻蹭了蹭她,腰肢贴合,手掌往下摸到她后颈处。 眉眼低垂,又在她锁骨落下一吻。 “姐姐” “” 丹晨还是没有说话,白皙脸颊上透着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 过片刻,她终于还是抬手,紧紧地搂住了季郁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1【1】 表白过后该做什么 丹晨心中还飘乎乎的, 脑海空白,唇又被堵住。彼此回吻地深吻过后, 季郁边轻喘着息, 边一路往下吻到她的锁骨。 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铺展成一道斜斜的银碎光,淡淡清辉洒落,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映在房间里。 丹晨长睫颤动了下,微闭着眼脸色红得不行,没有推开她。 “”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很大。 季郁穿着柔软的浴袍,坐在床畔, 还十分有闲情雅致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应该是丹晨买来给她庆祝生日的, 没想到最后是庆祝了别的什么 丹晨已经洗了很久了。 季郁慢悠悠地喝着杯中酒,不知道她要害羞到什么时候, 不过长夜漫漫,她非常有耐心。 她喝着喝着,稍微放下杯子停了停,她其实是小孩子的品味, 不喜欢酒的酸涩味道,再好的葡萄酒对她来说也没有葡萄汁好喝。 不过一会儿,她又拿起杯子继续喝起来,很快喝光大半杯酒。又给自己满上。 无他,高兴而已。 “” 丹晨洗完澡出来,头发都已经吹干了。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纯棉睡裙,脸还是红红的, 抬眸看见季郁还穿着浴袍坐在床畔,自斟自酌的模样,走过去轻轻拿掉她手里的酒杯“睡觉前喝那么多不太好,会睡不着的。” “不是说红酒助眠。” 季郁已经喝得有点懵了,但勾着唇,以手背调戏似地摸了摸她脸颊软肉,“睡不着也好,由美人作伴的晚上只是用来睡觉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满脸红晕的傻子模样,潜意识就想撩妹。 丹晨抿着唇拍掉她的咸猪手。 她把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睡衣拿起来,塞进她怀里,给她转过身面对着浴室说“快点去把衣服换上,省得冻生病了。” 季郁乖巧地抱着衣服,觉得她莫名有点凶凶的,穿上裤子不认人吗她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却不肯径直进浴室。 眼眸闪了闪,抬手就要解开浴袍。 宽腰解带。 浴袍可是没有扣子的,腰间系上的结拉开里头就什么也没穿了。 丹晨忙红着脸转过身去,故作淡定“你要在这儿换也可以。” “” 过半响,身后没什么动静。 丹晨又问“换好了吗” 季郁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 丹晨忍不住要转过身去时,腰间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旋即一只醉脑袋凑过来,酒气混合着她身上的香味。 张嘴就咬在她的脖颈处。 丹晨浑身颤了颤。 疼倒是不疼,只是被她轻咬得地方痒得人心痒痒,被她的舌尖轻舔着,像有人在用一根羽毛挠着。 “姐姐,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一步步往后退,膝盖弯处碰到床沿,她再次被季郁扑倒在床上 三更半夜。 两人平躺在一张床上。 丹晨装睡。 季郁叫了叫她,身子凑近,环住她的腰软软地说“睡着了吗” “不做什么,来聊聊天好不好。” 沉默半响。 “好,那聊什么,”漆黑光线下,丹晨望向她的表情里有不加掩饰的温柔,伸手把她落在眼睛边的发撩到耳后,“你想聊什么” “聊聊我们以后,你最喜欢哪个城市呀。” 季郁声音有些微哑,似醉似困,听得人心里酥酥的。 丹晨弯了弯唇,“我没有最喜欢的城市” 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没说几句,顿了顿,语气无奈地说“大小姐,你的手在干什么” “” 季郁杀青当天,在剧组采访的记者抓着她想问问题。 她心情好,笑眯眯地回答了所有正常的提问。 直到问题问完了。 记者小姑娘大概也是她的影迷,又问了个挺可爱的小问题“现在的心情,如果要用一首歌来表达,是什么歌” 季郁想了想,竟然笑眯眯地在镜头面前唱了两句。 挺普通的流行歌。 后来这段视频放到网上。 有粉丝扒出来,这是丹晨的首张个人专辑里的主打歌,根本没红过的歌,因为季郁那么一唱突然多了许多的热度。 “我跟你讲要低调低调,”张梓语帮她撤掉热搜,气得打电话过来教训人,“我以前跟你安排好的话题炒作你都不要,现在自己赶着要上热搜” “现在这些网友,闲着没事儿就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不是不爱跟他们八卦自己的吗那些营销号闻到味道,简直多长出来了两排牙要从你身上啃肉呢。” 季郁“真的吗” 她权当是张梓语给她分享消息来的“我怎么又上热搜了剧方安排的吧。” “得了,剧方要炒不炒你跟男主角的c,倒是反绑你跟那个丹晨吗呵呵。” 季郁眼睛亮了亮“这样啊,那先挂了,挂了啊,我去看看热闹。” “”张梓语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差点被她气出心脏病。 季郁打电话的时候,丹晨就在旁边,多少也听到了点声音。 她明显跟张梓语同个心情“出什么事了你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 季郁听见她那压抑不住的担忧语气,上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凑在她耳旁笑着说“大不了退圈息影,我爱姐姐的心,能受什么影响呢” “别别闹。”丹晨两个字都磕绊了下,心里被她撩得乱乱的。 知道她像小孩似的天不怕地不怕。 “如果真要有人退圈,也是我退。”她语气很认真地说,“就算你觉得这份工作没那么重要,也要想想我的心情,看见你因为我受影响” 话音未落。 她唇瓣被季郁以唇堵住,她想推开她却反被她攥住手腕拉进怀里。继续深吻。 “” 季郁把她压在墙上,整个人贴着她低低地笑“我的姐姐,你不需要那么紧张,我这人接戏从来不是靠着网上有多少粉丝、多大热度,更不靠网友们对我什么评价。” “只要我不做出被国家封杀的事情,圈子里总会有我的一块位置。” “真要出事,张姐哪里有心情还打电话怼我两句。” “” 丹晨心里缓缓松了口气,她是关心则乱了。 自己就是圈里人,对季郁的咖位地位还是有充分认识的。 季郁见她明白过来,掏出手机,笑着说“来,一起看看我们的八卦吧。” 丹晨“” 季郁的微博只打开过一次,上次剧组的那个互动活动结束后,她就当做是用完的一次性餐具似的随便卸载掉了。 现在还得重新下载回来。 登入上去,顿时看见无数条标红的消息。 那么多年的低调,季郁很少直面感受过自己有多少粉丝。她也不知道这种从小累积到大的粉丝们,都被培养得有多忠,迅速把她的超话热度顶到了前排。 其实就是营销号盗发了一个主剪辑的c视频。 可能是剪辑的太好,也因为季郁作为演员的特殊,一下子讨论的热度很高。 毕竟从两人见面的那个综艺开始。 周身泛着的橘里橘气,并不是粉丝强行拼凑过来的拉郎配。 “切,就只是这个视频吗” 季郁看完,先点了个赞。 没来得及阻止的丹晨“”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季郁仿佛没见过新东西的老年人,刷着刷着,边挑眉,时不时问问丹晨,这个词什么意思,那个缩写又是什么。 然后注意到自己的微博竟然有90粉丝。 季郁重新关掉客户端,又打开来发现还是这个数,嫌弃地咦了声说“张梓语给我买了好多粉丝啊,都没告诉我。” 丹晨凑过去一看“” 她仔细看了眼季郁的表情,判断出她是真没有在开玩笑,不由扯了扯唇角,告诉她“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影后只有90的粉丝。” 季郁“是吧,张梓语太过了,竟然给我买那么多粉。” “” 她顿几秒,听出点不对劲地转过脸“只有90粉丝难道很少吗不可能啊,微博流行的那时候我听人说有10粉就非常厉害了。” 丹晨心想,您是在考古吗她那时候得多遥远的时候了。 丹晨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给她看自己的粉丝数量。 又涨了点,现在是一百零八万。 比季郁这大影后还要多十几万的粉丝。 季郁“哇姐姐原来超级厉害的,求包养”她上前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蹭,整个人黏在她身上,眼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 丹晨无奈地翘着唇,推开她,又说“你自己看看咱们的点赞评论数,我这里的才是买的粉,你那儿的估计全是铁打的忠实影迷们。” 季郁看了眼,她那唯一一条微博底下,评论有2条,转发2条,点赞40。 丹晨每条微博底下平均就200个评论。 季郁沉思了下说“怎么回事” 她点开来看了看那些评论,都是对她的表白,要不是评论有字数限制,估计底下小作文都能有几百上千篇,特别真情实感的。 丹晨靠着她,一起看这些评论。 她微博有关注着她,没事也会常常翻看底下的评论,比看自己的微博评论还认真。 但此时此刻,被粉丝们疯狂表白的人就在她身边,这种心情还是不同的。 热评第一是很简单的一条。 挂着猫咪逛改as她们是不是要组c啊 季郁眯了眯眼,先很得意地说了句“我知道c是什么意思。”旋即皱着眉,“但as是哪个组合我没听说过。” 丹晨“” 丹晨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她解释,只好简略地说“语气词,啊啊啊的感叹意思。” “喔,”季郁很聪明,十分了悟地说,“我懂的,是不是哪国的啊啊啊意思的成语或词语长得特别像这个字母,所以就拿过来这样用了。” 丹晨硬着头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没错。阿里克的词语。” “我那么聪明有没有什么奖励。” 丹晨扬着唇,想亲一口她的脸颊。 她凑过来的时候,季郁似有所感地转过来,唇顿时贴到唇瓣上。季郁顺势抬手扣在她脑后,深吻过后,密密麻麻的吻自然地往下。 手机掉到旁边,没人在意。 丹晨忽地单手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解自己的衣服。 另一只手去解她的白衬衫扣子。 却因为不熟悉这种圆润的珍珠扣子,解得有点慢。 “” 季郁怔愣片刻,哑笑,看着她绷着一鼓作气地劲把她压在身下。姐姐想翻身当攻。 窗外,天还大亮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1【2】 季郁睡醒,习惯性地往前一伸手, 却没有想象中的温香软玉。 抱了个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见身旁空荡荡的。 中午刺眼的光线透不过遮光窗帘, 只薄薄地亮着,让她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季郁从床头柜上够到手机,眯着眼,先看了眼时间。 十三点四十分。 又看见有几条短信消息。 丹晨发来的 [午饭在冰箱里,微波炉的火候不用再调, 直接放进去加热五分钟就好。] [对了,鸡蛋不可以用微波炉加热,记得拿出来。] 她特意发的短信, 知道季郁不会一起床就立刻打开微信看消息。 季郁仿佛是老年人, 跟经纪人联系也都是大事情直接打电话,小事情就短信联系。 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刺眼的大太阳。 季郁打了个哈欠,感觉还是没怎么睡醒,同时唇角扬起一抹坏坏的弧度,昨晚她们那么真是辛苦姐姐今天还要早起工作了。 她忙回了个短信, 表达关心。 [腰会很酸吗] 季郁想着丹晨今天的具体工作内容。 还可以,不算特别辛苦。 季郁自己是没好剧本找上门就能无限歇业下去的人, 丹晨则不同,上升期的艺人放完假,往后的时间离工作忙到恨不得一天多出二十四小时来。 “” 季郁边刷牙,边拿着手机刷她老婆的相关微博。 她总是实时开始一条一条的看, 还建了个小号跟黑子对骂过,全程都你个大芝麻丑香蕉当然不知道我姐姐有多棒。丹晨发现后笑她幼稚鬼。 丹晨最近在忙新专辑的事,但还有新戏要拍。 女团真不容易,又得能歌善舞立人设,又得会干副业全面发展。 在拍摄现场,准备休息一会儿才刚摸到手机的丹晨,看见季郁发过来的短信“” 猜到她刚睡醒,脸上肯定还挂着欠扁兮兮的笑容。 丹晨磨了磨牙,冷酷无情地拒绝回复她。 刷了会儿别的东西。 只是才过五分钟,她又不自觉地发短信关心她“饭有热过再吃吗” “不可以图省事就直接吃冷饭。” “” “” 季郁刷完牙,正从冰箱里拿出盒饭,确实准备直接开吃的。她在国外留学独居时养成了在家里就喝冰水吃冷饭的习惯。 看见这三条短信,还有最后那个单独强调语气补方法的感叹号。 季郁无奈地笑了下,乖巧地把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五分钟,还特意拍了张照片发给丹晨。 丹晨[乖。] 季郁[腰酸吗担心] 丹晨“” 季郁吃完饭,正洗着饭盒,手机定的闹钟响起来了。 她一下有点手忙脚乱地冲干净手上的泡泡,拿出手机,看见闹钟提醒上面的字,立刻丢下饭盒跑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 看见多年都没什么长进的无聊广告。 很快露出陈子彤那张观众熟悉度很高的脸庞,她是著名主持人,自己主持的专栏采访类节目也挺有名气的。 这档子采访节目,一般来说,只会邀请那些一线或二线的知名演员。 丹晨只是处于上升期的三线小花,虽然话题度颇高,但对她来说这种工作算是稀罕的了。 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锅里有炸好的爆米花,发现了吗第一次试着炸的,其实应该是刚炸好那会儿会好吃点,你尝尝看吧,如果还可以,下次再炸。] [在干什么] 季郁老老实实地回答[在看陈子彤的专访节目。] 丹晨过了好几秒,才发过来[] 季郁低头,看见那一串省略号就忍不住地笑,这是又害羞了 她的姐姐啊。 季郁最后瞥一眼广告,飞快地起身,去厨房拿爆米花。边拿碗盛着,边竖着耳朵听专访到底有没有开始了。 她抱着碗,成功地踩着广告的最后几秒回到电视前。 “” 电视里,先是播放了一段简单介绍丹晨的视频。 主持人陈子彤提问完丹晨几个比较普通又正式的问题后,开始玩笑说“我们来谈谈八卦吧,丹晨小姐,几岁开始有小男生追你” 丹晨想了想,她从头到尾都是背脊直挺着的坐姿,很矜持地答“上学的时候有收到过几封情书,同学之间,也有玩笑的意思吧。” “噢,既然没具体说几岁,就代表刚上幼稚园就有收到情书了,像这种小男生送情书,只有被拒绝女神了才会有开玩笑的意思嗷。” 丹晨礼貌而不失无奈地笑了下。 “好了,下一个问题,”陈子彤满脸笑意地望着她,说了个带小坑的问题,“你平常上网的时间多吗知道现在很多追星的朋友们会剪辑一些视频吗” 季郁都点赞了。 那个视频丹晨能说没看过、不知道吗。 她想了想,扬着笑容,有点谨慎地说“我觉得他们剪得挺好的水平。” “这么说你看过”主持人笑得弧度加深,继续下套,“你看的是哪个剪辑视频” 季郁坐在电视机前“咔擦咔擦”地吃着丹晨给她炸的爆米花,饶有兴趣,等着听她的回答。 “就季郁前辈点赞的那个。” 天知道,丹晨十几秒的沉默都在想该怎么称呼季郁。在家都是直呼名字,情到深处也有叫过她老婆,然后在外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叫了。 谁让她咖位比她高那么多。 就连现在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提到,丹晨都觉得自己是在蹭她热度,碰瓷抬咖。 说碰瓷不准确。 毕竟该做的什么都做了。 丹晨走神一瞬间,低头忍着微微上翘的唇角,抬眸时恢复标准的浅笑。 镜头里,主持人的声音继续追问“你看过那个视频的话,对底下的评论有什么想法吗” 丹晨并不上钩,笑着说“底下的什么评论,夸季郁前辈人美性格的那些好吗我是非常赞同的。” “关于别的呢” 主持人面上几乎是掩饰不住八卦的神情,毕竟另一个不在现场的八卦主人公,可是季郁。 季喻童星出身一路成为影后,出道那么多年0绯闻0,天才型的低调演员。 谁能想到,难得她进圈来,第一次有暧昧关系的演员,竟然是眼前这个以美貌出名的同性别小花。 跟现在隔三差五上就要热搜保持住话题度的流量明星不同,以前的演员讲究神秘度,他们跟导演制片们搞好关系就足够,不需要在观众面前展露什么。 所以季郁身上的那股子老年艺术家般的低调与神秘,真的和她目前在演艺圈里的天才影后人设很有违和感,让人好奇得不行。 丹晨笑容不变,万金油地说“还有对我的那些评论吗季郁前辈对我的称赞确实夸张了,她本意是激励和表扬,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陈子彤笑着说“丹晨小姐的感情问题是不是不方便透露啊,我感觉你经纪人在下面瞪我呢。” 丹晨浅笑着,低头时情真意切地说了句“确实不太方便。” “噢,那就是有动静吗”陈子彤看她这个不否认的回答,一下抓住重点。 丹晨只是笑,就算握着台本上的标准答案,也没有照着背出来。 不需要,她并不想炒作什么人气单身女明星的人设。 季郁吃着爆米花,心里有点感叹,她自己虽然不屑凑现在那些女明星们的热闹,炒作这个否认那个的,但也知道单身不单身是很会影响人气的。 人气就是流量,流量就是钱。 丹晨面对镜头要保持这样半承认的暧昧态度,只是说服自己的经纪人,私底下肯定也费过不少力气。 “” 季郁看节目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对丹晨的事业有帮助的话,有些事情她乐意全力配合。 节目结束。 她打开微博,看见热搜上新鲜飘着的话题#郑子凯丹晨疑似热恋中# 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捏碎。 丹晨回到家,换好鞋子,习惯性地转过身抱抱季郁“今天除了看电视,还干什么了吗”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晚饭要用的食材。 “” 季郁跟在她身后,沉默好久,才闷闷地说“有,跟网友们吵架,让他们不要听信谣言。” 丹晨立刻想到今天热搜的事情。 她也是被经纪人告诉,才知道的。名字谁在前面热度算谁的,这纯粹是男方和剧组商量着的炒作,事前完全没告知过她这边。 郑子凯是她下一部要接的电视剧里的男二角色,她饰演的女三角色跟他是夫妻关系。 两人只见过几次而已。 季郁说“如果这些东西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她下那么大的决心,最后还是说得不情不愿的。 丹晨看眼她的表情,极力忍住了笑,垂下眼专心处理着手里的土豆皮,平淡地说“那就好,我怕你不同意,之前都不敢告诉你。” 她语气挺认真的。 “” 季郁酸到叽咕叽咕冒着泡泡,垂下眼,鼓着脸不去看她“这样啊。” 再晃晃,那股气马上就要冲出瓶口炸出来了。 “你别太在意,等这部戏结束就没事了,在这之前,我也就是会跟他单独吃几顿饭被记者拍到一下下,上几次热搜,给电视剧炒炒话题度” “单独吃饭” 季郁从身后抱住她的腰,紧紧拥着,脸颊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要亲上去似的。 丹晨刚配合地转过脸。 旋即脖子一湿,被她用犬牙轻轻咬着后脖颈的那块肉。 她咬得不轻不重,但肯定是要留印子的。 丹晨想到她接下来是拍的是现代剧,全程露脖子路胳膊的,不由忙地推开她。 “你是小狗狗吗咬人” 季小狗皱着鼻子“汪”了声,然后伸手,把她按在身后墙壁上。身子跟着紧紧地贴过来,“我能接受个屁” 她凑在她耳旁,语气极其不爽地说“我们今晚去结婚吧,立刻马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3【13】 丹晨的电视剧杀青。 季郁开车把她从片场接回来, 当晚, 两人就收拾好行李去机场,准备出国度假去了。 “” 虽然途中发生了一点小事情, 但大体还是美好的。 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 两人的旅游很简单, 大体上来说是吃吃喝喝, 外带去几个有意思的景点。季郁查了些攻略, 丹晨看一眼地图和卫星街道图像,就轻易地找到那家店。 刚从电影院出来。 季郁难得记起来看眼手机消息, 就发现损友给她发来的截图。前几天挂着的热搜,郑子凯跟丹晨因戏生情,被拍到出国同游。 新闻还附了张机场照片。 季郁看得眼睛冒火, 又是无语至极。 当时她就在丹晨身边, 可拍照片的人硬生生地把她裁剪掉了,然后不知道是借位路人的背影,还是强行在旁边了个郑子凯的背影上去。 “” 季郁的工作室跟她本人一样刚,早年对这些造谣,一向是第一时间澄清加律师函。自身的低调,加上完全无惧打官司的强硬做派。 所以圈内没人敢这样胡乱编造季郁。 这才能让她出道来0绯闻0非议。 否则就算自己立得再正,影子也会被怀有恶意的人强行扭曲歪。 回去的路上。 季郁把这条在热搜上飘了一两天的消息,给丹晨看。 “姐姐,你经纪人说过怎么处理吗” 丹晨看了一眼,沉默了。 这件事她比她知道的早两天,经纪人通知她时, 说已经联系过了。先这样传着,郑子凯那边很快就会有新消息的。 把握好分寸炒炒作,于彼此于剧组都是好的事情。 丹晨从来还不是有说话底气的人,对此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季郁看她无话可说的表情,没有再追问什么了。 已经走到酒店门口。 季郁按掉手机,哼哼唧唧,连晚饭都没吃就不太高兴地先回房间睡觉了。 她昨天硬撑到半夜三更还没睡,偷偷起床,算着时差努力蹲到国内的十二点,用最快的网速手速秒到了游戏里的拍卖的极品装备。 早晨又有去当地景点的观光计划,一天下来困倦极了。 躺到床上,困意很快冒出来。 她睡着前还在想,丹晨就快要来哄她了吧。 其实是假别扭。 等她睡醒,就准备好好跟她谈谈以后的职业规划,季郁撒娇归撒娇,理智上还是能分清楚的,对女朋友的事业得尊重,对老婆的事业得支持。 但是,她得先讹两个冰淇淋。 季郁一觉睡醒,准确来说,她是被饿醒的。 窗帘并没有完全拉上,房间里却一片漆黑寂静,只有窗外高楼里透进来的些微霓虹灯光。 没人叫她吃完饭。 丹晨还没有回来吗 季郁马上坐起身,看眼手机,她这一觉睡了三个半小时。 这里天黑得快。 她刚想出去找丹晨,就听见房卡刷开门的滴滴声。眼珠子一转,快速地躺回去当做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 丹晨应该是看见她在睡觉了。 她刚进时没有刻意压脚步,注意到后,连脱外套的动作都是放慢的。 季郁小心翼翼地眯着眼瞥她,看见她刚把包放下,转过身,朝她这儿走过来。 她忙紧闭起眼。 丹晨停在床头柜前,蹲下身来,静静地看了会儿她的睡颜。 片刻,伸手把散到眼前的一缕乱发温柔地撩到耳后。 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肌肤。 似轻笑了笑。 “怎么那么爱睡觉” 季郁脸颊睡得有点热热的,察觉到她指腹微凉。 她闭着眼不吭声。 “” 静了半响,唇瓣有柔软冰凉的触感,短促而轻柔。 丹晨俯过身去,吻了吻她的唇角。 神情克制。 而床上被她轻吻的睡美人还闭着眼,一动不动。 只是长睫微动了动。 丹晨弯着手指,轻戳了戳她脸颊软肉,笑了一下“还装睡吗” “那不是吻,”季郁对她这种擦边的轻吻怀有抱怨,抓住她的手,放进被窝里焐热,“去哪里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没有去哪儿,就在楼下大厅里打了几个电话,事情有点多。”丹晨摸着她的小肚皮,唇边笑意蔓延,“饿不饿” 两只手都被她拉进被窝里当肚皮上捂暖,像动物似的。 季郁幽怨地望着她“饿不饿你摸着还不知道吗。” 她本来是天生清瘦到完全没有赘肉的身材,后来被养得太好,一顿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补起来,不光两颊圆润了,连小肚子都有了。 “太瘦了,”丹晨双手盖着她的小肚皮上,盈盈一握的手感比当初纯粹的a4薄腰要好,但还是太细,“再长胖十斤就是完美身材了。” 季郁“” 她掀开被子,手臂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倒在床上。 “什么老父亲的语气,我的姐姐,你自己才多少斤明明身高也就比我高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是工作需要。”丹晨好脾气地笑笑,按住她扯她衣服的手,“酒店的餐厅好像快关闭了吧,再不去吃,就得饿好久了。” 季郁“那那我吃完饭,可以吃冰淇淋吗” 她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并且竖起一根手指“就吃一个。” 丹晨想都没想“不可以。” “” 季郁之前在飞机上吃了点冰块,急性咽喉炎,嗓子哑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下飞机就去的医院。这些天一直在吃着药。 虽然医生没说要禁止吃冰,但丹晨还是非常“”地断掉了她最近的一切生冷吃食。 “” 丹晨转身帮她把药准备好,有药片有瓶饮,还有一小瓶药水是用来喷喉咙的。 倒给她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水。 “” 季郁嗓子不舒服很久了,吃药像吃个安慰,看见那堆药就头疼,但又不能不吃。 硬着头皮三两下灌完。 丹晨掏出一个水果味的棒棒糖递给她。 包装上还印着五颜六色的图案,有只憨憨的小猴子举着手微笑脸说heo 季郁唇角抽了抽,接过糖,却没说什么地拆掉包装吃起来。 “” 她嘴里吃着棒棒糖,又穿得随便,下楼走进餐厅时竟然被前凸后翘的美女服务员送了个儿童玩具。她夸季郁可爱。 丹晨忍着笑意“” “吃什么,”季郁咬碎棒棒糖,把那玩具小火车塞给丹晨,翻开菜单。 很快点好了两份主食。 把菜单放到旁边。 季郁想着那热搜,竟然廉价到让她一根冰淇淋都吃不起,皱着眉有点郁闷。 “姐姐,你经纪人那边是什么意思” 她是要谈正事的语气。 丹晨先没说话,把她面前的冰水拿开,刚才已经嘱咐过服务员端一杯热开水了。 “他那儿没问题” 丹晨思考了几秒,还不知道怎样跟她解释比较好,最后放弃那些有的没的修饰话。 她抬眸,眼带笑意地轻声问“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我查了资料,我们带的证件还挺齐的。” “领完证,就公开吧。我问过张姐的意思了,她也觉得没问题。” 三个小时的电话,丹晨搞定了所有。 她自己是怎样都行的,独独不想让她的小朋友受任何委屈。 季郁跟丹晨出柜,领证结婚公开一条龙。 她们在国外读完蜜月回来,国内已经经历完好几次的沸腾了。因为她们爆了好几个热搜话题,微博一时间瘫痪。 消息放出来,网友们纷纷看见平时那些,开通微博纯粹养草的电影大咖们,特别还有不少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电影咖,竟然都纷纷转发消息。 平时采访里一个个全都是老古董的人,竟还配着彩虹旗的图片。 又是支持又是祝福的,情真意切,大段大段的叮咛文字完全不像是演艺圈的常见的普通前辈后辈。 都是看着她长大,看着中国影视行业慢慢繁盛的那批大咖。 季郁虽然是混在年轻一辈里的女演员,但做派,完全是他们那些人的小遗苗苗。 季郁在圈里的同龄朋友倒很少,只有一个同为年轻影后的蒋宴宴。她也立刻发了微博表示支持。 蒋宴宴鼻子一酸,哭了很久,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季喻我的宝贝,你要永远永远那么开心幸福[爱心][爱心][爱心] 季郁顺便滑到微信消息里。 看见蒋宴宴给她发了无数辱骂性表情包,问她为什么谈恋爱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完全不是微博上那副哭唧唧的软妹祝福样子。 季郁跟丹晨接到了无数采访的邀请。 蒋宴宴原本要接一个采访,这档栏目是她朋友做的,首期本来要专访她的。她叫季郁跟丹晨一起,季郁由于之前瞒了她挺久的,带点小愧疚地同意了。 主持人半开玩笑半好奇地说,这条消息之前是在没想到。 先问蒋宴宴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跟网友们差不多,”蒋宴宴木着脸,睨了她们一眼,非常诚实地回答主持人说,“我是看热搜知道的。” 季郁笑吟吟地看着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愧疚地说“之前我追她的事,没有把握,所以没有告诉身边任何人,直到要公开才说的。” “喔是谁追的谁” 主持人明明听得清清楚楚的,非要再一遍。 季郁握着丹晨的手,笑得满脸灿烂,对着镜头自豪地说“看不出来吗我对丹晨一见钟情,然后然后两情相悦。” 她本来想说的是死缠烂打。 被丹晨拉了下手,才忙改口的。 上节目前丹晨比她经纪人还要严格地嘱咐过,不许季郁崩塌了自己的人设。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丹晨【结局丹】 “下一个问题是” 主持人话顿了顿, 突然想到说“观众朋友们,刚才有一幕摄像机大概没拍到。” “我先来说明一下, 由于我们丹晨小姐穿着的是高跟鞋, 可能季影后看这地挺滑,走上旁边台阶的时候, 全程扶着她, 坐下来, 很顺理成章地牵着手,一直牵到现在也没松开。” 镜头顺势特写两人牵着的手。 季郁毫不在意地扬唇笑,因丹晨害有个羞缩手的小动作而握得更紧了些。 主持人笑着说“所以,虽然季喻的年纪要小一点, 但平时她是会比较会照顾人的性格, 对吗” 季郁忙摇摇头,“不不不,不是的” 丹晨低头抿住笑, “她是很会疼人。”说完,又脸红的沉默了, 并不继续往下说。 蒋宴宴忍不住插话说“季喻是被照顾的那个, 比方说跟她一起吃火锅,如果你不动手,她能把毛肚扔锅里大半小时再捞起来,烫成皮鞋,还嫌东西不好吃,” 季郁“毛肚不是要烫很久的吗” 丹晨笑了笑没说话。 蒋宴宴在镜头面前保持完美微笑, 慢悠悠地抨击她说,“看吧,她是连青菜都能烫化掉的那种人,所以没法让她自己动手的。” 季郁磨了磨牙,忍不住想戳穿她在镜头前的虚伪温婉甜美人设“那是因为你点太多了,我们根本吃不完,只能放锅里任凭青菜泡着。” “” 丹晨拉了下她的手,暗示别说了。 她们俩那种私下交流的互怼全如果放明面上来,两位影后,一个端庄淑女,一个温和甜美,就要同时崩人设了。 主持人继续提问“好,请问平常在家,大小事情都是谁做主的” 季郁看了丹晨一眼,让她回答。 丹晨想了想说“家里的大事情听她的,小事情听我的。” “虽然那么说,”季郁想到自己因为咽喉发炎,已经连续一个月没碰过冰的和辣的东西了,幽幽感叹了句,“但我们在一起过后还没出现过大事情。” 丹晨微笑地看她一眼。 季郁忙收敛起嘟嘴的小表情,谄媚地笑“嘿嘿。” 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 “好,接下来的问题有点刺激了,”主持人看着题卡,故意停顿两秒,问说,“过往情史。你们各自都有过几个前任要诚实回答喔。” 季郁不屑地比划了个“零蛋” 丹晨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过什么前任。” “真的吗你们两个人都说初次恋爱吗”主持人面前凌乱几秒,顺着往下问,“那这样吧,初次心动的也算吧。” 季郁笑眯眯地说“我只对她心动。” “嗯,”丹晨不好意思地笑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淡漠吧,遇见她,才知道心动的感觉。” 主持人沉默住了“” 她自己理智上是不信的,却被她们俩那种奇妙的氛围影响着,讷讷说“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爱情吧。” 采访到最后。 蒋宴宴突然好奇地问“我想知道,丹晨,你平时跟季喻相处的时候,有觉得说她这人特别特别小孩子气、特幼稚吗” “毕竟她是从小被宠到大的。” 她被两个人的采访酸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快憋不住了,在镜头面前都想损一损季郁。 “有一点吧,很可爱,”丹晨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宠溺,“她从小被身边那么多长辈朋友们照顾得那么好,我很感恩,” “所以她在我身边的往后,我都要把她照顾的更好。” 主持人满脸感动地说“太温柔了,请问我也可以叫你姐姐吗” 季郁顿都没顿“不可以。” 季郁有个从小就认识的制片人姐姐,联系她说,有个新婚礼物要不要。 问清楚才知道,有部中外合资拍摄的文艺片想找她当女主角。 因为这是一部难得的百合电影,所以制片姐姐第一时间就想到问问她会不会来出演。 她出柜加结婚的新闻热度非常高,制片人说,如果季郁和丹晨想要接,他们可以把剧本改改,变成为她们量身定制的电影。 本子优秀,合作方从导演到制片人都是季郁熟悉的,就算片子没法在内陆上映,她也愿意接。更别说还能和丹晨一起拍摄。 “” 拍摄地是在日本北海道。 寒冬的天气,拍摄过程其实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浪漫。 当天的拍摄出了一点意外。 休息时间,摄像机从固定的高处位置砸了下来顺带弄烂了拍摄道具。 剧组上上下下都忙着做紧急处理。 两位主演坐旁边休息,等处理完开拍。 季郁手上戴了两层手套,细软的羊绒手套加上厚实的皮革手套,坐在外面,表情呆滞地看着四周积雪的漂亮景象“在这儿生活的人是不是得日常铲雪” 丹晨好笑地看着她难得一见的呆头呆脑模样“应该是的。” 北海道常年积雪,冬天更是大雪纷飞。 季郁是一个非常怕冷的人,就算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脸颊到鼻尖都冻得红彤彤的。 她感叹地问“一直住这儿的话,身体会变异不怕冷吗” 丹晨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大戴上,“效果微弱吧。” “好冷。”季郁吸了吸鼻子,觉得呵出的都是冷气了。 “很快就好了,”丹晨看眼远处人仰马翻的摄影组,握着她的手,呵着热气说,“今晚还想吃拉面吗” 季郁点头,隔着肥厚的羽绒服抱了抱丹晨“拍完想跟姐姐去东京玩,这儿有点可怕。” 她已经连续吃了一周的拉面了,不是有多喜欢吃这个,而是这里人远地偏的,能吃得热乎的东西只有拉面了。 “好啊。”丹晨凑近,拉着她的帽子遮挡别人的视线,亲了亲她的脸颊。 无限亲昵,“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季郁忽然想到,这部电影里两位女主角,就是一个喜欢留在本地过日常平稳的小生活,而另外一个憧憬繁荣的都市,厌倦这里。 电影最初的转折就是两个人的分手戏。 诉说小地方人对大城市的追求和冲突。 风刮过脸颊,耳边的话也被吹得飘忽不定起来。 一片雪花飘落到她的眼睫处,季郁眯了眯眼,问说“姐姐,你好像有点太宠我了,旅游是到哪儿都好,可回国的日子,你可不能跟京子一样。” 丹晨认真地想了会儿,抱着她因穿了好几层而软软胖胖的腰身,柔和地说“王导这剧本改得有点坏啊,但我跟京子不同,对你的顺从,并没有在忍耐。” “只是觉得很幸福。” “以前听过一句话说,但凡觉得辛苦的都是在勉强,我本来是不以为然的,为了得到某样东西的追求过程又能有什么是不会辛苦的呢。遇到你才明白原来有些事情,真的是可以从头到尾都是非常美好的。” 丹晨说得很慢,很自然。 她从来就不擅长讲煽情的话,一旦认为煽情,就没有办法顺利地表达出来。 这次慢慢地讲完,才后知后觉有点害羞了。 季郁望向她的眼眸早就弯成月牙状,抿着唇努力忍笑,心里甜得不行,半响才感叹地说“我的姐姐,真是要我命了。” “什么要你命”丹晨捏了捏她的脸颊。 远处一阵风刮过来,却完全吹不动积满雪的树木,过几秒,两人脸上都被扬了好大一阵雪。闭着眼感受冷冰冰的雪花。 远处导演招招手,喊话说“今天先这样吧,天不好,拍不了了。” “回酒店吧。” “好,”季郁快乐地站起身,树袋熊似地抱着丹晨说,“快快快,我们回酒店吧。” “不去吃完饭吗” “先回酒店吧。” 回到酒店。 季郁来不及脱掉外套,先去打开冰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个蛋糕盒。笑盈盈地说“猜猜我在哪儿弄到的蛋糕” “在哪儿买的” 丹晨看见这个明显是用来过生日的奶油蛋糕,怔愣了一下,“今天是剧组的谁过生日吗” 季郁看她的表情,竟然不是开玩笑的,“傻姐姐,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忘记了” 丹晨又愣了下,哭笑不得“是忘了。” 她出道过后的每个生日都会为了粉丝而开专门的生日会,这是安排在工作行程里的事情。所以今年没有这个行程,她就顺理成章的不记得这件事了。 “怎么可以忘记生日呢。”季郁边打开蛋糕盒子,边说,“生日能许愿的呀。”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想要的都在身边。” 丹晨看眼季郁,笑得宠溺至极,“要不你替我许愿吗我只愿你所有的愿望都能被满足。” “好,我替你许愿吧。”季郁笑着瞥她一眼,把蛋糕盒子里的蜡烛和火柴拿出来,插到蛋糕上点燃。 然后闭着眼,认认真真地许了个愿望。 “许的什么愿望” 丹晨见她许愿的时间还挺长,像真的挺具体地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由好奇。 “不可以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季郁的愿望确实挺长 “老天爷爷,希望我背了那么多菜谱可以有所回报,别再让我那么笨手笨脚了。从今往后一定可以厨艺大涨,务必要让姐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地许我下厨做饭。” “想给丹晨做好吃的红烧黄豆猪蹄、糖醋鲤鱼、松鼠桂鱼,还有”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瑾【1瑾】 左楠瑾挂掉电话后看了眼手表, 才刚刚七点,盘山公路, 放眼过去前后都看不到一辆车的空旷路段,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终于行驶到大道上。 “囡囡, 你饼干吃掉了吗” 左楠瑾拨动后视镜, 目光望向后座的小女孩。 “吃掉了。” 左夕瑶语气有点恹恹的。 左楠瑾的嫂子张晴热心公益,经常开车去些偏远地区做慈善, 她上次赶时间机票回去的,车子丢在当地大半个月。 只能拜托在出差临城的左楠瑾帮忙开回去。 车倒好说, 可侄女也要托她送回s市。 几十公里的路,大人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小孩坐后面是真的受罪。 “不着急赶路,休息一会儿吧。” 左楠瑾看着周围熟悉的路段, 没犹豫几秒,车子转弯驶向南边的连锁超市。导航报偏离路线。 她带着左夕瑶, 不大不小的超市里,逛大半圈,两辆购物车装满了各种学习用品和零食。 又拿了一盒小酸奶递给她。 “姑姑我们买那么多东西吗” “给别的小朋友的。” 这一带路有所希望小学,是张晴捐助的, 她拉着左楠瑾往这儿来过很多次,总说那些小孩都是小天使,每个都很可爱。 左楠瑾也确实有一个在意的小女孩儿。 好久没去看过她了。 左夕瑶坐在超市台阶前,慢悠悠地喝光那盒酸奶, 才肯回车子里。 “姑姑,你去美国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左楠瑾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解释说,“要在那儿工作几年而已,姑姑又不是逃犯,怎么会出去就不回来呢。” “哦” 十几分钟的路,车子开到希望小学门口。 远远就看了围着一群学生。 左楠瑾提前给校长打过招呼说来,只是说希望有个人能来拿一下后备箱里的东西。她原先只想在下课时候,跟她在意的小朋友说两句话,就可以走了。 没想到弄得那么兴师动众。 穿着各色同款式运动卫衣的小孩,贴在一起,像团彩色小鸡仔。张望到她的车,一个个原地蹦蹦跳跳地笑开来了。 左楠瑾烦校长的小题大做。 看见这幕,心里却也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车子停下来,校长跟老师让学生们站在校门口待着不许乱跑,两个人迎上来。 “王校长,张老师,”左楠瑾点头,略做招呼。打开后备箱,里面堆满的学习用品拜托他们搬回学校里,“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照例是大人们间的寒暄话。 等他们搬着东西进去,围在校门口的学生们就解放了。 左楠瑾一眼就在彩色小鸡仔里,找到季喻。 小姑娘站在靠后的位置,矮矮的个头,几乎被周围同学们挡得看不见了。 目光对视上。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顿时弯成月牙状,清亮亮,像夜里拢着月光的湖水,脸颊的圆圆笑弧旁浮着两个可爱酒窝。 左楠瑾扬着笑,望着她。 季喻看见她那一瞬间的笑意还浮现在脸上,却在奔过来的时候,身子顿了顿。 “左姐姐,”季喻旁边的小孩蹭着她,先一步跑过来撒娇让她抱抱。大部分还是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张姐姐没有来吗” “她会来吗” 左楠瑾脸上总没什么表情,白瓷般细腻皮肤,精致五官。 她没有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张晴有亲和力,所以小孩并没有全扑上来。 “” 左楠瑾边应着,顺着季喻的目光,看见摇下车窗正往外探头张望的侄女左夕瑶。 语气有点不耐烦地问“可以走了吗” 她跟季喻同龄。 一个是从小在父母膝下受尽宠溺的小公主,一个是跟着爷爷吃苦受穷的灰姑娘,两相对望,眼神都是截然不同的。 季喻看见左夕瑶后,眼神退缩了下,然后定定地跟着身边同学们的后面。安安静静站着。 没有再要跑过来抱她的动作了。 左楠瑾没错过她眼神闪躲时流落出的那抹自卑,心里不太好受。 “” 左夕瑶起得早,抬手打着哈欠,再次催促问“姑姑,可以回去了吗” “困吗,”左楠瑾应了声,转头问,“你是想下来玩一会儿,还是在车上睡一会儿” “那我还是睡吧。” 左夕瑶闻言把车窗摇上,脱掉名牌童装小外套盖在身上,躺在后座,闭着眼睛睡觉。 她跟在妈妈身边去过不少穷地方,对这里没有丝毫的兴趣。 “” 现在是秋天,车子里不冷不热。 左楠瑾看眼没人出没的周围,衡量了下这辆价格百万的sv的安全系数,很放心地把她锁在了车子里,“有事打姑姑电话。” 左夕瑶没睁眼,拖长语气“我知道啦。” 左楠瑾跟出来的张老师一起,把学生们带回去上课,然后转身去校长室,谈谈捐赠的具体事情。 接受了这“夹道欢迎”,还好意思不多签张支票再走吗 左楠瑾从校长室出来,正好到学生们午休的时间。 她走去二楼,想找季喻吃顿饭。 听校长说,照顾季喻的爷爷去世了,她现在就住在镇上的孤儿院里等着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不会继续在这儿上学了。 往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左楠瑾外套口袋里有一条小项链,本来是想哄她开心的小东西,没想到就变成分别的赠礼。 她心中叹了口气。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走廊里就听见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肯定是她偷的” “对对,肯定是她偷的钱” “季喻小偷季喻小偷。” “” 一群小孩正把季喻围在中间。 张老师把季喻护住,话里也维护着说“你们没有证据的话可以乱说吗我平常是那么教你们的吗” “老师,你搜搜她的书包不就知道了。” 站在前面那个穿粉卫衣的女生,指着季喻说“肯定是她拿的,刚才只有她跟雯雯和倩倩在教室里,我就出去一下,钱包就不见了。” 张老师看见走过来的左楠瑾,表情僵了下,旋即尴尬地笑笑。 谁都知道她最喜欢季喻了。 她无奈地稍作解释“这个女生丢了个新的钱包,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季喻拿走的钱包,问有谁看见,又没人站出来说话。” 虽然午休时教室里有三个人在,但别人都没有被怀疑。 因为季喻家里最穷。 四年级的小学生,俨然有个小社会了。 左楠瑾微眯了眯眼,眼眸直直地望向那个粉卫衣女孩,什么话也没说,就让她说话力度莫名弱下来。 “” 左楠瑾去牵着季喻的手,把她带出教室。 在没有别人的地方,蹲下身,神情亲切地问说“明明不是你拿的,为什么不跟同学好好解释一下呢” “我不想跟他们说话。” “问题就在这里,你都不愿意跟他们说话,他们怎么愿意当你的朋友” “” 左楠瑾无奈地轻叹,这小女孩早熟又孤僻,跟周围的同学们格格不入并不是一两天了。现在还好,以后总不能一直都这样。 “你和他们好好说话,总是有人会相信你的。你不说,他们都当你心虚,委屈不委屈” “没用,他们会不相信我。” 季喻低着脸,喉头略微哽咽,但没有哭。 抬手蹭了下干净的脸颊,突然用平静的语气说。 “姐姐,你以后是不是不来看我了”眼眸清澈似水,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神情。 “” 左楠瑾沉默住了。 季喻眼圈很红,她一直强忍着,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落泪。 又像是不好意思般深深低下了脸。 “我听张老师说说的” 她咬着唇无声地哭,泪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砸碎在水泥地上。 喉咙里伴随着忍不住的低低呜咽。 这是最最招人疼的哭法。 “” 左楠瑾忍不住又是叹气。 犹豫了下,抬着她的下巴,以指腹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季喻脸埋在她怀里,并不给她看自己哭鼻子的模样。 很快吸吸鼻子,止住抽泣。 她眸光微动,在这一瞬下定了决心,目光平视地问她说“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别的国家生活。” “” 季喻整个人震了震,抬眸望着她。 目光流露出一种踌躇不决的渴望之色,旋即克制住,片刻后,声音轻得跟蚊子叫般说了句“我会很麻烦姐姐的” “不麻烦。” 左楠瑾抱着她,搂着的身体那么瘦小,她用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温柔语调说“不麻烦,照顾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是姐姐的荣幸。” 季喻这个年纪的女孩,虽然身体健康,但在这种偏远地方也不容易被收养。 校长透露过说,她最后多半会被外国人领养走。 既然如此,还不如左楠瑾亲自领养了她。 她这个年纪,正是事业上升期,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却已经有足够负担她人生的能力。 左楠瑾重新回校长室谈事情的时候,让季喻跟同学们好好道个别。 她回到教室。 在张老师的示意下,刚才冤枉她的学生们集体给她道了歉。 “” 她独自一人走到无人的走廊角落。 季喻把那个粉色钱包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站在教学楼四楼,以一条抛物线完美地扔进了操场旁的树荫里。 运气好的话,还能回到主人的手里。 如果没被人捡到归还 管它呢。 反正季喻的愿望达成了。 大大的达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瑾【2楠】 左楠瑾没有年满三十岁,所以收养手续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一些。 明天的飞机, 她也来不及留下来弄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但她的财力不是摆设。 除了支付给福利机构必要的领养手续费, 还另外以个人名义开了张支票进行大额捐赠,在朋友和这儿校长的帮忙下, 特事特办, 收养就变得很简单了。 途中这一耽搁,到s市估计得深夜了。 左楠瑾打了几个电话,又把留在车上睡觉的左夕瑶叫醒, 带到学校食堂先吃顿饭。 食堂菜色简陋,左夕瑶吃得不情不愿的。 她听说左楠瑾要收养季喻后,就对她表现得不太友好, 先只是不理睬她。 后来看她不受影响的样子,她又戳了戳她开口搭话。 说的却是英文。 她故意语速极快, 又是那种并不清晰的连贯美式发音, 不是跟她一样从小学英语的人一时都会听不懂她说什么。 季喻一脸无辜“你说什么” “” 左夕瑶低头玩着手指沉默几秒,脸上带着笑,语气却不和善“你就这英语水平, 还想跟我姑姑出国” “左夕瑶。” 左楠瑾不轻不重地叫了句她全名, 左夕瑶缩了缩脖子,顿时安静了。低头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 左楠瑾也没说话。 她倒是被她提醒了。 因为身边朋友们的孩子很多都是从小就出国的,所以左楠瑾一时都忘了还有语言这个问题。 并不是所有人都幼稚园开始念国际学校。 “没关系,不是明天就去的,”左楠瑾看着脸上好像有点不安的季郁,抱了抱她, 安慰说,“英语不难,我们慢慢学就好。” 季郁眼眸闪了闪,乖巧地点头“嗯。” 英语啊 开回s市,果然已经是深夜。 左楠瑾先把左夕瑶送回家交给她哥哥,又站在车子前,打了两个钟头的电话,开完会议。 一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还有几个小时,她就又要赶去机场了。 “水递给我一下,在右边,”左楠瑾上车,偏头看眼那瓶矿泉水的位置,跟季郁解释说,“明天我要去工作,所以暂时把你送到我爸妈家,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左楠瑾低头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接过她递来的水。 她的护照签证要办,还要帮她找个靠谱老师进行短期有效的英语口语辅导常年在国外工作的左楠瑾,这方面比不上领导爸爸的人脉关系。 所以全部托付给了家里。 “怕不怕”左楠瑾挑眉,问看着不动声色的季郁。 她想打开水的时候,才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了。 这小孩才十岁大,竟然能那么仔细和贴心。 “我怕什么。” 季郁扬着唇笑,软糯的声音也和酒窝一样甜,“姐姐的爸爸妈妈,我还没见到,就觉得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了。” “小马屁精。”左楠瑾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笑弯了眼。 明明平时在学校都表现得那么孤僻寂寞的,这小女孩儿,只在她面前伶牙俐齿,还嘴甜得不行。 她也是明明以前都是对孩子很无感的性格,偏就对她莫名喜爱。 像是前世投缘。 季郁拉下她的手,脸颊贴着她的手背蹭了蹭。宠物似的。 笑得眼眸弯成月牙状,认真又童真地说“知道姐姐忙,我不需要你费很多心思照顾的,只要一点点时间,偶尔关心我一下下。” “我很快就长大的。” 左楠瑾轻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车子重新启动,口吻闲聊问“急着长大做什么” 季郁不假思索地说“长大就可以照顾姐姐了。” 语气非常自然。 “” 左楠瑾偏头望了她一眼,看着她稚气清亮的眼眸,心头有种难言而喻的感觉,仿佛突然明白了母爱是那种心情。 她复杂地顿了顿,说“你以后叫我阿姨吧。” 季郁“” “怎么,不乐意吗” 左楠瑾见她半天都不吭声,不由有点好笑。 季郁长睫眨了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情愿,嘟哝了句“只听说阿姨想叫姐姐,没听过姐姐要被叫阿姨的。” “” 车子转过弯。 左楠瑾停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心里算了算她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感叹地说,“我比你整整大十六岁,该叫阿姨,之前是叫错了。” 季郁沉默半天,嘟着嘴巴小声地说“我没觉得叫错。” “老师说,要知道错才能改。” “所以我不用改的。” 左楠瑾被她这个有理有据的逻辑说服,无声地扬唇笑了下。再也不说什么了。 “” 把季郁托付给家里的事,左楠瑾是打电话跟爸爸说的。 她回到家,她爸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跟左母讲。 “你早点睡啊。” 左母正准备睡了,跟待在书房的左父说了声。转身要走时,被叫住。 “诶诶诶,先别睡,等会儿楠楠要回来。” “她那么晚了回来这儿干吗”左母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点嫌弃,话里却全是关心,“你怎么才告诉我刚下飞机吗她饭吃了吗” “” 左爸顿了会儿,只憋出来一句“你不忙。” “什么不忙,大晚上回来,不给孩子准备好吃的” 左妈正要去厨房,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忙迎出去,“诶呦,不会算时差的吗这大晚上回家来添麻烦,要是连特产都没拿,就给你轰出去。” 左楠瑾刚打开门,听见最后那句话。 “特产” “我带了个当地人回来。” 左母“” 赶紧拿着茶杯跟出来的左父“先坐,先坐。” 左母听完左楠瑾的话,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那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左楠瑾“爸。” 左父赶紧说“算了算了,孩子都领回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左父拧开杯子,边喝着茶,边不着痕迹地呸回茶叶末。 他手上拿起一本书翻开看两页“你快点去带孩子认认家,整理整理房间吧,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 话是那么说。 把季郁安顿好的当夜,左楠瑾就去机场了。 “” 左楠瑾再回来,是一个多月后。 她拿钥匙打开门,看见玄关处摆着爸爸的拖鞋,知道他人不在家里。 “我回来了。” 左楠瑾转身去厨房找妈妈。 她看见旁边摆着刚切好一半的漂亮果盘,正好口渴,拿起牙签,插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哈密瓜。 左母打掉她的手。 “冰箱里有水果,你要吃自己去拿,这是给孩子准备的。” 她切完最后一个水果,长长薄薄的水果刀把西瓜肉削成差不多的正方形,用到移到盘子里。 “摆那么漂亮能端去饭店了妈妈。” 左楠瑾边吃着哈密瓜,边挑眉,“孩子人呢” “孩子要去上学啊孩子人呢。总不能给我扔掉了吧。” “上什么学” “你爸爸给她办了借读,直接念的初中。虽然找了家教来辅导英语,但也还是要让她上几节外教的普通课程适应适应吧。” “初中那她能跟上吗” 左母哼笑“还能跟上吗” 这大半个月礼,他们不但请了家教老师一对一辅导她学习,闲暇时候,左母也都坚持尽量用英语跟季郁讲话。她本来就是当英语老师的人, 本来不求她能答上流利句子,只是想让她身处在这么个语境里。 没想到很快季郁就能跟她用英语聊起来了。 左母说着说着,洗干净手,端着果盘往外走。 她从抽屉里取出季郁来这儿之后写的所有练习卷和单词本,话不停地夸着季郁说“我教了几十年书,也才见过几个像她那么聪明的小孩,一点就透”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左母话顿住,就这样不理左楠瑾了,转身迎过去“回来啦” 语气不知道比刚才要温柔多少倍。 “嗯嗯,”季郁边蹲下身换鞋,边用迫不及待分享的语气说,“今天老师夸我英语进步大,说是不是有仙女每晚在我的床边施魔法,我说是。” 她仰脸,语气和脸颊边的酒窝一样甜腻“阿姨可不就是仙女啊。” “诶呦,我的小乖乖” 左楠瑾看着老太太一脸笑容,那么灿烂的,连眼角边的皱纹都不在乎了。 “” 季郁换好鞋才看见她,唇边的笑意凝住,顿几秒,继而一声不吭地小跑过来抱住她。 “学习辛苦吗” 她扑过来的那瞬间,左楠瑾心头被轻轻撞了下,十几小时飞行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不辛苦,”季郁脸埋在她怀里,“我这次考试还拿了第一名呢。” “那么厉害吗” 左楠瑾哑然,继而扬唇笑了笑说,“嗯,很好,是我亲生的。” 季郁“” 她仰着脸,表情有点无奈。 像在说,好吧,随你开心吧。 左楠瑾看着她婴儿肥的小脸就想伸手捏,含着笑意“怎么啦,你就吃亏吃亏,当我亲女儿吧。” 她亲妈在旁边一把拽开她“行了啊,你那儿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学校选好了吗你一个人照顾小乖乖吗” 小乖乖 左楠瑾给她办好了入学手续,但这私立小学十二月初就开始放圣诞的假,校长建议她晚两天,干脆等假期结束再入学。 于是这一个多月,左楠瑾需要自己边工作边带小孩。 她给季郁报了个学钢琴的班。 早晨送去,傍晚接回来,她们每日三餐都是在餐厅里解决的。 左楠瑾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就算是高档餐厅,连续吃两个月,天生中国胃也会受不了。 季郁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慢慢变少的食量,和看见牛排时候那种微微发钝的目光。让左楠瑾察觉到些微不对劲。 “” 左楠瑾是个吃惯快餐的人,没什么口腹之欲,高强度工作下连续半个月只吃三明治也很正常。 但她现在身边带着个小女孩。 虐待儿童的愧疚感,让她生平头一次拎着两袋子生鲜肉食和蔬菜回家。 季郁看见她手里拎着东西,以为是打包了什么快餐回来,上前接过时往里看了眼“我们今天吃吃生的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瑾楠瑾【3】 左楠瑾进厨房捣鼓。 季郁坐在沙发上, 边写试卷边看着手边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小时后, 烟雾报警器不出所料地响起来。 “” 报警器的声音非常刺耳。 左楠瑾被吓一跳,炒菜的动作顿住。 房子里的厨房以前从来都是摆设, 她也第一次在家听见这东西叫, 手忙脚乱地关火。 刚想去开窗。 季郁已经先一步地踩在小凳子上,把四扇窗户依次打开, 通风换气。 边凑过来望眼她的锅里情况“你这是做的什么呀,还不许我看着。” 季郁“油油炸青菜吗” “炒青菜。”警报声的背景音里, 左楠瑾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 季郁望见那大半锅正冒青烟的热油, 差点给她跪下。 非要做菜, 拦也拦不住, 然后就做成这个样子吗 “没烫到吧”她去看她的手。 “没有。” 带水的青菜一下锅就边沸腾边冒烟了, 还来不及烫到她手。 “姐姐”季郁摸了摸鼻子,低头掩饰住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们就烫个火锅吃好不好。”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左楠瑾罕见有点难为情, 确实手太抖, 孩子都知道锅里不可能放那么多油。 她清了清嗓子“今天先出去吃吧” “火锅家里就可以烫, ”季郁指指旁边洗得有点狼藉的生鲜食材, “出去吃的话, 这些怎么办。” “家里做还要切。” 左楠瑾说完, 眼睛微亮,立刻想到可以以小聚的名义把邻居珍妮弗骗过来切肉烫火锅。 “喔好,那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她换了双鞋出门, 花了十分钟,把邻居兼好朋友骗到家里。 “不过食材” 她拉着人走进厨房,就看见季郁刚刚切好最后一片五花肉,虽然没有餐厅机器刨肉那么薄,但也非常不错了。 “” 珍妮弗哇了声“你家小孩好厉害,好棒,好聪明,我的上帝啊” 左楠瑾“我的上帝啊。” 季郁拿出她洗好的杏鲍菇,边切着边说“我们没有火锅锅底,我用调味料调了个出来,应该还可以吧。” 她每下一刀,旁边的左楠瑾都心惊肉跳一下,顾不上应话,一副想抢掉她手里的刀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宝贝,你小心啊小心。” 季郁“姐姐,这个那么大呢,闭着眼也切不到手的。” 左楠瑾没说话,全程担心地看着,直到她把最后一个杏鲍菇切掉,忙夺下她的刀,带她去水池那儿洗干净手。 边冲着水,边恶狠狠警告说“这不是小孩的事情,以后不可以再碰刀了,听见了吗” 季郁“” 左楠瑾原先准备雇一个保姆,住在家里专门负责做饭给季郁吃。 季郁听见后强烈表示拒绝。 她才不想再多一个人住进来。 “挑一个你喜欢的中国阿姨好不好” 左楠瑾只当她怕生,“要不然,先让她每天按时来给你做饭,如果你觉得人还可以,我们再请她住进来好不好” 季郁写着作业,头也不抬地脆生生说“不好。” “” 左楠瑾无奈,却也只好我先忙自己的工作。等会儿再跟她说。 季郁十几分钟写完了全部的作业,收拾好书包,跑到书房里郑重其事地对左楠瑾说“姐姐,家庭作业里还有让家里做家务的部分呢,你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许我” 左楠瑾目光凝视在电脑屏幕里,没有抬眼,语气淡淡地打断她说“不行。” “” 这是她们之间唯一有很大分歧的地方。 季郁以前要照顾爷爷,扫地拖地生火做饭,又有什么是不用做的事情呢她本以为可以用自己的这些技能,照顾好左楠瑾的。 谁知道左楠瑾什么都不许她做。 左楠瑾语气平淡地说“宝贝,作业写完了就跟朋友打打电话,画会儿画,电脑玩多了伤眼睛,你们可以在亭子里做点游戏”她敲着键盘,回复掉这份邮件。 她想着季郁那么大的孩子,站在灶台前点火做饭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太残忍了。 正常人哪会儿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左家从来都是,小孩的任务只有学习,任何别的事情让孩子来做都是不对的。 左楠瑾怎么可能让季郁干家务。 季郁嘟着嘴巴,心里计算着多住进一个阿姨后,对生活的影响。 左楠瑾肯定特放心地忙工作,越来越不会操心她的生活吧 不行,绝对不行。 季郁低着头,目光盯着手指扮可怜说“那有珍妮每周定期来做清洁还不够嘛,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再请人” 她说话声越来越轻。 左楠瑾看她一眼,轻叹口气“好吧,我听你的。” 季郁微翘了翘唇角,旋即抿住笑意,保持小可怜的声线说“姐姐,我考试这次又拿第一名了。” 像是讨好,对刚才反驳她的补偿似的。 左楠瑾嗯了声,移开电脑,笑眼弯弯地鼓励说,“过来。”她张开手臂,“姐姐奖励你一个抱抱,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季郁小跑过去抱住她,背后抵着办公桌,脸正好埋在她胸前锁骨处。 她坐她站着,令人窒息的身高差距。 “” 左楠瑾抱着她,忍不住勾着她的腰抱了抱紧,笑说“小胳膊小腿,总像是没吃饱饭的。” 纤腰薄肩,瘦削的小女孩。 “吃饱了”季郁语气有点恼。 抱着她不撒手,脸颊轻蹭了蹭她锁骨处的肌肤,尽情撒娇。 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 季郁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我会快快长大的。” “不着急。” 左楠瑾闷闷地笑。 左楠瑾平常工作太忙,每天挤出时间按时接送她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季郁明白,所以开学过后自动申请让学校的校车来接送。 她每天上学放学,校车都是开到家门口接送的。 虽然季郁只有十岁大,但这早熟的小孩已经能把自己照顾得样样妥当了。左楠瑾除了准备晚餐,根本操心不到别的地方。 由于季郁实在不喜欢请阿姨住在家里照顾她。 左楠瑾报了个短期班,请人指导她的厨艺,自己又背了几份简单易学的菜谱,成果速成了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 原先闲暇时用手里看各种报表的人。 现在可能会先翻两眼“简单美味又营养的八种美食”,各种教人做菜的公众号,她关注了长长一排。 公司里没人知道。 平日里高贵冷艳的左总,望着手机微微皱眉的时候,既不是对数据不满意,也不是在看新报价,甚至连工作都不是。 她只是在思虑如何不把薯饼煎焦。 “” 左楠瑾今天工作结束的很早,拉开窗帘,看见外面正午时分的阳光。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看眼手机,才发现是休息日。 今天季郁有钢琴课。 左楠瑾想着已经很久没亲自接送过她了,忙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不用帮忙带小孩了。 算好时间,开着车到教育机构的楼下。 这里很像国内的少年宫,私立的儿童兴趣班机构,只是门槛更加高一些。只教音乐乐器类,里面的老师也大多都是名校的相关专业出生。 左楠瑾之前接过很多次季郁,知道她课程的开始和结束时间。 站在门口,过了十几分钟却也不见有人下来。 陆陆续续有家长领走孩子。 她又等了会儿,最后在前台登记了信息后上楼去了。 每间教室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门。 左楠瑾走过去时,心想应该早一点来的,她还没有看见过季郁练琴呢。 本来就是报给她娱乐用的。 家里也没有买钢琴。 左楠瑾回忆着前台的话,走到二层最里面的教室,远远就看见琴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季郁坐在那儿弹琴,旁边站着个面无表情的老师,手里拿着教鞭。 被留课了 她加快脚步,敲敲门,推门进去说“怎么就你在这儿练习呢。” 琴声中断。 左楠瑾看眼旁边老师手里的教鞭,径直问“你没打过她吧” “我为什么要打她。” 年轻女老师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她衣着气度都很好,没想到张口就来这么一句,顿时把她划线归类为不讲道理的有钱人。 左楠瑾牵着季郁的手,见十指红红的,“琴练得不好没关系,肯定是老师不会教。” 她摸摸她发顶,“别伤心,我们换个老师好了。” 季郁回过神,也来不及问她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扬着唇说“没有啦,我学得好老师才把我留下来的,她说我启蒙太晚了,如果家里没钢琴的话,留这儿多练会儿比较好。” “喔”原来是这样。 左楠瑾哑半步,刚想跟老师说句不好意思。 “你是她家长吗” 老师是台湾人,生气的讲话时尾音也带着一点嗲,“她钢琴课上得怎么样,练得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不管的吗” 左楠瑾听见前半句,心中内疚对她确实关心度还不够。 但想想 她抬眸看了眼钢琴老师,拉着季郁的手,把软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真的要练那么久的琴吗,手很疼的吧” 左楠瑾亲眼看见她这练琴练得红红的手指,不舍得让她继续学了。 “以后你高兴就多练一会儿,不高兴就在旁边玩儿,千万别累着自己。” 语气透露着股心疼。 仿佛她家孩子是在工地搬了一天砖头似的。 钢琴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清嘉这预收为什么涨不起来 寺寺给施个魔法行不行呀 biubiubiubiu,收藏涨涨涨 各位爸爸,快去收藏一个吧qaq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瑾【4左】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入冬, 房子里有个露台, 透明玻璃房让阳光可以无遮无拦地投进屋内,左楠瑾闲下来时喜欢坐在那儿喝咖啡,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光的强弱随着四季变幻。 季节交替中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左楠瑾端着杯咖啡,坐在露台, 冬日暖阳照得人懒洋洋的。 她打着瞌睡。 半响,趴在桌上小睡了会儿。 竟然梦见季郁端给她咖啡。 她明明从小就机灵得不行,煮咖啡的手艺早就远胜她这个只会用按咖啡机键的人了, 还故意谦虚地说“肯定没有姐姐煮得好,你就尝尝看吧。” 端到眼前来,发现还是拉着花的一杯拿铁。 那拉花的精巧程度,左楠瑾估计练习到一麻袋的咖啡豆磨光都学不出来。 “” 很短的梦。 左楠瑾醒过来,却恍惚半响。 哪里是梦, 根本就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从那以后, 在家里就只喝季郁亲手泡的咖啡了。 现在自己久违地泡了意杯美式。 久违的难喝。 估计是太难喝了, 连做梦都梦着她给泡的咖啡了。 左楠瑾扬唇无奈地笑了下,端起咖啡杯, 又抿了口。 冷调的美式又酸又涩,入口差点要碰出来,她忍了忍才皱着眉喝进去,怀疑是豆子的问题,受潮变质过期了 家里就她一个人闲着不知道做什么。 这感觉好奇怪。 季郁小学刚毕业,初中就念的寄宿制学校, 高中更是直接去了别的州念书。两个人同在美国,中间却还隔着三个小时的时差。 左楠瑾觉得她的小女孩只在她身边小小的待了一阵子,就迫不及待地长翅膀、飞走了。 季郁高中还是拿到的全额奖学金。 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同样是全奖。 学费都不让她交。 每次想到这,左楠瑾心中都会有点酸酸的。 窗户开着,外面的风把窗帘吹得一鼓一鼓的,她起身走出露台,去把客厅里的窗户关上。 客厅转角处,摆放着一架才找人调过音乌黑发亮的三角钢琴,定期上门的家政也会帮忙清洁得干干净净,不沾灰尘。但已经很久没人弹过了。 钢琴老师提过后,左楠瑾就带着季郁去买了一架钢琴。 还是最好的牌子的三角琴。 买回来后,季郁在家并不怎么弹琴。 她原先还以为小孩子不爱坐下来练习是很正常的,后面慢慢发觉,她是怕在楼上办公的她受到打扰。自己不在家时,季郁都有好好练琴的。 “” 左楠瑾今天没有去公司。 因为季郁要回家。 在家里晃荡一上午,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她,只好转弯上楼,继续待在书房处理工作了。 “” 直到夕阳渐斜,书房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左楠瑾起身打开灯,顺便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了。 季郁说有朋友会来接,不让左楠瑾去机场接。 左楠瑾也不想表现得很古板控制欲很强,就没说什么,连电话都没打,只是没想到她这个点还没回来。 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吗 左楠瑾起身踱步,想打电话,拨出去前又想着自个儿助理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 季郁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左楠瑾助理总说是因为她管得太严格了,简直是最可怕的家长。 左楠瑾扪心自问,她挺开明啊。 她又看见手机上的时间,还早,这个点确实没有美国家长会着急 左楠瑾身上穿着纯棉白衬衫,手上戴着习惯的那块手表,西装裤笔直,除了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拖鞋,俨然是要出门开会的打扮。 抱着手臂,皱着眉坐在沙发上。 她拿出项目文件,决定再处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 看了会儿资料,还不到五分钟。 她又觉得,必须给季郁打个电话问问了。 左楠瑾拿出手机,过了几秒,就在决定拨出去的前一秒,屏幕亮了起来。 是季郁的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的那刻,她眼眸不自在地弯了弯,旋即接起来,声线一如既往平淡“喂。” “姐姐你现在在家里吗” “嗯,我在家。” “锁是不是换了,我的钥匙开不开门。” “你门口吗” 左楠瑾忙起身,匆匆地解释说,“之前的锁出了点问题,两周前刚换掉,我现在下来” “不着急,”季郁隔着电话,听见她脚步挺快的,低笑了声说,“姐姐慢慢地走下来就好。” 她背靠在门口,腿边放了一只行李箱。 抬眼望着天边灰蒙蒙的云层。 空气晴天,房子前的路和相邻的街边,熟悉感带出喜悦。主要是整个圣诞节又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你是不着急,反正一点也不想我。” 左楠瑾脱口问出的语气里,半埋怨半娇嗔,软软的像是在对她撒娇。 她说完,脸立刻有点红,旋即若无其事地低低说了句,“小混蛋。”挂断了电话、 季郁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 唇角不自觉地扬得极高,转过身,忍不住伸出手挠了几下门。 谁说不想你。 只是太过太过太过想你,以至于要藏起来罢了。 左楠瑾很快打开门。 “进” 她刚说一个字,就被季郁紧紧地抱住。 季郁手臂环住她的腰身,低下头,脸埋在她的锁骨处时需要膝盖微弯,满足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她抱着不撒手,娇娇说“我现在就比姐姐高好多了” 被左楠瑾嫌弃地退推开。 “” 身高不同。 被她抱着的感觉完全不同。 左楠瑾心中感叹着,当年那个女孩真的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面上不动声色。 “哦” “那有什么用,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左楠瑾轻哼,目光往下望着她短裙下露出的细长大腿,“现在什么季节,就穿裙子吗” 十二月份的天,路上都有人穿羽绒服了。 季郁穿着单薄的短袖短裙,暴露在空气下的纤细大腿冻得霜白。左楠瑾伸手摸了下,果然一片冰冷,忙把她推进门去。 “我记得有人说过,小姑娘是什么季节都能穿裙子的。” 季郁转过头笑,没让她拿自己的行李箱,“怎么现在又变了” 那是左楠瑾哄她穿裙子时说过的话。 她小时候不爱穿裙子,而她偏偏就爱看小姑娘穿裙子。 给她买了条商场里最漂亮的毛呢连衣裙,漆皮小挎包,还有亮晶晶的小皮鞋。季郁虽然扭扭捏捏,不太习惯的模样,但搂着她拍照片时露出的笑还是非常甜的。 “” 左楠瑾回忆起来,顿时叹了口气,转过脸望着窗外的阴天幽幽地说“那时候你多可爱,成天黏着我,一口一个姐姐的。” “现在离我离得远远的,还要叫我阿姨了。” “谁让你圣诞礼物就给我寄了张支票。” 季郁回想起来还忍不住咬紧后槽牙,欢天喜地,拆开礼物发现是个小信封。虽然猜到了,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哪怕里面装着张飞回家的机票都是非常好的。 结果就是一张支票。 数额大方,签名潇洒漂亮。 “” 她给左楠瑾打电话,说了句“谢谢阿姨给的圣诞礼物。” 左楠瑾当时愣都没愣,语气娴静优雅地回了句“不用客气。” 阴沉许久的天开始下雨,伴随着雷电轰鸣。 季郁在玄关处换了鞋,转头看看外面瞬间落下的倾盆雨势,转转脖子,“幸好回来了,机场好多航班都延误,再晚一点,这天气更要延误得久了。” “延误了很久吗” “嗯,好几次都以为可以登机了,也不敢走开,就坐在椅子上等啊等。” “怎么不买头等舱。”左楠瑾有点心疼,如果是头等舱就有专门的休息室也有空姐提醒着不用担心会误机。 “六个小时的飞机还坐经济舱,你身上如果没钱,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这块,“腰酸背痛吗” 季郁最怕她提钱,赶紧转过身抱住她撒娇“姐姐,我给你买了圣诞礼物,你猜猜看是什么。” “是什么” 但只转移了左楠瑾两秒的注意力,话题又回来“你是不是不愿意花姐姐的钱,嗯” “怎么会。” 季郁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否定的意思,然后赶紧从挎包里拿出礼物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呀。” 是一条项链,简单精巧,很符合左楠瑾的一贯审美。 她笑着跟季郁道谢。 万分欢喜的模样。 季郁闷闷地说“不过是刷你的卡买的” 旋即给她看盒子下面,还有个小信封,“还有这个,也是礼物。” 左楠瑾拿到手里微怔愣,眉头微皱,拆的时候就隐约猜到 果然是张支票。 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是她徒手画出来的,线条精细,虽然比不上美术生那种鬼斧神工的赝品级别,但也足可见画得有多认真。 支票里的金额单位既不是美元,也不是别的货币单位。 支票里写的也不是钱,而是对左楠瑾的夸奖话,用签支票的风格,用英文正正经经地写着 给姐姐。 汇款内容季郁的一辈子陪伴。 “不应该送你去学钢琴的,明显画画更适合你。” “是我的失职,没弄清楚你真正的兴趣爱好。” 她这么说着时。 柔顺的长发在肩头垂下半挡住侧脸,却藏不住上扬的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左楠瑾只要还肯花我的钱,就是乖孩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瑾【5瑾】 季郁早上起床, 就觉得不太睁得开眼,抬手摸了摸额头, 果然在发热。 她毫不在意地刷牙洗脸,换好衣服。 利落地做好早饭,准备去叫左楠瑾起床的,才发现她还在书房里,坐在电脑前。 肯定一夜未睡。 季郁叫了声,就没有再去打扰她,回房间里,默默地找出了个口罩戴好, 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打游戏。 “” 过了半小时。 季郁听见左楠瑾下楼了, 抬眼问说“吃东西了吗” “吃了,鸡蛋煎得真好,”左楠瑾已经习惯她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了, 扬着唇道谢,刚想说要出门了, 就看见她脸上戴着口罩, “怎么了嗓子也有点哑, 生病了吗” 季郁嗯了声“是有点发烧。” 左楠瑾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装裤衬得双腿愈加修长笔直,妆容精致,长发也束成了一个中低马尾,手上拿着电脑包,还有车钥匙。 季郁见她是马上就要出门的打扮, 低咳了咳,忙说“我等会儿就自己去医院,别担心。” “开车注意安全。” “严重吗” 左楠瑾放下电脑和车钥匙,微微皱眉,走过来,第二句话就是,“是昨天冻到了吧。” “姐姐别过来。” 季郁偏过脸,没让她用手探体温,伸手按了按脸上的口罩说,“前几天我周围很多同学都生病发烧了,可能是流感,会传染的。” “流感”她这么说,左楠瑾更加担心,她知道流感比普通发烧要症状严重,“家里好像没有温度计了,给我摸摸,到底严不严重。” 为了让她安心去上班,季郁只好凑过去给她摸了摸额头说“不严重,就是低烧。” “我等会儿自己去医院看看就好。” 左楠瑾摸了会儿她额头,“嗯,是还好。” “那先别去医院了,医院里动不动就打针吃药的不太好,你在家好好休息,吃完饭就睡一会儿,如果晚上还没好,我回家再带你去医院。” 季郁嗓子难受,就没说话,她说一句她点一下头。 跟小鸡啄米似的。 她脸色因发着烧而越加白,眼眸漆黑黑的,长长睫毛浓密微翘。 戴着口罩的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圆的眼眸。身上穿着睡衣,坐在那儿像个小学生似的。 左楠瑾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又顺势摘掉她的口罩“别捂着了,闷不闷,嗯” 季郁伸手想抢回来戴上。 “万一是流感会传染的” “什么流感呀,”左楠瑾侧了侧身,没让她拿到,折叠两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转眸轻笑说“这个我就先没收了。” 季郁“” 左楠瑾看她慢半拍的样子,有种难得的呆萌,不由扬着唇又揉了揉她的发顶。 俯下身,亲了亲她额头,“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带你去拉斯维加斯玩。” “” 她亲过来的时候,季郁心头微动,怎么平时都没这种待遇的。 扬着酒窝乖乖地点了点头。 借生病继续撒娇,伸开手臂说“还要抱抱。” 左楠瑾看眼手表上的时间,弯着眼,凑过来久久地抱住她,半响也没有松开“可以了吗” 语气像是认真在问,又透着若有若无的宠溺。 “嗯嗯” 季郁下巴磕在她的锁骨处,闭着眼,抱着她软软地说“我要真是流感,这会儿都要传染给姐姐了吧。” 左楠瑾哼笑了声,“没关系的,我好多年没生过病了,就算是流感也传染不过来。” “而且,你就是昨天受冻了,以后天冷记得不要穿裙子。” 抱了不知道多久。 季郁松开,身子往后靠倒在沙发上,挥挥手说“姐姐快去上班吧,我等会儿就上去睡觉了。” “千万别睡在沙发上,会着凉的,”左楠瑾又看了眼手表,没有磨蹭的时间了,最后叮嘱一句,“回房间睡。” 季郁乖巧地应好。 “” 左楠瑾惦记着生病在家的季郁,开完必要的会议,交代完工作,第一时间就提前下班回家了。 她手里拿着匆匆买回来的温度计。 准备先给她量体温,如果还是低烧就再休息休息看看情况。她总觉得小病靠人体自愈是最好的。 新换的锁是带指纹的。 她按下门把手,就听见屋内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 季郁听见开门声就立刻蹲到地上,动作敏捷,跟躲包似的。 蹲下身时,不当心还碰掉了一个玻璃果盘,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来,放在身旁。 为什么那么慌乱。 因为此刻她手里正拿了一根冰淇淋。 季郁睡完觉起身,满脑子都是冰淇淋的影子,然后出门硬生生徒步走了一千多米,才在超市里买到两根冰棍。一根路上吃掉,一根放进冰箱。 想着明天还可以吃。 但又想着,万一被左楠瑾发现了不好解释。 于是准备把剩下的也吃了。 刚吃到一半,左楠瑾回来了。左楠瑾进门就看见是厨房那儿的动静,换好鞋,就走了过来。 垃圾桶离得远,现在想扔掉手里的“赃物”来不及了。 季郁急速地想了想,然后张大嘴巴,嗷呜一口,把整根冰淇淋雪糕都硬生生吞了进去。 嚼吧嚼吧,然后边捡起玻璃果盘边站起身。 “” 背对着左楠瑾,赶紧把雪糕往下咽。 本来天就冷,冰凉的东西一下子滑过口腔食道,她吃得差点翻白眼。 “今天那么早就回来了”季郁咳了声,调整声线。 “嗯,”左楠瑾察觉到她怪怪的,“怎么了,生病有好点吗” “好多了,已经不烧了。”季郁转过身,自然地微笑,“我身体棒棒的吧。” “你怎么嘴里在哈冷气” “没有,我是为姐姐的下班早感到开心又惊讶,所以倒抽一口凉气。” 左楠瑾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那你嘴边白白的是什么” “白沫”季郁眼睛都不眨,用手背擦掉奶油,“我刚刚试了会儿吹泡泡。” 左楠瑾“哼。” 她淡淡地问“那你背后藏的又是什么” 冰淇淋雪糕的木棍还在手里,也来不及扔。 季郁嘟着嘴,晃悠悠地越过她走到垃圾桶那儿,把木棍扔掉,然后飞快地转过身拉着她的手撒娇“我病好了,姐姐要带我去哪儿玩的来着” “带你去拉斯柔家里,玩积木吧,”左楠瑾面不改色地说完,“她最近刚给她儿子买了套乐高。” 季郁“” 翌日。 左楠瑾被闹钟叫醒,眯着眼按掉提醒,直到一排闹钟按顺序闹完她才勉强起身。 今天没有安排,平常在难得的休息日里她总是会睡到下午的。 左楠瑾恍惚半分钟,抬手按了按额头。 好久都不生病,几乎快要忘记一点点低烧就能给人带来的那种虚弱感。 她坐在床上,静了会儿。 扬唇苦笑了笑,然后默默地把飞去拉斯维加斯的两张机票退掉。 “” 本来想给季郁一个惊喜的。 没想到这小崽子还真能简简单单地把发烧过给自己。 左楠瑾洗漱完,就去书房继续工作了,她没有具体的上班时间,也意味着随时都有事情可以做。 对着电脑,不知道过了多久。 季郁敲了敲门叫她“姐姐,先吃早饭啦。” 左楠瑾忍着嗓子的不舒服,笑着了应声。 过了会儿,季郁直接把早饭端进书房里给她“三明治,不油腻的,姐姐边吃着边干活吧。”她有点担心地问,“昨晚不会又没睡” “睡了。” 左楠瑾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生病了,话都不敢多说,就怕沙哑的嗓音出卖她。 季郁理解为她现在得专注眼前的工作,于是不再打扰她,说了句“盘子放旁边就好。”转身出去了,轻轻带上门。 左楠瑾松口气,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照了照,看见一张憔悴到令人发指的脸庞。 她默默地按掉手机,继续工作。 沉浸在工作里,她一时忘记时间。 知道透过窗户映进来的光越来越刺眼,她半起身拉开窗帘,坐下时发现头更晕了。 摸摸额头,大概有点严重了。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又照了照,早晨好歹能说是一夜未睡的憔悴,现在更是连嘴唇的血色都没了。 左楠瑾想着要怎样避开季郁,去楼下找出温度计,量量体温。 “” 听见季郁走过来。 她敲了敲门,然后进来把刚才盛三明治的盘子和空掉的咖啡杯拿起来。杯子放在盘子里。 左楠瑾站起身,转过脸,假装在满面墙的书柜里找一本书。 玻璃倒影着她的脸庞,她心中无语极了。 好几年没有生过病。 偏偏昨晚拍着胸脯说不会被她传染后,今早立刻病了。 季郁看见她戴着眼镜,就觉得奇怪,放下那杯刚煮好的咖啡。 “怎么了吗” 左楠瑾视力很好,书桌旁配着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只有在深夜很疲倦却还要继续工作的时候才会戴,聊胜于无。 “什么” 左楠瑾拿下一本书,侧眼笑了笑,却并没有回头直视她的目光。 小丫头眼睛尖,现在这幅病怏怏的尊容,估计再多看两眼就能发觉不对劲。 季郁一步步走过去,试探问,“姐姐,你不会也生病了吧” 她凑近那刻,左楠瑾同时转过身。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瑾【6楠】 左楠瑾下意识地往后, 旋即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书柜的玻璃门上。 眼泪差点冒出来,她低下头,忍住泪花。 “” 季郁怔愣了下,听着那哐一下就知道撞得不轻。 “姐姐”她又是无奈又是担忧,凑上前, 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脑后, “疼不疼幸好没肿出一个包来,有没有觉得头晕,我们去医院查查吧。” “不去医院。” 左楠瑾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冷静下来, 摇摇头坐下说“没有关系的。” “还是休息会儿吧,”季郁见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心中叹着气, 大着胆子伸手去摘掉她的眼镜, “今天还有什么很重要的工作吗几点钟出门我到时候叫你。” 左楠瑾垂下眼没有和她对视,去拿咖啡杯, “今天也没别的事情了。” “那还不去睡觉吗” 季郁伸手盖住她握咖啡杯的手,“咖啡等睡醒再喝。” “睡醒就冷掉” 季郁端起来喝了口。 “” 无话可说的左楠瑾被赶回卧室睡觉了。 左楠瑾一觉睡醒,拉开窗帘,想看眼现在的天色。 黄昏时分,亮澄澄的光线把堆积在天际的云朵染成渐变的彩色, 不同的光线把天切成两块,一块蔚蓝澄清,一块熏黄透亮。 她眺望远处时, 看见远处开进一辆黑色皮卡,驾驶室跳下来的小姑娘竟然是季郁。 “” 季郁把钥匙交还给邻居的大儿子to,笑着道谢,然后抱着从车上拿下来的两大袋子东西进屋了。 应该是刚去超市采购了东西回来。 左楠瑾下楼,身上还穿着那套藏青色的纯棉睡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问刚进门的季郁。 “你去问to借车子开” 季郁早就拿到驾照了,点点头“怎么了” “怎么了”左楠瑾偏过眼,沉默半秒后语气稍轻地说了句,“我的哪辆车子不比那皮卡好吗你还要问别人借。” to长着一张标致的俊秀白人脸庞,蓝眼睛深邃明亮,笑起来温和又俊朗,又是只比季郁大两届的斯坦福在读生,一表人才的孩子。 左楠瑾心想,就算季郁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也不应该管的。 想归想,话还是不自主地说出来了。 季郁反应了会儿,若有所思地弯着眼笑起来,旋即抿了抿唇。 她转过身先把东西都放好,等左楠瑾走下楼梯,正按耐不住想要说什么时,才慢悠悠地解释说“是他拜托我,去给车子加油,谁让我善良又乐于助人。” “路上开过超市,我才顺便买点家里缺的东西回来。” 左楠瑾“哦” 季郁“to的新女朋友是乌克兰人啊,长得好漂亮,姐姐见过吗” 左楠瑾脸色变了变“喔。” 季郁忍着笑意,没有浮现在脸上。 “” 左楠瑾低头时笑了笑,也不知道乐什么,明知道她早晚都要谈恋爱的,自己却像古老守旧的家长似的巴不得掐掉她所有乱飞的小桃花。 季郁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烧好点了吗好像好像得去医院了。”她脸上的笑收敛住,忙转身去把昨天那个温度计拿出来。 “不忙,”左楠瑾拦住她,嗓子有点发烧后的沙哑低沉,难受地咳了声,“我在楼上量过体温了,没有更严重。” “给姐姐泡杯咖啡吧。” 季郁先想了想,好像没有发烧要忌讳咖啡的说法,“好,想喝美式吗还是拿铁。” 她说随便,季郁想了想,还是给她倒了半杯牛奶做拿铁。 最后还拉了个小爱心的图案。 “好厉害。”左楠瑾再旁看着,长长睫毛衬托着一双漆黑眼眸,歪了歪脸,唇角扬出笑容来,“我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个手巧的宝贝来的。” 季郁心想,由此可见她下辈子也绝不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但这话没有说出口。 “尝尝看,是这机器厉害而已,又不需要我磨咖啡豆,算什么手巧呀。” “嗯”左楠瑾看眼旁边的咖啡机,抿抿唇,不置可否。 默默地喝咖啡,“好喝。” 长睫低垂,透白的皮肤显得格外清纯,素面朝天时身上那股凛凛然的清冷淡化许多。季郁几乎脑补不出她发怒的样子,可能是她对自己总是温柔的神情。 专注地捧着咖啡杯。 因为咖啡烫,所以只能小猫似的小口小口喝着。 季郁在旁看着,被她萌得不行。 干咳一声才能忍住笑意,又说“我开车送姐姐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 左楠瑾摇摇头,边喝着咖啡边抬起眼睫瞥她,“不去医院。” “姐姐原来怕打针啊。” 左楠瑾牵出一丝笑意来,点点头,“这个激将法不高明。”又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吃药也好得不快,不如就这样。” 左楠瑾从小就是这样,要么不生病,一有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就不容易好,非得病个十天半个月。 她不喜欢吃药更不打针,就全靠自愈能力。 睡了半天。 季郁拗不过她,最后只能跟她说好,第二天情况更严重的话就必须去医院。 主要是,左楠瑾说明天也会休息在家陪她。 “” 可能是在家被季郁照顾得太好。 左楠瑾第二天起床,竟然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天那种浑身发烫又无力的疲倦感。头一次病好得那么快。 她又想带季郁去拉斯维加斯玩了。 拿着手机看了会儿机票,可惜已经订不到时间合适的了。 左楠瑾下楼,就闻到早饭的香味。 “怎么那么早起床,”季郁抬眼看见她,忙把煮粥的火力调小,走出厨房,“身体好一点了吗” 左楠瑾笑了笑,任她伸手探了探额头体温。 两人都穿着平底拖鞋,季郁比她高半个头的身高差距。 左楠瑾垂下眼睫,心里有点莫名的复杂,记得她初中的时候还是比她矮一截的,去了加州念书后,一下蹿了个头。 “姐姐”季郁仿佛能察觉她心里在想什么,莫名笑了笑,“退烧了就好。” 她忍了忍,才没有把她抱在怀里伸手揉她的发顶。 如果这样做,估计左楠瑾能默默气到头上冒烟。 长辈的尊严真麻烦。 “等我打一个电话,”左楠瑾按亮手机,确认了下时间说,“大概要两个小时吧,回来告诉我想去哪儿玩。今天难得可以带你出门。” “好,”季郁点点头,赶紧把昨天买的干粮面包塞给她,嘱咐说,“边吃边打电话,不要饿着。” 左楠瑾笑了下,接过那袋吐司面包进书房里坐下开电话会议了。 等到左楠瑾忙完工作。 走出来,看见季郁正坐在沙发上打手机游戏。她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表情,然后忽然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低低骂了句脏话。 “” 左楠瑾以前从来不知道季郁会讲脏话。 她当做没听见,走过去。 季郁沉浸在偌大的阴影里,一时没注意到她,抬手捂着脸,嘴里喃喃自语地说 “排位连跪五把,掉段掉得狗都不认识,真的没天理啊艹” “我以为只要我实力够强,就可以带动四个坑的,呵呵,原来就是错在不自量力吗。” “” 季郁叨叨半天,才发现身旁的左楠瑾,于是自觉地把脏话版本和谐掉了。 她怀里的抱枕捏到变形。 由于刚才的那种语气实在太崩溃,如泣如诉,吓得左楠瑾一瞬间都以为她真的在哭了。 “” 左楠瑾不会打游戏,也不懂他们那些游戏里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看季郁就差在地上打滚的模样,顿了顿,说“咱们充点钱行吗姐姐给你张额度大点的卡。” 非常诚恳又淳朴的建议。 “” 季郁抬头,深深地看了左楠瑾一眼,“没用的,电子竞技靠天赋靠努力不靠金钱。” 左楠瑾 季郁垂着眼盯着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可怜兮兮地撒娇“姐姐,我太可怜了,被人追着揍。” “你要不要安慰我一下。” 左楠瑾“那花钱请两个厉害的陪玩教练可以吗”左总虽然不懂游戏,但很懂市场。 季郁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表示拒绝。 左楠瑾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又靠近一些。 扬了下唇角,倾身过去抱住她说“那这样算不算安慰了” 语气带笑。 季郁见她这种亲昵又带些自持身段的拥抱,不由勾了勾唇,扑过去把两人身体间的缝隙消灭。下巴磕在她锁骨处,紧紧地搂着她说“这样的才算。” “喔。”左楠瑾又扬了扬唇角,弯着眼笑,怀抱填满的感觉并不差。虽然小女孩长大了,但喜欢粘着她撒娇的性格没有变化。 季郁鼻尖轻轻蹭到她脖颈,传来痒痒的感觉,像被人用小羽毛挠了一下。左楠瑾长睫微动,任由她抱着。 “姐姐,我一辈子都不谈恋爱,只待在你身边好不好” 她抬眸,唇边挂着装饰意味的笑容,却不是撒娇哄人的那种语气。 认真地望着她,似有所意。 左楠瑾心跳快了一下。 沉默片刻,并不被她诱惑,摆出优秀长辈的架子温和说,“你现在还小,一时一个想法很正常,想不想谈恋爱都可以,只要” 普通美国家长都会让小孩只要注意安全。 左楠瑾微皱了下眉,只要了半响,还是没有说出口要让她只要什么。只要开心只要想明白 季郁轻敛长睫,侧过脸飞快地在她脸颊边吻了吻,凑在她耳旁说 “我想清楚了,毕竟一辈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寺寺这辈子就没写过意外的kiss 嘿嘿嘿嘿嘿嘿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瑾【7楠】 季郁大二下学期,只选修了两门简单的课程, 她申请了去企业实习。 她带着漂亮的简历和名校高材生光环, 没等多久,就顺利收到面试通知。 季郁罕见地穿了一身正装, 不出错也不出挑的黑色西装裙套装, 不高不低的马尾辫,淡妆得体, 看着乖巧又机灵。 她的朋友冯晓倩也跟她一起参加面试。 面试官问了许多问题, 其中不乏刁钻古怪的, 两个人都答得不错。周围看得见的几组实习生里,她们都自认为是最优秀的。 直到面试结束,起身离开, 两人还被秘书送着带出去。在这儿实习十拿九稳了。 季郁脸上一直挂着不出错的漂亮笑容。 直到电梯门开,门口有人在等电梯。 季郁心中倒抽一口凉气然后飞快地偏过半张脸, 视线看着角落不敢抬头。 为什么会那么凑巧 可那两秒, 已经视线对上了。 “” 刚谈完事情回公司的左楠瑾,目光随着她们出去, 抿了抿唇,抬手腕看眼离开会还有多久的时间, 边问“刚才出去的, 是来做什么的” “应该是来面试的实习生。”助理微笑地答。 刚才那一照面, 她立刻明白了季郁昨天明着暗着跟她确认左总的行程,又不许告诉左总是为什么。谁知道这边的面试结束那么晚,那边的左楠瑾又那么有效率。 左楠瑾不明意义地轻哼了声。 冯晓倩有点奇怪“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季郁头都不回, 一直走出了公司才敢压低声音说“冯晓倩,我可能会被黑掉了。” 冯晓倩心中一紧,因为季郁长得漂亮,所以她涉世未深的脑海里一下冒出来些不太好的东西,“为什么那些人里有想潜规则你然后被拒绝的人吗” 她说的是几位面试官。 季郁却想着左楠瑾。 季郁顿了顿,摇摇头语气深沉地说“不是,只有我想潜规则的人。” 冯晓倩 当晚回家。季郁给助理姐姐打了个电话,她探听情报时大堆好听话不要钱地往外倾倒。 确认左楠瑾已经公司。 她立刻把准备好的食材下锅炒起来,两荤两素一道汤,在不夸张的情况下,尽可能丰富盛大。每道菜都是左楠瑾最喜欢的。 左楠瑾回到家,进门就瞥见桌上摆着色泽诱人的饭菜。 她没什么意外地弯眼笑了起来,但很快按捺住,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 季郁刚从厨房把汤端出来,看见她,眉开眼笑地迎过来,“姐姐回来啦,工作辛苦,快点来吃饭吧。” 左楠瑾看了眼饭菜,离得远远,勾着唇意义不明地笑了下说,“都是我喜欢吃的啊。” 她换好鞋,放下包走过来。 季郁快一步过去,讨好地帮她拉开椅子,脸上带着比往常甜美无数倍的笑容语气轻柔说,“姐姐快坐。” “” “最近课上得怎么样”左楠瑾面色淡淡,不为所动地拿起筷子,“怎么有空回家了。” “我想你啊。” “想我想我你拿到ciu的offer也不肯念,非要去离我那么远的stanford。” 左楠瑾唇角带着笑,边说着,边还加了一筷子油焖茄子,语气像只是随便聊天而已。 季郁顿时紧张得不行。 她当时,明明满脸温婉和善地说这是你的要读的大学,就放心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然后这笔旧账一直翻到今天 季郁确实同时拿到了斯坦福和哥伦比亚大学两所常青藤名校的offer,可她高中是在加州念的,本来就对加州更加熟悉。 主要是长大的过程如果总待在她的身边,亲情就没办法变成爱情。 季郁瘪瘪嘴,垂着眼神无辜地说“姐姐不是看过我的成绩单嘛,我在加州的每天都有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还有想姐姐。” “好,”虽然味足而不腻的油焖茄子让她吃得很开心,但左楠瑾没表现在脸上,“那谢谢了你,还记挂着我。” “” 季郁陪着她吃半天饭,都没等到她提正事。 装傻是什么意思 季郁是真觉得她会把自己黑掉,然后再帮她找一份更好的实习岗位。 还会假惺惺地说,什么公司招人都是看条件最匹配的,她条件太好了才会被筛选掉的。 见她目光太炽热,左楠瑾不由放下筷子,双手抱臂,勾着唇要笑不笑地看她,“先、斩、后、奏、啊小兔崽子,嗯” 总算。 “姐姐”季郁忙起身,抱着她胳膊撒娇,“我想给姐姐分忧啊。” 左楠瑾挑眉“我用得着一实习生帮忙分忧吗。” 季郁“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要当来总裁啊,”左楠瑾抱着肩,背往后靠着椅子,轻笑“先给你点股份好吗” 季郁垂下脸,顿了半响,语调压得委委屈屈的,“我就想就想来这儿实习,姐姐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沉默半响。 左楠瑾重新拿起筷子吃饭,轻笑,“你怕什么,我还能关照下去把你的简历扔掉吗我敢吗我。” 季郁顿时唇角上扬,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才绷住笑,继续装小可怜“谢谢姐姐。” 左楠瑾“哼” 季郁只有在还是一个小女童的时候,才被左楠瑾带去过公司,总共也没待过几天。 所以现在长了个子,换了发型和穿衣风格,除了总保持着联系的助理和秘书,公司里的别人都不知道她是谁。 季郁人聪明,干活又努力,带她的老员工很喜欢她。 “你去帮ay姐忙吧。” “好。” 季郁点点头,把刚整理好的文件交给上司。 聪明的实习生一被器重就容易变得非常忙,哪儿缺人就去哪儿忙,完全没有闲下来的余地。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是他们的本分工作。 季郁以为又是要整理资料的活,却被ay带去楼下,金发美女转过身微笑用英文说“有个英文不太好的客户要来,你帮着招待一下吧。” 季郁迅速明白,是让她端茶倒水兼翻译。 有点好奇英文不好的人怎么来出来谈生意,身边会带很多翻译吗 她本来以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国大叔。 没想到接上来的人,是个华裔面孔的年轻男士,虽然打扮得成熟,但看样子和季郁年龄差不多,笑起来露出白白牙齿。 “嗨,我来见你们左总的。” 季郁“” 她心想你谁。 这个年纪,在美国还能英语不好,而且竟然还能出来谈合同吗 跟她介绍了下。哪个哪个公司的季郁也就听了一耳朵,知道他叫陈南奇,是代表他爸爸出来做谈合同的。 左楠瑾跟他爸合作很多年。 季郁露出微笑,跟一起把他带上去。 陈南奇把她当成漂亮的前台妹子,扬着笑容,先聊着的话里都是在若有若无的夸她。 眼下浮现着迷倒过不少女生的卧蚕,在一米八几的身高和俊秀脸庞的衬托下,显得反差的纯情可爱。 季郁面无表情地给他按电梯键。 心想,他大概就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小狼狗长相。 到了左楠瑾的办公室,助理姐姐出来满脸抱歉地请他等一会儿,左总还没有开完会。 陈南奇脾气好地笑了下,主要是有季郁在旁边陪着聊天,再多喝几杯咖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季郁就负责微笑,倾听,加上时不时引导引导让他能继续自顾自地讲着话就好。 “你们左总今天心情怎么样” 陈南奇电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最近有人追她吗” “我可喜欢她了,最近才打听出来她比我大九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那我要追到她,岂不是一下子抱三块了我老子一定也特别高兴。” 季郁“哦” 她察觉到自己脸上浮现出了冷笑,忙低头克制住,轻笑问“那您想怎么追我们左总呢” “我不知道啊,送花之类的吗对了对了,我先跟你打听打听,你们左总喜欢什么花儿,业余都什么爱好” 季郁调整呼吸,让自己脸上的微笑更加甜美自然。 “啊,你可问对人了,我们左总有个小癖好别人都不知道。” “她其实特别喜欢那个歌手王玉琪,有时候人不在,就是飞回国看演唱会去了。不过她都藏着不说,我们就也假装不知道。” “王玉琪啊嗨,我也可喜欢她了,想不到左总也追星哈哈哈” 陈南奇笑得跟小孩儿一样,阳光开朗。 季郁看着他那张真心不错的皮囊,笑得愈加温和“诶呀,你如果暗示她你是同道中人,再邀请她一起去听演唱会,她估计会很开心吧。” 王玉琪是国内新火的歌手,实力有一点,但最强的地方还是炒作和矫揉造作。左楠瑾之前回国谈合作,跟她有过两次接触,对她非常不感冒。 陈南奇忙拿出手机,边笑着说“小妹妹有你的啊,等我追到你们左总,少不了你的好处。” “嗯嗯,”季郁弯着眼给温馨提示,“我们左总那么好面子,开始肯定很拒绝的,你记得多邀请几次。” “好的好的我明白的,”陈南奇连连点头,“想不到我跟左总喜欢一个明星,真是有缘啊有缘。” 他脸上露出真情实意的感叹。 回到家。季郁照例准备好饭菜,乖巧地等左楠瑾回来。 闲扯了会儿,开始步入正题探明情况。 “姐姐,今天有个叫陈南奇来跟你谈生意的啊,”季郁翘着唇,语气十分随意地说,“他是我招待的呀和你谈的怎么样啊。” “不算谈生意,代替他爸来签个合同罢了。” 左楠瑾回忆起来下午的短暂交流,微皱眉说,“他人不啰嗦,让签字就签字,只是好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说两句话,就要提一下他马上要去听王玉琪演唱会的事,可能是看我不太感兴趣吧,后来竟然非要拉我一起去听,简直了虎父犬子。” 所以对陈南奇的印象 狗儿子 季郁含在嘴里的饭差点全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条小狼狗就这样被毒莲花药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左楠左瑾【8】 季郁每天上下班要打卡, 而左楠瑾则没有具体的上班时间。 所以季郁名正言顺的没有跟她同出同进去公司。偶尔碰见, 也是假装不认识地打招呼。 平淡忙碌的实习日子没过两天, 就有变化。 季郁正好好地干着活,被左楠瑾叫去了办公室。 “” 因为是左楠瑾身边的得力助理朱玉洁亲自来叫的她。 季郁起身, 余光就能瞥见身边同事们的相互对望。肯定是奇怪的, 她这刚入职的市场部实习生, 被左总叫去办公室要做什么。 “左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季郁进来就带上门, 但还是规规矩矩的,一副跟她不是很熟的模样。 左总 左楠瑾抬眸看她一眼,挑眉笑了笑, 手表上的时间刚刚滑到十二点整, 语气没起伏地说,“你午饭吃过了没有。” 季郁沉默几秒,心里猜测,没吃过是不是要一起去吃 吃过了是不是就要留在这儿做什么事情 她不想坐在公司里暴露自己是“养女”身份,所以平日里非常注意。 翘着唇角, 微笑的弧度乖巧, 反问说“怎么了吗姐姐还没吃饭吗” 左楠瑾哼笑了声,“怎么, 准备我叫你一起出去吃的话,你就说自己吃过了,我说叫你留下来干活,你就说刚要准备去吃饭” 季郁垂下眼, 轻微地抿抿唇。 左楠瑾冷哼说,“你肚子里那些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吗。” “姐姐,”既然瞒不了她,季郁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语气甜甜地说,“我就在这儿安安静静实习一段时间,你假装不认识我,好不好呀。” 左楠瑾又是一声冷笑。 “” 卖萌失败了 不应该啊。 季郁抬眼从长睫下觑看她的表情。 左楠瑾低着脸,边握着笔,边给审核完的文件签字,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专注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于是,季郁跟被罚站的小学生似的,手背在身后,站着不知道做什么。 “” 时针慢慢地走动,距离他们实习生的午休截止不到半小时。 季郁还有件自己的急事,不能继续在这儿站着了。 “姐姐” 左楠瑾头也不抬“去那儿坐着。” “好咧。”季郁苦着脸,转身退后几步,在门边上的长沙发上坐下来。 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盛丽是才入职没多久的新秘书,照着朱玉洁的嘱咐,把新城公司传真来的合同打印下来后拿给左楠瑾。 她脑袋里还装着件急事,习惯性地敲三下们,还没听见里面传来“请进”。 就径直推门进去了。 “左总”她看见左楠瑾的座位上竟然坐着别人,年轻又陌生的脸庞,话顿了顿,“你是哪位” 季郁目光从电脑屏幕里移开,默默地说“我是市场部的实习生。” “你坐左总的座位” 盛丽语气一下很严厉,竟然还有实习生敢跑到这儿来待着,“左总呢” “左总在你后面。”季郁微抬下巴,示意她转过身去看。 “” 盛丽一转身,就看见左楠瑾正把盖在身上的衬衫外套拿下来,从长沙发上坐起身,长发顺着动作滑落挡住大半张脸,她抬手捋发,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微沙哑。 “怎么了” “喔喔这个合同刚传真过来” 盛丽边双手把合同递给她,边控制不住地回头打量季郁,弱弱地问,“这个,她在这儿” 左楠瑾接过来。 “她是新提拔上来的秘书,以后就交给你带吧,好好带。” 这是她刚才跟季郁讨论出来的结果。 既然季郁想做点事情,那与其待在一个左楠瑾基本看不见的地方打杂,不如来她的身边。 当她的秘书,从做t汇总报表到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等等,各种琐事都得学习。不但专业内容要用上,远离课本之外的学问更是多得多。 左楠瑾亲自带她,不管季郁未来想做什么事业,她都能教。 盛丽犹豫着说“可是左总,我也刚入职没多久,师父还在带我。” “喔,”左楠瑾看她一眼,毕竟秘书只跟着助理身后负责些日常细碎工作而已,她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你师父是谁让她一起带着吧,你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出去吧。” 盛丽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地应声好。 然后推开门,准备出去前还推着门等了等季郁。 “” 几秒后,她发现季郁没有跟着一起出来的意思。 左总是只叫她一个人出去 盛丽赶紧放开门,边往外走边疑惑地歪了歪脖子,皱着眉想,那实习生到底坐在左总的座位上做什么啊 “” 季郁正在写作业。 她选修的课程非常严格,虽然只是网课,但教授每周都会布置三千字的小论文当课后作业。 由于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和姐姐玩,她这周的作业成功拖到了截止日的死线。 左楠瑾已经睡了会儿,被吵醒,看见季郁还在拧着眉头打字,不由嗤笑“小书呆子不是学霸吗” “作业还没写完,怎么当姐姐的秘书。” “姐姐,这作业并不是强制完成的,加分项目而已,全班估计就我每次都交。” 季郁鼓了鼓脸,手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说,“很强的。” “喔,”左楠瑾知道她没赶在下午四点前交代,就算没做,看眼手表上,三点四十分,“现在写了多少字了” 季郁扫眼文档的字数统计“两千八百字,很快了” 保险起见,她把内容先复制粘贴到邮件里,选择好课程教授。 准备剩下结尾段写完就直接发送。 左楠瑾勾了勾唇,又哦了声,语气特别轻快地说“很快就写好了呀,你去给姐姐倒杯咖啡吧,要卡布奇诺,拉个漂亮的花儿。” “” 季郁生死时速下,抬头望了她一眼说“姐姐,公司的咖啡机我怎么给你拉花” “而且你从来不喝什么卡布奇诺” 左楠瑾唇角噙着笑容,无辜地望着她,学她的语气“就现在特别想喝呀。” 软柔柔的,是刚好被她听见就散的音量。 季郁“” 她手放在键盘上,英文单词不小心打成乱码,身子都酥掉半边,低头片刻,满脸都是那种无奈又忍不住笑的表情。 乖乖站起身说“那好吧。” 不就是一杯拉花的卡布奇诺。 还有二十分钟,足够的。 季郁离开办公室,就奔跑起来。 十几分钟后,她端着一杯卡布奇诺重新来到左楠瑾的办公室。白色马克杯里,飘着热气的咖啡面上拉着漂亮的树叶形状图案。 左楠瑾端起咖啡,看了眼图案,“嗯” “不是在茶水间倒的,”季郁看眼手机上还剩下的几分钟时间,诚实解释说,“拿着杯子去楼下的咖啡厅倒的,不过花是我拉的。” 她扬了扬唇。 然后快速地坐回去,打开电脑,发现邮件页面被关掉了。 “嗯” 左楠瑾手里端着咖啡杯,要喝不喝的,唇角笑容有点深,“你怎么没有改密码” “我为什么要改密码,”离截止时间还有五分钟,季郁记不起来,是不是刚才起身时顺手把网页关掉了,重新打开文档。 “” 左楠瑾沉默了会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季郁的第一台手机,屏锁密码就是左楠瑾的生日。 往后她的日常密码也都是这串数字,最多加点变化。 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 左楠瑾抬眼,看她傻乎乎要继续写的样子,语气悠悠地说“你不能看眼已发送的邮件吗” “已发送”季郁点进去,果然看见两分钟前作业邮件已经发出去了,苦着脸说,“可我没有写够字数,估计不知道还有没有加分了。” “你写的东西内容很好,就是有点干,我帮你插了两段有说服力的材料数据修了个结尾。字数的话,已经达线了。” 季郁正好打开那封已发送的邮件,看见后边因为时间紧迫而无法仔细斟酌的语句,都被修改过了。精准妥帖,处处都比她这个优秀学生的水平还高一截。 “姐姐,你帮我把的作业写了” 左楠瑾揉着眉心,无奈地笑了下,语气柔和,“如果我写得不好,你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撤回去。重新补救补救吗” “怎么可能不好。” “就是有点太好了吧,我一学生,纸上谈兵讲讲大概的案例就好了,现在就有点太真实。” 左楠瑾站起身,把手里那件衬衫外套还给她,边喝着咖啡,边说“既然没事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吃饭吧。” “在公司吃晚饭吗”季郁站起身,很有被升职为秘书的自觉地问,“左总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顺便跟jui姐打声招呼。” 左楠瑾看她穿着高跟鞋,面对面竟然比她高小半个脑袋。半眯了眯眼,还是不习惯季郁这身职场打扮,“左总现在只想单独约你去吃个晚饭。” “不可以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楠左楠瑾【结局】 大可爱, 你前面都跳过了吗  顾惠仪一觉睡醒, 布置下来的课堂作业垫着脸只字未动,估计赶不上下午前写完了。忙站起身, 走过去问季郁“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吗” 季郁“没有。” 顾惠仪“哦”了声,刚转身要走,想了想又问旁边的许润玉,“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嘛” “嗯, 写完了。” 许润玉从课桌里找出来。 季郁晃了晃手里的笔,悠悠地说“现在给她抄, 期末过后她就掉到平行班里了。” 许润玉递给她的动作顿了顿。 她看着顾惠仪, 补了句说“那你把简单的题目抄一抄,有难度的自己写,好吗” 季郁“高估她了, 有难度的她自己写不出来。” “期中排名都快排到垫底里去了。” 许润玉不以为然,反驳说“那是因为这次英语卷的题目新,难度很大, 不是她数学基础差。” 季郁“那下次的英语卷更难,她怎么办。” 顾惠仪“” 她就是随便来借个作业而已啊 “不会的, 期末考不会再是程立伟出试卷,而且要分班,英语不可能再出那么标新立异的,大概率会偏向在理科方面加难度,她的排名肯定会升不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顾惠仪在旁插不上话却没有被孤立的感觉, 这两位大佬当着面议论的话,让她有种奇妙的怪异。 想到季郁说她是她不成器的乖儿子 “” 季郁被她说服般地抽出课本底下压着的数学卷,递给顾惠仪。 “她写题步骤很全的,你抄我的字少,如果看不懂,再认真去看看她是怎么写的。” “去吧。” 又叹口气,瞥她一眼说“慈母多败儿啊” 许润玉“” 顾惠仪“” 顾惠仪接过两位大佬的数学试卷,想到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作业,忍辱负重没顶嘴,悄悄瞪了季郁一眼。 季郁正常地写作业,头也没抬“知道你在瞪我。” 顾惠仪“” 顾惠仪匆匆地抄着季郁的作业,不小心把数字“0”抄成了“6”,步骤都很正确,突然结尾的答案冒出来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数。 老师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这是什么原因写错的他比顾惠仪本人还清楚。 她正好撞到枪口,老师才严重强调过课堂作业绝不许有抄袭情况出现。话还热乎着,就敢抄成这样交上来。 数学老师立刻决定拿她杀鸡儆猴。 下午的课,整整十五分钟都在讲这件事情,最后还扔下一句“顾惠仪,你放学来我的办公室,作业重新写两份。” 顾惠仪哭丧着脸,念叨叨“怎么那么倒霉呀,万一他要叫家长怎么办。” “我爸最近还真闲着,平时他都没空的啊怎么那么倒霉啊,怎么办啊” 季郁淡淡地说“他让你放学去写两份作业,可是在放学后和他下班前的那段时间,你是不可能写完两份的。你写不完,他就心情不好。” “所以赶紧和老班打声招呼,提前去写掉。乖巧认错,就没事了。” 顾惠仪“好好吧。” 自习课的铃声刚响,她就连带着下课时间抓紧去办公室里写试卷了。 许润玉低头写着回家作业,突然走过来个人。 “你等会儿要去食堂的对吧”邹雯君拿饭卡敲了敲她的桌子边沿,笑着说,“帮我冲下钱吧。” 她都没等说许润玉行还是不行。 放下饭卡就要走。 “我不去食堂,”许润玉把饭卡拿起来,还给她,“你找别人吧。” 她有点烦,不打算被她使唤了。有些人天生分不清脾气好和好欺负的差别。 “什么不顺路啊,”邹雯君顿时不爽了,“你天天不都是去食堂的吗,就偏偏今天,让你帮忙冲下饭卡你就不去了” “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许润玉没理她,继续写着作业,这科很快就能写完了。 “” 可能是许润玉平时都挺好说话的,不太拒绝别人,邹雯君心里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拉下脸说“你什么意思啊。” 许润玉还是没说话。 这种傻大姐性格的人平时也不算很讨厌,一根直肠通大脑而已,很快生气又很快消气。不搭理她是最便宜的做法。 许润玉本以为这次也和平时一样。 她说两句,很快走掉,回宿舍面对面时还会扭扭捏捏地来说句抱歉。 谁知,邹雯君忽然冷静地来了句“许润玉,你是同性恋对吧。” “我知道你喜欢女的。” “你这样的人跟我们住一起,住女生宿舍真的合适吗” 许润玉笔顿住,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 她是心思重的人,喜欢女生和季郁在一起了的这些事,连对要好的朋友都没来得及告诉。邹雯君怎么可能知道 她脑子死了几秒,但答案不需要仔细思考就自动浮出来了。 “你偷看我的日记本” 邹雯君没否认,转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周围人纷纷展示她拍的照片“你们看我有证据的。” “许润玉的字你们都认识的吧是她自己写的,原来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哝” “真的诶”旁边人顿时过来看热闹了。 “许润玉你真的”各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语气传来,有惊讶,更有不敢相信的。 许润玉顿在那儿,抿了抿唇。 心里涌现出无数个想法念头的同时,下意识地看一眼季郁。 “” 季郁轻描淡写地合上练习册。 站起身,脸上表情自然“给我看看。” 周围人自动地让开些地方,还把手机递过去给她。 日记里,许润玉只是片段地写了下这些时间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没有写季郁的名字。 季郁轻声笑了笑,站在一圈人中间和邹雯君的身边对着许润玉说“润润,你怎么都不提一下我。” “” 许润玉下意识微摇了摇头。 怕她没看见,忙又幅度很大地摇摇头。 她不清楚这件最后会变成怎样,绝不想让季郁站出来。 季郁唇边笑收敛,把手机屏幕按掉。 转过脸来,语气是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是我跟许润玉说我喜欢女生的,她表示一下惊讶而已。” “让你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 周围人顿时静几秒,大家各自看看,全都是一种震惊又怔愣的表情。而且还不敢立刻就议论起来。 邹雯君才更加是怔愣。 季郁忽然一把攥住她的卫衣领口,盯着她,唇边的笑意很淡,“你的手,怎么会忍不住要去翻别人的东西。” “日记本她是放在自己柜子里的吧” “” 她盯人的目光却冷得吓人。 邹雯君浑身僵硬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以为自己要挨打了。闭了闭眼,下意识想要往后缩,却被一股力气拽到前面去了。 周围人都默默地离远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世界想看哪个呀 1扮猪吃虎修仙天才传说中的大魔王 2季郁医生姐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1】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季郁仿佛在做梦, 又比梦境多了一丝平和与冷静,明明是闭着眼的, 却能看见一片漆黑的画面。浮着熟悉的人工智能。 “下一个世界特殊人工智能出现困难” 电子音变得破碎, 像遇到了不同于声波的什么干扰,吱吱嘎嘎。 “女配还不在方面最强的。” 声音全部消失。 季郁只觉得脑子重重地嗡了一下。 “不好,小姐结丹失败”旁边护法的长老脸色猛变, 正欲上前, 被旁边的黑袍长老拦下来,“先给我站住” “祭祀重地, 万万不可吵闹。” “眼前还在乎祠堂的安静” “住嘴相信小姐” 空旷的大殿, 高高的贡台上, 成列着无数块祖先灵牌。 香绵绵的燃着,青色的烟幽幽穿梭而上,跳跃的红烛将黑夜里大殿映得辉亮。 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少女, 紧闭双眸, 眉目间神色淡然。纤纤玉手拇指与尾指相叠,放置于小腹前,形成一个奇特的手印。 一道若有若无的清风拂刮过,恍然间,天地灵气正在缓缓吸引。 须臾,她手印迅疾一变,繁复生涩的手印接而地不停变幻着。 周身淡薄的灵气,一点点的汇聚,变得渐渐实质化。 团成雾状的浓郁灵气, 被手印慢慢的凝结,凝结成一个金光灿灿的圆弧,金丹初现,却边缓慢地成形边不停地散去。 这是失败的景象。 如果强行结丹,一旦反噬轻则修为全无,重则当初毙命。 这个道理修仙界没有人不懂。 季郁却像完全不知道似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 周围给她护法的长老只能在旁看着干着急。 此时外力上前,可以强行停止住她结丹,但失败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她很可经脉寸断,从此无缘修仙。 所有给她护法的长老都束手无策。 互相望望,最后只能继续加固结界尽量隔绝掉外界的干扰。 周围以灵石铺成的墙面寸寸褪色,大半成灰,灵力已经被抽掉了。 结金丹哪里需要这个阵势。 长老们互相看看,还是不敢拿定主意。他们只是来替她护个法,哪里知道季郁也会结丹失败。 就算失败,当断就断的话顶多损失些修为。 按照她的天赋何愁下次结丹不成 “快去找族长来” “且慢且慢,好像要成了。” “没错,金丹成相”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的手印再次一变,调动着经络里的灵气,用神识引导着,灵气被压缩成乳白状的液体,金丹的雏形完全消散,转而成为婴儿的状态。 半空陡然出现几层厚厚的黑云,压得极低,闪电伴随着蕴含天威的轰鸣声。 天地异象,有结婴成功的修士要渡劫。 “元婴” “不是结丹吗怎么会是元婴天相” “赶紧来主阵啊,别废话了,元婴天劫你我可都是尝过厉害的” “老郑快来” 季郁睁开眼,觉得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站起身。如果硬要形容,她抬眼望着天空那块厚厚黑云时,直觉自己能把整片云撕成两半。 但并不用她动手。 修仙者窥天道,每有所成,必会招引来天雷轰体。 外面那些散修如果没有家族或门派的长辈长老们庇护,遇到天劫,只能苦哈哈自己顶着,熬不过去就是神形俱灭。 季郁不用。 她只需要快速离开这儿,一切交给身后的长老们处置就好。 这个世界真的非常非常不同。 季郁闭关了一天,想尽办法呼叫人工智能,都失败了。 连人工智能都召唤不出来。季郁不敢像往常那样,任凭自己做季喻,随心行动。 她在心中着反复提醒着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依稀记得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一旦完成,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不可以有失败这个可能。 只要让她找到女配是谁。 季郁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心头猛颤,像是压了块石头般不安。 要找到她。 这个信念陡然间比什么人工智能的任务要深刻得多得多。 她在在哪里这个世界那么奇幻复杂,又是野蛮的实力至上丛林法则,她安全吗需要保护吗 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 “女配还不在方面最强的。” 季郁脑子里反复思忖着人工智能给的关键词,女配还不在、方面、最强的。 整天都在想这个。 她下意识喃喃出来了,“到底什么意思” 旁边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忙把扫帚握了握紧。怯怯地低下脸,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小桃,”季郁脚步顿了顿,注意到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唇角勾了勾,“害怕我啊” “不不不不”小桃吓得脸都白了。 季郁现在没心情跟她说笑,直接出去了。 今天是季家的成人礼。 其他都没什么,原先的季喻根本不在乎参加不参加,可季郁一定要去。 因为成人礼过后,可以领到自由出入家族的同行令牌。 届时天大地大,她都能去闯一闯了。 没关系,自己的老婆自己找。 照着给的提示来看,她现在还不怎么样吗但至少在某个方面是最强的。 应该不担心会被人欺负吧。 季郁边往外走着,边拧着眉沉思。 同族之中望见她的人都遥遥地避开了,趁着视线没对上,快逃要紧。 虽然季郁并不会对他们打打杀杀,但她毕竟是师父平日里挂在嘴边敲打自己的人,他们心中对她本就敬畏。 季郁对自己严苛到了堪称变态的地步,唇边总似笑非笑的,又冷又傲。在长辈面前也是一副不冷不淡的矜贵模样。 无形之中让他们的畏多过了敬。 总之远离就好。 亘古大陆划分成七个国家,地域辽阔,万族林立。其遍布了大大小小各种不同势力,各种奇异的种族。而在越国,最强大的势力便是顶尖的修仙家族,季氏。 整个季氏族地远远望去,所有的建筑连成线后是排列在特殊位置上的。只有高级修仙者才能隐隐看出其中布成的阵法,仿佛没有尽头般连绵蜿蜒,巍峨雄壮。 殿外两个长亭灯数千年如一日地发出淡黄光辉,凑近一看,连两只灯都是上品道器。 “” 大殿内,长辈们闭目养神,小辈们大多低声交谈着。谈论的话,除了对成人礼的期待,就是昨天那场元婴修士的雷劫。 姗姗来迟的季郁一出现,殿内顿时寂静下来。 长老们背脊微微坐的挺直了些,他们周围的小辈们,目光瞬间迎了上去。 神情敬畏,同时还带着崇敬和炽热。 “爷爷,这小姑娘看起来不大,难道就因为她是族长的女儿” 旁边的少年也望着她,有点疑惑不解,在周围人崇敬中带着羡慕的眼神里咂舌发问“为什么族兄们看起来那么敬慕她” 他刚回家族,从来没见过季郁。身边的长老爷爷也向季郁望了一眼。 旋即压低声音告诫道“家族中你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她。别看族长性子温和,但一涉及到小姐的事,半分情面都不会留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季郁的目光正好望过来,长老顿时抬手一把把少年的脑袋按到桌子上,对她笑笑,“小姐。”招呼中都不自觉带了些谄媚。 季郁“” 她有那么凶 季郁下意识扬高了唇,想要摆出一副和善客气的模样。 沉默半响,长老脸上露出些疑惑的惊惶,旋即揪着孙子的头发又在桌上磕了磕。 “” 身为族长的季淮衣坐在首位,端着茶杯轻抿。 他狭长凤眸微挑起,眉目清秀隐带一股书卷气,脸庞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温和而雍容。 “既然人到齐了,开始吧。” 于是,长老们也纷纷放下茶杯。 脸上浮现一些感兴趣的神色。 修仙人的寿命和凡人差距极大,也因为修仙时光阴流逝感很弱,所以高等级的修仙者是不会像凡人那样一年记一岁的。 季族的成人礼每五年一次。 是否能参加,看的是年龄也是修为。 季族会经过许多测试,以及重重选拔,挑选出家族中天赋最顶尖的年轻一辈,来核心的重点培养。挑选出来的小辈,放眼整个亘古大陆,都是天赋惊艳的佼佼者。 二十岁前还没有筑基成功的小辈,这辈子都无法参加成人礼。 最重要的是,成人礼上,族长赐予出行令牌后还会另外赐一些鼓励性质的奖励。 例如,功法、灵药、道器等等。 季郁径直往前,坐在长老的上位。 她虽然年纪很小,但实力说话的地方坐的位置是不看辈分的。 “” “季熙怡,季岩齐,季晋之,你们三人到我跟前来。” 被点到的三人忙从座上起身,上前冲着季淮衣恭敬的行了一礼。他们三人都是族中修炼天赋顶尖之中的佼佼者,小脸却未有多少得意。 季淮衣从手上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三件上品灵器,将之按照不同属性递给他们,脸上挂着温和笑意,“这三样上品灵器都有一些不错的附属法术,自己看看吧。” 本来还都算宠辱不惊的三人,闻言,眼中都立刻露出了强烈的惊喜。 一件普通灵器足以让两个普通元婴修士大打出手,更何况这是附加法术的上品灵器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在座的长老都不由叹了句“族长好大的手笔” 季郁在旁打瞌睡,她刚刚瞥了眼那串单子,长得惊人,还密密麻麻地写着名字。 待到三个小辈行礼退回原位,亦辉长老继续按照名单念出名字。 “” “季林青” 等最后一个有些拘谨的少女拿走属于她的法宝后,亦辉长老忽然清了清嗓子,古板冷漠的老脸也极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和蔼。 “请季郁小姐上前。” 亦辉长老的话语刚落,季郁赶紧站起身走上前。整个观礼过程简直无聊得不行。 她板着脸一副不耐烦的臭屁表情,周围长辈看着,觉得这真是贵女风度气质不凡。同辈们看着,又觉得她性格果然很可怕。 总之,全场视线全都汇聚在她身上。 众人想到半月前的测试,灵力石碑上那耀眼到刺目的光芒,那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金丹直接结婴的修仙者。 长老轻声感叹“小姐这天赋,真可谓是季族千万年来的第一人了。” “放眼整个大陆都找不到第二人吧。” “或许,也只有南边那魔” “刑老慎言那人已堕入魔道,怎可拿来跟小姐相提并论” “噢噢老夫的不是”长老忙连声否认,慌张到端茶盏的手都抖了下。 季淮衣笑了笑,看着眼前天赋惊艳的女儿,一向平淡温和的语气也多了些变化,压低声音颇神秘地说“下面这东西可是不一般的” 拿出上品灵器眼都不眨的族长,他嘴里不一般的东西得是多了不得的宝贝,难道会是千百年未曾出现过的神器不成 这么想着,族中部分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情不自禁的凝神起来。 季淮衣戴着储戒的手轻轻一点。 桌上忽然出现了一枚巴掌大的粉色蛋。 “” 大殿里的人俱一怔,旋即感应到那枚淡粉中透着殷红的灵蛋中,那强大的气息后,慢慢地开始惊叹。 “这股气息,大概是五阶灵兽吧。” “尚在蛋中便是五阶,若饲养得当,早晚能匹敌六阶灵宠吧。” 几位长老不禁略松口气,旋即暗笑自己,真当几百年未出的神器那么好找不成。 灵宠宝贝归宝贝,跟上品灵器差不多罢了。 “六阶的冰火麟龙,小家伙破壳便是五阶,就算年幼,火系法术方面也是灵兽里当之无愧的最强。我也是碰见了大奇遇才能捡到它。” 季淮衣略微介绍了下两句来历,捧起那枚漂亮的灵蛋递给季郁,又补了句“大概还有几日,这小家伙便破壳了。” 罕见又强悍的灵兽蛋,论价值和一件有附属法术的上品灵器差不多。冰火麟龙的蛋要更加珍贵些,因为麟龙是一种罕见的飞行灵兽。 伴随着许多艳羡的目光,季郁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看着那颗粉蛋的目光,竟然有点呆滞。 “” 还不在、方面、最强的。 还不在人世,但火系法术方面,当之无愧是最强的 难道这就是人工智能最后告诉她的话 “” 不可能、不会,她的老婆怎么可能还是一颗蛋。 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昨晚数了到今天中午,票数不停变化 好吧,两个都写啦。 可是玄幻世界你们真的爱看嗯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晓2】 宽敞整洁的房间, 桌椅家具均是可以帮助修仙之人快速定神的千年灵木所制,朴素雅致中透着贵气。 窗前的玄木贡桌上,铺垫着厚厚的云罗锦。一枚粉中张扬着殷红的灵蛋静静躺着。 季郁站在桌前,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巴掌大的小蛋,又咽了咽口水。 片刻后,颇为小心的将之拿在手里。 如果这真是她老婆怎么办 这几日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光泡在书院里, 查各种古籍资料。 只有天赋异禀的奇珍异兽,才能在九阶时化为人形。寿命悠悠的妖兽修炼速度要比人类慢无数倍, 九阶至少也要千年。 更别说冰火麟龙只是六阶妖兽,天资所限, 别说化为人形,连修炼到七阶都极为困难。 “” 但季郁还是找到了希望。 麟龙体内有一丝应龙的血脉。 应龙是上古神兽,可以化为人形。冰火麟龙凭着一丝血脉或许能焚体重塑像凤凰般涅槃重生,再用五百年修为角龙,千年修为应龙。 季郁想到以百年为计量单位的时间,脸上的笑实在挂不住。 幸好人修研究出不少提高修炼速度的宝贝,这些东西她又很容易弄到手。 季郁边等着这破壳, 边抱着向天再借一千年的决心搜集奇珍异宝。 务必要把它早日弄成人形 “” 她脖子上贴身佩戴的温玉, 悄无声息的闪过一丝黑芒。而后玉佩温度上升, 玉中天然纹路诡异的扭曲了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突破什么。 季郁飞快地拽出玉佩,手心紧握那炽热温玉,心中一惊, 眸子紧紧盯着那玉。 这玉是她那修炼成仙的母亲,飞升前留下的宝贝。 没什么作用,常年贴身佩戴才略微有些滋养魂魄的效果罢了。贵在纪念。 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烫 在她掏出玉的刹那,仿佛有什么无形的能量逃离出来一头撞进了面前那颗蛋里。 季郁心中惊疑,那玉佩的温度却一点点,慢慢消退了下去。 “咔擦” 冰火麟龙蛋猛然炸裂开来,强光乍现,蛋壳破裂的速度极快,不到半秒云罗锦及地上便布满了细小碎壳。 季郁瞬间被转移了注意,眸子旋即一动不动的盯着,蛋壳周围的那片金色光芒。 只有五阶以上灵兽降生时,破壳后才能涌现这种能量光。 光芒所挡,看不清蛋中的情况。 半响,围绕在灵兽蛋的金芒缓缓消失,终于露出了坐在破碎蛋壳上的小东西。 “” 白生生、粉嫩嫩的皮肤上,布着一小片奇异的黑色纹路,隐隐约约看得出是鳞片。头上露出两个尖尖小角,拖着小尾巴,背后长着小肉翅。 望着那仿佛小鸡仔般,一只手就能被戳死的小幼兽。 季郁面无表情的盯着看了好久好久 书上记载冰火麟龙,上古奇兽,隐有应龙血脉,出生即五阶,成年达六阶巅峰。幼兽破壳伴有金光火焰,赤目蓝光,青角狮尾,羽翼滑腻修长。 眼前这只,怂耷的眼皮仿佛在蛋中没睡醒般,加上肉嘟嘟的小角和翅膀。 哪儿有半点古书记载的凶狠勇猛样子,这更似一只毫无攻击力的爱宠。 季郁缓缓压抑地吐出一口气,复杂地盯着那坨小东西。 “怎么回事” 为什么和书中描述的差别那么大,思索一会儿,她还是没想明白,若不是身上隐约透出一股强横的气息,谁信它是五阶珍惜奇兽。 “难道你真是我老婆吗” 季郁张张嘴,心凉了大半截。 这几天虽然好像认定了这件事般忙忙碌碌,但心中犹存着一次奢望。 希望她老婆不要是这颗蛋。 从蛋变成大美人,天知道要多久啊 季郁咬紧着后槽牙,算了算了,这小东西还算可爱,养养大的过程肯定非常甜甜不起来。 总之先把主仆契约签好。 她这样想着,便不再迟疑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低念着契约的咒语。 片刻后,咒语凝聚成万条细丝,隐隐笼罩着那只冰火麟龙。 流血的手指点在幼龙的头顶,能量瞬间顺着她的动作移动至幼龙头部。 她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凑了过去,幼龙却嫌弃的弱弱别过了脑袋。 季郁挑了挑眉,幼兽破壳的时候,不管有多强横,总有一会儿的虚无期,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类签下契约。 没想到眼皮耷怂着的小幼龙,还能凭本能的抗拒一下。 她毫不客气的掰开幼兽的嘴,精血喂了进去。 冰火麟龙瞬间被强制笼罩在契约里,她的脚下也出现了契约阵。很快阵法散去,季郁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她和幼龙之间,已经建立了些许模糊的感应。 幼龙猛地睁开眼,澄黄的目中闪过一丝杀意。 “” 季郁顿时心里一惊,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幼龙。 同时嘴里快速又磕绊地说“我我这不是乘人之危啊,主仆契约可以随时感应双方的位置和状况那么、那么方便的东西” 幼龙瞪着澄黄的双目,此时,眼中却透着一片清澈懵懂。 “嗷。”它萌萌地叫了声,仰着脖子,喷出小小火团,出口还没成型就散去。 然后满足地眯了眯眼。 由于季郁是它破壳而出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或者是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关系。它甚至还歪着脑袋踌躇了一下,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她垂在桌前的手。 “你在撒娇吗” 心中带着惊疑和试探,季郁慢慢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幼兽的头。 它也没躲,反而两只小前爪扒着季郁的衣袖,拖在身后的小尾巴动了动,一副很依赖的摸样。 季郁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道现在,它是不是有意识的。 人小时候也没有记忆,冰火麟龙应该更加是混沌的吧 试着感应了一下她和幼龙的契约,没有任何异常。 她不禁缓缓轻舒了一口气,放心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没有化形前就是她的小崽子好了。 “” 季郁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品质极好的玉瓶,打开塞盖,顷刻间,浓郁暴躁的火属性能量便涌了出来。 倾倒在小碗里,放到小冰火麟龙面前。 它眨了眨眼,好奇地凑过去轻嗅,面对浓郁的火属性能量,它又丝毫不感兴趣的微转开脑袋。 “咦”她特意从各长老那里搜刮来的魔炎液。 这可是所有火属性灵兽都无法抗拒的东西,一小瓶放在外面,足以让七阶以下的火属性魔兽相争而大打出手。 长老们要知道她拿来做什么的,估计得心疼死。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喂养冰火麟龙的最佳东西了 季郁试着掰开它的嘴巴。 幼龙抬头,澄黄的眼闪过缭绕过黑气,冰冷微弱而稚嫩的声音,在季郁耳中犹如雷电轰然炸开“走开。” 瞬间,玉瓶从她的手中滑落打破,季郁眼底一片震惊。 “老婆我错了。” 季郁双手捧着茶杯,坐在长老的上座听着无聊的会议。 她的膝盖上坐了一只软趴趴的小冰火麟龙。 本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新长出来的粉色短短绒毛触感柔软光滑,简直爱不释手,配上一双琥珀色的无辜大眼睛,小肉角,可爱到作为宠物就能引来女修哄抢的地步。 奇怪的是,这只幼龙一会儿对她很抗拒,一会儿又对她极为亲昵。 季郁难以琢磨透小崽子的心思。 只想让它快快化为人形。 妖兽化形的难度极高。人修也研究过不少可以帮助到它们的东西,传统的化形草,罕见到了只存在于古籍里。 季郁研究了不少书籍,也跑去请教过族内炼丹师炼药师等等长辈们,最后拿到了张单子。 青藤灵木、血桂玉灵芝、九阶木系灵兽的灵珠。 有这三种东西,族中的长辈就可以帮她练成一枚化形丹,虽然比不过化形草的神力,但七阶灵兽服用后大几率能顺利化形。 这三样东西里最好找的就是九阶灵兽的灵珠。 虽然九阶灵兽能轻易拍死十几个季郁这样的元婴修士,但她是季家贵女,家族的宝库里随便掏掏就找到了一枚灵珠。 另外两样,季家作为东边最强修仙世家的宝库里都没有收藏,可想而知有多珍贵难寻。 季郁这次非要去镜月谷,就是因为那里的秘境据说出现了血桂玉灵芝。 “” 季郁由于身份特殊,拿到同行令牌也不能简简单单地下山。 得坐在这儿等诸位长老们讨论完。 最后,作为族长也作为父亲,季淮衣清了清嗓子,点头说“可以下山,但身边得带着刑长老和辉长老,历练完就回。” “好的,”季郁唇角扬得高高,笑眯眯地应了,“谢谢父亲。麻烦两位长老了。” 之前的季喻很少那么喜形于色,更没那么有礼貌。 刑长老水呛了下,放下茶盏跟辉长老互相望望。 “” 一男一女两位长老,都是元婴修士,实力比季郁强。到后期的每个小境界都是截然不同,但季郁法宝太多,长老们还不一定真能比她强。 此次随行,是为了保护她这根金贵无比的苗苗,但也有监督的意思。 本以为会惹她不悦的。 好不容易商议完。 长老先回去交待事宜,季郁被拦着没让走,继续坐下来听父亲说话。 “那镜月谷中强横的灵兽不少,毒物等难缠的东西也很多不过,最需要注意的还是与你一起进谷的人。你涉世未深,要多听长老的话,不要被外头的坏人欺骗了去。” 季喻从小沉迷修炼,动辄闭关数月数年,长那么大还从曾未出过山门。 “嗯嗯。”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说什么都答应。 看着就是一个兴致勃勃的小姑娘。 实力强归强,外头坏人那么多,怎么让人放心。 季淮衣叹了口气,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两样东西递给她。 一块月牙形的水蓝玉玦,和一张朱红符纸。 “这块玉佩,佩戴在身上时大乘修士都很难察觉到你的真实修为。” 他把玉玦递给季郁,弯弯的玉玦,白中透着水蓝,那股蓝仿若流水般悄悄涌动着。 季郁眼前一亮,小心地接过来细看,“谢谢父亲。” 大乘修士 这可是离修炼成仙只差一步的传说级别。就连她父亲,亘古大陆的顶顶强者,也只是合体修士后期。 可以隐匿气息的宝器不少,那么厉害的却不多见。 “这张符纸也拿着,遇到危险立刻撕开它,会有阵法直接将你随机传送到千里之外,我也能立刻感应到。” 朱色符纸上金纹勾勒着密密麻麻的复杂咒文,强大的空间能量蕴含其中。 季郁扬着笑,全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多些宝贝防身,她的把握也更大了。 “多谢父亲。” “还有,九重镜月再往里,凶悍的上古凶兽不会少。”季淮衣脸上笑意逐渐收敛“我知道你现在很想试试自己的力量,但那里决不能去。” 他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修长手指微弯起,骨节在桌上轻击了三下,缓缓说 “千百年来,那么多想闯九重镜月的人,就从来没有一个能从那里全身而退的。那里未知的东西太多,也夭折了不少天赋惊艳的人。” 季郁认真地保证说“父亲放心,我有分寸。” 有分寸的季郁,收拾好行囊的当晚,就拿着同行令牌出门了。 她又不可能真带着两个长老一路绊手绊脚的。 父亲给的玉真好用 隐匿掉修为,季郁就是方圆百里随处可见的炼器弟子。派几十个元婴长老都找不到她。 季郁嘿嘿笑着,从下山一直到离开季族的势力范围,连夜赶路,一直到天亮。 整个越国大半势力都是季族的。 “” 她到了邻国的土壤,才敢停下来找了间客栈住进去,稍微休息休息,换下身上明显与炼器等级不符合的显眼服饰,穿得简单朴素。 季郁从手镯里把冰火麟龙放出来。 发现它竟然是醒着的。 之前醒着时,它是绝对不肯屈辱地进妖兽待的手镯空间里。 季郁是实用主义至上者,跑路的时候总不能手里还抱着它当个大靶子。所以还是趁它睡着偷偷装进去的。 冰火麟龙不吵不闹,也再也没有说过话。 就跟最普通的契约幼崽一样,温顺又可爱,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背,又拿头上的小肉角顶了顶她的手掌。 “” 季郁慌地抬手,做贼心虚地以为它要捅死她了。 冰火麟龙挨不到她,委屈地嗷呜了声,可怜巴巴。 “呃”季郁咽了咽口水,试探说,“这镯子里的空间其实不小,让你待进去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没有别的意思,别生气呀。” “” 季郁细细盯着面前的小麟龙,它也瞪着无辜的澄黄眼睛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你再说句话,我就给你吃这个。” 季郁想了想,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株百年墨玉草,放在它面前。 形如花朵般妖娆的乌黑灵草,光线下微微泛着如玉般的光泽,整株乌中隐隐透着黑雾,散发着浓郁的黑暗属性能量。 冰火麟龙挥了挥前爪,想要抓住那面前株草。 季郁却一抬手,幼龙的爪子便从乌草上划了过去。 三番两次是抓不到,它有些着急了,喉咙里发出“嗷嗷”的叫声,眼底泛起委屈的水雾。 这些天里,无论季郁怎么逗弄冰火麟龙,它再也没能吐出过只字片语。 其实也正常。毕竟只有极为稀少的奇珍异兽,才能在六阶巅峰时口吐人言。 冰火麟龙是没有这种本事的。 季郁都快魔怔了,这天天卖萌的小东西到底本质上是什么东西 “” 看见幼龙抓不到焦急的模样,季郁只得把墨玉草放在冰火麟龙爪前。幼龙激动的“嗷呜”一声,迫不及待地便啃起来那株草。 季郁抬手扶额。明明是火灵根的灵兽,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暗黑属性的东西。 忽然记起冰火麟龙刚睁眼的一瞬,那眼里冰冷的杀意。 季郁抚摸它脑袋的手一顿,冰火麟龙边啃着墨玉草,边疑惑的抬起头,顺势仰首往手心蹭了蹭,极为亲昵的模样。 柔软蓬松的粉毛,烛光下泛着层漂亮的水蓝寒光。 颜值比本事高。 季郁没有敢多逗留,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镜月谷,随后而至的季家长老们肯定会堵在门口。 她必须先他们一步进谷。 此处山坳,四周环绕着清澈湖水。 一辆辆兽车止步于湖前,拉车的灵兽实力都是四阶。缓缓踏阶而下的锦衣公子,衣冠磊落,车骑雍容。更让人惊叹的是他那强横的实力,引人侧目。 “那紫衣公子,车骑上有火团萦绕的标志,看来是曹家的人。” 此处聚集着不少修士,各大势力,修仙家族,以及很少的一些散修。 说话的是一名筑基期散修,面目十分普通,观其气息萎靡,看来是大限将至了。 “呵呵,若不是实在资质太差,我也不会想来这镜月谷寻求突破的机缘。毕竟镜月谷是两族三派的地方,我们这些散修来到这里也捞不了什么好处。” 伴随着种种交谈时,时间流逝,斜阳缓缓浅照。众人的视线顿时聚集在,那泛着波动的湖水上,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陡然波涛汹涌起来。 闭目调整的两族三派修士睁开了眼,望着那清澈的湖水“时间到了。” 两个素衣老人出现半空,如鹰般锋利的目光,在各大势力的兽车上缓缓扫过“依旧是老规矩,进去之后,生死由天。” “既然明白了,那镜月谷便开启吧” 二人说完,身影凌空垂直在湖面,手印交措变幻着。片刻,波涛的湖面空间微微蠕动,凭空出现了条道。 季郁跟在队伍的最后,扮作一名散修,缓缓踏进镜月谷。 周围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 刚踏入蔚蓝的地方,空间便诡异的转换,面前是一片蓊郁树林。季郁看了看四周,只有她一人。 看来是被分开传送了。 “” 季郁专心地找东西,在一处断崖旁停下来。 陡峭的悬崖下长满了翠绿的植物,周围锦绣成堆,格外美丽。 季郁随意扫了眼,视线停在了断崖边的一株紫墨色花朵上。 深色的小花在万花齐放中毫不起眼,但花朵微微散发出的黑暗能量,却浓郁到不能让人忽视。花朵里包裹着一个小果子。 她没有立刻上前采摘,闭上双眸,灵魂感知力在周围迅速巡视。这浆魔果颇为不凡,肯定有灵兽在旁守护。 她缓步上前,诱使躲在悬崖隐蔽丛林中的灵兽出现。 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近,猛然,“吼”的一声,一头浑身雪白发亮,却诡异的笼罩在黑雾中的魔猿,乍然从悬崖处跳跃而起。 乌青的獠牙突出嘴外,眼睛血红,格外阴森可怖。 “四阶,血魔猿。”目光停留在这体积庞大身上,她左手抱着冰火麟龙,纤手缓缓拈起一个诀,简简单单解决掉这只实力不错的妖兽。 转过头,唇角扬着一抹笑容,“给,乖崽。” 冰火麟龙张开嘴巴,嚼也没嚼,蓝莓大的小果子还不够它填牙缝的。 过了会儿,合上眼又睡了。 “” 季郁皱了皱眉,有点担心地看着怀里的这只冰火麟龙,抬腕间微露出手上的金色手环。既然它不肯待在灵兽空间里,季郁只能尽量把它抱手里。 冰火麟龙喜欢被她抱着,但也总是神情恹恹的样子。 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半点不像是刚破壳精力旺盛的幼兽。 季郁找了个地方,布置结界,然后用灵魂感知专注地探测冰火麟龙身上的气息,探查是什么异样。 看样子不是在生病,实力反而在昏睡中以很快的速度精进着。 这小东西,看样子竟然是在晋级 季郁不由喜形于色,美滋滋地想它不会明天就能长成大美人了吧 嘿嘿。 来这儿真好,常年不见天光的奇特秘境里只有黑暗属性的灵药肆意生长,足够冰火麟龙敞开来吃了。 “” 几天里,胃口大增的冰火麟龙吃掉了她找到的所有黑暗属性灵草。 季郁撅着屁股拔草药,再用火稍稍烤一烤软,然后丢给身后的冰火麟龙吃着。辛苦大半天,换来幼龙的鼓鼓小肚皮。 “哎,真是养了个崽子啊。” 季郁抱着它,又是感叹又是快乐,“挺好的,我老婆,我自己奶大的” 冰火麟龙歪歪脑袋,耳朵也跟着动了动,一副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表示赞同的可爱模样。 “我的小宝贝,”季郁被它萌到,大乐地抱着它亲了口脑门,“快点长大给我当媳妇儿啊。” “嗷呜” “” 季郁没有忘记来这儿的目的。 她身上佩戴的玉玦,不但可以隐匿修为还可以藏住大半气息。这些天凭借这个宝贝,她避开不了所有不要的麻烦, 全身心地找东西,却没有找到血玉灵芝。 她不着痕迹地混入人修里打探消息,同样没有人看见这个宝贝。 季郁叹口气,心中其实早就已经确定了,现在只好面对现实。 血玉灵芝这种等级的天地奇珍,就算出现也只会出现在九重镜月里。 她把冰火麟龙塞进手镯里,往九重境月出发。 小心小心再小心。 面前景象不似之前几重镜月,到处生机勃勃,阳光和煦。不但繁花成堆,灵草充足,还充斥着各种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树。 一踏进这里,一股滚烫的热流便扑面而来。炽热的太阳将脚下整片荒沙烤得干燥非凡,空中弥漫着焦躁与热气,甚至连面前的空间都出现了许些扭曲的感觉。 同时,她感受到了强大的空间限制。 在这儿只能徒步往前走,飞都飞不起来了。 走了许久,季郁背后忽然泛起了寒意。 她脚步骤停,转身那刹那,一道尖锐的劲气夹杂着腥臭味,骤然暴射而来。 “荡”的清脆一声,季郁周身蓝色能量涌起形成一个强劲的防护罩,片刻后消失不见。 防御法宝自动护主。 季郁以为是非常棘手的东西,火焰从指间流走,没留手地弄出一个大爆炸。 面前偷袭的蛇妖顿时烧得干瘪焦黑。 “呼。” 季郁悄悄松口气,同时心里泛起一些自信来。 好歹她也是元婴修士,这个等级,早就是亘古大陆能横着走的大能了。 不虚 她转过头,刚往前又走一步,方才还亮的刺目的天色骤然昏暗。 仿佛层层黑布一下子把整个天际遮住,天色以极快的速度黑得如同子夜般。呼啸的狂风卷起漫天沙尘席卷而来,顿时,漆黑的夜幕中“嘶嘶”的风声格外清晰。 季郁身体都被狂风吹拂的摆动起来。忙运转灵气护体,稳住身形,抵挡着狂暴的大风。 黑压压的一片中,忽然亮起两团蓝紫灵气光芒。 灰暗的苍穹卷起阵阵狂风,一丝丝墨色晕染在天边。大风骤停,夜幕一下子寂静下来,天空飞速掠过一丝诡谲的银芒。 瞬间,布满银芒 季郁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一股极度不安的情绪传入心底。 体内灵气暴涌附体,猛然往回跑。 九天之上的雷威仿佛在酝酿什么,“哗啦啦”几道小蛇般的银雷,在这漆黑的夜幕里划过清晰的弧度,旋即狠狠打下 每次都能击到深入地底的荒漠,犹带水汽的褐色深沙被激起,复又四散落下。 一道道细小雷电轰开了漫天黄沙。 季郁体内灵气暴涌,运用身法隐隐离地数毫米,勉强贴在地面急速飞行。 手里握灵石拼命汲取着灵气,身法已经快到了极致,甚至隐隐出现了残影。脸色越来越难看。 小蛇般雷电的攻击越来越密集,有一道,只是随便地打到季郁身上。 她那件挺了不起的护身法宝顷刻间碎得灰飞烟灭。 季郁头皮发麻,毫不犹豫地撕掉紧攥在手里的符纸。 “” 季郁最后看到的一幕,面前空间仿佛被什么撕裂开来了。而她一头钻进了透着恐怖撕扯力的空间细缝里。 强烈的剧痛让她瞬间失去知觉。 但很快消失。 再睁开眼。 已经完全是别的景象。 烛光晃动,旁边的香炉升腾着青烟,散着一股极为好闻的香味。 柔软的床幔垂下来遮挡住季郁的视线。 她身子紧绷着,缓缓转过身,就看见旁边正躺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 她正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身上没有丝毫灵气波动,应该是凡人。 脸颊如玉般白皙且吹弹可破,长睫下一双漆黑眼眸平静如水,长发散在枕上,还有几缕被季郁压着。 竟然把她传送到她美人的床上 季郁心中汗颜,忙扬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皱眉请罪说“小妹妹别害怕,我只是被传送到了这儿,很快就走,绝不会伤害你的。” 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依稀可见的清秀白净不至于招人反感,酒窝浮现。 “请问这是在哪儿”她探问。 美人闻言微挑了挑眉,笑着答说“南泠国,曲宴宫。” 声音如玉石碰撞般悦耳。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3】 千里之外的越国。 季淮衣感应到符箓被撕破, 微挑眉, 放下茶杯起身准备派长老去接应她回来。 想不到真遇到了危险。 “去找小姐回来吧, 她人在”季淮衣脸色猛变, “在魔宫。” 几位长老不由瞪大眼睛。 从符箓转附到季郁身上的一丝神识也在瞬间被抹去。 “” 季郁觉得这地名耳熟, 她近来实在看了太多的古籍, 脑海里下意识晃过此地特产的奇异药材矿物, 过半响,才反应过来说“魔魔域好像就在这块” 南泠国, 有魔尊, 不喜生, 爱杀人。 这是越国童谣里的一句。 童谣把亘古大陆知名强者都编进去了, 季淮衣也在里面。朗朗上口,很有流传度。 美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笑着说“对, 你是来找魔尊决斗的吗” 季郁“我我我我我我为什么要找魔尊决斗啊” 吓得有点口吃。 美人似乎有些疑惑,皱了下眉, 支颐望着她说,“你们正派人士, 不是都把铲除魔道作为己任的吗” 这小妹妹似乎对正派人士有很深的误解。 但季郁刚下山,她也不知道别的正派人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能代表自己说 “没没没没没那么正。” “怎么口吃了” 美人噗嗤轻笑, 有点关心地问,“刚刚还不是这样的,出汗了, 熏香太热吗” 她从胸前取出手帕,帮季郁试去额头渗出的汗珠。 季郁目光偏了偏,脸颊不自主地泛上粉意,怪不好意思的。 帕子上也有幽幽香味,好闻极了。 大晚上,那么唐突美人。 她反应过来自己还躺着呢,忙往后退,起身撩起床幔拱手告罪说“打扰姑娘了,今夜实在”她想了想,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块皓月石。 她左手捻诀,施了个低级火法术嵌进去。 皓月石细微空隙里顿时填满了小小的火焰,闪闪烁烁,在皓月石本身的光芒里像月光伴随流星。 “送给小妹妹。我先走了,有缘再会。” 季郁笑着递给她,又拱手礼了礼。赶紧转身走人。 美人接过她的皓月石。 低头细看,唇边一直衔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往石头里灌了个小法术,普普通通的东西竟然也能漂亮成这样。 虽然是低级法术,但要这样的瞬间以神识引导着不损毁石头,对控火能力的要求是极高的。 炼气修为 倒真有点意思。 只是不知道这个叫她妹妹的小东西,能着活走多久。 季郁出门后,立刻用神识感应着周围的禁制。同时小心避开隐约探查到的强大气息。 幸亏她这传送的位置好,是个美人的殿。 周围十里,只有她这边没有密密麻麻的巡逻侍卫。 幸好啊幸好。 季郁一边感叹着自己的运气,一边小心开溜。她身上只剩下普通的传送符,必须远离这些强横禁制,才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此地静得可怕,随处可见的墙柱旁就雕刻着乱七八糟的禁制。 对修士来说极易踩雷。 季郁不敢用法术,只像凡人般压着脚步往外走,遇到围墙还得手脚并用地爬出去。 她转头,迎面就碰见一个乌黑的高大人影。 季郁头皮发麻,抬手捻诀,又硬生生地忍住低头怯怯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 她刚想解释,就发现面前的高大男人绕过她走掉了。 “” 原来这就是魔宫。 季郁抿着唇,脸上表情隐在黑暗里,再也不敢耽搁地转身爬墙。 刚刚过去的不是人。 眼珠是空的,乌黑发亮的身体不是因为穿了特殊的服饰,而是皮肤被炼制成了这种材质。 真人做的傀儡。 难怪季郁刚才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作为人的气息。 但为什么不攻击她 季郁来不及想,总之逃命要紧。 她刚来时,除了脸上被雷劈得有点黑外,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会儿工夫,汗如雨下,衣服也跟在泥土里打过滚似的。 不过没关系,跑出去找后找家客栈休整休整就好。 她以神识感应着,面前是最后一道围墙。 整个魔宫简直就像是凡间的皇城了,九重宫门。 季郁翻过最后一道墙,舒了口气。 突然发现眼前的建筑物跟魔宫里的非常相似,还有种莫名的眼熟感。她好像就是从这儿出去的。 “” 怎么会,辛辛苦苦地翻回来了 “我在外面听见说,魔尊明晚要拿美人炼药,你有危险,见面即是缘我实在不忍心小妹妹你落到这个下场,情况危急没法耽搁了,快跟我我走” 季郁攥住她的手腕,把还在看那块石头的美人强行拉出了宫殿“你看我们要往哪儿跑” “” “左边,如果往右会被禁制扰乱。” “原来如此。” 季郁刚刚就是往右跑路的,难怪绕了圈又回来了。 果然还是得问问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眼见走这边还不用爬墙,心情都好了。 “尚晓花,”她似笑非笑,答得并不犹豫。 刚竟然还真被她唬住了下。 浑身倾牵香的气味还能若无其事跑了个来回啊。 傀儡都拿她当死人了。 “尚晓花” 季郁重复一遍,喃喃说,“小花,怎么有点像小狗的名字。” “” 尚晓花的表情冷下来。 季郁没注意到,她正全力注意着周围的状况,顺口说“不过还是很好听,名随人俏嘛。” “小姑娘,”尚晓花勾了勾唇,眼眸杀意浮现的消散,“你挺会哄人的。” “你叫我小姑娘” 季郁唇角撇着一抹笑,轻快地说,“妹妹,我可不小了,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她抬手以袖子蹭了蹭脸上的灰,露出白净的脸蛋,眼睛圆圆的,时不时浮出的酒窝让人心生好感。 往前很快看见与之前不同的景象。 “我是康时四年出生的,按照你们凡人的年数算已经二十八岁了有没有吓一跳” 尚晓花喃喃“小崽子啊。” 季郁“嗯” “对了美人,整个魔宫为什么就你的殿周围那么安静,都没有护卫” “因为不需要。” 喔,美人看样子不太受宠啊。 季郁握着她的手腕,捻了个诀,身上的灵气围绕在两人的周围,以便随时召唤法宝。 “这里的禁制越来越少了,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用传送阵了。” “你把我带出去,可曾想过,我要在外面要怎么生存”尚晓花忽地出声,幽幽地说,“我们魔尊是从不用这里的人炼丹的。” “” 季郁脚步顿了顿,攥住她的手腕没有松开,“没有家人了吗” 像她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在实力至上的修仙世界如果既无力量也无庇护,处境会极其凄凉。 尚晓花面无表情地说“我七岁被人抓走,此后再也没有家人了。” “跟着我吧,”季郁深呼吸,转过头望着她时收起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把你送回凡间当一国公主,好不好” 尚晓花眼眸弯了弯,还没说话。 “何方宵小”突然响起一道雄厚如钟的声音,距离之近,像是贴在耳旁说的。 季郁果断拉起尚晓花的手,抿着唇,以灵力腾空身子贴着地加速前进。 脑海里紧张到嗡嗡作响。 她只调动了极轻微的灵力波动,而那股气息,隔着几里远,就像一只蚂蚁舔了舔湖里的水般不可能被探测到的。 除非那股气息的主人,修为到了季郁无法想象的高度。 被抓住怕是只有一个死字了。 “想跑你运气真是不好,偏偏要从我王远坤的山前的路过。” 声音的主人不到片刻,就现身了。 王远坤现身时,季郁立刻察觉到他周身那股气息是出窍期的修士。 远没有她想象的恐怖。 看来还是这儿削弱神识的禁制在吓人。 “没事,美人别怕,”季郁眸光一暗,大半夜被迫在这儿夜跑大半天,她本就脾气不好,“不过是个座山头的老头子。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大敌当前,她语气竟然还是温柔的。 “胜了,带你走,败了,也只是我胁迫你而已。” 尚晓花目光微动,唇角提了提又按捺住了。 “好。” 从元婴到出窍期确实是个大槛,多少才华横溢的修仙者一辈子都没有跨过去。 但季郁身上的法宝数量和质量不是开玩笑的。 她准备把空间戒指里的所有家当都掏出来,拼一拼谁更命长。 “小小的炼气修士不对,看来是身上有什么好定西在帮你藏匿气息,”王远坤摸了摸白胡子,脸颊清瘦,看样子仙风道骨。 光看外表根本想象不出是魔宫里的人。 季郁运转灵气,周身顿围绕着泛着金光的跳跃火焰,映亮她面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火现,周围顿时亮起来了。 王远坤摸着胡子,观了眼她周身的火焰后倚老卖老地点点头,刚想说两句点评,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眼跟着她的那凡人。 目光对视上。 “” “魔魔魔魔” 王远坤毕竟活了一千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可能没有,嘴边的话强行咽下去,拱手深深作揖说“您请。” 话落,身影消失。 速度好像比来的时候还快。 季郁沉默着,在怀疑他使诈的心情里呆滞许久,神识到处探查。 直到她身后的尚晓花拉了拉她的衣袖,“我们可以走了吗” “噢噢” 季郁收起身上的火焰。想起她的灵火与别的火系修士极为不同,非得刚出生就泡在药水里长大才能修炼出来,是越国季氏的象征。 老头子难道认出她的身份了 太好了 季郁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有面子,牵着她的手,高高兴兴地继续往前走,“他刚刚为什么要叫我嬷嬷” “是你们南泠国的方言吗” 尚晓花沉默了会儿,“嗯。” 季郁偏头看眼她的表情,眼眸跟着一弯,“能出去,你那么开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尚晓花有点意思。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裳【4】 季郁本想再回镜月谷碰碰运气的, 就算依旧拿不到血玉灵芝, 多采些黑暗属性的灵药养养冰火麟龙也好。境月谷五十年开一次, 每次三季。 她先是头一批进去的,现在回去, 差不多正好能赶上第二批。 “” 季郁刚准备出发,犹豫着还是掉了个头往回走。 身边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女。她区区元婴修为,平时能横着走, 在深不可测的谷里却仅仅是勉强自保的水平。 季郁既然半利用半哄骗地把人出来了, 肯定是要负责的。 “我们去越国。” “好啊。” 花晓裳也没有问为什么, 眼眸如星, 唇不点而红,笑着连连点头时耳垂的挂饰跟着颤颤闪闪,漂亮得晃人眼。 季郁看得一呆, 半响才移开目光, 低头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你可别对别人那么笑” “怎么了吗”花晓裳无辜地眨眨眼,脸凑近她, 白皙如玉般的手指轻点点她的脸颊软肉, 语气似很平常, “你脸红了。” “这天气有点热。”季郁拿手扇扇风。 她眼神闪躲,内心有种出轨的强烈愧疚感。 “哦”花晓裳闻言扬了扬唇, 眼神玩味,“可现在是寒冬时节。” “我们修仙之人体格不同,特别像我这种火属性的修士, ”季郁召唤出飞行法器,面不改色地胡诌说,“天气越寒我约觉得热。” 季郁的飞行法器是一抹绸带,御风而行,隐于云间。附加了各种术法后既漂亮又实用,属于最好的飞行法器之一,缺点是只能站着。 为了方便她坐得舒服,季郁从空间戒指里的辟火毛毯取出来包裹着飞行法器。 抬手捻诀,优雅轻逸的绸带,就这样化为外型华丽的浮艇。 以火焰填充着避火毯紧紧地贴在法器周围。 “” 花晓裳忍不住偏了偏脸,轻笑一声。 “来别怕,我带你上去。”季郁自然地去牵她的手,带着她坐上飞行法器,捻诀赶路,“我们不着急赶路,沿着再去各地逛逛可好。” “好。”她当然没有意见。 花晓裳打量着身后舒服的靠毯,明明是以强攻击力著名的火属性能力,在她手上却运用百变,语气有些感叹,“你怎么总这般有意思。” 她坐上飞行法器却表现得那么淡定,季郁不觉得奇怪。 毕竟小美人是魔宫出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法术应该都见过一些。飞行宝器虽然稀罕,但也不算太少见。 “嗯有趣甚么,”季郁边操控着飞行方向和速度,边转过脸,弯唇带出浅浅酒窝,“小妹妹说有趣就是有趣吧。” 叫她小妹妹就很有趣了。 花晓裳低头抿住笑。她闲闲地坐在飞行法器上,探头望着风景,托着下巴,“我好久没出来过了,外面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儿吗” 季郁“我想想。” 她支支吾吾了会儿,叹口气,无奈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 花晓裳睨了她眼,忽地说“你瞧瞧我有没有天根,如果有,也教教我仙术吧。” “美人你都不知道自己”季郁有点意外,亘古大陆的凡人在孩童时期都会接受次统一测验,又记起她说过自己从小被抓走,忙打住话。 怕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来。 “好,我给你看看,”季郁握住她的手,一丝灵气随着经脉探入她体内,片刻后,有所感觉,“可以修仙,但是” 灵根薄乱,属于资质非常一般的人。 相当于普通的凡人水平。如果硬要修仙,努力勤奋的话,五六十岁或许能成功聚气成为一名炼气子弟,再往上几乎没有可能。 她修仙只会比别人更容易心平气和些而已。想延年益寿,都得至少经过筑基、开光、辟谷阶段,升为金丹修士才可多出两百年的寿数。 “我资质很差是不是”花晓裳读懂她的神情,脸上笑容不改地说,“我就是连着玩玩,打发时间,神仙可能教教我” 最后一句语气软软糯糯的,带点娇。 季郁不自觉的笑容都列到唇角了,怎么可能不答应,“今晚就教你怎样聚气。” 她有法宝,有灵药。 漫漫修仙路上,只要有小妹妹能用上的,就都是她的。 入夜。 花晓裳沐浴完,让季郁来她房里教她修仙。 “” 季郁回忆着幼年,师父都是怎样教她聚气的。教得认真又敬业。 花晓裳听她话地闭目打坐,背脊直挺。季郁就坐在她的身后,手扶着她的腰,要让灵气从穴位进去引导她感应天地灵气。 花晓裳腰身却极为怕痒。被她一碰就躲,试了几次,完全没办法静心打坐。 “你的手能不能换个位置” 花晓裳语气弱弱的,抬起脸,亮晶晶的眼眸都是方才笑出的泪花。表情可怜巴巴的。 像是怕她一恼怒便不教了。 两人离得那么久,她身子又往后靠,几乎是贴着季郁的楚楚可人撒娇。 深更半夜,怀里的身躯玲珑有致。 “” 季郁喉咙动了动,心里有种想要按在怀里然后扑倒的。整个人顿几秒,眼神暗下来,飞快地推到她按在床上就是一阵挠她腰侧闹她。 直到花晓裳带着哭腔地求她。 季郁松开手,语气有点凶地说“想修仙只有这个办法。” 话落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美人榻。 背影看起来非常慌乱。 花晓裳躺在床上,笑闹间系发的绸缎早已松掉,青丝披散。 她抬手擦掉眼角泪花,回想着黑夜里季郁那悄悄咽口水的细微表情,唇角扬得高高。 有意思。 多少年没遇到过那么有意思的人了自从辕轲带领人修与妖修混战弄得亘古大陆一片荒芜,往后扬名之辈皆是庸才,花晓裳无聊地闭关,久居偏隅。 确实该走动走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木意思 早知道就不把女配名字和属性标出来了 明明可以吓你们一跳的[哼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5花】 去越国的路上, 会经过其他的国家。 季郁本就不赶时间, 身边又带着个毫无修为的小凡女,更不能赶路了。 她们到了下一个大国砗离。 季郁想到这是亘古大陆有名的灵药盛产国,就决定去拍卖行看看, 说不定能找到青藤灵木和血桂玉灵芝。 “” 翌日。 出门在外,季郁身旁又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她本来穿了身黑袍, 用简单易容术打扮成了个留长须的中年男子,脸上还贴了个黑痣,修为气息压成金丹水平。 妥妥的安全打扮。 结果差点被花晓裳挠花了脸蛋。 “” 花晓裳半撒娇半勒令, 让她把这身丑陋不堪的装束换掉,不好看不成。 看得出她对今天要去的拍卖会兴趣很足。 没办法,季郁只好换了身既轻便又是时下最流行的雪秀襦裙。 翩翩又不繁琐的半袖, 腰间系着丝带勾勒出纤细腰身。雪白的裙,衬得面容似一支春光照耀的小花般水嫩嫩动人。 季郁长相清秀耐看,平常在外怎么也算个气质如莲般清冽的美人, 但跟在花晓裳身边, 就只能当一朵小花了。 美人今天还穿了身红裳, 肤白胜雪。 目光对上, 她扬唇,起起裙边悠悠地转了半圈,红裙随青丝扬起又落下回头笑着眨了眨眼。 眼眸带笑,波光流转间的曼妙,季郁被她电得空白的大脑里不由地冒出褒姒一笑来。 “” 就算是季郁,也实在说不出“美人, 你能不能别打扮得那么惹眼”这种话。 她抬手掩着鼻子,声音有点瓮里瓮气地说“好,挺好的。” “很热吗”花晓裳脸贴过来,身上那股特殊的好闻香气飘进鼻腔,幽幽的,“你的脸又红了。” 季郁默默地把戳她脸的手指握住,拿下来。 转过身去,尽量控制住语气平淡地说“没有,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话尾还是带了一丝弱。 她整张脸皱着嘴里默念,怎么办怎么办,要死要死。 为什么只要跟她视线对上,就忍不住地动心。 季郁出门时带了不少灵石,但她今天要去的拍卖会是整个砗离国每年里最隆重的活动,注定诸多财力雄厚的门派势力会参加。 不是在本国,到底有点底气不足发。 季郁进场前掏了掏空间戒指,把不怎么使用的东西全都卖给了这家拍卖行,赚取灵石。 从法器到药材矿石,足足堆了座小山出来,仿佛称斤卖的废铜烂铁。细看每样都是宝。 虽然季郁没有把真正的好东西拿出来,但她身上根本没差的。 “” 鉴宝师呆愣足足半响,拉着另外一个明显级别更高的人过来,又叫了六个鉴宝师来,共同评鉴和给价格。 整个过程比季郁想象中的废时多了,不由催了句,“拍卖会快开始了,几位还需要多久” “不急,不急。” 领头的鉴宝师放下手里的上品道器青峰剑,接着拿起下一样,又过了许久,最后终于小心翼翼地给出个价格。 季郁觉得可以,没有讨价还价就直接同意了。 “好,好。” 鉴宝师露出笑容,忙递给她一个精致的月光纹玉牌,“您的灵石暂时存在这里,如果本行今晚的拍卖会上有什么宝物入了尊上的眼,灵石会直接从这里面扣除的,离开前给您结清。”又叫来侍女,嘱咐道,“你带两位贵客去天字一号的座” 季郁看眼自己原先的牌子,“我们是人字座。” “您二位贵客,”鉴宝师忙半笑半皱眉地说,“是我们的人没颜色才给了人字牌。请恕罪,您雅量” “好好。” 季郁见他的奉承话说不完了,忙止住,牵着花晓裳的手对侍女说“烦请带路。” 这是季郁第一次来拍卖场,不由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偌大的大殿,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修士。 几丈高的台前,白袍老者正刚说完拍卖前的惯例废话。 “是直接举这个牌子吗”花晓裳好奇地望着玉牌,上面并无编号,“咱们如果拍到了什么宝贝,会走出门就被别人杀掉吗” “” 季郁沉默了许久过后“嗯” 看着她那袭鲜红的漂亮衣裙,早就察觉到周围修士们若有若无的目光。修仙界里杀人越货,稀松平常。 她毕竟才下山,一时也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概率如何。 又顿半响,压低声音说“没关系,你扮演实力莫测的千年老妖怪,我扮演你身旁的金丹期侍女,没人敢来打劫的。” 花晓裳忽地勾了勾唇,冷笑了声。 季郁“” “下面,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很快侍女捧着一托盘上前,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绸,三十几个玉瓶出现在众人眼前。 “咦。”季郁微坐直身子。 没想到她的魔炎液插队变成了今晚的第一件拍品。 “这三十五瓶魔炎液,位列五品丹药。其中蕴含的火属性能量的浓郁程度,几乎可以媲美有些火属性的六品丹药。只是能量有些暴躁罢了,呵呵。”老者抚须笑了笑,眼睛眯成条细缝,“底价七十块下品灵石,诸位请吧。” 有些不知道魔炎液是何物的人,为低廉的价格所错愕,旁边人轻笑,“别听那老头瞎说,这玩意儿能量是不错,但喝上一口你恐怕就要爆体而亡了。只有妖兽能生吞。” “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声清脆的娇喝,引来一些目光,待看清她胸口的微章后,眼底才掠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灵兽门的人,怪不得那么大手笔。” 眼看无人继续竞争,老者便也痛快的敲了锤。 拍卖会继续热闹的进行着,各种眼花缭乱的东西陆续出现,当然,越往后面的东西价也更高。 “诸位,下面又是样罕见的好东西啊” 白袍老者手脚轻柔的掀开绸缎,一枚发簪静静地躺着,珠饰温润地泛了泛光,“此簪乃上品道器,滴血认主后无需灌入灵气就能自动护主,主人身陨,器随人亡。” “底价是两百块中品灵石”老者话语刚落,清脆的娇声立刻紧接着报价,“八百块中品灵石” 出现的高价令许多人咂舌,这簪子虽然挺稀罕,但一把上品道器至多也就值五百块上品灵石。 灵兽门不愧是城南的顶尖大派,足够的财大气粗啊。 少女微扬起下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模样。她左右两旁坐着的长老也只能无奈的叹息,虽然她已经有不比簪子差的护身法宝了,但一直嫌弃那盔甲丑陋。 “下面还有人要加价吗”瞧得无人作声,老者也就笑眯眯的正欲敲锤。一个平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两百块上品灵石。” 听到有人喊上品灵石,拍卖场静了一瞬后,人字场顿时发出满场的哗然声。 “谁那么败家,两百块上品灵石拿出来买这么一道器” 天字场的人虽然没那么大反应,但也忍不住对喊价的人多看了一眼。 两百块上品灵石,论比例,其实也差不多等于八百块中品灵石。但谁都知道,有人会去那么算 因为一块上品灵石蕴含的灵气,足以媲美快速恢复灵气的四品丹药,那可是一些较穷的修士留着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 灵兽门少主的脸顿时皱了起来,怒瞪着声音的来源,瞧见是个面目清秀的侍女和身着红衣的华贵少女,不由略微一怔。 “这家伙,不知道乱喊价会有后果的吗”冷哼一声,灵兽门的少主正欲也以上品灵石加价,身旁的长老连忙扯住了她。 出价之人正是季郁。 她刚才卖掉的那些东西全都换成的是上品灵石,其余的灵石数额不够。 花晓裳眸光微动,偏脸微微摇了摇头,“上品道器不值这个价。” “怎么了”季郁边注意着有没有人要加价,边笑说,“我们方才赚了那么多灵石,花掉一些有何不可。” 季郁空间戒指里的那些防身法宝都是上品灵器,却没办法分给她,灵器好归好,连凝气都未成功的凡人是没办法操控的。 这把簪子虽然只是上品道器,但却是滴血认主的。 第一眼,季郁就决定不计成本地拿下来。 “少主,你现在的灵魂感知力,同时控制三个法器已经是极限了,这簪子再漂亮也只是上品道器” 瞧得她脸上不快的表情,另一长老也连忙开口,劝道“门主不是答应过你,等你修炼到了筑基后期,亲自请人定制一套漂亮宝器吗” “没有人加价了吗”听到如此高价,白袍老者脸上笑得皱成一团,在那灵兽少主忿忿的目光下,满意地敲下了手中的小锤。 拍完会继续进行着。 往后的宝贝一件比一件好,但对季郁来说没有稀罕的,更没有需要的。 “呵呵,接下来便是本场拍卖的压轴宝物。”白袍老者话语未落,侍女便推来一个小车,老者刚掀开红绸布,底下便是一片“哗”声。 只见透明笼子里,一个衣衫暴露的红衣少女,正瞪着怯怯的目光。杏眼含雾,看上去年纪尚幼,身材却玲珑得很,曲线的迷人引得台下唏嘘狼嚎。 “这个小女孩不得了啊,她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木属性与水属性双灵根,大家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吧。” 一片惊讶,底下的视线愈加火热起来。 老者笑得皱起了脸,仿若一朵菊花般,拖成语调道“她可是百年一见的极品鼎炉还是处子,底价为五百块上品灵石,大家可以出价了。” 低价一报出,许多人眼里的火热稍退,静了一瞬后。 “六百块上品灵石” “七百块” “” 连续不断的叫价声一下赶一下,场面从未如此热闹过。这个确实是目前为止最稀罕的拍品。鼎炉就像偏门功法,既可以放松消遣又可以让修为快速精进。 简直是掐着了男修士的命脉。倾家荡产也想要拍到手。 “” 季郁盯着看了会儿,不是很懂地偏过脸。 就看见花晓裳抱着手臂,脸色很寒,冷冷地盯着台上那少女,“你也想要” 南泠国忌讳红,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魔尊最喜欢的颜色。她讨厌别人也穿。 花晓裳坐在这儿跟台上的撞衫已经足够不爽了。 季郁还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人家看。 “我要做什么。”季郁莫名心中一惊,觉得她正非常非常不高兴,努力猜着为什么,喉咙微动,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说,“没关系,有我在。” 花晓裳“” 她勾勾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怕我伤心害怕,兔死狐悲不用安慰我的。” 季郁摇摇头,想说那不是安慰的话,又怕引得她更加难受。只好握着她的手说“既然热闹已经看完了,我们走吧。” 花晓裳跟着她起身,边往外走,边语气随意地说“她好歹是双灵根修士,我的资质跟本不配成为鼎炉吧。你不好奇我以前在魔宫是怎么生存的吗” 如果说鼎炉是男修士的宝贝,纯粹的,没有任何资质的凡女最多也就是个玩物。她们青春年华对修士来说稍纵即逝,图个新鲜罢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实在太过随机。 季郁摇摇头“没什么好不好奇的。你若愿意说,我便听着。” “我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花晓裳笑意浅浅,语气温柔地说了句,“你会嫌弃我的。” “绝无可能。” “” 花晓裳侧过脸,含着笑容打量她的表情,想起来说“你之前说要把握送回凡间的,记得多来看我,毕竟凡人只有百年。” 季郁头快摇成了拨浪鼓,愈加握紧她的手,“我反悔了。” “跟在我身边好吗。我教你修仙,你资质再差,我去寻遍天下灵药也总能让你炼气筑基。” “不好,”花晓裳扬唇,脸上是那种强忍寂寞悲伤的笑,垂下眼说,“方才都是玩笑话。等我容颜残败,一定不会让你找到我的。” “” 季郁轻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说“好吧,那在这之前都跟在我身边。你当不成凡间的公主了,做我的就做我一人的公主吧。” 花晓裳翘着唇,“我才不要呢。” 她们拿着玉牌,去取方才拍到手的发簪宝器和结清灵石。 簪子转手送给花晓裳当护身法器。 季郁准备边教她修炼,边抱着向天再借一千年的决心搜集奇珍异宝。 务必助她成为一个体面的修士 季郁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悚然一惊,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 “” 忘记自己还有条龙了。 回去的路上,季郁表情都讪讪的,笑不太出来。 冰火麟龙之前一直在手镯空间里沉睡,缓慢又不断地晋着级,很安全。于是季郁放了足够的食物就不再管它了。 对任务的记挂全是要找青藤灵木找血桂玉灵芝。 以至于都快它的存在忘记了。 季郁脑子里勉强还知道自己的任务,阻止女配黑化。她这样对冰火麟龙不管不顾的,有种要放任它自由黑化的气氛。 想到自己出轨后崩坏世界的“标准”剧情走向。 季郁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 “真的送给我” 花晓裳看着手里的发簪,见她心不在焉满脸低落的模样,以为她还在愁自己不肯跟她走,忍不住地逗她,“这个宝贝物随人亡的,花了那么多灵石买的,给我太浪费。” “不心疼吗” “心疼,”季郁勉强笑笑,语气自然,“滴血认主还要拿银针刺破你的指腹。我能不心疼吗” 花晓裳低头,贝齿微微咬着唇忍住笑,有点感叹,“小小年纪,那么多花言巧语到底是从哪儿学的,”她抬手以发簪绾发,宽大袖口滑落露出一大截皓臂,衬着红裳。 很快绾好一个堕马髻。 她放下手,张开臂就要去抱季郁,眼眸如星,闪着细碎笑意,“那真是谢谢了。” 季郁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躲,没让她抱,边说“没什么好谢的。这发簪防护力估计挺一般的,往后一定会给你找到更好的护身法器。” “往后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花晓裳没抱到她,突然就冷下脸来,哼了声,“我不过一个凡女,你图什么。” 这问的季郁有点不自在,眼眸飘了下,“我拿你当我的妹妹。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妹妹抱你,躲什么你在心虚甚么。” “” 季郁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见她张开手臂要抱她,想往后退,终还是半躲不躲地被她攥住手腕,“好吧,抱就抱”花晓裳忽地倾身来。 季郁鼻尖嗅到她的袖底香,旋即唇上一软。 脑海也跟着一白。 花晓裳吻了吻她的唇角,睨她眼后又弯着眸子笑问,“现在呢还拿我当你妹妹吗” “” 见她呆住。 花晓裳长睫微颤,试探性地舔了舔她的唇角。 然后凑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仿佛乖起来,手环住她的腰轻轻地说“妹妹也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季郁心跳得极快,全都反应在了通红的脸颊上。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唇角已然有了一丝笑意,抬手捏着花晓裳的下巴,在她瞬间微微瞪大的眸子里,吻过去。 覆住唇瓣探入她唇舌,紧搂着她索吻。 变化着角度的深吻,像要把刚才轻飘飘勾人心的不尽兴连本带利补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看玄幻世界的人少,所以怕跳世界的宝宝被防盗拦住想都三章合一章发的。但是。 存三章好难。 唉quq 冰火麟龙我还是没出场。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6【】 “对了, 我还有个灵宠,”季郁搂着花晓裳的腰,把手镯空间里的冰火麟龙放出来,厚着脸皮, “以后你就是它的娘亲了” 花晓裳“” 既然她的任务是阻止女配黑化,那干脆把它当孩子养大, 给予足够的鲜花和掌声就一定不会长歪的。季郁随机应变地想。 冰火麟龙闭着眼, 还在睡觉。身上的气息已经是六阶巅峰,几乎七阶的水平了。 原先泛着粉意的绒绒短毛几乎掉光了,颜色退去,长成泛着白光的软软鳞片。 “它是在睡觉”花晓裳看了眼,就察觉到些微不对劲。 “睡觉就是它的修炼方式, ”季郁想起来说,“我要找的青藤灵木和血桂玉灵芝可以炼出化形丹来, 到时候它就能化为人形,口吐人言了。” “你要摸摸它吗”幼龙的外型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她话音刚落, 冰火麟龙就睁开一只眼, 目光冷冰冰地扫着她。 “算了,你还是别摸它了。” 季郁看它满脸要咬人的表情, 忙护住花晓裳, “这小东西凶不拉几的。” 花晓裳闻言收回手, 怕怕地说“噢噢,好的。” 季郁无奈地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就发脾气, 算算应该也快会说话了,到时候一定要教育。” 下一秒,冰火麟龙又甜甜地蹭着她的手心。 “” 花晓裳定定地看了眼,很快知道这东西的底细。冰火麟龙体内有两个灵魂在夺舍,所以眼神一会儿懵懂一会儿充满杀意。 多出来的外来物她也认识。 上古应龙。 想不到传说级别的神物沦落到这种地步,凭着冰火麟龙体内的血脉强行要附体夺舍,才能借此复活。 季郁先前在拍卖行留下信息托他们帮忙找青藤灵木和血桂玉灵芝,很快有回复,青藤灵木出现。却并不能直接用灵石购买。 砗离国皇室想要打造一间坚不可摧的密室,高酬金悬赏炼器师,大半年过去了也没人能完成任务。 建造之难,不但考验炼器师技艺精湛,还需要足够的修为神识还包裹住整间密室那么大的宝器。 后来国师想了个办法,可以召集许多控火大能站在阵法里协助炼器师一同锻造。因此办了个控火大赛,前二十名均有丰厚的酬金,条件是要协助修建密室。 “” 季郁果断报了个名。带着花晓裳去凑热闹,准备拿不到第一名就捉住拿第一的人,砸灵石问他把青藤灵木买过来。 几天过后的控火大赛现场。 季郁扫了眼周围,报名的人并不算多,十几个而已。满场只有她还带着家眷。 “那个老头是炼药师,身上的那股草药味道简直是特征,旁边的壮汉是炼器师吧长得像。”季郁跟花晓裳坐在旁边等比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知道具体比什么,偏向炼器我估计比不上职业的。” 花晓裳眼眸望着他们,何种修为何种灵根在她这儿是透明的,很快笑笑,“最好的炼器师炼药师都是纯粹的火属性修士,既然控火占首位,你当然不会逊色于他们。” 被自家媳妇儿这样温声软语地夸着,季郁有点飘,咧唇笑“嘿嘿,我小时候玩着炼丹药被师父夸有天赋。等我回去再学学,以后媳妇儿想要什么玉露药美颜丹我都亲自炼。” “真好,”花晓裳勾着唇,笑得兴趣盎然地说,“你觉得我最需要服用哪种” 季郁“” 季郁脸色白了白,忙摆摆手腆着脸笑“听说那个花蜜露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喝,虽然对我媳妇儿来说没根本没作用,但可以炼给你尝尝,甜津津的东西嘛” 花晓裳轻哼了声。 大殿里的人相互并不认识,所以只有轻微交谈。打探着对手是做什么的,什么门派,什么修为。大家都很谦虚。 只有一个嗓音特别大的很特殊“不是我胡老三吹牛,若单论控火术不论修为或其他,我绝对能拿第一名” “这些年出名的高手如燕国李俭云,沙驰门肖啸,北国那边的炎陵我也去过了,还有云中昆的那些人,我都去找他们比试过了。鄙人比才,全胜” “兄弟,你这吹牛吹大了,再说这控火怎离得开修为” 当下有人出声反驳他。 “你别不相信,”壮汉拍拍胸脯说,“我胡老三不说假话,只有越国公主据说也是极厉害的控火高手,我没能拜见。其他都比全了在场能胜我的,除非就是那个越国公主吧” 众人纷纷唏嘘。 虽然人不可貌相,但那壮汉一看就是个骗子。 季郁嗤笑,偏头低声告诉她“看他吹牛不打草稿,我是越国人,越国根本就没有皇室。” 她话落,在场的也有别人说了出来。 “越国公主谁啊” “什么你连越国公主都不知道是谁越国季氏族长的女儿,季喻公主啊” “” “” 季郁满脸黑线,心头有一群鸭子飞过,尬尬尬尬尬尬尬尬尬尬尬 “噗嗤,”花晓裳偏过脸,抬手掩了掩唇还是没忍住笑意,轻咳一声,“季郁原来你是越国公主呀。难怪老说要认我做你妹妹,回去一起当公主吗” “” 季郁唇角抽了抽,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半响,终于有人进门来宣布比赛的具体规则了。非常简单,每人手里拿一块玄铁矿,以火焰雕刻出上面绘制的花纹,不容有错。最快完成的胜出。 季郁挑了挑眉,这比赛有点意思,考细微活。 虽然玄铁上的花纹比发丝还细,但还是比她之前往脆弱的皓月石里填小火苗简单许多。 季郁拿到手,下就雕完了玄铁,递交给校验之人检查。校验人很快满意地点点头,宣布说“第一名” “” 满场皆惊,大家多数都还在发愁怎样把火焰调成细丝。 除她之外进度最快的人竟还真是刚才放大话的胡老三。 季郁如愿以偿地接到了工作。终于得到第一个天地奇宝类灵药,青藤灵木。 季郁的工作就是站在那边给人放火,指哪儿烧哪儿,专门烧些雕梁画栋细节之处。虽然酬金丰厚,但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她麻木地过了暗无天日的半个月,蓬头垢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香香软软的花晓裳按在怀里亲。 “” 花晓裳被她吻得透不过气,半响,她使劲推开她,眼眸弯弯地打了她一下“也不先去沐浴,不怕我嫌弃你嗯” “自己媳妇儿,要香一起香要臭一起臭,”季郁不正经地挑眉,抬她的下巴,“美人儿,要一起沐浴吗” 花晓裳拍掉她的手,“快去洗洗澡,不是还要赶路回家吗” “好吧。” 季郁准备把她带回家,让长老们炼制很多很多适合她的丹药和法器,顺便求求亲爹,让他帮她拿到最后那个血桂玉灵芝。 九重镜月她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地领教过了,想要东西,还是回家啃老比较实在。 “” 出发去越国前,又有个意外。沉睡在手镯空间里安静晋级的冰火麟龙突然生病了,气息若有若无,体温低到近乎要结冰。 季郁慌乱了会儿,很快镇定下来到处寻找靠谱的治疗医师。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妖兽都是十分皮糙肉厚的,绝不会像人类那样病病歪歪。按理来说,一只普普通通的四阶妖兽受到不轻的攻击,都绝不会虚弱成那样。 “真的没有受过伤。”季郁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医者无奈地建议说“不然你去灵兽门问问吧。” 季郁在那次拍卖会上和灵兽门的少主有过一面之缘,不是什么好缘,她怕贸然抱着冰火麟龙上门会被打发走,特意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季族信物。 以越国季氏族长之女的身份,郑重拜见。 她们很快被门童接应进去。 灵兽门的几位长老十分好说话,也可能是顾忌她身份,待客极礼,修炼中的掌门人也被喊出来给她看冰火麟龙的情况了。 “” 所有长老都探过一遍,面面相觑,摸着胡须沉默半天还是摇摇头。 “要不让衡老来看看” “实在不巧,衡老在闭关修炼,还特意挂了禁制不许人前去打扰。” “那还真是不巧了,他的禁制谁能破” “抱歉了,”掌门人拱手赔罪说,“真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像是被恶灵附体不过我们灵兽门还有座藏书阁,里头关于灵兽的书籍大多都有搜集,如果需要,可请小友前去参找。” 季郁心里像被压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跟花晓裳对望一眼,也只好点点头“好,谢掌门。” “小童,带贵客去藏书阁,”掌门人连连抱歉,又说,“小童虽然年纪不大,但藏书阁里阅览过的古籍甚多,应该能帮上忙。” “” 季郁在找古籍的这段时间,由花晓裳抱着昏迷中的冰火麟龙。 天微亮就来的,一直找到乌金西坠。 可能是嗅到了她身上的不同气息。 一直昏睡的冰火麟龙突然睁开了眼皮,“助助我夺舍” 花晓裳一点也不意外它能开口说话。 静静抱着它,转身去到离季郁远些的门口处坐下,并不理会它在说什么。 她知道冰火麟龙为什么会虚弱成这样。体内两条灵魂本能相容,但一旦相容,应龙的残魂敌不过全须全尾的冰火麟龙,势必会泯灭记忆,失去本来的面容。 所以应龙在体内不断吞噬、意图抹杀掉冰火麟龙尚且混沌的灵识魂魄。 它的残魂大概是快撑不住了,所以加大了抹灭的力度。一旦冰火麟龙死亡,它的魂魄就能彻底占据这具肉身以重生。 冰火麟龙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来 “区区蝼蚁还相当本座的主人,等本座夺舍完成,第一个杀她” 花晓裳微微皱眉,旋即愈加温柔地抱住它说 “就算还是实力巅峰的那条应龙,敢动她一下,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会将你揪出来斩断首角,皮剥制甲,炼油燃灯。” 她说话时声音轻柔柔,唇角还衔着笑意,却教人丝毫不怀疑话中可信度。 “” 不知道是气力用尽,还是什么。应龙的灵魂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季郁找了大圈一无所获,还是那个守门的童子抱了本灰扑扑的古籍过来,擦擦封面上的灰,上面隐约能看见一个垫桌脚的压痕。 “这本书里有说,看这个症状应当是魂魄不附体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妖兽还能魂魄出窍,解决方法也写了” “风千紫二两、火狼草三钱、彩色槿四瓣,墨骨花五朵” “” 童子念完古籍上写出来的所有药材。 季郁开始听得认真,后半段开始满头雾水“这些有火属性有水属性,能量相克,药材本身的功效也完全不同,混在一起不就是堆废药渣渣吗” “古籍上那么说的,古人说的话多少肯定有点道理,要不然怎么能成书呢。你就写回去试试看吧,反正都不是什么珍贵药材,多找几个药材店就能配齐全,先试试,先试试。总能有点用吧,反正不行最多也就这样。” 这话让她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感冒了吃药的话一周好,不吃药七天好 季郁看着那本小破书,心里犹存一丝希望地问“那喝光药,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做什么” “嗯,画个符,左手画了个圈,右手画了个叉,然后使劲朝它吹了口气。” 季郁顿时绝望了,这本地毯书仿佛是前世那些招摇撞骗的风水大师在驱鬼,神神道道的解释,意义不明的原理,全靠个心理安慰发挥功效。 “” 总之死马当活马医了。 季郁还是听着那小童的话,先将从各大药材店买回来的灵药捣碎熬成黑漆漆的药水,然后扒开冰火麟龙的嘴巴,强行灌进去。 见它没有吐出来,不由略松了口气。 接着按照那张牛皮纸上写的步骤。 季郁左手画了个圈圈,右手画了个叉叉,然后使劲朝它吹了口气,“呼” “” 完全没有反应。 冰火麟龙安静地躺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没办法了,我们去趟宜国吧,今晚早点睡。”季郁重新把冰火麟龙裹在小被子里,宜国边疆守卫森严没法随时踏入,“明天一早出发。” 宜国是妖兽大国,那边的驯兽门派跟砗离国的灵兽门不可同日而语。 “好,”花晓裳应了声,又把裹好小被子的冰火麟龙抱起来,“就别让它进手镯里了,我来照顾着。你写封信提前联络妥那边的人” 季郁点点头,“也好,省得又扑了个空。” 季郁回房写信时。 花晓裳把冰火麟龙放到桌上,瞥了眼牛皮纸,微挑了挑眉。 旋即玉手微抬,两指并拢在半空随意地画了个圈,冰火麟龙眉心上陡然升腾起一股黑烟,她右手往旁边一划,黑烟散去。 冰火麟龙睁开眼,顿时鲤鱼打挺似地坐起来,背后的小肉翅扇了扇。 瞪着一双澄清眼眸望着花晓裳,半响,打了个哈欠,又抬起爪子萌萌地揉眼睛。 “去睡会儿,”花晓裳勾了勾唇,知道它的修为已经能初懂人言,眼眸弯弯,“明天再说要不要去宜国玩。” “嗷呜。” 冰火麟龙听话地趴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错,这个副本季郁就是吃软饭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裳【7裳】 花晓裳无辜地说, “我半夜起来,想试试看给它喂点水, 就发现”她帮冰火麟龙融掉了应龙的魂后, 冰火麟龙修为迅速提升,模样也跟着变化了。 季郁不停地咽口水,目瞪口呆, 实在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眼前哪儿还有什么冰火麟龙。 只有一个身披薄被的小女娃, 长到她齐腰那么高, 仰着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杏眼微圆, 无辜地望着她说“呀呀”奶声奶气的。 “” 季郁“什么东西”她往后退了步。 她转过头,望看花晓裳又望眼这个小奶娃。 “你你闺女” 两人长得是真的像。五官不论, 毕竟小孩子的容貌还没有张开,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无辜的眼神,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据说妖兽化形时会挑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做参考。 花晓裳并没有给她科普这个,只笑盈盈地说,“你那些灵草灵药还是要找的,看她额头上的小肉角, 实在是显眼,这么出去太容易被盯上。” “” 能化形的妖兽都实力强悍,化为人类的外表亦再不会有本体的边边角角,几乎从未有幼态化形,除非是传说级别的凶兽神兽。 消息传出去,招惹到的掠夺将成千上万。 小女娃闻言偏偏脑袋, 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肉角,眸子疑惑不解。 季郁脑海还是一团乱线,能感应到这小女娃身上属于冰火麟龙的那股气息,却想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昨夜几个时辰前还是生命垂危的状态。 原来那时候只是在准备化形而已 是她见识浅薄,没看出来 季郁智商没跟上来,但情感上是非常乐见其成,也就那么强行接受了。 “那她现在会说人话了吗” “你问我做甚么,”花晓裳弯了下眼眸,看她那傻呆呆的样子就想笑,“她光是我一人的了” “喔。”季郁心中一暖,走过去,面上绽开笑容问小孩,“呀呀是什么意思” “呀呀是呀呀,”小女娃点点头,她拉紧身上裹着的薄薄被子,害羞似地往花晓裳身后躲了躲,“不要看。” 季郁忙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套衣裳,递给她。 转头对花晓裳说“我们的娃怎么还懂害羞” 不怪她一惊一乍,实在是眼前这个情况推翻了太多的古籍记载。人都是赤条条来到世间,被礼乐教化后才懂得知耻知仪,才懂穿衣戴冠。 刚破壳没多久的妖兽,吃着灵草,竟都懂人类的这些东西吗 花晓裳随口说,“她天才吧。” 季郁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媳妇儿,你这次的敷衍有点太敷衍了” “媳妇儿,”小女娃很快穿好衣服,像是听见什么关键词似的眼眸亮了亮,大人的衣衫在她身上拖得长长,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脸上笑得甜甜娇娇。 “呀呀要快一点长大,给主人当媳妇儿。” 花晓裳“” 季郁“” 花晓裳唇角勾了勾,语气温和,甚至有点太过于和颜悦色地问,“宝宝,这话谁教你的” 小女娃抬起一根手指,对着季郁。 “” 季郁开始冒冷汗,悄悄地往左边移动两步,小女娃的手指跟着往左移牢牢地指着她。 “主人对我说的,养大我,当媳妇儿。”她语气轻快欢愉。 “我们来给宝宝去个名字吧,小名就叫呀呀吗大名用雅字怎么样,”季郁迅速转移话题,靠到花晓裳那边,拉着她的衣袖柔柔地笑,“媳妇儿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好。” 花晓裳从她手里抽掉衣袖,往床铺另一边坐了坐,偏过脸看窗外风景。 “” 冰火麟龙变成小女娃雅雅后,季郁感觉自己多了个情敌。那小东西飞快地认清楚两位家长的家庭地位,然后撇开季郁,成天都黏在花晓裳屁股后面。 季郁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给自己倒茶,无聊地喝着。 花晓裳带着雅雅去买新衣裳了。 貌美如花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走在街上多危险,季郁本来是一定要跟着去的。然后雅雅攥起小拳头就给她表演了个空手碎大石。 大块号称是亘古大陆最坚硬的矿石密罡岩,寸寸裂缝,继而废成碎石堆。 那小拳头,季郁觉得她打死八个自己不成问题。 “” 然后,季郁就被花晓裳留下看家门了。 当然,她还顺便负责下楼掏灵石把密罡岩台面的钱赔给店家。 傍晚时分,花晓裳才牵着雅雅的手回来。小女娃穿着簇新的藕粉色襦裙,衬得愈加粉雕玉琢,发顶扎着的可爱丸子遮挡住两个肉角。 花晓裳牵着雅雅伸出手,给她看她们腕上戴着的玉碎水晶链子,一模一样的款式。 “漂亮吗”她问季郁。 “店家觉得雅雅长得可爱,特意送我们的。” “” 季郁顿了顿,偏过脸假装毫不在意,语气酸溜溜“我给你们的灵石不够吗,怎么还要店家送。” “不是让他送,是他见雅雅可爱很愿意送的。” 季郁又瞥了眼她们的母女同款,没说话,过半响才又轻描淡写地说,“嗯,挺好看的。” “是吧,”花晓裳脸上的笑意藏不住,拉着雅雅坐下来,把方才买的那些衣裳都拿出来问,“明天要穿哪件,你自己说了算好不好” 雅雅连连点头“好呀。” 她转过身,爬着坐到花晓裳膝头,手指一会儿点了点这件水蓝色襦裙,一会儿又指指那件姜黄衣衫,哪件都说最喜欢。奶声奶气的。 花晓裳低低地笑着,告诉她,“哪件都喜欢的喜欢,不叫最喜欢” 季郁“” 怎么就开启育儿模式了 真的都不来哄哄她 季郁鼓了鼓脸,转身上床说自己要先睡了。 背后还能听见花晓裳悠悠地对雅雅说,“你长大以后,可不能成天就知道睡觉” 季郁把被子拉高直直地盖住脸,气死了 “” 她气着气着,竟真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醒来,察觉到自己被身后人抱着。 分外熟悉体温和怀抱。 夜色寂静,只有窗外传来轻轻的虫叫声。从窗户映进来的月色很亮,斜斜一道铺在地上,无声装点着素净的屋内。 季郁怕吵醒她,睁开眼也没有任何动作。 安静片刻,她看见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动了动,还没睡着的样子。 “媳妇儿”试探性低低唤了句。 “嗯” 季郁眨了下眼,忽然语气平和地说,“你讨厌我吗” “为何问这个。” 见她没有答,季郁自然地到下一个问题。 “那你喜欢我吗” 花晓裳凑近,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含笑的眉眼满满都是平常藏起来的宠溺,语气低柔,“五界七荒八域,只有你最合我意。” “” 她很少说如此直白的话,季郁一时怔愣。 后面还有个她跟雅雅更喜欢谁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季郁低头强忍笑意,弯着唇,“我的美人儿,你去过五界七荒八域吗” 揽在她腰间的上往上,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东西贴在她额头,触感冰凉。 季郁拿下来,一看是条手链。 和傍晚她们回来时戴着的那条一样。 “特意给你买的,店家说只有两条,我们照着店家给的地图找到城里最大的首饰坊才买到第三条。所以回来晚了。” 花晓裳说话时凑得很近。 季郁转过脸,几乎蹭过她的鼻尖,还是嗲着嗓音问出来,“那我和雅雅你更喜欢谁” 花晓裳唇角带着无奈的笑意,“雅雅” “答错了,要罚。” 季郁凑在她耳旁说完,身子贴过去。 季郁原先准备打道回府,请父亲出手去拿血桂玉灵芝的。后来又想到,境月谷是亘古大陆一个常年稳固的秘境,所以是被保护起来的。 境月谷在姜国境土,原是因为姜国皇族式微,国力衰弱,独守不住这一块秘境才被分割出去的。由各国联合管理,只用作小辈历练。 虽然名义上是所有修士都能进入,但谁都知道,放进来的那些散修的作用就跟谷内的妖兽没区别。 季淮衣则不同,身为亘古大陆的强者,季氏的族长,他要进入秘境势必得跟多方关系打好招呼。 “” 既然雅雅的强悍实力足够保护住花晓裳,季郁准备拖家带口,再闯一回境月谷。 九重净月里的雷电固然可怕,只要提前做好准备绝对不至于扛不住。 他们人修体弱,所以研究出各式各样的法宝相助。 能抗住天雷的法宝并不罕见,但价格极昂贵。毕竟修士晋级必遭天雷轰体,没人护法挡结的情况下这些法宝就是自己的命。 季郁这些天在几个最大的拍卖行里找到不少好法器,避雷甲、空芯引雷针、萤光盾,全是上品灵器。虽然价格不菲,但她卖掉大半空间戒指里的东西也就都拿齐全了。 于是出发去姜国,境月谷。 到达姜国前,季郁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现在的她已经从刚突破元婴的修士,成长为元婴后期大能了。 季郁跟雅雅随意较量了下,发现这天赋异禀的小东西还是能轻易揍死八个自己。 “”高兴不起来。 进入境月谷。 季郁已经来过一遍了,也不再需要收集别的灵草药材,带着两人,快速地走过前几重,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她们在九重镜月的传送阵前,找了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把里头住着的妖兽赶跑,布置好禁制,准备休息休息等天亮后再正式进入。 “” 拂晓刚过。 季郁睁开眼,就见盘膝而坐的花晓裳正在修炼,气息沉浸片刻,忽然发出一股吸引力,艰难地将天地灵气一点点地扯往体内 季郁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要从炼气期突破了。 明明最近没服用丹药。 季郁虽然在专心教她修仙,但只对给她找各式各样的极品灵药感兴趣,对她真正靠修炼的取得的进步并不怎么关心。 毕竟她天资太陋,光靠修炼,几十年没一丝精进也很正常。 谁知道她这会儿就要达到筑基期了 “” 季郁觉得多半是自己根本不懂怎样看修士的资质。如果资质那么容易探清楚,外头那么多检验器是做什么的 她老婆没准资质还算不错的呢。 季郁美滋滋地想着。 然后站起身,加强着洞穴里的结界,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大量灵石堆砌在她身旁,以防周围的灵气不够浓郁。尽全力帮她平稳晋级。 半响,最后一丝灵气缓缓浸入温养着经脉,花晓裳缓缓睁开双眼。 季郁扬唇笑了下,还来不及多夸奖她,立刻站起身,“在这儿好好休息千万别出来,我出去下,很快进来。” 筑基期的晋级将迎来第一个小天劫。 她要去给她挡天雷了。 “” 季郁在家族静心修炼的那些年,天雷全是各位长老们帮她扛着的,她一个元婴后期修士,本以为对付筑基期的雷劫很轻松。 谁知道这天雷比想象中的棘手多了。 季郁舍不得把对付九重镜月的避雷法宝拿出来,纯靠硬抗,过了许久雷电才消失。 她满脸焦炭,头发卷卷。 回到洞穴时还扬着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嘿嘿,我媳妇儿真棒天雷都比旁人的厉害。” 花晓裳“” 她指尖的雷符悄悄化成灰烬,看着季郁脸上的笑,情不自禁地微弯起唇角。眼眸水波流转间,倾国倾城。 “雅雅呢” 季郁转眸,环顾四周都没看见她。 花晓裳抱着的那图稻草里探出个小脑袋,变回本体,小小一只的幼年冰火麟龙,怯怯地挂着眼泪。 “” 花晓裳摸摸她的脑袋,低声说,“别怕,已经没有天雷了。” 雅雅浑身紧张才收敛起来,重新化为人形。小女娃脸上还挂着泪痕,身子微微发着颤,可怜劲。 “雅雅真的很怕雷。” 花晓裳昨天就察觉到这儿的阵眼后的雷威,知道雅雅一定是不能进去的,所以连夜晋了个级,以这种方式来暗示季郁。 妖兽修炼缓慢,晋级时是没有天雷相随的。 只有人修需要渡这个劫。 有趣的是,人修遇见再强悍的天雷能否扛过的真正概率都是对半开,而比比人修强悍百倍的妖兽,一旦遇见,十有会陨落。 没几道天雷,便可夺取妖兽的命。 不小心遭遇到天雷死亡的妖兽多数都是并无大碍,魂魄直接劈散。 所以妖兽天生恐惧天雷。 季郁知道这点,她本以为给雅雅准备了万无一失的避雷法宝就会没有问题。谁知道她光是察觉到外面这点程度的天雷,就害怕成这样。 “算了,那你们待在这儿等我吧。” 季郁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对花晓裳说,“务必待在禁制里,千万别被其他人看见。” 花晓裳想跟她一起进“既然我现在已经是筑基期” 季郁“不行。” 季郁独自进入九重镜月,身上挂满了动一动就响成一串的避雷法宝。 她眨了眨眼,就看见天际边拿熟悉的丝丝天雷,正要往前走,突然转过脸说“你怎么也进来了”语调都变尖了。 花晓裳满脸惊恐之色,颤声说“我不知道,我跟雅雅都待着洞穴里。我不知道踩了个什么东西,就进来了。” “” 季郁来不及多想,攥住她手腕,“紧跟我,出口的传送阵在另一头,我先送你出去。这些雷可不是开玩笑的上次差点就要劈死我” 她把避雷法宝分一大半套在花晓裳身上,用灵气控制。 沉默着飞速赶路。 实在太过紧张,连身侧的花晓裳跟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花晓裳看她苍白的脸色,在心中叹气。旋即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唇。 原来上次就是被这东西赶出去的。 小没出息的。 天空若隐若现的银芒越来越亮,季郁时刻观察着,汗水从额间流下来。就算这次准备齐全,她也不敢保证说独身一人能护她周全。 一道天雷在这漆黑的夜幕里划过清晰的弧度,酝酿片刻后,终于打下来,小蛇般的雷击被季郁身上的法器挡住。 转眼间天际遍布诡谲的银芒。 季郁呼吸一顿,愈加努力地埋头赶路。 “” 花晓裳眼睫半垂,手并拢在背后虚虚地划一道线。强大的禁制束浮现,胡乱劈下的小型天雷顿时被股看不见的力量挡在了外界。 “禁制吗” 季郁抓着花晓裳的手腕正准备转弯,忽地发现雷电没了。她抬头望着天边,极为惊诧,“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花晓裳站在季郁身侧,跟着她抬眼看,语气特别紧张地说,“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大概是这九重镜月离的雷也有时间限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劈起来,”季郁胡乱猜测着,近来她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太多,“我们速速走过这片。” 花晓裳闭了闭眼,知道再怎么也说服不了她,于是手在背后捻诀。 她有多少年没正经捻过诀了。 季郁只觉得一慌神,不知受到什么影响,脑海里要把花晓裳送出去的第一念头忽然变得极为浅淡。 “我们还要走多久”花晓裳趁机问话。 季郁便下意识认为自己是要带着她一起去的。 “我上次没走过这片,应该半个时辰吧。” 她握着花晓裳的手腕,自自然然地换个方向赶路。 根据偷看来的季氏秘藏九重镜月地形图所绘,入口过后便是直接与七荒接壤的广域沙漠。血桂玉灵芝十有在那儿 她们贴着地面缓缓飞行。 过片刻,季郁心中隐约觉得怪怪的,瞧着旁边神情淡定的花晓裳,回想好半天,才记起来这儿不安全,不应该带着她的。 怎么回事 “” 整片空间全是黑暗。安静到极致,只有风声。 季郁皱着眉,此刻根本不敢分神和花晓裳说话,紧握她的手,全速前进,灵气不够便不间断的立刻服用丹药。 前边终于看见黄沙土地。 黑与白的交界处,赫然长着一片血桂玉灵芝大朵大朵的妖异色泽,光照时泛金,无光时血红。紧紧挨着像是普普通通的装饰性植物。 季郁瞳孔微缩,喉咙滑动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实在难以想象这种难寻到令人发指的天地奇宝扎堆生长的画面。 “你在这儿,”怕黄沙中还有意外,她让花晓裳暂且留在没有雷电的外壤,“我很快就采好。” 季郁心中想把这一大片蘑菇全都采回家,蹲下身时,也只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采自己需要的。 一朵足矣。 除了低级低阶的灵草矿物可以随便采摘开采外,修士间都默默遵守着天地奇宝不可多采、不可断其根的铁则。越是高阶的修士越是能接触到这些罕见神物,他们的遵守也更严苛。 季郁刚把血桂玉灵芝装进准备好的玉盒中。 身上突然泛起一道寒光来,是法器的自动护主。然后她整个人都被弹飞出去。 变故来得太快 季郁顺着力道返回花晓裳身边,见她无恙才松口气。 紧绷着脸,目光盯着前面那颗奇奇怪怪的大石头。 她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其他东西的气息。 只见那块石头蠕动了下,忽地变色,整块石头站了起来。青色脸庞獠牙外露,体型如小山般巨大。 兽脸随着站起身的动作忽地化为人脸,是中年男子的外貌。 凹凸不平的巨石竟是妖兽的肚皮。 季郁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反正目的已经达成,她二话不说便攥着花晓裳的手腕全力往回跑。 既然是妖兽,一定害怕外壤的雷。 “” 没两步就回到让雅雅害怕到不行的外壤。 季郁原以为能松口气,周身却又泛起一道寒光,攻击竟然没有断 她往回匆匆瞥看见,那能化形的妖兽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锤子,正一下下地往这儿砸着。那黄沙里的妖兽竟然追出来了 成年的化形妖兽难道就会不恐惧天雷吗 她将食指放入嘴中,殷红血珠顺着指尖滑落,抬手拈诀,佩戴在腰际的玉玦顿时升腾起水蓝雾,防御强悍的能量罩将两人全部罩在其中。 季郁逃跑的速度丝毫没减下来,想用法器硬撑所有的攻击,直到离开此地。 “” “咔擦”一声微弱的脆响,一道裂纹出现在了弯月般的玉玦之上。水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又是一道攻击。 她身上最好的防御法器在扛足第七道攻击后化为灰末。 季郁心中清楚前面还有多少路,用后背,绝对没办法活着走出去。 只有一战了 “前辈且慢若是因血桂玉灵芝而来,小辈只摘取了一朵,甘愿双手奉还只求前辈能网开一面。” 季郁语气极快,在他锤子挥下前握着身上最好的攻击符箓跟他讲道理。 既然能化形,就是灵智已开。 她能感觉到他挥锤子的动作并没有用全力,否则不会挥得那么慢。 “血桂玉灵芝是什么东西”他虎背熊腰,长着一张憨厚中年男子的脸庞,话里没有半点要放她生路的意思,“你是人修,人修便该死。” 花晓裳从季郁的身后探出脸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 狄叶奎话顿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手里的锤子差点没有拿稳。 他曾是花晓裳座下的头号打手,得宠坐骑,五百年前被她放出去玩儿,这一下见面相隔了百年。 狄叶奎迟钝几秒地想着该叫她主人还是魔尊。 花晓裳躲在季郁身后,板着脸,边疯狂给他使眼色。 她抬手二指并拢,做了个在嘴巴面前划过的动作,示意他赶紧闭嘴。又挥挥手想让他滚远点。 暂时没办法跟他计较。 可惜呆头呆脑的狄叶奎明显没有那种察言观色的本领。 他看见花晓裳的手势,以为是下令杀掉季郁立刻执行的意思。 下一秒便服从地高举锤子冲着她劈下来。 这股力量太过强横,光凭着锤子带起来的那股强风就够季郁受的。她瞳孔放大,心里绝望到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条件反射地把花晓裳往旁边推。 “” 她也知道自己死后花晓裳多半逃不掉,但不可以让她死在她前头。 利风吹乱她的发,季郁不躲不避地闭了闭眼束手等死,心中默念控火诀,火光瞬间包裹着花晓裳继续把她往出口结界推。 最后拼尽全力让她能离开这里。 只要能出去,守在外面的雅雅一定能找到她、保护她。 “” 突然,季郁感知里自己操控的火完全消失。 旋即迎面劈来足以把她身首分离的那股力量也消失,连风都静止住。 “狄叶奎,你在这儿做什么。” “主人,两百年前我在漆荒玩儿着呢突然被人暗算,传送到了这个鬼地方,外面全是雷根本逃不出去,主人,幸好你来接我” 粗犷到吓人的声音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正拼命跟家长告状。 “那还不快滚。” 一道冷冰冰如玉石碰撞的声音,语调陌生。 “为什么啊主人” “是是是主人。” 狄叶奎都几百年没见过她了,刚遇见就被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主人还生气了。他也不敢再问,握着那把锤子委委屈屈地低垂着头走掉了。抬手像是在擦眼泪。 季郁睁开眼,缓缓地转脸望去。 就见身旁那个静静跟着她的凡女,一身衣裙无风而微微飘着,双脚离地,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感让她呼吸都不畅。 “魔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想攒肥章,所以就没有分开来日更发 这边的榜单任务早就完成了,我才去写隔壁的 寺寺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不要讨厌我quq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花晓花裳【结局】 大可爱, 你前面都跳过了吗 季郁进家门前先把马尾辫拆掉了,头发披散下来,随手撩乱。垂着眼显得恹恹的。 长睫眨巴着, 酝酿情绪。 打开门,客厅里站着的却是陈琦婉, 她弯着腰,刚把掉到沙发角落的打火机捡起来。 抬眼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季郁, 呆了呆。 季郁进门前就酝酿得泪花闪烁了, 于是也不管对象, 摇着轮椅过去张开手臂抱住她,“妈妈啊” 语调呜咽着, 仿佛受尽委屈终于见到亲人般嚎着。这还是跟陈昱阳学的。 腿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 “怎么回事” 陈琦婉风尘仆仆的才回来,抱着她,看着女儿坐轮椅的凄惨样子, “跳楼了” 季郁摇摇头, 旋即又听见开门声。她扭头,含着泪对季齐玮说“爸爸,我不想出国。” “你知道我以后想要干什么的。” “读美高美本,对我的未来规划真的一点帮助也没有,陈昱阳那样的才需要早点去镀金。” 季齐玮抿着唇,眉头却微松了下。 考上名牌大学强势专业再读个硕士毕业, 考定向选调生,确实才是最标准的康庄大道。孩子有出息的话 陈琦婉见他阴郁沉思,迟迟不说话的模样, 不敢置信“季齐玮,是你把她腿打断了” 季齐玮“” 季郁本来只专心注意爸爸的神情,被她一打断,反应过来烫手的还是先放放凉比较好。她于是抱着妈妈哭“妈,我腿好疼啊” 骨折到现在出院,季齐玮还是第一次听她喊腿疼“” “好了好了,”陈琦婉拍拍她的脑袋,转过脸跟季齐玮说,“你别管孩子了。” “我挣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女儿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想高考就去高考吧。” 季郁呜咽“妈妈最好了。” 季齐玮把要说的话就咽回去了,拿起公文包,转身出门。 “” 季郁擦了擦两滴泪,看着关上的门“妈” 陈琦婉不在意地打断她“没事。” 陈琦婉先把阿姨打发回去了,自己进厨房,半天就做了道半生不熟的番茄炒鸡蛋,端进房间里哄女儿。 “给你打电话问了,退学手续已经办完,但再入个学问题不大。” “就是按惯例,高三后的特长班不接受插班生,你随便去个平行班好吧。” “可是” 季郁心里乐起来,面上得寸进尺装可怜,委屈地说,“我之前都是第一名,现在连特长班都进不去了吗” “好,小崽子你别装模作样了。” “你哭的哪儿是特长班,不能跟女朋友一起上课才伤心吧。妈帮你找间离学校更近的房子,你就搬进去,下学期跟她住一块吧。” 季郁被这好事儿砸得一愣。 “省得你再去爬楼,”陈琦婉翻了个白眼给她,放下手里的番茄炒鸡蛋,叹口气说,“妈妈相信你是懂事的小孩那你,继续懂事吧,妈妈也懂事。” 季郁说自己腿伤很需要人照顾,哼唧装弱,许润玉心都碎了,开学前就忙不迭地搬进季郁这儿,打算天天给她做饭推轮椅的。 结果季郁恢复得太快,那轮椅上早就已经荒废着堆满杂物了。 许润玉“” 季郁抱着臂,身子斜斜靠在墙上笑看她,扬唇笑说“老婆骗进门了。” “你真的不用坐轮椅吗” 许润玉怀疑她逞强,心中算着时间,“你这才恢复了多久。” 季郁乖巧地走两步给她看,楼住她的腰,“医生说我还不能剧烈运动,其他都可以。” 她依赖地靠在她怀里,其实也遗憾没有十八岁提前享受两天八十岁的待遇,可更想能快点站着抱她。 忍不住说“润润宝宝,可以提前叫你媳妇儿吗” 许润玉垂眼,忽然轻声说“记不记得我们打的赌,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季郁亲了亲她的发顶,“我听着。” “那我们永远不分手。可以吗” “不可以,”季郁轻吻了吻她的眼角,声音是难得温柔而正经的,“从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想过我们分手的可能。所以,条件用在这儿太浪费” 许润玉神色微动,刚欲说句什么。 她环住她腰的那只手悄悄往衣服里滑,语调也不那么正经了,低低地笑,“留着吧,往后某些时刻一定会有求我的时候” “嘿嘿。” 那两声笑仿佛是怕她听不懂言下之意。 许润玉板了板脸,又不由忍住笑地用力捏她的脸颊软肉“季大学霸,在我面前你怎么时不时就要耍流氓的嗯” 季郁弯弯笑眼里全是她“不知道啊,你看我对别人会这样吗怪谁。” “还不是怪你太过可爱,祸害人间。” 转眼就是高考。 许润玉最后没有跟季郁报一模一样的大学和专业。季郁选的经济专业,也不介意调剂,专业性强的反而会让她未来的选择面窄。 许润玉报考的医学院,以她的实力几乎是没有高考压力了。 高考的这段时间天气不太好,连日的下雨,黑云压在头顶挥之不去。雨水洗涮着城市的角角落落,道路积水。 前几科都正常发挥,俩人一起去考场一起回家,穿着雨靴,还跟小孩似的踩水塘玩。 很快最后一门考试也结束了。 季郁心跳很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身旁出来的每个学生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他们努力三年,无论最后的成绩怎样,至少这刻是解脱和快乐。 透明塑料伞撑在滂泼大雨里,雨水敲打伞面,发出清闷的声音。她越过众多家长围绕着的正门,下意识往西门那边走。 道路两旁行人车辆很多,考试结束后汽车鸣笛声不间断起来。 停在雨里,有一柄黑伞没有动。 季郁快步走过去。 伞边沿,露出一双盈盈带笑的眼眸,没有说话。 她就在围栏边亭亭站着,看着她走过来。 两个人昨夜明明谁都没有约好,考完在哪里见,去做什么。却就是有这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都到这个地方来,第一时间找彼此。 季郁收伞,走到她的伞下。 手臂搂住她的腰低低笑“这么大的雨身上都没湿” “现在湿了。”许润玉低头看从她衣服上的雨水,扬唇无奈地笑,“你外套跟雨披似的。” 季郁穿着的外套材质不吸水,淋到的雨很快全蹭许润玉身上了。她故意抱得跟紧了紧,脸凑近,在她耳旁坏坏地笑,“那怎样” 许润玉受不了她耳旁吹气,侧开脸,好脾气地笑笑,“饿不饿” “嗯。”季郁指腹蹭过她的脸颊,那一丝乱发捋到耳后,跟着抬起她的下巴,吻到她的唇瓣。吻压过去就迫切地撬开她的齿关。 许润玉长睫微眨,乖顺地仰着脸,手中的伞左右晃动了下又被握紧。 “” 一柄黑伞隔绝掉道路旁的视线,车辆打着转向灯,鸣笛声,家长嘘寒问暖和考生的情绪亢奋。 两人拥抱着深吻。 雨声模糊掉耳旁嘈杂声音。 “回家,”季郁在她耳边轻喘了下,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一起洗热水澡。” 许润玉咬了咬唇,一双眼眸水光亮亮,稚气地皱眉,却脸红着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 只握着她的手,单手撑着伞默默地往前走。 “” 季郁本来只是嘴上耍流氓开玩笑的,见状心思一漾。 “润润。” 许润玉嗯了声。 半响,季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弯唇笑笑,默默地握紧了紧她的手,又唤了声,“润润。” “” 许润玉轻哼了声。 一份份文件,一场场会议。季齐玮忙到傍晚才吃午饭,边跟同事商量项目的进度是不是有点慢,要去催。 同事提醒他说“您缺的一个秘书现在补上来了吗” “嗯,姓陈的那个小伙子,能力确实强。” “他啊” “怎么了”见他明显想说什么的迟疑模样,季齐玮停下筷子,抬眼,“他不是跟你一个学校的吗” “嗯对,还是老张提携过来的,可后来听说他” “听说什么” “听说他是同志”同事喝了口水,压低声音淡淡地说,“就是那个同性恋。” “” 季齐玮沉默好几秒,唇角的笑慢慢淡下来。 他哦了一声,继而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快速说“90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把同性恋从疾病名册里去掉,01年中国也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类里删了。” “你还搞歧视还搞歧视你想干吗” 润润说,只有天气好的时候才能吃冰淇淋。 明天天气怎么样啊。 应该是学校的医务室。这也是她十分熟悉的地方。 梅朵“所以,您选择接受任务吗” 季郁“嗯。” 脑海里忆起这个对话。 季郁伸手掀开帘子,抬头看了眼,发现自己确实是躺在医务室里。 记忆完整,却感觉季郁离自己很远。 不是时间或空间,而是心理距离上的远,就像庄周梦蝶,她醒过来一时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季郁像是她的一个梦,或者上辈子。 系统及时出现替她稳定心理“宿主,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您会接收到所有资料。人工智能无法随意出现,但您可以随时召唤。” 她昏昏沉沉,脑海里的故事如影片般涌进来,季郁变成季喻。 季喻是个官二代,但为人非常低调且勤奋努力,男主陈昱阳和她是指腹为婚的关系。 由于季喻父亲的工作调动,他们分开了几年时间。 再遇是刚升入高中,她在重点班的摸底考上写试卷写昏倒了,被男主公主抱送进医务室。以此为契机,噼里啪啦再续前缘。 女配许润玉跟陈昱阳同初中,好像早就喜欢他,接着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抢男主环节,经过一番纠缠下女配炮灰了。 公主与王子门当户对,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才怪。 女配彻底黑化后,蝴蝶效应下让整个世界渐渐发生崩坏、毁灭了。 现在的时间截点也就是故事的转折点,季喻刚升高中。 开学第二天的分班摸底考。 她高烧未退,考最后一门化学中,还没来得及拿到试卷就昏倒过去,被路过的陈昱阳看见送到了医务室。 “宿主,请问您接收记忆成功了吗” 季郁捂着胸口,对整本书做了一个字的评价“呸。” 指腹为亲吗 季郁活了二十年不到,从没有见过有什么娃娃亲,连听都没听说过。 现在又不像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婚姻大事一诺千金一锤定音,两家关系真近,孩子们混养着一起长大,不比凑成冤家好么。 季郁先抓住关键地方“霉霉,我要怎么阻止女配黑化她黑化又为什么能毁灭整个世界。” “是梅朵。” 人工智能打出笑脸表情“女配是比重很大的存在,又离男女主极近,黑化之后尤其危险,总之是做了一些事情。” “至于怎么阻止,得靠您的聪明才智,分析出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然后及时阻止” 季郁很快理解了它的意思。 拿程序来举例子,就是已发现一个bg,人工智能却没办法复现出来。 只知道跟女配的黑化是因果关系,总之丢给她去想办法。 “霉霉,”季郁捧着脸看它,“你不是不能随意出现,怎么还在” “是梅朵。现在您看见的是投影,为了帮助您尽快适应任务,既然您没有疑问了,投影也将要消失” 平稳没起伏的电子音随之越来越轻。 季郁眨眨眼,躺在床上跟着心中倒数三二一,掐准时机,然后打个响指。 “deetri,”喊句,“散” 正正好,投影就在眼前消失了。 医务室里顿时恢复本该有的安静。 季郁弯了弯眼笑着,翻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合眼还没超过五分钟,医务室的门开了。 一道刺眼的阳光跟着进来,透过薄薄的帘子。季郁皱了皱眉,眼皮微动,听着动静犹豫该不该悠悠地醒过来。 她身体确实不舒服。 季喻是勤奋到刻苦的人,熬夜扎扎实实地学习,弄得身体很虚。 季郁在她的身体里,接受了记忆,本身的性格也就在自己的放任下被带偏。 她努力坐了起来。 “季喻在吗” 走过来的人是她分班前的老师,姓任。 她走到里来掀开帘子。 就看见季郁脸色苍白,眼下挂着与年龄不符的乌青,憔悴得不行,还努力撑着身体,还一副正要下床的模样。 任老师忙说“同学,考试是肯定赶不上了,你不如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季郁心想,那你没事还来吵我干吗 当然话不能这样说。 她仰着小脸,仿佛欲哭无泪地说“可这是分班考试啊。” “没关系,”任老师摸了下她的额头,安慰说,“今年有两个实验班,比往年好进,就算是这次分到了平行班,也不是就不能好好学习了。而且分班考试每学期都有的。” 十中是市重点高中,今年招了十二个班级,要分两个实验班。 季郁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来了个医师给她量体温。温度计夹在腋下,拿出来是低烧,医师拿来药退烧写明该怎么吃,跟任老师说,“晚自习就别让这孩子去了。” 任老师忙点头“当然。” 任老师又安慰她几句,离开了医务室。 季郁躺床上在帘子缝隙里看见医师玩了半小时手机,坐不住了,也跟着起身消失了。感叹校医师真是个适宜养老的好工作。 她虽然还想睡觉,但肚子空空不好受。 挣扎着爬起来去食堂。 虽然医师和老师都说过她不必上晚自习,但季郁还是去了。 至于为什么,因为季喻很勤奋。 不然正常人哪儿有能发着烧熬夜复习到考试昏倒的。 晚自习乱哄哄的,很多人拿着考场带出来的草稿纸对答案,今晚没人管。其实大可不必对,十中老师拿到试卷立刻加班加点批改,晚自习结束,成绩就会印出来钉年级走廊里。 季郁托着腮帮子,眼睛到处望,没看见传说中的许润玉。 没分班前大家不在一起。 “季喻,听说今天下午考化学的时候,你在考场昏倒,然后陈昱阳把你公主抱到医务室里的”前排女生蹭过来,满脸好奇,“真的假的” 她这话问出来,除了少数几个学霸还在埋头对答案。 大多数人都转过来,视线投到她身上来。 原因很简单,陈昱阳长得帅,家里也很有钱。十中有不少初中直升的,陈昱阳在初中就是相当有名的。 “不记得了。”季郁淡淡说了句。 不必多给面子。反正晚自习结束这临时的班级就散了,大家会按成绩拆到十二个班级里去。 大家见她不肯多说,也就不继续凑一鼻子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晚自习结束。 一大半人都快步冲出教室,涌到年级走廊里,从刚钉好的年级排名里找自己的名字。季郁个子高,视力好,隔着里三排外三排轻易找到自己。 总分排名八十五。 班级实验二班。 季郁往后,发现排在她后面的名字就直接进了平行一班。 她是实验班的最后一名。 险险就要掉到平行班里了。 她看完自己的分数,当然还得关心关心陈昱阳和许润玉的成绩。 一路往下找,一直找到排最后的平行十二班,才看见陈昱阳。倒数第一名。 真是惨淡的分数。 季郁重新去找许润玉,发现她竟然就挨着自己排在前一位。 离得太近,反而没看见。 “哟,”季郁肩膀被拍了拍,侧过脸,正对上陈昱阳揶揄的笑。少年脸庞白皙清瘦,一双水汪汪的惹人桃花眼,单手插在口袋。 热闹的长廊里不少人都回头多望两眼他。 “书呆子少考一门还那么高的分,厉害了啊。身体没事了吗” 季郁嗯了声。 他吊儿郎当地说,“怎么这么冷啊,为了送你去医务室,害我少考一门怎么算要不要回报我的。” “谢谢你。” 季郁笑,“不过你少考一门还是九门,好像没看出差别来。” “怎么说话呢,”陈昱阳看见自己垫底的排名,也忍不住跟着笑,“我就当你大恩不言谢了。” “下一句” “嗯” “大恩不言谢,”季郁悠悠地教他说,“下一句是施恩莫图报。”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虐的下个世界是完结篇,甜了一路完结篇be收尾好像还蛮有意思的。 你们选 1be 2he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