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邪道陈希夷》 正文 第1章 驱邪 公元873年秋,西北边陲,普州崇龛县东郊。 寒风凛冽,霜叶飘飘,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上蹒跚着两个满带风霜的少年郎,两人身穿粗布麻衣,背着行囊匆匆赶路。 走在前面的一个少年,剑眉星目温文俊朗,约十五岁光景,瘦削的身材好似细枝柳树般风一吹就倒。 此人名叫陈希夷,后面跟着的朴实少年是比他年长一岁的书童刘庸,因平常陈家众人小刘小刘的呼唤,陈希夷便为他改成了小六。两人此行的目的是赶往长安,是为了替含冤被抓走的陈家上下三十二口人上京伸冤告御状的。 如今李唐江山已经不复贞观当年,西有吐蕃南诏,北有回纥国,仅余巴掌大小的弹丸之地苟延残喘。 从普州到长安的官道要经过遂州,遂州隶属剑南道东川,自北周闵帝到如今先后改州为郡,复郡为州达至五次,可见当年饱受战乱洗礼,军阀割据变动之频繁。 陈希夷二人赶到遂州时,前前后后花了近十天的时间,要知道两州之间仅仅只有两百多里路程,之所以花了这么久,一是因为陈希夷身体孱弱,一天走不了多少路,再者两人还得尽量避开来往的官府信使和公干官兵,所以基本走的都是山路。好在这一带比较太平,虽然路有些难走,倒也无性命之虞。 虽然不清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危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前准备好充足的干粮和清水,好在山间村民并不识得两人,也不知道迎进家门的是朝廷的通缉要犯,在银两的诱惑下自然乐得换取干粮给他。 一路行来,风餐露宿,小六不时抱怨为何不雇辆马车,陈希夷只能耐心解释,一来雇车辆要去城里找人,抛头露面容易被官府察觉,再者马车一般走官道,路上容易生出变故。因此,虽然走的辛苦,但也只能忍受。 由于陈希夷之前感染风寒,现如今已经逐渐康复,二人便走的甚急,到傍晚时分已经走出了五十多里。陈希夷终究还是不忍小六跟着他一起餐风露宿,再加上久经风霜的他也有点受不了山林的风吹雨冻,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冒险进城,因为长时间没有进盐等麻辣五味,两人肚子里都能淡出水来了。 “少爷,原来皇帝老儿早已经伸腿了,现在新皇帝登基正大赦天下呢!”小六咋咋呼呼的推开门跑了进来。 陈希夷正在屋里梳洗,闻言皱了皱眉,这事他早在崇龛县就已经从陆百川口中知道了,但当时小六不在场,他后来也没告诉他,所以根本不知道。陆百川是崇龛县的知县,与父亲是多年同窗好友,说是穿同一条裤子也不为过,此人为官清廉,在百姓口中颇有好名,之前陈希夷曾经冒险向他打探过陈家众人被羁押的缘由,因此并不意外。 之所以皱眉是两人眼下还是通缉的逃犯,虽然找了处偏僻的客栈栖身,但大呼小叫岂不惹人注意。本来陈希夷并不打算花钱住客栈的,因为眼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能省下点银两多备些干粮自然是最好的,但看到小六两只布鞋渗着血色,且疲惫不堪便改了主意。两人一路行来,担惊受怕,赶路时怕遇到山贼恶盗,睡觉时又怕豺狼虎豹,因此长时间便都没安稳的睡个好觉,这才牙一咬住了一晚上。 “你说老爷夫人他们会不会已经被赦免了呢,我们是不是不用去长安了?”小六到底还是年少,眼界又窄,受了这么多的苦,天真的希望一切无事。 陈希夷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别天真了,十恶皆不在大赦之列,谋反更是十恶之首,不会被赦免!” 小六深色一黯,失望的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莫天师要作法降妖了,快走快走” 嘈杂的人声传了开来,大街上顿时如滚沸的热水炸开了锅。 陈希夷闻声推开窗户,瞧见下边大街上成群的往东城而去,不由有些疑惑。 这时,客栈小二正好从门前经过,陈希夷喊住了小二,询问缘由! 小二是个精瘦年轻的小伙子,皮肤黝黑,闻言停步驻足道:“先生二人是从外地而来的吧?” 陈希夷闻言点头承认。 “这也难怪了,是这样的” 据小二所说,本地有个大户叫杨立,经营米行生意,常广施米粮与百姓,颇有些善名。可就在半年前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自家小女儿开始茶饭不思,整日疯疯癫癫,杨府刚开始以为这小主子神识受损得了重病,便请遍了方圆数百里的大夫郎中却都没能看好。后来越拖越重,眼看生命垂危,杨立经人指点,病急乱投医之下便开始寻访各处得道高人,高价聘请。有道是善有善报,后有一道家高人路过,一言点出杨府上匿有妖孽,需做法驱除。杨立惊喜之下,愿以杨家全部家产赠之换那道士出手,那道士推脱不过,只好选吉日起坛降妖,也就是今日午时。 洛水县四方百姓,大多是乡下粗人,见识不多,听说有道士施法降妖,也不怕那道士道行是否真能降服那妖孽,纷纷奔走相告,好奇观之,所以才惹得一城径向奔走,热闹非凡。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陈希夷和小六虽然见过不少道士和尚驱符镇鬼,但都是小打小闹,贴一两张符纸,撒一点黄水就了事,没有如今降服妖孽的这种大阵仗,因此也按耐不住好奇心欲往观之。 来到杨府时,两人不禁咂舌,杨府上下周围围了不少百姓,连旁边枣树和院墙上都骑满了人,比元宵节犹过之而不及。 小六拉着陈希夷不顾周围人群的谩骂声只顾往前挤,希望能看到院内的道士身影。好在杨府大门未关,众人也能瞧的清楚。 陈希夷举目看去,那道士年约四十,样貌清瘦,身穿黄色大襟阴阳太极道服,头戴同色纯阳巾,手拿三尺桃木剑,脚穿蓝色十方鞋,颇有得道高人之模样。 那道士脚踏七星步,持剑不停比划,口中念念有词,而法坛前方则跪着一绑缚全身的妙龄少女,不问可知便是那被妖魔附身之人。那少女双眼空洞,刚开始并未对做法有所反应,而当一口符水喷到身上时,这才痛苦的哇哇乱叫,挣扎起来,陈府众人连忙上前按住,试图阻止。 到外地出差顺便拜访老同学。 饭点了,饿得很,老同学说混得再差也要尽地主之谊,我欣然同意! 老同学就热情地把我带到家里玩了几个小时的斗地主 (本章完) 正文 第2章 镇煞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那道士见少女竟欲挣脱枷锁,连忙双手合十,急急念咒。 由于念的比较大声,陈希夷在人群中听见所念的内容,不禁有些好笑,堂堂道家弟子竟念那佛家咒语,简直家门不分,有辱三清。陈希夷料那道士不过是个披着道家外衣来招摇撞骗的贪财之人,心下鄙夷,若不是此刻身份不得惹人注意,他定要上前拆穿那愚人骗财的无耻之徒。 陈希夷明白那道士的深浅,虽然不能现场拆穿,但也不愿在此浪费时间看耍猴,便打算先回客栈休息,以便明日赶路。而小六看的新奇,任陈希夷如何拖拽就是不走,无奈只能陪他逗留。 “灵宝天尊,侍卫吾真,弟子魂魄,五藏玄明,青龙白虎,对仗分明,朱雀玄武,保我身形,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那道士突然口中急念咒语,咒语念完之后,道袍微微鼓起,衣摆随风噼啪作响,似乎是得到了某种神秘的灵力,随后满脸自信挥起桃木剑与挣脱了枷锁绳套的少女搏斗了起来。 那少女好似不会武功拳脚,身形行走跳跃杂乱无章,如猛兽昆羽般莽撞只顾追赶抓咬前面脚踏北斗步法的持剑道士,神情凶狠,牙关吱吱作响把院中众家仆吓的躲在屋角只露出个头来。少女虽然攻势凌利,不但没有碰着人家道袍衣角,反而被木剑上所带的灵气震的身形倒退不稳。 “吼!”少女怪叫一声,嘴角溢血,不但不惧,反而更加凶狠狰狞,两手抓地在院中左右爬行,鼓着白眼怒瞪对方。 陈希夷在人群中瞧的惊骇莫名,他之前从未见过妖魔邪祟,更未见过道人做法伏妖,此刻不禁目瞪口呆,死死的盯着院内二人搏斗,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细节。他之前看那道士口念佛咒,以为那是个蓝道,专门坑蒙拐骗,诈人钱财的无良之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看走了眼! 少女似乎瞅准了机会,趁那道士不备双脚一蹬突然暴起凌空跃来,双手骨节噼啪作响满蓄劲力似乎能将对手一抓两段。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他们也没料到那妖魔竟然骤起发难,眼看那道士即将丧命于爪下,皆痛惜转头不忍直视! “天雷护佐,荡妖除魔!” “轰!”电光火石之间白光一闪,院中想起一阵雷声,震惊院内院外众人。 陈希夷惊疑之下转头瞧去,只见那少女一声痛哼飘在空中喷出一口血箭,身形被震飞重重地摔在墙上,随后落下躺地半天不能动弹,好似受到了极大的重创,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少女滑落在地后,反观墙上一片凹陷,砖石泥土散落一地,陈希夷不禁暗叹这道人劲道竟然如此之大,常人被这样的折腾不死也的残废! 那道人面带怒意,左手掐诀警惕着缓缓走近,似乎是要去查探少女受伤情况。 少女前身贴地,卷缩着身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气了! “灵儿”一老头神色担忧的从屋角处奔了出来,想必就是那米粮大户杨立。 “别过去!”道人凝声大喊,止住了正想去搀扶躺在地上的少女,随后快速移步到杨立身前,将他护在了背后,举剑防备着。 “莫天师,我女儿没事了吧?”杨立颤声向道人问道。 道人没有答话,也没转头,只是死死的盯着少女,脸上渐渐的泛起了疑惑之色。缓慢走近,用桃木剑尖轻点少女娇躯,试图将她翻转过来确定生死。 就在这时,少女怒吼一声,猛然翻身一爪往来人胸口心脏抓来,动作快速迅捷,难以躲避! 道人大惊之下,急忙回剑护胸,同时身形后退,竭力想要避开这一抓。 “咔擦!”桃木剑被少女一爪从中抓断,剑尖部分掉于地上。 “畜生,尔敢”道人一脚踢飞少女身躯,带出一片殷红血迹飘洒四散。道人丢下断剑,右手按住胸口的五指血洞,急点膻中c期门c曲泽三处大穴,避免更多的鲜血从伤口流出。 少女被踢飞之后,撞在法坛上痛吼嘶叫,整张供桌被她身体压的断裂四散,香烛纸铃满地翻滚。随后面带惊惧,快速翻身而起就往院门外逃逸。 门口靠的近的百姓吓了一跳,惊骇之下急忙往后推却,却不料身后人影幢幢,皆都背贴前胸紧紧挤压挨着,哪有多于的空间可供人往后退,因此周围俱都摔倒一片,四处乱爬仓皇逃命。 陈希夷被前后的人群挤的身体欲炸,脚背上不知被踩踏了多少次,痛的直呼冷气,只能随着人流往后急退。 “哪里走”道人施展身法,抓起地上的牛筋绳索暗运灵气一手挥出,那绳索好似长了眼睛般快速飞到少女脚上缠了两圈,将少女捆了个结实。 少女脚下被缠住,绳索的另一头又被道人拿住,牛筋侵油煮过之后异常结实耐力,少女虽四脚着力,一时也未挣脱,怒吼着双手抓地相互较力。 一来一往,两人相持不下,院中家仆惊惧着想要上前帮忙拉拽,却是踌躇犹豫,不敢迈出半步。 “灵宝符令,斩妖焚邪,去!”道人突然大喝一声,左手从怀中捏出一张蓝色符纸,口念咒语,掐诀弹出。那蓝符豁然炸燃,变成一个有铁锅般大小的火球迅捷地往院门少女的后背袭去。 “吼!”少女后背一片火海,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随后翻滚在地,四脚朝天试图扑灭身上的大火。 道人哪能让她称心如意,暗运灵气于双手,再次大喝一声,手上一紧将少女生突突的拉拽进了院内。 少女惊骇乱叫,顾不得后背燃烧的火焰,急忙伸手欲解掉脚上的绳索,但随即眼前一道阴影闪过,胸口就被一掌拍的七荤八素,懵在当场。 “湛湛青天紫云开,朱李二仙送魂来,三魂回来归本体,七魄回来护本身。黑护魂,白侍魄,无常二使从中坐。天门开c地门开,荡荡游魂何处在,生魂速来,死魂速去,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道人右手掐诀,食中指尖顶在少女天庭正中口诵咒语,随后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指尖红光一闪,一道道黑色的气息如流水般从少女七窍逐渐溢出,待全部出来后现出一个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一个巨大黑色气团,气团现出后被阳光照到,开始嘶嘶冒烟厉声尖叫,身形也逐渐缩小。 “原来竟是你这畜生!”道人似乎没有猜到附在少女身上的东西竟然是只鼬獾,因此有些诧异! “畜生,还敢放肆!”那形如狼狗的鼬獾在空中被正阳之气灼烧的几欲散掉,翻滚的四处游荡,急切的想要再寻院内人体附身躲避伤害,被道人瞧见后,愤怒之下扔出一张火符将其燃烧。 火焰足足烧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才熄灭,魂魄本是纯阴之气凝聚而成,无行无质,所以烧完之后空中只飘散着几许符纸碎屑。 大功告成,道人这才开始整理道袍查验伤口,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服下后才长舒了一浊气! 双11那天小区里从早到晚都不见人影,小区内仿佛鬼城一般,门卫老王路过每栋楼听到的都是敲打键盘的声音。 老王若有所思点燃一颗烟,抬起头看着远方,仿佛思考着什么,缓缓的拉下了小区总电闸。 那一夜他为小区挽回了亿万损失。 (本章完) 正文 第3章 巴掌 “爹我好难受”少女体内的鼬獾兽魂被道人以灵气逼出后幽幽醒转,虽然身体受伤严重且虚弱无力,但已经无性命之虞。 杨立惊喜万分,女儿自半年前就神志不清不识亲人,如今竟识得自己,也就是说灾厄已除,平安无恙啦,激动之下上前抱紧少女就忍不住老泪横流,嚎啕大哭! 院内外众人也是一脸欢喜笑着祝贺杨立一家,此次斗法虽算不上惊世骇俗昏天暗地,但其中凶险不下于游走刀山火海中取栗,千军万马阵前夺帅!因此尽皆对那道人高深修为赞叹佩服不已,恭敬有加。 “莫天师果然法术升玄,道行精湛啊” “是啊,不愧为一代天师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到他老人家帮俺家里驱邪镇煞啊” “” 众人对那道人推崇备至,犹如见到神仙一流,俱都赞叹拜服! 杨立这时才反应过来,止住啼哭,吩咐下人将小姐小心抬至房内歇息,并请大夫治疗照看。 杨立激动的走到道人面前弯腰深深一拜,感激之情溢于以表,颤声道:“杨某代小女拜谢莫天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道人微微点头,站立负手也不搀扶他,生生受了他一礼。 “杨某准备了客房,还请天师稍作盘桓,等厨房备好酒菜” “不必了,贫道还有俗事要处理,就不便多留了!”说完便收拾起地上的杂乱器物,准备离去。 杨立一愣,但他又不敢强行挽留,怕惹恼了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只好吩咐下人带来了黄金百两酬劳。 那道人也不推辞,宣了声“无量天尊”道号后收入行囊中,随后便告辞准备出门,刚一动身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递给面前的杨立道:“此丹药内服外敷皆可,可活人气血疗伤去疤!” “万谢天师!”杨立颤抖着双手接过,感激涕零,他女儿之前背部受过焰火焚烧,就算最好的妙手郎中能治愈伤口,也不能完全去疤,女儿家在乎美貌且又要婚配,如此方才去了他一块心病。他本欲再以黄金百两相赠,以表示自己的感谢,却被道人拒绝了。 杨府院外围观的百姓虽散去了不少,但仍有大部分的人围在院门外,待道人出来后,一肥头大耳中年男子恭敬上前道:“莫天师可有闲暇帮” “没有!”道人瞧都没瞧他一眼,便打断男子的话,自顾步出了人群,围着人群立马让出一条供道人行走的通道,既恭敬又畏惧。 “你们两个跟了贫道这么久,莫非有事相求?”道人突然从消失的拐角街道口返了回来,正好把跟在后面的陈希夷二人抓了个正着。 陈希夷略一尴尬,随后突然跪倒在地,真诚恳求道:“求道长收我为徒!”小六见自家少爷跪下,自己也一头雾水的跪了下去,着实憨厚愚钝。 道人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随后反而微笑道:“哦!你们为什么要拜贫道为师呢?” 陈希夷回道:“道长法术通玄,修为高深莫测,小子心崇向往,也想像道长一样济怀天下,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道人闻言脸色突然转冷,冷声道:“这可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陈希夷心里一沉,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竟惹得这道士不悦,暗忖自己本细心推敲分析了这一番说辞,照理说并无过错,难不成他看出了自己说谎,想到这里,这才道:“实不瞒道长,小子双亲及亲属家仆上下三十二口人被佞臣诬陷羁押至京师下狱,小子求救无门,历经千险磨难本想进京于御前申冤,巧合之下看见道长斗法于杨府,见您” “见贫道大显神通,诛妖灭邪好不厉害,敬佩赞叹之下便生出拜师学艺的念头,以修得一身本事,进京劫狱救人,是也不是?”道人接过陈希夷的话头,淡淡说道,“若不是贫道观见你眼里有几分戾气,当真让你给糊弄了!” 陈希夷额头见汗,本想否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只好无奈道:“道长所言不错!” 道人抚手于身后,冷哼一声,道:“你先欺吾在前,被贫道识穿后又自告悲苦身世以博取贫道同情,随后又居心不正想要进京杀人劫囚,如此心怀叵测阴险狡诈之人,贫道岂能收于门下,你死了这条心吧!” 陈希夷闻言愣在当场,他不明白为何这道士竟然如此看待贬低于他,陈家上下含冤莫白,被人构陷难道在他眼中是罪有应得,活该如此吗?自己怕他会错以为自己无向道之心刻意斟酌的言辞在他认为便是满嘴谎言,阴险狡诈的卑鄙无耻小人吗?陈希夷不禁对那道人起了轻视之心,如此不辨黑白,刚愎自用之人有何资格成为自己的师尊,简直可笑之极! 道人瞧见陈希夷脸上神情变化,戏谑道:“心虚了?恼怒了?” 陈希夷自小受父亲耳濡目染,尊崇孔孟之道,待人接物仁义宽容,从不做那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之事,如今被这道士刻薄语言相激年轻气盛之下不免暗生怒意。他霍然站起,双眼直视道人眼睛,不卑不亢道:“道长既然如此‘明辨是非’,小可哪怕有再多的冤屈,在道长眼中无非就是狡辩阴险的无耻之徒,说再多也无益。既然道长不愿收在下为徒,我陈某人也不便强求,你我就此各走各路,道长就当没见过在下便是,就请便吧!” 人与人相处,双目直视对方眼睛既是无礼,也是挑衅! 道人闻言勃然大怒,喝道:“尔一区区凡人,竟敢妄言无道冒犯贫道,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道人以“尔”称陈希夷,可见他有多么的自负,完全一副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姿态。 陈希夷微微一笑,淡淡道:“道长能够斩妖除魔,驱邪镇鬼,自然手段高明,区区在下在你眼中也如蚍蜉撼树一般不足为虑,杀了在下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我陈希夷自然自知有多少斤两,岂敢冒犯高人!” “好!好!好!你很好!”道人连说三个好字,可见已经气急败坏,七窍生烟啦。 道人随后暗运丹田灵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冷冷道:“你一介方外之人,贫道不跟你计较,否则定会有人说贫道以大欺小,气量狭隘,”道人话到此处,突然一手挥来,狠狠地扇了陈希夷一巴掌,随后才冷声道:“不过若是不给你点教训,你恐怕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道人打完人后拂尘一挥,转身便走,并不多做停留。 陈希夷站立不动,嘴角溢血,左脸偌大鲜红手印凸现,隐有发青肿胀的症状。 “可敢留下道号!”陈希夷朝道人背影怒声大吼! 道人闻言,略一放缓步伐,没有转身,戏谑回道:“闽州无极观重阳子莫文卫!” “重阳子,今日之耻他日我定当十倍奉还!” 道人似乎听见什么可笑事情一般,大声回道:“贫道随时恭候阁下大驾光临!哈哈哈” 所谓打人不打脸,打脸即死敌!朋友兄弟间哪怕有再好的关系,被其打在脸上,不仅尊严全失,更让外人觉得难看,此举动跟挖人祖坟,杀人父母一样仇深似海!陈希夷被重阳子扇了一巴掌,让他怒火中烧,从小到大生平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由不得他不心生怨恨! 去复印店复印身份证, 进去后掏出身份证和一张百元钞票, 怕店主找不开说:“我只有一张100的,你给不给复印?” 店主说:“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复印人民币,有身份证也不行!”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斩监候 “少爷” 小六之前从未见过陈希夷如此愤怒失常,气急败坏,不禁有些畏惧和担心。他性格憨厚老实,学识不多,并未意识到被人打脸是如何的屈辱和轻视,因此并不怨恨那打自家少爷的道人。 陈希夷挥手拒绝了小六递过来的活血膏药,他就是要让这巴掌恶化,就是要让自己疼痛,痛的越深,越能越深刻铭记这份耻辱! 分割线 陈希夷拜师不成不说,还无端受了人家一巴掌,心情既恼火又无奈,既然不能换个方式救人,那便只能按原定计划进行,长安之行势必要走完。 两人循着来时路径准备回返客栈,但小六瞧见街道上的一个杂耍戏团在左街庭院里表演,就迈不动脚了,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陈希夷本来心情不是很好,见小六踌躇慢步不禁有些生气,本想呵斥训诫一番,但话到嘴边就吞了下去。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经常在荒无人烟的山间行走,疲惫劳累不说,孤独与寂寞也无处不在。而小六一直忠心耿耿,不惧危险任劳任怨的跟着他吃苦受难,这份忠义已然难得可贵,自己怎么还能因心情大坏而狠心责怪他呢!眼下城里的百姓和官兵似乎并不识得他们二人,既然如此为何不满足他的好奇,让他好好放松放松呢! 想到这里,陈希夷便转头对小六温和道:“早去早回,莫要生事!”说完就自个儿迈步往客栈走去! 小六闻言大喜过望,点头应是之后手舞足蹈的往街边奔去,把周围的路人看了个莫名其妙! 约在未时三刻,小六回到客栈,一进门就垂头丧气,好不沮丧。 陈希夷瞧的莫名其妙,看个杂耍怎么还看郁闷了,莫不成那戏团出了什么篓子被观众给拆穿了? 然而小六并不是因为看了场假把式骗人的伎俩而失望,却是带回了一个让陈希夷都惊骇的消息。 “你此话当真?”陈希夷皱眉大声问道。 “少爷,我都详细的问清楚了,那行脚商按道理不会骗我!” 陈希夷心下一凉,绝望的一屁股落于凳上,小六带回的消息其实就是陈家上下众人已押送到长安,并已经定罪斩监候。 所谓斩监候便是秋后处斩,早在汉代起便有“秋冬行刑“的规定,除谋反c谋大逆等罪犯即时处死外,其他的死囚均待秋季秋分后至冬至前进行。 “不可能,就算是滔天巨案也要经三司受审方才定案,不可能这么快!”陈希夷惊疑不定,这前后不过才一个多月,就算官差马不停歇的走平坦官道,赶到长安也要二十来天,再加上三司会审耽搁点时间,定罪也要一个月之后,除非根本没有三司会审,直接就定案,这样除了皇帝,没人有这么大的权利。 “我们还有几天时间?”陈希夷心下慌乱,陈家众人此刻已刀加腑颈,生命危在旦夕,由不得他不着急。 小六没料到陈希夷有这么大反应,疑惑道:“少爷,你糊涂了,什么还有几天,我们还有十个多月呢?” “你说什么?”陈希夷一愣,不明所以。 小六道:“那小皇帝刚登基,忌血光,今年是不会杀头的,应该是明年的秋分时节!” 陈希夷恍然大悟,由于心急乱了分寸,已然忽略新皇登位大赦天下,虽然秋分刚过,自以为陈家众人即将被行刑。 “我问过街边的相士了,明年秋分好像是在八月十四!” “甚好,甚好!”陈希夷心下安定,此时已到十月九日,也就是说还有十个月零五天的时间,而大唐开国便规定正月c五月c九月为断屠月,每月的十斋日为禁杀日,即初一c初八c十四c十五c十八c二十三c二十四c二十八c二十九,即使谋反重罪也不能在这些日子处死。也就是说行刑时间应该在八月的十六,也就是多出了两天,即十个月零七天。 陈希夷虽然没有能在定罪之前及时赶到长安,但眼下剩余的时间足够他找出证据进行翻案,他不怕陈家众人已被定罪,怕的是没有充足的时间为家人奔走。 “你做的很好!”陈希夷不得不赞许小六的机灵,不管怎么说,有了确切的消息总比整日担惊受怕好的多。 小六虽然不明白陈希夷得知消息之后不悲伤反而面露喜色,不由琢磨自家少爷是不是伤心过度得失心疯了,正考虑要不要请个道士前来做场法事。 “少爷,你没事吧?”小六试探着问道。 陈希夷皱眉道:“我能有什么事,顶多有些倦了!” “真没什么事?要不要” “莫非你以为我跟那杨家小女儿一样,被邪祟入体,想请那姓莫的道士捉妖?”陈希夷说到此处,左脸更加火辣疼痛,稍微平复下了的心境泛起了涟漪。 小六怕旧事重提惹恼了陈希夷,尴尬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拿些银钱去买些伤药给自己敷上,然后再买两双好的布鞋!”陈希夷皱眉打量着小六脚上露出脚趾的鞋子,心下叹了口气,自己脚掌顶多了起了几个水泡,而小六却是双脚糜烂,化着脓水,不由有些心疼!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二人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安溪县再往北极为荒凉,先前的道路已经长满了杂草,仅见的几座房屋也塌陷破败,周围田地荒芜,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不知此间是否是遭遇过大旱或者惶灾,惹的百姓不愿在此居住。 两人行了一天很是疲惫,在日落之前便找了处避风的山洞歇息。 山洞并不深,还有些宽阔。 “少爷,我去拾取些柴火!”小六把包袱放在洞口的石头上后说道。 入秋的夜晚极为寒冷,没有篝火难免会着凉,陈希夷之前吃过亏,自然不会反对,只能对即将动身的小六嘱咐不要走远。 走了一天的路,身体极为疲惫,陈希夷便往里找了块半大的石头靠着闭眼假寐。虽说长安之行艰难万从,但为了陈家上上下下吃点苦也不算什么,因此也不觉得辛苦。只是此刻陈希夷忧虑的是到达长安之后该如何作为,朝廷眼下已经腐败不堪,虽然陈家众人还未定罪,但皇帝朱漆已下,要想翻案谈何容易,唯一的办法便是希望众多官宦之中能有几个真正是为百姓办事的清官,又或者从双亲口中打探冰魄神珠的下落,希望有机会能以此为条件救下这三十二口人。至于冰魄神珠,陈希夷曾是在拜访陆百川时偶然得知的一个东西,据陆百川猜测,朝廷抓拿陈家众人其中的主要原因便可能是因为这冰魄珠,至于陈家有没有此物,陈希夷却是不知道,陆百川也没说! 据传冰魄神珠是北海龙王之子嘉泽王薛宸和福泽王薛宁的内丹,也叫龙珠,因为两龙天赋体质擅长寒冷之气,便司职风c霜c雪c冰。而在两龙死后,留下的内丹也具有冰魂冻魄的神奇妙用,便是活人可以永葆青春,死人可免尸身常年不腐。 朝廷寻找冰魄珠的目的何在,陈希夷自然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若陈家真有此物,父母为何不拿出来献给朝廷,何必枉受这没来由的冤屈,难不成有偌大的苦衷和难处? 流鼻血了,房间没纸,赶紧跑出客厅说:“妈,我流鼻血了!” 我妈:“快拿手接住,我刚拖的地!” 我。。。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黑瞎子 冷风袭来,陈希夷打了个哆嗦,无奈放下思虑,移步往洞里走去,越往里去,他越觉得不太对劲。洞里时有时无的飘散着些许臊味,越往里气味越大,陈希夷略一琢磨,才明白这是某种动物的尿骚味,不禁厌恶的走回洞口。 一到洞口就隐约听见小六的呼喊,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待有个人影跑近了,陈希夷才听清楚小六在咋呼着什么。 “少爷,快跑!” 陈希夷疑惑万分,不明白小六为何如此惊慌,便站在原地等待。 “少爷有黑瞎子快跑”小六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不停的挥手。 黑瞎子便是黑狗熊,因为视觉差,所以叫黑瞎子。 陈希夷这才反应过来,抓起石头上的包袱就往洞外跑。 小六这时已经赶了过来,挥手大声呼喊道:“往左边山上爬!” 陈希夷转头看去,左边是个乱石坡,高约两丈,的确是个藏身的地方,便不再迟疑,包袱往背后一甩双手抓爬。 山石上有不少青苔,滑不留手,陈希夷折腾的爬了半天。小六这时已经爬上了旁边一人多高的大石上,回头瞧见陈希夷还在下面手忙脚乱,急的直跺脚。 奈何两人相距有些距离,也不能从上面搭手拉陈希夷上去,无奈之下小六便纵身跳下,顶着陈希夷往上爬。 陈希夷满头大汗,臀部被人顶了起来才意识到小六在后面帮他,急切道:“你先走,别管我!” “呜” 陈希夷听见吼声,回头瞧去,大惊失色,只见三丈开外站着一八尺庞然大物,鼻翼抖动喘着粗气,正怒目对着他俩。 陈希夷惊骇之下,忘了攀爬,只留小六在下面不停推搪。 “别动!”陈希夷轻声制止了小六的动作。 小六惊疑道:“少爷!” “别说话!”陈希夷慢慢落下,急忙小声喝道。 小六闻言,站立不动,转身恐惧的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此物身粗腿壮,体毛黑亮又长,耳大眼小,吻短而尖,鼻端裸露,像极了家养的大黑狗,而足垫厚实,五趾爪尖,想必极善攀爬。黑熊嘴角左右张动,露出一排牙齿,不知是否在是在嘲笑二人。 陈希夷生平从没见过狗熊,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双眼圆睁,紧张的观察着大黑个子的一举一动,只要它稍露出前扑的势头,便准备跑路。 两人一熊就这么对峙着。 此时,这大黑个子似乎闻到什么味道,缓缓放下前肢,头部贴着地面闻嗅慢慢靠近两人。 陈希夷和小六大气都不敢喘,心怦怦狂跳,冷汗簌簌直下。 大黑个子一步一步靠近。 三丈! 两丈! 一丈! 正当两人微微弯曲双腿使力,准备夺路而逃时,大黑个子竟然停了下来,“呜”的一声吼叫,似乎很是高兴。陈希夷借着月色仔细瞧去,只见黑熊嘴里叼着一块大饼,正吧唧吧唧的吃着呢! 陈希夷心中大定,这块饼子想必是刚才攀爬的时候从包袱里掉出来的。见黑熊很喜欢这种粗粮,陈希夷有了计较,随后轻轻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大饼往远处丢去。 “啪!” 黑熊一惊,停下啃咬,快速转身向前凝望,似乎有些疑惑! “啪!”又是一声,黑熊警觉,向前奔去! “快走!”陈希夷趁黑熊奔去的空档,悄声对小六道。 小六会意,轻身离开山壁,慢慢向东退走。两人退至三丈开外,不再犹豫,撒腿就往前跑! “少爷,它又追来了!”小六奔跑时不停转头眺望,见黑熊正奔跑而来,吓的大叫起来。 陈希夷一惊之下,故伎重施,从包袱里又拿出两块圆饼使劲往后扔去。 黑熊并没有停下,怒吼着直往前追来,追赶一阵似乎又舍不得那两块饼子,掉头回去找到叼在嘴里又跟了上来。 黑熊移动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追到三丈开外。 陈希夷无奈,只好又从包袱里找到能丢的东西,直到最后连银两差点都扔了出去。 一条两里多宽的河流挡在眼前,二人无路可去。 “跳!”陈希夷不再迟疑,纵身跳了下去,眼下黑熊已快到近前,刻不容缓! 河床很深,两人直落河底,陈希夷虽然早已吸气闭口准备,但当一入冰冷的水中,仍然被冷的倒吸一口凉气,自然少不了喝了一肚子的水。 陈希夷是会泅水的,年少时便和小六在渭江的支流河里捉过鱼,虽然不至于淹死,但彻骨的凉意却比要命还痛苦。 二人浮在水面,回头看去,那黑熊正在岸边以前肢频频试水。 “少爷它该不会该不会会游泳吧”小六冷的直哆嗦,说话口齿不清! “不不好说我们先先上岸”小六冷的发抖,他也不好受! 以两人目前的处境,想要游到对岸是不可能的,好在黑熊发觉追不上两人,怒吼几声后便掉头走了。 二人哆嗦的爬上岸,觉得不保险,又沿着河向上走了半个时辰。 “少爷,火折子被打湿了!”小六抱紧胸口,不停打颤。 陈希夷皱眉,借着月色打量了周围颤抖道:“看能不能找到些燧石,再找些细碎的引燃之物生火!”燧石又叫火石,山上或者河流边都有存在,只是不易寻找且点火效果差。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两人终在忙活一个时辰后生起了篝火。 “少爷,要不咱们回去吧!”小六坐在火堆旁烤着衣服,半个多月的餐风露宿让他打起了退堂鼓。 陈希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别说我们现在不能回去,就算能回去,又能回哪里呢?”陈希夷心里悲苦,有家不能回,任谁也不好过,他又何尝不知道前途凶险,但如今又能怎么做呢,只能硬着头走下去。 陈希夷越想越觉得此时确是没有权利让小六跟着他一起冒险,官府主要针对的是他陈家,若小六转头投拜远亲,想必官府也一时找不到他,时间一久,待风波过去,官府也不会再计较一个陈府下人的下落,如今小六已生退意,不如就此让他离去,说不定还能保全性命,想到这里便道:“你若不愿,明日便离去吧,我不会怪你!” 小六一惊,急道:“少爷,你这要赶我走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不要我了?” 陈希夷道:“没有,你别多想,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是我不想连累你!” 小六哭嚷着道:“少爷,你就是嫌小六拖累你了,你说我哪里做错了,我一定改,请你千万不要赶我走!” 面试官:你说你心算速度比较快,那我问你,17x21等于多少? 我脱口而出:49! 面试官:这也差太远了吧! 我:你就说快不快吧!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山贼 陈希夷没想到小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无奈解释道:“你没有做错,也没连累我,相反,你还很大的帮了我,陈家有你这样的仆人是陈家祖上积了德。之所以让你走,是因为此去长安伸冤,我也没有足够把握,兴许再也回不来了,你跟着我就跟让你去送死没有区别!” 小六破涕为笑,道:“我明白了,少爷是为我好!” 陈希夷叹了口气,点头道:“明白就好,只希望你明白我的苦心,你年纪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陈家的事情葬送你的一生,我也希望你能活的好好的!” 小六闻言,突然跪倒在地,道:“陈家待小六恩重如山,少爷待小六亲如兄弟,小六就算万死也难报陈家之恩,别说去长安,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作兄弟当然要两肋插刀,同甘共济!” “是同舟共济,同甘共苦!”陈希夷无奈的指出小六不知从哪个江湖汉子口中学来的口语错误! 小六不以为意,笑道:“反正少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少爷不赶我走!” 陈希夷心里触动很大,既感动小六的忠义又无奈当下的处境。 由于干粮都扔给了黑熊,又捉不到鱼抓不到野物,两人忍饥挨饿的挺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打着喷嚏的两人饿的不行最终找了点野菜充饥这才上路。 山路崎岖,周围皆是深山,并无人烟。 陈希夷站在坡上眺望,他左脸已经消肿,虽仍然有些黑印子但也不妨事,此刻正发愁如何找寻果脯之物,小六却大呼小叫起来。 “有山贼!” 陈希夷一惊,正要有所动作跑进山里时却已经被窜出的十来个持刀大汉围了上来,来人奔走迅速,想必早已经等候多时。 小六急忙将陈希夷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来人。 “财物留下,赶紧滚蛋!”领头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粗布麻衣,虎背熊腰,长满络腮胡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提着长刀往肩膀上一放,大声喝道。 “我们没钱,都丢河里了!”小六颤声道,事实上,两人身上的钱两的确都在躲避黑熊时遗失了。 “兀那小子,你竟敢消遣你家三爷,早不丢晚不丢,三爷找你要时你却丢,你当三爷好糊弄吗,赶紧给老子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辣手摧花!” 陈希夷很想说辣手摧花是对女人而言,但此刻身家性命危在旦夕,惊恐之下实在不适合纠正那中年汉子的错误。 “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各位好汉,实不相瞒,我主仆二人之前遇到黑熊,慌不择路之下确实丢失了财物,如今身无分文两手空空,不信你们大可以一搜!”陈希夷惴惴地拱手道。 中年汉子摸着脸上巴拉长的刀疤,甩头致意左右两人上前搜身。 “三爷,没有!”两汉子搜完,转头对着中年汉子说道。 “我罗三爷从未空手而回过,今日倒霉,把他俩绑了带回山寨,让他家里拿钱赎人!穿的人模狗样,想必是个大户人家!”中年汉子左手一挥,就要打道回府。 这中年汉子原来叫罗三。 “等等,等等,有钱有钱!”陈希夷听见要带他俩回山寨,急忙制止要来捆他的汉子,大声叫道! 罗三转过身来,冷笑道:“小贼果然不老实,说,把银两藏哪了?” 陈希夷摆手道:“我们真没有银两!” “还不老实,你小子是不是皮痒痒,想跟三爷练练!”罗三恶狠狠的撸起袖口。 “且慢动手,且慢动手,我们是没有,不过后面有” “少跟三爷打哑谜,说!” 陈希夷道:“实不相瞒,我主仆二人后面三十里应该跟着一队商贾,那车队装满货物,三爷若是截了他们,保管一年内不用开工!” 罗三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昨日我们刚好碰上,只是我主仆二人急于赶路,所以才先走他们半天!” “放屁!你当三爷好糊弄吗,差点让你这滑头给诓骗了,给我绑上!” 陈希夷疑惑道:“三爷为何说在下糊弄于你呢?” 罗三转身,笑呵呵地道:“他们有官道不走,为何偏要走小路,况且我昨日已经派弟兄打探过,五十里之内并无商贾路过,你还说没有糊弄你三爷!” 陈希夷凝重道:“不可能,昨日午时我还与李员外还相谈甚欢,他们贩的是私盐,绝不可能走官道,除非是你那兄弟偷懒并没有前去!” 罗三见陈希夷说的信誓旦旦,不由有些狐疑。 “三爷,别信这小子的话,他俩就是想脱身,才编出这么个谎话!”旁边一年轻的汉子插口道。 罗三转头向一汉子问道:“狗子,你昨日到底有没有去黑深林看过!” “去了,当然去了!”叫狗子的汉子惶恐答道。 “嗯?” 狗子豁然跪下,哭丧道:“三爷饶命,三爷饶命,我只到了老鹰口便回来了,因为害怕,黑深林也就没有去,所以不知道有没有商队路过!” “废物!回头再找你算账!”罗三一脚踢开狗子,怒骂道! 陈希夷底气十足,道:“三爷,这下你总该相信在下的话了吧!” 罗三冷哼一声,疑道:“你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我,出卖朋友可是没有江湖道义!” 陈希夷淡淡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我主仆二人盘缠遗失,前途漫漫寸步难行,我把这消息告诉给三爷,希望三爷事成之后能施以慨手,赠我二人点路费!” “好说,好说!不过你如果说的是真的,三爷倒不会吝啬这点,但如果你说的是假的,三爷手上的钢刀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当然!” “消息传回来之前,烦劳兄弟跟我们一起等候片刻,若真如你所说,自然亏待不了你!”罗三左手一摆,便有一人离去,想必是去验证陈希夷所说真假! 陈希夷沉默不语。 “少爷,你”小六在旁听的云里雾里,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终于忍不住。 “别说话!”陈希夷打断了小六的话。 爱情这东西,始于颜值(见色起意),陷于才华(风花雪月),忠于人品(全靠伪装),痴于肉体(真实目的),迷于声音(莺歌燕舞),醉于深情(全是滥情),最后折于物质(金钱至上),败于现实(其实难副)。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垂死 半个时辰后,那汉子终于回返,跑到近前在罗三耳前低声私语。陈希夷心里紧张,双手见汗,但他竭力克制,尽量不动声色注视着罗三的脸色变化。待看到罗三脸上喜色一闪,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还未等陈希夷说话,罗三却已经大怒道:“兀那小子,你竟敢蒙骗你家三爷,三爷恨不得将你乱刀分尸!” 陈希夷心里冷哼一声,这才疑惑道:“三爷何处此言,莫不是想事后出尔反尔?” “放屁,三爷说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如今证明你满嘴谎话,三爷不杀你已经是天大的仁慈,还不快给老子滚!” “三爷!”陈希夷大声吼道。 “再不滚,别怪老子刀下无情!”罗三抽出长刀,恶狠狠的说道。 “少爷,咱们赶紧走吧!”小六见罗三似乎真要杀人,急忙拉着陈希夷向前走去。 希夷似乎有些不甘,三步一回头叫道:“三爷!” 待到拐角处,陈希夷不再做作,低声道:“快走!”说完加快脚步跑了起来,小六看的目瞪口呆。 两人急切狂奔,没有走大道,而是从山间树林里穿行,大约半个时辰后,由于疲惫走不动了才在一块山头上停下来喘息。 陈希夷站在高处,回头眺望无人追来后,才放心的躺下来休息。 “少爷,你怎么知道我们后面有一队商贾?”小六一路上跑的莫名其妙,这时候才忍不住问道,小六是一直跟陈希夷在一起的,根本没遇到什么商贾车队,因此才有疑问。 陈希夷待胸口平复下来后,才笑着道:“我哪知道!” “那你怎么说的有板有眼的?” “我那是瞎编的,你没听见罗三要把我们带回山寨吗,我那是急切之下随口胡诌的!,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紧张就有多紧张!” 小六摸着脑袋,他之前可没觉得陈希夷有多害怕,只是自己倒是怕的双腿发软,回味过来,才担心道:“可万一当时没有商队路过呢,那还不是一样要被带回山寨,而且那恶贼被欺骗之后,万一气怒之下把你给砍了,岂不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吗!” 陈希夷解释道:“就算他们没发现商队路过,我也可以说是车队还没有启程,又或者走其他道路了,到时候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 小六恍然大悟,这才喃喃道:“原来少爷你还真是在骗他们啊,少爷你真是狡猾多端,不去当骗子实在是可惜了!” “有你这么夸奖人的吗?” 小六傻笑着道:“我这不是没念过书吗!诶,对了,那他们怎么就轻易的放我们走了呢?” 陈希夷深深叹了口气,这才道:“因为他们可能真的发现了一队商贾!” “啊?”小六一脸惊愕。 陈希夷继续道:“我也没想到会真的有车队在咱们后面,我料定罗三发现有人路过后,定然会食言,所以才找他讨要盘缠路费,他理亏之下自然不会杀了我们,但也不会让我们分一杯羹,也就更不会将我们带在身边以免出现变故!” 小六问道:“那后面车队岂不是要遭殃了?” 陈希夷点头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我们当时自身难保,哪还能管这么多!但商队一般有随从保护,想必没那么容易让山贼得手,不过死伤倒是难免的了!”陈希夷自我安慰,说到底商队遭殃,他至少也脱不了干系,起码算个帮凶。 “走吧!” 两人饥肠辘辘,采了些野果充饥后继续赶路,由于之前偏离了大道,此刻便绕着山林尽量不走偏。 午时时分,两人赶了约有十五里路,正要休息的时候,小六又大叫起来。 “又怎么了?”陈希夷豁然跳起,对小六的一惊一乍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少爷,那有匹马!”小六十分兴奋,有马代步总比步行好多了。 陈希夷顺着小六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远处树下踱步着一匹白马。 “慢慢过去,别惊着了它!”陈希夷心里也是激动,紧张之下嘱咐小六前去! 小六慢慢靠近,刚走了十来步,就回头叫道:“少爷,不是野马,有鞍!” 陈希夷心下疑惑,装有马鞍的马怎么会跑到此处,虽然奇怪,但还是跟着小六前往,有些事情是靠猜测是猜不出来的。 白马并没有因为小六的靠近而惊走,而是自顾自是的啃着野草,小六便很顺利的拿到了僵绳,开心的想要骑上去。 “等等!”陈希夷快步走近,当看到白马背部的右侧有大堆血迹之后阻止了小六的动作。 小六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它好像有伤,而且还是新伤!”陈希夷皱眉打量,果然瞧见背部有一指长的伤口,但都不深且已经凝固,而它整个右侧一片白毛都被鲜血侵透,显然这么小的伤口流不了那么多的血。 虽然腥味很重,但陈希夷猜测这并不全是白马的流出的血,转身四顾,终于在南面三十米处发现了一抹青色。 陈希夷快步走上前去,待发现眼前一物之时,仍然惊的楞在了当场。小六瞧见陈希夷远去,便把缰绳系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使劲扯了两下确定不会被挣脱之后才快步跑到陈希夷面前。 “咦,怎么有个死人?”小六惊讶道。 眼前一个年纪约摸十六岁的俊俏少年浑身是血的昏迷在草丛里,身上的青色锦衣已经被鲜血侵透,而他右肩的见骨的伤口正是鲜血涌出之处,将这片草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陈希夷看的触目惊心,不忍直视,探手微微靠近少年,发觉还有少许气息,便让小六赶紧包扎伤口止血。事实上,少年如今已没有多少血可流了,止血之举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若换在平常,这肩伤救治及时,当不至于要人命,但此刻不仅身在荒郊野岭,况且这人早已流干了体内鲜血,恐怕现在是无力回天。 由于鲜血大部分凝固,衣衫已经和血肉沾到了一起,小六脱掉少年衣服时,难免会撕痛伤口,少年吃痛之下突然惊醒过来,随后面露痛苦神情,干燥嘴唇连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相亲——是为坟墓看风水;表白——是自掘坟墓;结婚——是双双殉情;移情别恋——是迁坟;第三者——是盗墓!!!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送信 “水!”陈希夷冲小六叫道。 “这哪有水,我都半天没喝了!”小六嘀咕道。 “拿颗野梨出来!”陈希夷焦急道。 小六闻言,只好放下撕碎的布条,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小的野梨不舍的递了过来。 陈希夷皱眉结果,深咬一口,然后吐出放在右手掌心,左手捏开少年的嘴关,右手靠近使力挤出不少水分来,随后重复施为,直到第二颗梨用完之后,少年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需要我们做什么?”陈希夷避开伤口,微微扶起少年使他能够舒适一些,他没有问少年是哪里人,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废话,而是直接让少年说出需求,因为他知道少年挺不了多久,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少年浑身发抖战栗不已,不仅承受着伤口的疼痛,且还因为鲜血流失导致的寒冷,他微微转头深深看了陈希夷一眼,随后左手慢慢伸进怀里,颤抖的拿出一封油布包好的信件和玉牌道:“请将此此信送到洮州紫霄宫让芊芊莫要莫要等我” 陈希夷右手被少年抓的生疼,略为犹豫但还是重重点头道:“定不负所托!” “多谢!”少年终于舒展眉头,含笑闭眼。 陈希夷感觉右手上的压力一松,急忙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无奈的叹了口气。 “死了?”小六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陈希夷。 陈希夷没有答话,而是缓缓站起身,落寞的走了开去。 “找块地,将他埋了吧!”陈希夷停下脚步,背对着小六说道。少年人的命虽然救不下来,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遗憾,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路,等待他的是什么,也许也是同样的下场或许更惨。少年人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自己,但他自己呢,前途漫漫,能否也在临死前遇上另一个可以嘱托的人? 陈希夷不禁感叹在这豁大的天地之间,人是多么的渺小,生命是多么的脆弱,也许今天还能肆意妄为放浪形骸,而在明天却是尸首两分魂游地府 荒郊野岭,没有刀斧,因此不大的土包前只立了根手臂粗壮的木头,陈希夷站在墓前,看着手中的信件和食指长宽的玉牌久久不语。 “少爷,这是什么?”小六没有陈希夷的那种多愁善感,死个人对于他来说也很稀松平常,并没有在他心里产生多大涟漪,也许是见惯了饿殍冻骨,也许真的是没心没肺。 “你自己看吧!”陈希夷把两个物件都递给了小六,好奇是每个人的本能,他陈希夷也不例外。 “我不认识字啊,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小六打开油脂包着的信封瞅了半响,没看出个名堂,倒是对那碧绿玉牌很是喜欢,“上精?” 陈希夷闻言,眉头一皱,道:“是上清!”玉牌上刻的字迹是古篆,小六认错也在情理之中。 “哦,那它后面写的什么?”小六问道。 陈希夷边赶路边道:“紫霄宫玉衡子,是道士的道号!”玉牌一面刻有“上清”两个字,一面刻“紫霄宫玉衡子”,都是古篆体。 “敢情那小子是个道士啊!”小六恍然大悟,自以为猜测很正确。 “道士不会骑马,要骑也是驴或者坐驾辕!”陈希夷走到白马前,解开缰绳说道。 “那他去道观干嘛,这么想不开要当道士!”小六接过缰绳,拉着正还要啃草的白马,示意陈希夷坐上去。 陈希夷摇了摇头没有上马,而是跟在后面步行,白马之前受惊,且受了伤,他自然不愿在折腾它,道:“不管他是道士也好,准备当道士也罢,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管把信物送到便是。” “少爷,你还真跑这么远去送啊,反正人已经死了,送没送他也不知道,我们只管做我们要做的事不就行了!”小六嗤之以鼻。 陈希夷皱眉,突然板起脸呵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忠孝仁义乃立人之根本,既然答应了人家,怎可违心欺骗,此等不忠不义的话莫要再提,况且那少年很有可能是因我而受伤送命,若不达成所愿,我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小六哪知一句话便惹得陈希夷动怒,知道又说错了话,心里惴惴不安只好唯诺道:“少爷,你渴了吗,要不吃个梨?” 陈希夷闻言,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六知晓自家少爷脾气,每次做错了事,都错开话题不提,也不认错,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陈希夷知道他读书少,没有学识文化,心软之下自然怪不得他,因为他至少对陈家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由于天气很好,没有下雨,山路也好走,两人只花了十三天便已经走了近三百里到达洮州,作揖问路得知了紫霄宫大致位置,在西北方向。 绕过县城,前行不久后便进入深山,人迹越来越罕见,道路越来越狭窄,好在两人这两月历经千山万水,什么样的山没翻过,什么样的路没走过,也不觉得难走,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已经赶到了玉泉山山底。 紫霄宫位于玉泉山山顶,山虽然不大,也有千丈之高,爬山怎么的也要一个时辰。由于到达目的地,快要完成使命,陈希夷心情十分舒畅,总算不负那少年所托,平安到达。 顺着山路迈步前行,不久之后便见一个凉亭和一石碑矗立眼前。凉亭很是简陋,就四根柱子顶着一块丈宽的茅草堆,还有几处破洞,旁边的石碑上刻着“紫霄宫”三个大字,由于常年风吹雨打,红漆已经脱落大半。 “这道观也脦穷了吧!”小六望着杂草从生的凉亭,不由嘟囔了几句,他本来以为送完信之后,道观怎么滴也得送点黄金银两感谢一下,但看到连道观的脸面都这么破旧,不由有点担心。 演讲比赛结束之后,班主任总结道:“我们讲话时,语言要简练,要有艺术性。林语堂先生说过:‘一篇精彩的演讲,应该像少女穿的迷你裙,越短越好。’” 一个学生举手提问:“那要是不说话呢?” 班主任厉声道:“不准耍流氓!”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紫霄 “无量天尊,善人何来?” 亭内突然传来人声,陈希夷闻言看去,见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青年道士从亭内翻坐而起,正疑惑的望着二人。 陈希夷猜测此处定少有人来,不然连一负责接待客人的知客道人青天白日的也能敞开肚子睡大觉岂不失礼。虽然这般猜想,但礼数自不能废的,便作揖道:“小生陈希夷,晋州人士,此来是特地来拜会玉衡子道长的,烦劳通传!” “善人找掌教真人有何要事?”知客道人疑惑问道。 陈希夷有些意外,原来玉衡子是紫霄宫的掌教,正要作答,便听见后边传来呼喊! “快快让开!” 陈希夷一惊,回头瞧去,却并没有发现有人,正疑惑时,旁边知客道人突然上前一把拉开了他。 “怦!”一声大响,在陈希夷耳边响起。 陈希夷闻声转头一看,却见一个身穿浅蓝色道袍的人趴在地上。待那人狼狈起身,陈希夷才瞧清其面容。 此人身材颀长,年约二十四五,面目清秀,道袍斜襟布扣,用料讲究,背部绣有黑白太极,前摆彩刺五行八卦,肃穆之中尽显飘逸,庄重之下暗蕴玄风。 “学艺不精,见怪,见怪!”年轻人稍微整理,便施礼于众人。 “少爷,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六无比惊奇,凑在陈希夷耳边说道。 陈希夷闻言,心下恍然,怪不得刚才没看见人,敢情是在天上,不禁对眼前之人更加高看一分。陈希夷虽然见识过不少武林人士,对轻功掠影也有所了解,但对会凌空之术的道人却从未见过,只知道士只会撒米画符,看相算卦!想到此处,突然脑中生出了一种想要学道的想法,若是修道有成,长安之行定有很大的助益! “苍云子,这位善人是来拜会掌教真人,你便引他上去罢!”知客道人并没对年轻道人施以嘲笑,似乎见怪不怪,只是将陈希夷引荐于他。 这叫苍云子的年轻道人听说陈希夷要见掌教,便好奇问道:“你找我师叔干嘛,是不是来学道?来来来,边走边说!” “道长,若是在下拜师求艺可有什么讲究?” 苍云子闻言一笑,说道:“我们紫霄宫收徒极为严格,有八不收十不传的规矩” 陈希夷问道:“何为八不收十不传?” 苍云子貌似很健谈,滔滔不绝的给陈希夷二人解说,丝毫不觉的累。 陈希夷听出个大概,所谓的八不收便是不信大道,好奇游戏,为徒虚名者不收;心不孝,忤孝背义,悖负亲长,叛辱家国者不收;心不正,只求神通,搬符弄咒,妄求神鬼者不收;心不纯,好求名利,蛊惑众生,以术恣欲者不收;心不善,不怜弱苦,害伤人物,行恶为非者不收;心不定,轻浮狂妄,不待传承,持窃道法者不收;心不坚,不耐苦行,学而不修,虚耗光阴者不收;心不固,学道不专,好参外道,三心二意者不收! 而十不传便是指不会传授此人高深道法,一是不忠不孝之人c不仁不义者不传;二是执迷不误c言语轻狂c自以为是者不传;三是不尊师重道,诽谤道者不传;四是不敬师,不遵规守法者不传;五是心存邪念c贪财轻命c图谋不轨之人不传;六是见色心动好淫乐娼者不传;七是无诚心诚信,与道无缘之人不传;八是不守秘密揭人隐私或泄露天机及道法者不传;九是心怀私念,不懂舍得之道,想不劳而获之人不传;十是仇恨心重c怒火攻心c脾气反常者不传! 陈希夷闻言,自问自己虽算不得君子,但也不见得是小人,如果想要拜师,想必入门是没有问题的。 小六这是好奇问道:“这么多规矩,派头倒挺大,那进了门学个几年是不是就天下无敌了呢?” “我紫霄宫隶属截教上清,道术霸道异常远胜太清玉清,若修道有成,即使不能天下无敌,称王称霸自然也不在话下!”苍云子无不得意,颇为骄傲的昂头挺胸。 “那道长,你学了几年呢,想必已经可以称王称霸了吧!”小六戏谑的笑道。 “不得对道长无礼!”陈希夷呵斥道,连忙向苍云子赔着不是。 苍云子略显尴尬,之前练习凌空之术,本想在旁人面前大肆卖弄一番,却不料学艺未精,行气出岔反而在三人面前摔的体无完肤,好不丢人,只能自我辩解道:“上清道法博大精深,常人自然不能轻易领悟,贫道资质虽好却也不能完全参透,偶尔出错也在所难免” 陈希夷心中暗笑,见那知客道人见怪不怪的神情,这道士可担不起“偶尔”二字。 “请问道长,若修行上清道法,何样才属于修道有成?”陈希夷连忙转开话题,免得苍云子继续吹嘘自己。 “渡劫入紫,三分阴阳,到达洞神境界方算得上登堂入室,其中洞真,洞玄,洞神每个阶段分三个层次,越往高处修行亦越难。” “何为渡劫入紫?”陈希夷问道。 “洞真洞玄洞神三阶九层灵气皆不相同,洞真为蓝白色c蓝色c深蓝,洞玄为淡红色,红色,暗红色,而洞神则为淡紫色,紫色,暗紫色。修行到暗红色顶层时会天人交感,引发天雷灼打自身,便是所谓的天劫,若侥幸不死,体内灵气则会三分阴阳显为紫色,方算得上是修道有成,可惜天雷威威,能引发天劫者十不存九!”苍云子既心存向往,又凝重畏惧的说道。 陈希夷闻言,唏嘘不已,道:“修行到三分阴阳需要多久?” 苍云子转过头来,笑道:“若你诚心向道,就算侥幸进了门估计也得从外门弟子做起修行上清基本道法,若你表现的很有潜质,说不定紫霄宫里有长老觉得你可堪造就破例收你为徒,教你高深道术,十数年后也许有机会引发天雷,渡劫入紫!” 小六在旁听的认真,这时听说要十多年才能有所成就,不禁讶然道:“要这么久啊,到时候人都老了!” 苍云子道:“这还算是快的了,想太清玉清的修行之士几十年都未必能引发天雷修到三分阴阳,你还嫌慢!” 苍云子这话其实非虚言,玉清和太清两派对于修行之人十分严苛,虽不求资质太好,却必须是良善稳重之辈,而且修行之门也以稳扎稳打,循序渐进为原则。而上清则推行有教无类,万仙来朝的做法,也就是说不管你是人也好,是畜生五虫也罢,只要资质上乘均可入派,虽说三派都遵从八不收十不传的规矩,但唯独上清有所放宽,也就是说不管心性如何,只要资质上乘,都有机会接触到本教高深道法,况且上清的大多修行法门除了祖师传下来的正统道法外,其余皆是由这些修道有成的前辈所留,这些人大多行事偏激,为求大道难免走捷径,因此留下来的修行法门大多都是急功冒进的偏法,这也是为两派对上清所不耻的地方。这些道法大多皆是逆天杵地有违天道的非正规法术,如果要与太清玉清比灵气浑厚绵长的话,自然略逊一筹,但若比法术的话则自然比不上上清诸多修行者以寿命换来的逆天杵地法术,因此虽然上清派教众法术霸道,却大多因为逆天折了寿数而人员凋零。 我刚工作时,公司有个漂亮的前台妹子,老冲我抛媚眼。我心动了,有一天,她还悄悄问我:“想去我家玩捆绑吗?” 我鼻血都要呲出来了:“真的可以吗?!” 就这样,我跟她去到她家,帮她老妈扎了一天的粽子,手都快废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章 错认 苍云子与陈希夷二人说话良多,越发感觉二人是来学道来了,但又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只好安慰道:“其实两位不必气馁,若真想入道,资质虽然重要,但刻苦努力说不定也能有所成就!对了,你找掌教师叔究竟所为何事,莫不是想拜在掌门门下?” 陈希夷思忖着是否应该告诉眼前道人的来龙去脉,但话到嘴边便改了口,只道:“此事涉及到在下的私事,待见到玉衡子道长之后在下自然不敢隐瞒!” 苍云子哪还不知人家这是不愿意告诉他,也不恼,笑道:“看公子奇貌不凡,正值婚配年龄,莫不是阁下看上了我师叔的女儿,前来提亲来了?” 陈希夷讪讪一笑,也不答话。 苍云子走在前头没听到陈希夷辩解,以为自己说中了,便回头叹了口气道:“兄台,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虽然我师妹貌若天仙,多少王公贵族踏破了门槛欲娶为妻,但全都没戏!” 陈希夷好奇道:“这是为何?”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隐疾吧!”小六跟在后面,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口道。 “呸!你才得了隐疾呢,我师妹不仅天生丽质仙姿玉色,更是兰心蕙性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已经二分阴阳,修道有成了,寻常疾病哪能轻易染上。”苍云子得意的吹嘘,脸上却是爱慕之色。 小六疑惑问道:“莫不是你师妹眼界很高,看不上平庸的公子哥儿吧?” 苍云子哼了一声,道:“我紫霄宫上下数百弟子,哪个不是器宇轩昂,才貌双绝,道行高深,可偏偏都只能相思长寄,渭然泪下!” “道士也能娶妻生子吗?”小六问道! “上清不禁婚配,太清玉清方有此规律!”苍云子道。 陈希夷望着前面落寞的背影,不禁暗笑,恐怕这器宇轩昂才貌双绝之人便是在说自己吧,至于道行高深,陈希夷却是不敢苟同,那黄狗扑食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呢,但眼前道人对那女子推崇备至,诸多赞美,不禁引得他也好奇,问道:“你师妹可是早已经许了人家!” “正是啊!”苍云子豁然转身一拍大腿,面露痛惜之色! 陈希夷忍住笑意,道:“不知是何等人物能有如此福分,当真让人羡慕!” 苍云子闻言,鄙夷道:“一个穷酸书生,哪算是什么人物,哎!可怜诸多师兄弟们的一厢情丝谁处寄啊!”苍云子蓦然回头,仔细打量了陈希夷一眼,惊疑道:“莫非你就是陆元直,此番便是来提亲了?” 陈希夷一惊,不知陆元直是何人,还未来得及辩解,山道上面却是来了一个老年长脸道士。 “苍云子,你又偷偷下山了?” 苍云子略一惊慌,急忙摆手道:“弟子哪敢啊,只不过帮镇元师兄引领客人上山而已,你瞧这不是!” 长脸道人冷哼一声,挑眉看了陈希夷二人一眼,这才对苍云子道:“下次莫要让本真人逮着,不然有你好受!” “是是是”苍云子惶恐答道,连说不敢,“师伯这是要往何处去啊?” 那长脸道人再度冷哼一声,板起面孔,也不答话,径直下山去了! 陈希夷和小六连忙侧身避让,暗忖这道人好大的脾气。 “恭送师伯!”苍云子对着长脸道人的背影躬身高喊! “掌教师叔就在那里,你自个儿去吧,就是那个穿正蓝道袍的!”继续前行一段,苍云子指着大殿门口说话的两个道人对陈希夷说道,说完转身便走。 陈希夷放眼望去,大殿门口站着两个道士,一个是圆脸老道,一个是中年儒道,那中年道士想必就是苍云子所说的紫霄宫掌教玉衡子了。 “苍云子你跑作甚!”正与玉衡子说话的圆脸老道瞧见苍云子,大声喝道。 苍云子无奈,便驻足停下,随后悄声在陈希夷耳边说道:“莫要让我师傅和掌教师叔知晓我给你说的那些事,不然” “嘀咕什么,赶紧过来!” 苍云子咂舌,垂头丧气的走了过去! 陈希夷和小六跟在后面,边走边好奇打量着整个紫霄宫。此道观正殿后分东西两院,虽然规模不大且简陋,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庄严厚重,不宽的广场上立着个半人高的铜鼎,铜鼎里插着不少的残香,但大多已经湮灭,想必是此观不算灵验,因此香客甚少。 “上清经你可抄诵完成?”圆脸老道板着脸问道。 苍云子唯唯诺诺答道:“巳时便已抄完了!” “那紫霄宫宫规呢?” “福生无量天尊,这两位善人是?”玉衡子不希望在外人面前失礼,便打断了圆脸老道问话对着陈希夷二人见礼问道。 陈希夷瞧见玉衡子左手抱右手环抱阴阳,举于胸前,立而不俯,知道这是道家的拱手礼,便急忙抱拳作揖,行了个江湖礼,道:“见过道长,晚辈此次前来” 陈希夷一开口,小六就从包袱里拿出了信件和玉牌。 谁知小六刚一拿出来,玉衡子就神色一变,上前拿过玉牌就仔细打量,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你随我进来!” 陈希夷还待说些什么,但主人已经开口,自然不得违逆,只得独自跟着玉衡子进入殿内。 正殿内极为空旷,只有六桌八椅分各两边,随后便是三尊约两丈高的泥像落坐于大殿正北法台上,不问便可知是三清祖师爷,而泥像的下方则摆有一方水果供桌,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三根拇指粗细的燃香,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令尊一向可好?”玉衡子落坐在右边第一张椅上,并示意陈希夷坐于旁边。 陈希夷一愣,这个坐法极为讲究,按道理陈希夷远来是客,椅以左为尊,他应当坐在左边,所谓虚左以待便是空着尊位恭候客人。但玉衡子却让他坐于他的下首,这就代表两种含义,一是玉衡子瞧他不起,特此来羞辱于他,但陈希夷觉得此种可能不大,因为他从未见过玉衡子,也并没有得罪于他,两人之前并没有其他交集,初次见面,玉衡子以一掌教之尊自然不会在此细节上疏忽,因此陈希夷猜测该属于第二种可能,就是没当他是外人,而是自己的晚辈!此“晚辈”与彼“晚辈”自然有所不同,前者有亲属朋友关系,后者只是年前在年长面前的自谦!但此事还有些说不通,陈希夷祖上根本对紫霄宫没有任何的接触,跟谈不上亲属朋友了,除非是玉衡子将他错认为别人了,而这个人便是信件和玉牌的持有者,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年人。 公司一妹子让我帮忙,和她一起把货物抬到库房里,货物真心沉,正走的气喘吁吁时,老婆来电话,赶紧腾出来一只手接,电话里老婆正问我为何这么急促的喘气? 这时,公司那妹子在旁边,也用带着急促喘气声大喊:哥,这时候你就别接电话了,你倒是用力啊! 我 (本章完) 正文 第11章 冒名 陈希夷正皱眉思忖该如何开口,玉衡子却已经看完了信了突然转头仔细的打量他。 陈希夷被瞧的发毛,不安的喝着道童送上的香茗。 “想不到一别十二年,贤侄竟这般大了,果然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玉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希夷脸皮一热,此刻自己风尘仆仆,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虽然事先简单的梳洗整理过,但一身酸臭却是不假,自然不是玉树临风,说是斯文扫地也不为过! “令尊在信里都说清楚了,虽然他自贬身价不赞成你与芊芊成就百年之好,但我当年许下的承诺又岂能不作数。即便如此,我仍然尊重你等年轻人的选择,若元直你愿意,便可择日成婚” “不不不,其实我不是”陈希夷闻言,已经确认玉衡子果然认错人了,急忙站起辩解否定! “你可是不愿意,要知道芊芊为了等你,早已经过了出嫁的年龄!但若你真的不愿意,我便做出补偿收你为徒,传你上清诸多妙法!” “请道长收我为徒!”陈希夷本待否认,但听清楚玉衡子最后一句话后,心思电转之下立马改了主意,他曾经想拜重阳子为师学艺,却不料白白挨了一个巴掌,此刻拜师如此容易,他岂能放过! 玉衡子其实也不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轻易嫁给一个穷酸书生,但奈何当年心直口快一不小心许下海口,多年一直暗暗懊悔,虽然心里暗责不已,耿耿于怀,但始终拉不下脸皮推脱这门亲事。如今正主儿到来,信中也有推脱之意,但若这陆元直突然同意,他也无可奈何,眼下好在此人知晓分寸,并未得寸进尺,他也乐得见坡下驴,因此才提出收徒的补偿。而他却不知道面前之人根本不是陆元直,硬生生的摔了个肉包子打狗。 “也罢!既然元直已做出决定,我也尊重你的意愿不再勉强,择日便收你为徒!” “谢过道长!”陈希夷强作镇定,实则他一直惴惴不安,心虚紧张不已! 两人随后出殿,玉衡子对还在训斥的圆脸老道说道:“烦劳师兄为我准备收徒事宜,择日之后我将收陆元直为入室弟子!”玉衡子说完看向陈希夷,意思就是告诉众人收的徒弟便是他。 “少爷你”小六疑惑不解,怎么进去就坐一会儿,就改名了。 陈希夷眼睛一眨,示意小六不要说话。 小六得到暗示,霍然闭嘴! 而圆脸道长则惊奇道:“掌教师弟为何突然想起要收徒了,你不是不准备收授弟子了吗?” “师兄只管去做便是,我心中自有计较!” “本月十九就是个吉日,那日如何?”圆脸老道掐指一算道。 玉衡子点头道:“那便两日后起坛!苍云子,你先带元直前去东厢客房歇息,生活用品一一备好,莫要怠慢!” 苍云子横了陈希夷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应承下来。 陈希夷被苍云子冷眼相待,心中一凛,暗道莫名其妙! “少爷,你这”小六待众人走后,这才上前问道。 “待会再说!”陈希夷指了指前方引路的苍云子,压低声音道。 “走快点不行啊,什么叫引狼入室,我这才是引狼入室!”苍云子头也不回,大声恨恨地道。 陈希夷和小六俱都一愣,这苍云子恨的好没来由。 陈希夷到底是反应过来,试探问道:“苍云道长,你那师妹可叫芊芊?” 苍云子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冷冷道:“明知故问,装什么大尾巴狼!” 陈希夷闻言,不禁发笑! 苍云子瞧见,脸色铁青,更觉得陈希夷面目可憎,道:“你笑什么?” 陈希夷闻言连忙收起笑容,道:“苍云道长可是因为在下与芊芊姑娘早已定下的婚事生气?” 苍云子怒道:“敢做不敢当的无耻小人,贫道越看越觉得某人可恶!” 小六见不得别人骂自家少爷,了你声道:“你骂谁小人?你才是小人” 陈希夷制止了小六的谩骂,淡淡道:“你可知我已经拜玉衡子道长为师!” “那又如何?怎么,想拿掌教弟子的身份压我?别忘了你还没进门,就算两日后,你成为掌教弟子,你也得见面管我叫声师兄!” 陈希夷摇了摇头,笑道:“其实是我推掉了与令师妹的婚事,玉衡子道长这才破例收我为徒的!” 苍云子闻言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说你推掉了婚事,此话当真?”苍云子惊诧道。 “然!” “这么说我有机会了,我可以追求师妹了?”苍云子反应过来,欣喜的叫道。 陈希夷呵呵一笑,道:“这我便不知道了!” “哈哈,师弟你也真是的,诶,这个我来,我来拿!”苍云子抢过小六身上的包裹,与陈希夷勾肩搭背,殷勤的介绍着紫霄宫的周围环境。 “前倨后恭,小人嘴脸!”小六在后边嘀嘀咕咕,苍云子似乎听见,也不以为意。 “少爷,你为何要冒充那陆家小子”小六一进屋,待苍云子走后,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屋舍很是干净,摆设也很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子! “嘘!”陈希夷探头于门外观察片刻,觉得左右无人后才道:“我原本打算把信物一送到并说明那陆元直已然身故便抽身而退赶去长安,但听到玉衡道长有收徒之念后便改了主意。那苍云子虽然学艺不精,却有凌空之能,可见紫霄宫并非如之前所见的庸俗之观,定有诸多妙法绝技,倘若我能学之一二,赶到明年秋后定能救出家人!” “少爷,就算这有绝世武功,可眼下仅仅只有十个月时间,能练出个啥鸟来!”小六心忧道。 陈希夷点头道:“正因如此,这就要我付出常人一倍乃至数倍的努力才能有所成就!” “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会不会废去武功逐出山门?”小六知道陈希夷所做的决定已是通过深思熟虑的,他没有对错之分,只担心带来什么后果。 陈希夷沉默不语,如果真被紫霄宫知道他冒充陆元直,盛怒之下不杀他都算从轻发落了。但眼下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豁出性命也要走下去。之所以选出这条路,一是若按原定计划赶去长安,就算找到能为陈家做主的朝廷重臣,对于能否翻案重审也存在未知之数,更何况是皇帝卿定的案子。再者陆元直与紫霄宫玉衡子似有渊缘,想必这掌教不会藏私于他,倾囊相授之下以自己的努力定有作为,至于产生何种后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的长相告诉我,艳遇都可能会是仙人跳。 再想想,“可能会”这三个字可以去掉。 (本章完) 正文 第12章 入门 “对了少爷,你说那陆元直千里迢迢跑到这紫霄宫真的是求亲来了?”小六思虑的不多,转眼间又找了话题,“那姑娘到底长啥样,会不会是个丑八怪?” 陈希夷躺在床上,望着房顶,喃喃道:“想必是极为美丽的,不然苍云子怎么会为情所困!” “以后你在外人面前注意,我是陆元直,不是陈家少爷!” 小六郑重点头! 两日之后,辰时,收徒典礼! 因为是掌教收徒,礼节很是隆重,殿外依次站着不下百数的紫霄宫弟子,男女皆有,前排弟子身穿青蓝阴阳道袍,头戴蓝巾,而后排则是清一色的蓝色,地位不言而喻。这些弟子有的羡慕好奇,而还有不少的弟子则面带鄙夷妒色。 正殿内的两排椅子上坐了五个高功道服老道,四男一女,想必是紫霄宫位高权重的长老们,其中一个陈希夷识得,正是苍云子的师傅圆脸老道,空出一个座位不知是否是未来,还是本派长老仅只有五个。 陈希夷身穿青蓝道袍一人独站在正殿之中,神情肃然! “夫生天地,和阴阳,包囊万物,亘古不易者,道也;弘道德,正纪纲,成就仙业,利乐群生者,教也”左边为首的一瘦脸老道突然站起来,望着陈希夷大声诵道。 “道本中庸出自然,暗藏阴阳通太极,三清本是同源生,法用先天合乾元,拜!” 陈希夷闻言,双脚一弯,一拜三叩,跪拜三清! “承玄元之妙旨,禀灵宝之天尊,戒行摄众生,录引归真一,拜!” 陈希夷再拜上清灵宝大道君通天教主。 “灵为初戒,玄为笔录,通玄合道,契真言象,以宗其道,恭请上清紫霄宫玉衡子,拜!” 玉衡子身穿高功道袍,头戴纯阳冠,脚踏阴阳鞋,手拿白尾拂尘,走到三清座下举香插于香炉中,随后转过身来,面向正殿! 陈希夷跪倒在地,三跪九叩! 玉衡子肃然道:“今你陆元直入上清紫霄宫,赐名凌云子,望自省吾身勤修道法,惩奸除恶弘扬上清!” 这时有位道童端着茶盘走到陈希夷面前,陈希夷端起茶杯双手举于头顶,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玉衡子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入我门下当谨言慎行,不得恣意妄为乱了礼数!” “赐印发牒,礼成!” “是,师傅!”陈希夷双手接过道童端来的印篆和度牒,再拜稽首。印篆即为法印,上刻有此有者的道号,是道士施法化符的印章,没有盖印的符纸是无法上达天听的,而度牒便是道士身家何派及隶属辈分等的说明,这两者皆是道士的身份象征,能够区别于未入教派的野道及冒牌货! “这位是天枢真人,是贫道的大师兄,掌管紫霄宫礼节!”季云子对刚才喊话的老道对身后的陈希夷说道。 “见过天枢师伯!” “好说,既然入我紫霄门下,作为大师伯就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当送你件礼物才合宜,这紫玉拂尘跟随贫道多年,虽算不上什么天材地宝,但也算得上是件奇物,如今便交由你保管罢!”天枢子笑着将手中佛尘递了过来! 玉衡子闻言,惊讶道:“这如何使得,师兄切勿玩笑,如此神物怎能随意相送,赶紧收起来!” 天枢子哈哈一笑说道:“贫道门下无徒,如今这玩意又对我用处不大,还不如送给年轻后生,有何使不得!” 玉衡子还想推脱拒绝,被天枢子圆眼一瞪,只好作罢,转头对陈希夷说道:“还不赶紧谢过师伯!” 陈希夷慌忙致谢,双手接过,两人如此推就,想必这紫玉佛尘不是凡物! “这位是天璇元君,是贫道二师姐,掌刑法!” 陈希夷瞧着面前冷艳的中年道姑,丝毫瞧不出比玉衡子年岁大的迹象! 中年道姑略微一笑,道:“贫道可没大师兄那般大手笔,连作法神器也舍得,不过我这倒有瓶丹药,虽不能起死回生,但生血活骨倒还有几分疗效,不如便送了你这后生晚辈罢,以免到时候落在我手上,抽皮断骨皮开肉裂时希望能用上!” 陈希夷闻言,尴尬一笑,双手接过这疗伤圣药! 玉衡子逐一介绍众人,陈希夷一一拜见,领了不少的宝物,把殿外众人瞧的眼冒红光,垂涎欲滴!玉衡子排名第五,上有天枢天璇和老四天权,下有开阳摇光二人,唯独少了老三天玑子,七人皆以北斗为号。至于为何不见天玑子,玉衡子没说,陈希夷也不敢多问!除了北斗七人,其实紫霄宫也有不少辈分在七人之上的道士,只是有的陨落,有的未三分阴阳入紫,可见这七人皆为资质上乘的天纵之材,入道之初便赐以北斗为号。 介绍了几位师叔伯,收徒之礼才算完事,玉衡子送走众人便让自己的大弟子赤云子带着陈希夷去认识诸位师兄弟,好不容易走完过场,把陈希夷累的比走了一天的山路还疲惫! “你就是陆元直?”一声清丽女声从旁传来。 陈希夷闻言转过身来,便见一穿青蓝阴阳道袍的少女站在近前,微风徐来花香盈人。那女子年约二八,比自己矮个半头,白里透红鹅蛋脸,丹眉凤目,琼鼻樱唇,一排柔顺的短发丝稀疏弯卷地垂于额前,轻拢慢拈的长发垂于脖后,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掐丝的银白手镯,腰系腰封,上面挂着一个折枝花的香袋,脚上穿的是色乳烟缎烟霞靴,整个人灿如兰花。 陈希夷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不禁看的呆了! “师妹,就是他!”少女背后的苍云子露出个头来指证道。 “问你话呢,聋了吗?”少女见陈希夷瞧着自己发愣,俏脸一板,驽着樱桃小嘴大声道,模样显得极为可爱! 陈希夷回过神来,面皮一热,道:“正是贫道,敢问师姐是?” “哎哟,还蹬鼻子上脸了,刚刚才入门就以贫道自居了!”少女呵呵一笑,嘲讽之意溢于其表,“贫道师从玉衡子,道号翎云子!” (本章完) 正文 第13章 翎云 “啊!”陈希夷瞠目结舌,“凌云子”与“翎云子”虽词同音,但字有不同,陈希夷没听出区别,以为是少女打混在开玩笑! “师姐莫要捉弄在下,凌云子乃掌教师尊亲自赐名,在下虽无大志却厚颜得之已然惴惴”陈希夷不明白自己刚到紫霄宫,并未与人发生纠葛,也未曾得罪眼前女子,为何招来处处挤兑! 少女闻言,雪白的脖颈已一片绯红,羞道:“谁捉弄你了,我本来就叫翎云子,双羽令的翎,俗名沈芊芊,听清楚了吗?” 陈希夷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女便是自己师傅玉衡子的女儿沈芊芊,与那横死的陆元直有着婚约关系,而现在自己顶了名,自然是与自己有婚约,虽然最后是推掉了婚事,已无瓜葛,但好歹人家苦等多年,洁身自好待字闺中,若说陆家没有愧疚人家,那是说不过去的!但让陈希夷不解的是,为何玉衡子已经为自己女儿赐号翎云子,却又给他取了个凌云子的道号,也不怕弄混了,这其中意味陈希夷却是猜不透! 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年轻弟子,这些人有的是沈芊芊的爱慕者,有的则是来看新来的师弟,当然也有不少人是眼热,正目光灼灼的望着陈希夷怀中各种宝物! “天啊!这难道是天枢师伯的紫炎白龙尾!”人群中突然咋呼起来。 “我好像看见是师伯亲手送给他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优待!” “据我所知,这小子好像是咱翎云师妹的未婚夫!”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 “可我听说咱们这小师弟爱江山不爱美人,堂堂掌门女婿不做非得入道当道士!” “难道是嫌咱师姐长的丑?不会吧!” “你懂个屁,纯阳之身才能得大道,估计我们这师弟志高心大,才不恋红尘俗粉呢!” “那芊芊师妹岂不是被姓陆小子始乱终弃了,这辈子能嫁出去吗?我看有点悬咯!咦,那个穿青蓝的女的怎么这么眼熟,哎呀!不好,快跑!”那道士瞧见一女道士双腮鼓起,面带怒意慢慢走近后,顿时认了出来,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广云子,白云子你们给我站住!”少女气急败坏,不管旁人,踏步急追出去,转眼便不见了芳影! 陈希夷满嘴苦笑,撇了面前的苍云子一眼,这事传这么快,铁定跟这大嘴巴子有关系!摇了摇头,不理会众人的上前搭讪,陈希夷便自顾自的回屋。因为是掌门弟子,地位略高于其余师兄弟,因此便在东苑分配了一间位置极好的偏院,好在东西不多,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后便搬家! “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啊!”小六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满头大汗,差点跟陈希夷撞个满怀! 陈希夷皱眉道:“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哦!诶,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小六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喘着粗气问道。 陈希夷道:“赤云师兄给我另安排了一间房间,我待会便要过去,以后有事要找我就到东苑来!” 小六哦了一声,突然瞧见陈希夷手上拿的拂尘,不禁讶然道:“这是什么玩意,还是紫色的玉石,挺值钱的吧!”小六因为被门中长老安排在杂役间干活,没有资格参加典礼,自然不清楚一切过程。 “长辈所赐,岂是金钱能衡量的,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小六眼珠直盯着陈希夷包袱里看,心不在焉的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明天我要跟李老头下山采购门内日常用品,估计几天之内回不来,因此来跟少爷说一声!” “以后这种事不用知会我,你只管照做就行,还有下山之后少惹是非,遇事处处忍让,不要落了陈家的脸面!”陈希夷把包袱递了过去,让他瞧个够! “少爷,你应该说是陆家的脸面,咦,这是个啥?”小六抓起一物,疑惑问道。 陈希夷转头一看,解释道:“这是六师叔送的炼丹的丹炉,有什么好奇怪的!” “丹炉我认识啊,可这炉里的东西是啥?” 小六把丹炉递过来给陈希夷观看,陈希夷接过比巴掌略宽的三足铜炉定眼一看,只见里边有颗食指大小的黑色颗粒,抓起观察,似枣核而又不是枣核! 小六笑道:“是不是送你丹炉那人吃枣子时,不小心将核吐到炉子里了?” 陈希夷茫然道:“也许是吧!” “那你还当宝贝似的收起来干啥,直接扔了不就行了!”小六见陈希夷将那果核用块破布包了起来放到了包袱内,便忍不住说道。 陈希夷摇了摇头,道:“这丹炉对于六师叔而言可能宝贵的紧,平时应放于妥善之处,按道理不会轻易沾上俗物,更何况是是吃剩果核,我想此物也许是个宝贝,只是你我肉眼凡胎不识而已!” 小六嗤之以鼻,自家这个少爷实在是谨小事微,迂腐的极! 长话短说,陈希夷送走小六之后一个人来到东苑,放眼一看,东西各两间屋子,北边则是并排三间房屋,仔细一瞧倒像是按北斗七星位置修建,不知是否是北斗七子住的原房间。而周围环境确实比之前住的厢房好了许多,院里不仅有花圃树木,还有楼宇长亭。 “您是凌云道长吧,您的房间在北边第一间,已经收拾好了!”院内一名身穿浅蓝道袍的年少道童放下手中扫帚施礼冲陈希夷恭敬道。 “多谢!”陈希夷由于不懂道家面对各种人该行什么礼,因此便抱拳行了个江湖武人礼。道士与道童是有区别的,道士是受过篆登过名的,是受上天承认的代天行值的钦差,而道童则是并未受篆,也未造册登名,只是一派的记名弟子。这类弟子在道家里一般年纪不大且地位低下,干着杂役的活,但若有幸被门内长老或修道有成的道士看中,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道长所用的日常用品及上清经文c门规c道袍等随后将送到您房间!” 陈希夷再次感谢后转身欲行,突然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道:“这院内房间这么多,住了几个人?” “回道长问,七间房里加上您只住了三位道长,从左往右,东屋那边第一个房间是赤云子道长的房间,西边第二个房间是青云子道长的房间!” 陈希夷不禁讶然道:“两位师兄为何离这么远?” 玉衡子的三个徒弟,陈希夷是见过的,年长的是大师兄赤云子,约二十来岁的是二师兄青云子,而唯一的女弟子则是他女儿翎云子,也就是说他陈希夷排老四! “想必是不想相互打扰影响修行吧!”道童猜测道。 陈希夷暗想怪不得两人离这么远,还把自己分到了最北边,这典型的三国共分东苑啊!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道长叫我清风即可,东苑三位道长的起居饮食皆是由我负责的,若道长有何差遣,吩咐我便是!” “是不是还有一人叫明月来着?”陈希夷打趣问道。 清风微笑回道:“明月负责北苑,道长可是要我去唤他?” 陈希夷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随口一说而已!行了,你先忙吧,我回屋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修行(1) 陈希夷找到了挂着他道号的房间,一进门便有檀香徐来,沁人心脾。房间比之前的大了一倍有余,虽然多了一排空着的书架,但其余摆设也没什么不同! 由于折腾了半天,陈希夷很是疲惫,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直到酉时时分,清风送来饭食时才清醒过来,而简单的扒拉了两口后又倒了下去! 卯时三刻,正殿方向想起了钟声,陈希夷闻声惊醒,前两日也曾响过,陈希夷知道这是召集众弟子进行早课的钟声,如今他已经身为道士,自然每日皆要进行早课仪式。 由于之前并未穿戴过道袍,第一次穿有些狼狈,简单梳洗后慌张的快步出门。来到正殿,只见广场上早已经依次坐满了弟子,连正殿内也有不少,皆面对三清微吟低语,诵念经文。 “道家弟子行事有度,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若是仓促就会失度,猴急猴急,过急便像猢狲,快而不及,缓而不殆才为从容有度。尔等几人衣衫不整,蓬头乱发,有辱道家风度,罚你们几个早课多加一个时辰!”说话的是掌管礼仪的天枢子,陈希夷和其余两个弟子慌张而来,被门口的大师伯逮了个正着。 “是!”三人恭敬应答。 “凌云子,你去里边!”天枢子瞧见陈希夷跟着二人准备盘坐在广场一角空地上,提醒道。 陈希夷尴尬看了一眼周围的嫉妒脸色,低头穿过人群,去往殿内。 殿内七竖六排的草席上坐满了人,玉衡子独坐前排,后两排领头的是各大长老,而其余则是各自门下弟子,陈希夷在天枢子示意下坐到了中间空着的草席上茫然四顾。经书一类东西昨日清风便给他送了过来,陈希夷因为疲惫所以没有来得及看,眼下正不知道该念啥,这时左边的一道士悄悄从脚下拿出来一本上清经,笑着递给了他。 陈希夷正要感谢,却见那道士闭眼正坐,端庄肃穆,嘴巴微动,仔细一听却是念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陈希夷大感好笑,蓦然瞧见天枢子转头正冷眼看着他,急忙咳嗽一声,翻看经书,庄严诵读:“夫道生于无,潜众灵而莫测,神凝于虚,妙万变而无方,杳冥有精而泰定发光,太玄无际而致虚守静,是之谓大洞者与” “陆元直凌云子” “啊?”第一声叫喊,陈希夷没有反应,因为他还未习惯“陆元直”这个称呼,但是“凌云子”三字倒是让他反应过来。 “师姐,何事?”叫他的自然是翎云子沈芊芊,陈希夷环顾四周,只见诵经声早已经消失,殿内除了站立一旁的沈芊芊皆无人影,只有殿外还盘坐着两个焦灼难耐的年轻弟子。陈希夷一时看经文看的入神,竟不知早课早已经结束,只因受罚要多坐一个时辰,因而旁人便没有呼唤于他。 “从即日起,暂由本小姐代师教你吐纳行气基本修行要诀,你可不能懈怠,丢本小姐的脸!”沈芊芊板着俏脸,冷声冷语的说道。 陈希夷暗自惊讶,怎么是这个冤家,还是个女流之辈,不禁皱眉道:“为何不是师尊或者赤云师兄?” 沈芊芊双手环抱,冷哼一声道:“怎么,你嫌我道行低微教不了你凌云子吗?”少女特意把“凌云子”三字拉重了声调,似乎对这同音的道号极为反感! 陈希夷微微一愣,不知道什么地方冒犯了这位可人师姐,只好解释道:“师姐切勿误会,在下只是觉得师姐身骄肉贵,如此小事岂能让师姐劳心费力,没有其他的意思!” “少废话,这几本修行诀你拿回去好好看,照着上边修炼即可,其他没什么事别来找我,有事更别来找我!”沈芊芊从袖里拿出三本略微发黄的册书扔给了陈希夷,随后冷哼一声步出大殿,带起一阵香风。 陈希夷一愣,少女如此态度不禁让他有些生气,但对方又是女流且还是他师姐便不好发作,只能憋在心里,就像是吃了个苍蝇,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烦躁之极!好在少女干脆,扔了三本记载修行的册书给他,陈希夷也落的清净,互不打扰,也免得整天面对个冰雕脸。 受罚时辰已过,陈希夷简单的吃了点后厨准备的饭菜,便心急难耐的回了东苑。虽然各弟子皆有任务和杂货要做,但他刚进门且又身为掌门弟子,便暂时未有安排。 回到屋里,陈希夷便迫不及待的盘坐在床上,翻开玉诀仔细观看起来。《上清玉诀》以修心为重,对养心记载很是详细,心斋c坐忘c守静c存想c守一等皆有涉猎。 所谓养心,便是内心清虚宁静,清心寡欲,以合大道,也就是以心养心,这种修行注重对道家的理解,适合真正的道士修行,书内也附有清心诀,静心咒等经文。 而《紫霄玉诀》以缘督c吐纳c导引c听息c胎息c踵息c行炁等行气法门为重,是汲取自然灵气,强身固元的修行之术,想必大多弟子都会以此为重。 《通玄玉诀》则是记载辟谷c药理c房中c外丹等修行之法,十五种修行之法皆有说明和介绍,唯独房中之术一篇寥寥几字,“闺闱之道之术易遭毁谤,特此不传!” 陈希夷对房中术的缺失并不在意,百恶淫为首,虽然不知道房中术是否真有那么不堪,但采阴补阳之术总能让人觉得偏离正道。拿起《紫霄玉诀》缓慢翻开,《上清玉诀》主传道授业,讲究入道,不对他胃口,年纪大了到真正无欲念时则适合修炼,而《通玄玉诀》药理之术和外丹之术也需要学习。药理之术需要认识药草,熟悉五行所属和药性,可行医治病和疗伤生肌。外丹术又为炼丹术,需用炉鼎等器具,烧炼金石草木,炼成神丹,以作修炼之用。之所以要学习这两种,一是为了避免因伤重不治而身亡,陆元直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陈希夷对他既是遗憾又是感激,幸好他是死了,不然他陈希夷没这种境遇。而修行外丹术的原因是怕自己修行不足只有靠丹药来提升修为,虽然丹药是借助外物,对修行不益,但总比没有的好。虽然如此,陈希夷还是将这两种修行之术延后,因为目前只有十个月的时间,紧迫的很,只能日后慢慢研究!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 修行(2) 人体的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的走向在玉诀上都有描绘,包括一百零八处主要要害的穴位也有标注,陈希夷看了个大概,这些经脉和穴位由于太多,一时间也全记不下来。好在吐纳之术并不需要经过诸多穴位,只需记住十几个关键穴位即可。 陈希夷盘坐在床上,双手平放于膝,拇指按住中指依图掐诀,默念一遍清心诀后,舌顶上颚,双目微闭,含光内视,两耳屏却外界一切干扰,如万籁俱寂之境,凝韵听息。之所以要舌顶上颚,是因人之上鄂有两个窝,叫做“天池穴”,上通泥丸,最易漏神漏气,故吐纳时必须堵住,如婴儿埔乳之状。 陈希夷初时吐纳五长一短,贪功冒进,致使头脑有些肿胀,无奈后则改为三长一短,方才舒坦。他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缓缓吐出体内浊气,再自鼻中吸入清气,用意念咽入下丹田,以补充呼出之气。呼必呼尽,吸必吸满,吸时小腹园起,呼时小腹收回。 人身如一小天地,心为天,肾为地,随着行气,陈希夷焦灼心性渐渐伏下,与肾气交合。以心领气,以气随心,吸气时随意念下注丹田,呼气时以意念出窍外,心息相依。 灵气进入体内并非只从口鼻吸入,人体有十四条经脉,三百六十五处主要穴道皆能摄取天地灵气,只是各处众寡不同。天地灵气斑杂多化,是没有任何颜色的,也不能直接摄取入体内的,需以周身穴道吸取以大周天汇聚后经阴阳任督二脉小周天逐渐提纯后变为阴阳交互的可为修道者所用的灵气,这些灵气可存于丹田气海,若与人斗法,则从气海调于周身,道术皆以灵气为介,灵气越多则能施展更多的道术。当然每上一个境界,灵气则越精纯越浑厚,据说达到紫气巅峰时,灵气会以液态形式存在。 玉诀有云:“吐惟细细,纳维绵绵,若存若亡,似有似无,方为真息。”陈希夷打坐许久,无法催动各处灵气在体内游走,这时才知修行一途,困难重重,任重而道远。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不知不觉中,公鸡打鸣,钟声响起,陈希夷睁眼而看,天色已经大亮。略一回想,从昨日酉时盘坐吐纳,想不到已经过了七个时辰,正懊悔昨夜没有睡觉,今日怕要瞌睡连连了。 简单梳洗后,闭眼一试竟毫无睡意,反而神清气爽,除下腿有些酸麻外无半点不适,陈希夷暗喜,道家修行法门果然玄妙至极。 道家修行法门固然玄妙,但修行之人终究还是肉体凡胎,还是需要睡眠的,只是陈希夷并不知道其实他早在子时时候就已经靠着墙睡了过去。 陈希夷疾步赶到正殿,突然想起昨日天枢子的训诫,便放慢脚步踱步而行。 “尔等是官家老爷吗,闲庭漫步,悠然自得,尔是来游览风景还是来早课的?轻重缓急不分,罚早课多加一个时辰!” “啊?” 陈希夷转头望去,想看一眼谁又跟他一样倒霉,得了,又是昨日那两!陈希夷不禁有些不满,走快了要被罚,走慢了也要罚,这老道士是不是故意找茬! 陈希夷心里有气,坐于草席上一声不吭,虽然天枢子曾赠与过紫玉拂尘,但陈希夷并未觉得有多珍贵,因此心里对天枢子的态度顶多算个严苛的长辈。然而他却不知道,这紫玉拂尘不仅珍贵异常,而且还可以越级做法,在日后自己仰仗最多的就是这拂尘,而当自己明白过来后想要报答时却物是人非,音容难再! “凌云师弟,又被罚了?”左边那道士转过头来嘻嘻笑道。 陈希夷岔然的点了点头,那道士便是昨日借经书与他的成云子,此人属于天玑子门下,因天玑子长年不在道观,所以其徒弟皆有些顽劣。 陈希夷把经书归还与他,轻声道:“昨日还未曾谢过师兄,还请见谅!” “无妨!”成云子接过经书,悄悄塞于脚下,道:“上清经文紫霄宫众弟子必须熟背于心,你可是全记住了?” 陈希夷摇了摇头,道:“今日我也带了!” 成云子闻言,深有意味的一笑,“明日你可早些来到,定然不会被责罚,这老头闲的惯了,总想在我们身上找点乐子!” 陈希夷偷偷瞄了一眼天枢子,见其并未朝后看之后,这才小声道:“多谢师兄提醒!”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度过,陈希夷自打受罚后,每日早一刻到达正殿,之后果然不再被天枢子抓着。 “陆元直,你可曾认真研习我与你的修行经书?”沈芊芊俏然而立于眼前,冷淡问道。 陈希夷这半个月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房中,勤修吐纳,无奈有诸多不明,因而进境缓慢,体内无丝毫灵气聚集,平常早课完就走的沈芊芊今日怎地突然关心起自己来了。 “师姐为何有此一问?” 沈芊芊淡淡道:“寻常弟子哪怕天资再怎么差,就算十岁孩童,半个月下来丹田内也该有几丝灵气,但为何你丹田空空如也,竟全无进展,这些天你可是偷懒懈怠,荒废功课?” 陈希夷闻言一愣,这怎么可能,自己每天吐纳修行足不出户,未曾放松一刻,而且前几天明明感觉体内有股热流散发全身,还引得燥热难耐,怎会无灵气聚集! “不可能,我每日勤修苦练,废寝忘食,从未分心旁顾,师姐莫不是看错了?” 沈芊芊鄙夷冷笑,道:“还狡辩,苍云师兄,你去试他一试!” “好咧!”身后的苍云子好似吃了蜜糖,高兴的走上前来,这些天他没事就腻在沈芊芊身后,又是采花又是送糕点,无奈这小师妹就是不理他,连话都不与他说,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献殷勤的机会,哪还不欣喜效劳! “把手伸出来,伸左手!”苍云子可不会对陈希夷客气,语气十分冷淡。 陈希夷迫切想要知道结果,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依言撸起袖口伸手。苍云子将手搭在他脉门上,似郎中切脉般细细探查。陈希夷感觉左手有股不温不凉的灵气经阳溪c天井c中府c膻中c中脘到达气海丹田,随后一触而回。 “果然毫无灵气!”苍云子放开陈希夷左手,戏谑的望着他道。 陈希夷心中惊讶,面色土败,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资质真不如十岁孩童?”陈希夷此刻失望至极,入门时还想着十个月能有所小成,去长安救人,因此不放过一分一毫修行时间,却不料天难从人愿,一事无成! (本章完) 正文 第16章 修行(3) 沈芊芊见陈希夷神色惨淡,不像做作,这才明白错怪于他,因此语气转柔,沉声道:“你可是行气出了岔,或者理解错了法门要诀?” 陈希夷一听就来气,明明是她负责教授修行事宜,却只扔基本经书了事,中途不闻不问,若不是自己略通文墨揣测推理修行法诀,只怕是连门槛都进不了,如今还来责怪自己偷懒懈怠,简直可气! 沈芊芊见陈希夷偏过头去,也不作答,摆明了是责怪她这个甩手掌柜不负责任,不禁冷声道:“本小姐低声下气问你,你还耍脾气,你这无耻薄情寡义之徒明明自己资质愚钝不通文墨,倒还怪起我来了” “你骂谁无耻!”陈希夷本就懊恼,心系陈家众人安危,焦灼之下面对冷言冷语一时竟控制不住,怒目相对。 “骂你怎滴?”沈芊芊大声喝道。 陈希夷突然靠近,把沈芊芊吓的后退一步,瞪着眼怒道:“贫道哪里无耻了,是轻薄你了还是整日尾随偷窥你了,这偌大的帽子戴在贫道头上,你不觉得可笑吗?” 苍云子面皮一抽,这不是拐着弯在骂自己嘛,喝道:“凌云子,你竟敢以下犯上,对芊芊师妹如此无礼!” 陈希夷冷哼一声,戏谑道:“怎么滴,又多了一个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的名头吗,我陈陆元直好大的荣幸啊?” 正殿外围了群看热闹的弟子,这些人都是闻声前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陈希夷口出狂言,竟皆瞠目结舌。 “你”沈芊芊双腮鼓起,凤目睁的老大。 “你什么你,仗着自己是掌门的千金,恃宠而骄肆意妄为,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众师兄弟才不会对你这般客气,你当所有人都是逆来顺受,阿谀奉承之人吗!” “我”沈芊芊眼里泛光,瞧见门口众人竟有不少人暗暗点头,气的说不出话来。陈希夷这番话倒不是夸张,沈芊芊平日里的确任性妄为,时长捉弄门下弟子取乐,众人虽爱护这个师妹,但同时也顾忌其身份,因此大多忍气吞声,含笑掷之不谈。 “凌云子你大胆!”苍云子突然站在两人之间,面对陈希夷大声呵斥。 陈希夷冷笑道:“我若不大胆,千里之遥也不会独自前来了!” “今日不教训教训你这胆大妄为的无耻之徒,贫道就不叫苍云子!” “放肆!”正当苍云子掐诀准备动手时,一声大喝从门外响起。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道姑拨开众人缓步走了进来,来者正是天璇子。 “三清大殿岂容尔等放肆,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吗?”天璇子怒声呵斥,言辞严厉! 苍云子慌忙散去指诀,惶恐见礼请罪。 沈芊芊则是眼圈红红的,嘴唇也有些泛白,几颗泪珠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无声抽噎而顺着脸颊滚落着,长长的睫毛宛如垂死的蝴蝶,在她苍白的面上撒下了一片阴影。当天璇子瞧见异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便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陈希夷略微一愣,她怎就哭了! “师妹”苍云子本待追出门去,被天璇子怒眼一瞪,生生止住了脚步。 “姝云子,你去看看!”天璇子转头对旁边一个女道士说道。 姝云子恭敬从命,疾步而去。 天璇子落座于旁边椅子上,纤指轻敲桌面,淡淡道:“说吧,怎么回事?” 陈希夷本待解释,苍云子已经先一步脱口而道,将事情原委述说一遍,只是将所有过错都归究于陈希夷。 “凌云子,你可知错?”天璇子冷声问道。 “弟子知错!”陈希夷低头请罪,虽说苍云子添油加醋给他加了不少的“褒奖”,但这事自己的确做的有欠分寸,跟一女孩争锋相对,相互指责,已经落了君子之风,何况还是这庄严肃穆的三清大殿。 “既然知错,就当受罚,罚你两人在这三清大殿跪四个时辰,静思己过!” “师伯,凌云子闹事,为何弟子也要受罚?”苍云子高声叫屈。 天璇子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来的及时,恐怕尔等已经打了起来,祖师面前就已如此胡作非为,若在外边岂不闹翻了天,你说该不该罚?” “弟子冤枉,这不还没动手嘛!”苍云子嘟囔着极不情愿! “冥顽不灵,再加两个时辰!” “师伯!”苍云子哭丧着脸,一副委屈黯然的样子,瞧见天璇子眉头一皱,似要开口便急忙说道:“弟子知错,弟子愿罚!” 正殿外弟子看的忍俊不禁,交头接耳! “好好反省吧!”天璇子冷哼一声,转头往门口怒眼一瞪,殿外众人大惊一哄而散! “你这无耻之徒,胆大妄为的卑鄙小人,竟害的我与你这混蛋一同受罚,这事我记下了,下次定要让你好看,以雪贫道今日之耻!”苍云子待天璇子走后恶狠狠的对陈希夷说道。 “苍云师兄,莫不是你嫌六个时辰太少,想要再加两个时辰?”陈希夷淡淡的答道。 “你想怎滴?” “师伯,苍云师兄正背后骂您呢,他要” “你住口!”苍云子慌忙打断了陈希夷的呼喊,怒声骂道:“你这卑鄙小人”说道这里便住口不言,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吓的规规矩矩的跪在一旁。 陈希夷没有理会一直在小声嘀咕的苍云子,而是在思索修行之事,按理说依照玉诀所述汲取天地灵气,当没有出错才是,为何会出现灵气不聚的情况,这就让人很费解了。 回想之前练气途中所出现的症状,并无多大的不适,唯一觉得就是体内有股热流走遍十二经脉,当灵气从阳督脉走阴任脉进行小周天经过胞中时,这种感觉也随之消失。胞中是人体生命之根,也是血脉之终点,能调理气血调和阴阳,下有气海丹田c下焦c肝胆肾,属脏腑“三才“之地部,又是人体易经八卦之坤位,属北方水位。陈希夷行气至此则热流消失,表明胞中这处穴道是阴阳变幻之所,但经此之后,灵气似乎并没有汇往丹田,好像在此处被相互中和掉了。之前苍云子以灵气探查丹田,他并没感觉灵气有多少温度,也就是说灵气在体内是均衡的阴阳之气,和自身体温相差不大的,既然如此,为何行气之时会有热流流淌全身经脉,莫不是自己真的练岔走火入魔了? 陈希夷本想询问一下苍云子修行之事,但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爱理不理的样子,便打消了此念头。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修行(4) “少爷,你怎么又受罚了?”小六碰上正准备回屋的陈希夷,小六自三天前就已经回山,此刻正端着饭食往东苑而去。 此时已经近亥时,后堂早已熄火,他因为罚跪一天并未进食,小六想的周到,早已经备好饭菜等着他。陈希夷很是感动,人在他乡孤苦无依,有一个亲人在旁嘘寒问暖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 “没事,已经过去了!”陈希夷坐在桌前夹着一片竹笋往嘴里送着,这秋冬时节本不该有这等东西,想必是小六知道他喜欢吃,因此购了许多干笋! 小六坐在旁边看着,虽然知道自己手艺不是很好,但看到自家少爷吃的很是开心,也很高兴,“对了,少爷,你修行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练成和苍云道长一样的轻功呀?” 陈希夷知道小六对凌空之术很是好奇,但凌空之术需二分阴阳,达到洞玄境界方能施展,若只有洞真阶段,顶多算是蹦的高而已,可如今他连洞真门槛都没迈进,闻言不无沮丧。 小六瞧见陈希夷突然住口不吃了,神色失望,想必现在是不能的,不由安慰道:“少爷,咱先不急,不是还有九个多月的时间吗!” “是啊,九个月,只有九个月啊!”陈希夷喃喃自语,最后叹了口气道:“你回去早些休息吧,我会加倍努力修习的!”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小六答应一声,蛮担心的说道,随后收拾碗筷,轻轻带上了房门。 “以意练气,周天行气,神不离气,气不离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意迎牝府,神意相合,上守玄关,下投牡府,以气化精走胞中下丹田”陈希夷细细品味这句修行口诀,行大周天聚气,经小周天当无差错,可灵气为何无法在丹田汇聚,难道自己经脉有损,又或者丹田气海已破。要知道,一般修道者若是气海被破,一生无法聚气于丹田,之后虽与常人无异,但修道之途将彻底断绝,这等做法与杀母弑父之仇等同,一样不共戴天。陈希夷回忆往昔,从小到大并未与修道者有过接触,自身并无遭受过太大的创伤,也谈不上经脉俱损,更谈不上气海被破。 多想无益,陈希夷还是决定依诀而试,一个时辰后,同样的情况出现,身体开始燥热,多股细流流走全身,额头隐约见汗。以前每到此处,陈希夷便耐受不住放缓灵气聚气速度,但现在他要佐证问题所出之处,不但不放缓吸纳,反而加快行气速度。由于身体越来越热,陈希夷便暂缓行气,把衣衫全部脱下,只留亵裤,然后赤身盘坐,继续行气。 若是有人从旁经过,必然会对陈希夷这种修行方式目瞪口呆,这么冷的天气,赤身裸体不说,还周身泛红大汗淋漓。 由于燥热,陈希夷刚开始还能忍受,但越到最后,越是难耐,隐隐感觉经脉在灼烧疼痛,心里也越来越烦躁。 修行练气最忌讳心烦意乱,六神无主,稍有差池行气出岔轻则伤及经脉,重则走火入魔立毙当场。陈希夷还不知道自己正游走于生死两间,胆大妄为之下不计后果。 就在他疼痛万分,阴阳失衡似要晕厥的情况下,下腹内一股冰寒之气突然暴起,此气极为霸道,不仅快速吸收任督二脉中的窜乱的骤热灵气,而且快速游走四肢百骸,将其余十二正经中的灵气也快速中和。一热一寒之下,陈希夷云台猛然得到一丝清明,急忙散去指诀,停止吐纳。由于灵窍和穴脉关闭,天地灵气无法再进入体内,热流也随之消失,但之前的冰属寒气仍然存在经脉之中并未回至腹内,因此陈希夷只感觉周身冰冷彻骨,眉带寒霜。喘着寒气,瑟瑟发抖地穿上衣衫之后,陈希夷才暗自后怕,若不是这股寒气及时止住了灵气的扩散,只怕他此刻早已被乱窜的灵气冲的经脉寸断,成为废人了。 不过片刻之后,陈希夷反而高兴起来,不禁大笑一声,因为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何处,此刻丹田内虽然仍是灵气全无,但却有意外的收获。 “凌云师弟,你没什么事吧?”门口传来赤云子的询问之声,这些天这个大师兄虽有些忙碌,但闲暇之余仍会来到此处找他聊天,因此两人并不见外。 东苑虽住了赤云子青云子和他三人,但他到目前为止仍未见过青云子这个二师兄,想必在他上山之初便已经出去办事了。 陈希夷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将赤云子迎了进来。简单问候几句后便谈到了修行上面,陈希夷有一堆的疑惑正愁没人解答,因此便将自己练气上出现的问题和盘托出。 “竟有此等事,真是奇了?”赤云子听完,惊诧道。 “有何不妥?”陈希夷连忙问道。 赤云子愁眉说道:“师弟你有所不知,灵气虽有五行所属,但都具备阴阳,阴阳相融之下自然不会有那燥热之态。总所周知,人体阴阳平衡,男性阳气虽略多于阴气,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修行吐纳之时万不会出现你那阳气过盛而全身燥热,更不会有阴寒之气来调节中和。” “啊?”陈希夷惊讶不解。 赤云子伸手以灵气探之,道:“我观你经脉畅通,当不是练气出了偏差,但为何出现这等情况,我也猜之不透,不如找师尊他老人家看一看!” 陈希夷迟疑道:“现在就去吗,这么晚了,这等小事就别打扰他老人家了吧!” 赤云子凝重的摇了摇头,道:“修行练气岂是小事,如非必要我等也不愿劳烦师尊,走,现在就去!” “容我穿上道袍!” “这等时候还在乎那劳什子礼节!” 玉衡子住在北苑,离东苑不是很远,两人到来时,玉衡子正和天枢子在正房下棋。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玉衡子抿了一口茶说道。 陈希夷瞧见沈芊芊正坐在玉衡子旁边观两人下棋,当瞧见来者是陈希夷后,小脸别了过去,鼻翼抖动也不看他,看来还在生着闷气。 陈希夷有些尴尬,到底是自己语气过重,把人家小姑娘气的哭了。 还未等陈希夷说话,赤云子告罪后便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玉衡子听完,也觉得匪夷所思,抓起陈希夷的手以灵气探之。 “怪了?”玉衡子收回手,站起身来前后缓慢踱步。 旁边的天枢子闻言,也抓起了陈希夷的手,良久之后抚须皱眉,“的确有些奇怪!” (本章完) 正文 第18章 龙珠 沈芊芊连听两个奇怪,不禁好奇心泛起,似乎忘了今天被陈希夷弄的悲伤欲绝,向天枢子问道:“什么地方奇怪,您老倒是说啊?” “你身为人家师姐,负责教授修行之事,这么大的一个问题居然没发现,你还好意思问!”玉衡子板着脸训斥。 “那你还身为人家师傅呢,这么久了不管不问,你还好意思说我!”沈芊芊转头对着他爹吼道。 “那还不是你自作主张,把本是你赤云师兄做的事揽了过去,这么大的疏忽还不是你任性妄为搞出来的!” 陈希夷一愣,暗道原来如此,但又搞不懂沈芊芊为何主动来教授他道法之事,却又不尽心指点他修行。 沈芊芊嘟着小嘴,双腮鼓起哭丧着脸,一副欲哭非哭的样子,随后跑到后堂,抱着一个灵牌跑了回来,哭着道:“娘,您看吧,爹又骂我还骂的很凶说不定他待会还要打我他在您死前说的话全忘了,说什么要照顾我,爱护我全都是骗你的娘,我好苦啊,您为什么死的那么早啊,您要是看什么看” 陈希夷和赤云子闻言,急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只是都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是爹错了,赶紧把你娘放回去,别打扰你娘休息!”玉衡子语气转柔,不停的哄着自己的乖女儿。 天枢子这老道似乎见怪不怪,优哉游哉的喝着小茶,似乎早已经预料到玉衡子要服软。 “呃!”沈芊芊收住哭声,哽咽的擦掉眼泪走回了后堂,随后出来时却是小鸟依人般满脸笑意,判若两人。 玉衡子微微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个女儿,随后他又走到陈希夷面前,挥手封点了他正堂中庭两处穴道,这两处穴道位于任脉上,任脉属于阴脉,能中和体内过多的阳气。 封点之后,陈希夷感觉背部开始发热,随后开始蔓延全身,这次跟行气吐纳不同,行气时四肢百骸热流往膻中汇聚,而现在则是以相反的方式往全身散去。当陈希夷略感不适时,一股阴寒之气又从腹内出现,因为任脉被封,因此这股寒气被阻碍在下腹周围不得散发。全身发热,唯独肚子发凉,这种感觉极其怪异又很不舒服。这股寒气越聚越多,似要冲破阻碍继续往上时,玉衡子突然解开穴道,任其往上与督脉相汇。 陈希夷揉搓着发胀酸痛的胸口,一盏茶的功夫才略微好点。 “怎么会这样?”天枢子站起身来,皱眉发问,刚才的情况他看的清清楚楚。 玉衡子没有答话,而是将手放于陈希夷小腹上,微吐灵气,灵气外放需要三分阴阳到达洞神境界方能施展。陈希夷瞧见玉衡子的灵气呈现紫色,既向往又羡慕。 “原来是这样!”玉衡子面露惊讶,似乎瞧出了名堂。 天枢子转头询问,道:“掌教师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玉衡子点头,示意两人落坐于旁边的椅子上,随后对陈希夷道:“你可知,你是天生阳体!” “什么是阳体?”陈希夷皱眉问道。 “这个我知道!”沈芊芊在一旁看的兴起,一时间忘乎所以插嘴道。 “哦,说来听听!”天枢子似乎有意考较这女孩。 沈芊芊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冷眉横了陈希夷一眼才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阴阳存乎天地之间,世间万物都与之息息相关,就拿人来说吧,人是阴阳共体,坎离对应,龙虎相济,人上部属阳下部属阴,体表为阳,内里为阴,以五脏六腑划分则是六腑为阳,五脏为阴。 除此之外却还有两种人,这两种人分别是极阴之人和极阳之人,极阴之人以手足三阴脉c阴跷脉c阴维脉c任脉为主,这种人并非没有阳脉,而是阳脉较短和细小,致使阴脉遍及全身代替司职,同理极阳之人则以手足三阳脉c督脉c阳维脉﹑阳跷脉为主。” 说到这里,沈芊芊转头看着陈希夷,脸上有些疑惑,随后才道:“不过,极阴和极阳之人通常自出生后都不会存活下来,就算以灵药喂服,也当活不过三岁,咦,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赤云子在旁说道:“莫非凌云师弟并非阳体?” “绝对是天生阳体,老道并未看错!”天枢子也是皱眉,把目光放在玉衡子身上,对陈希夷如何存活至今也似有疑惑。 玉衡子沉疑半响,似在犹豫。 “爹,你倒是说啊?” 天枢子是个急性子,他道行比玉衡子高深,已经达到紫气巅峰,见自己师弟似有所忌讳,便亲自动手探查陈希夷腹部,良久之后才惊骇道:“果然如此!” 陈希夷见两人故作神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不住问道:“师伯看出什么了,有何不妥?” 玉衡子似乎下了决定,喝了口茶道:“你体内有一神物,该物为极阴之宝,你本当幼时夭折,却因此物克制你体内多余的阳属之气,如此你才能存活至今。当然你这些天修行难进寸步,也跟此物有关,因为你属阳体,汲取的灵气经经脉萃取也会变成纯阳之气,此物颇具灵性,每当你阳气过多之时,它便会散出相应的阴寒之气与于中和抵消!” 陈希夷闻言,略一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可是冰魄神珠!” “你竟然知道!”玉衡子面露惊讶。 陈希夷本是猜测,待得到玉衡子肯定后,这才明白朝廷想方设法不惜缉拿陈家众人的想要得到的龙珠竟一直在自己身上,难怪父母宁愿自己受苦哪怕失去生命也不愿说出此物的下落,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为了自己啊!此刻陈希夷响起了离开崇龛县时陆百川的言而未尽,现在看来想必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却没有告诉自己实情,而是选择继续隐瞒自己。 “如果将这龙珠取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立毙当场,绝难活过一刻!”玉衡子肯定道,“你万万不可有此想法!” 陈希夷默然点头,道:“弟子当下心里很乱,想回去歇息了!” “你且去吧!”玉衡子并不清楚陈希夷内心所想,以为他修行受阻而感到失落,因此也并未阻难。 (本章完) 正文 第19章 偏门秘诀 “你体内有龙珠的事不可外传,免得引来觊觎之徒徒增变故,你俩也一样!”天枢子在陈希夷走之前凝重的嘱咐,转头又对赤云子和沈芊芊两人严厉叮嘱。 沈芊芊似乎被猜透了心事,沮丧答道:“知道了,不说就是了嘛!” “师傅,没什么吩咐的话,弟子就先告退了!”赤云子做事稳重,有些事分的清轻重缓急,如今事情已了,他自然不适合再呆于此处,因此便打算回屋。 “作为大师兄,要多关心自己的师兄弟,不要像芊芊一样,做事马虎,瞻前不顾后!” 赤云子恭敬答道:“弟子记下了!” “嗯,去吧!”待赤云子走后,玉衡子转身对沈芊芊说道:“你也该去歇息了!” “不嘛,人家还不困!”沈芊芊嘟囔着嘴,极不情愿。 玉衡子叹了口气,道:“我与你师伯有事要谈,乖,赶紧去睡!” 沈芊芊睁大眼睛,好奇道:“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连你女儿也瞒着!” “我说了,赶紧去歇息,有些事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你也别多问!”玉衡子语气转为严肃,似乎很是生气。 “不问就不问,有什么大不了的,哼!”沈芊芊双腮鼓起,不满的瞪了玉衡子一眼,一步一脚狠跺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走出了门外。 随着脚步声远去,玉衡子则和天枢子两人去了丹房,随手就布了一个隔音屏障。 沈芊芊耳朵紧贴着门板,待发现有紫气屏障后,不满地嘀咕着,这才负气的走了! “师兄,这件事你怎么看?”玉衡子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对旁边的天枢子问道。 天枢子看着摆在丹房正中的三足大鼎,思忖着没有说话! “冰魄神珠本是仙家宝物,如今却在一肉体凡胎之人身上,着实让人费解!” 天枢子凝重道:“冰魄珠本是极阴寒之物,莫说吞进肚内,哪怕沾之都有可能引寒气入体,冰冻自己身亡。现在看来那凌云子当是幼时得仙家庇护,亲自施与仙术暗藏其腹内,并以仙家灵气包裹珠身免得寒气太盛伤及其身!” 玉衡子皱眉道:“仙人不是不能干涉凡间之事吗,为何要出手救治与他?” “这件事的确让人费解,不过可以肯定是此人当是上天钦定之人!”天枢子抚着胡须,沉声说道! “上天为何要选他,难不成有什么重大的使命需要此人完成?” 天枢子摇头指天,道:“天机难测,若真有使命,也不知对于我上清紫霄宫是福还是祸啊!” 玉衡子皱眉道:“此子如今修行未成,若是祸事逐出山门可否避免?” 天枢子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是祸事,入我门派也是上天注定的事,岂能以逐出山门就能避免的吗!而且我猜测,虽然正统修行法门不适合此人修行,但我紫霄宫绝对有一种修行法门是为他量身定做,不信你可去藏经阁翻找!” 玉衡子惊讶道:“师兄的意思是?” “天意难测,若此子真有使命在身,定然是我等无法轻易完成的,上天虽然可以制造某种巧合一步一步的引导其走上正道,但却无法左右人的意志,就算有使命也不见得此人会完成,但绝对会为他创造必要的条件!” 玉衡子若有所悟,“师兄的意思是我紫霄宫不但不放弃凌云子,反而要更加栽培与他,督促他尽快完成那未知的使命?” 天枢子点头道:“天意难违,若你将此人逐出山门或放任不管则是逆天而行,那时候怕是才要为紫霄宫招灾惹祸啊!” 玉衡子疑惑道:“世间大功德无非就是平天灾,止人祸,难不成上天要他” “轰隆!”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声动三川,于此秋冬时节竟有雷声,当是奇事! 玉衡子惊骇的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难不成自己竟猜对了! “天机不可泄露啊!这可是警告啊!”天枢子长出了一口浊气,神色凝重。 玉衡子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希夷回到住处,刚进门就被雷声吓了个激灵,不过此刻他心烦意乱,也没打坐盘膝修行,知道自己身带龙珠后汲取再多的灵气也无用,因此便打消了修行的念头。他如今想的是是否继续赶去长安,以自家性命换得陈家上下三十二口的活路,但他却有些顾虑,他怕的是朝廷得到冰魄珠之后,仍然不会放过陈家众人,毕竟皇帝金口玉言,朱漆已下,没那么容易更改! 话虽如此,但此刻修行之路已经断绝,唯有此一条生机,他不得不冒险一试,父母可以为他放弃自我,作为陈家儿郎又为何不可不为父母牺牲呢,就算是死,也应该和家人一起,如此才不亏孝道! 打定主意后,陈希夷心下平静,明日便可向玉衡子辞行,以了却心中之愿!因没了往日的焦急心态,陈希夷这夜睡的很是舒坦,天色大亮时,陈希夷进行了早课,这是他在道观的最后一天,做人要有头有尾,因此早课做的很是认真! “凌云子你留下,其余人各司其职!”早课结束后,玉衡子突然叫住了陈希夷。 “是!”陈希夷本就打算辞行,但也不急于一时,掌教既有吩咐,自己当先以此为重。 玉衡子坐在椅子上瞧了一眼陈希夷,似乎不认识般的重新打量,随后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道:“你身体特殊,不适合修行正统上清道法,因此我连夜翻找藏经阁,特意为你寻到了一门特殊的行气法门,渡劫入紫当不再话下” 陈希夷闻言,惊愕的抬起头来,随后惊喜的答道:“弟子愿学!”如果能修的道法,加上冰魄神珠,长安之行则更加稳妥。 “你先别答应的太早,此道法虽然为我紫霄宫前辈所留,但属于偏门一类,百年以来无人愿学,只因此法有着不小的弊端!” (本章完) 正文 第20章 弊端 玉衡子示意陈希夷坐于旁边,随后道:“此道法虽然霸道异常,但确是饮鸩止渴,对人身体伤害极大,好在你体质异于常人,短时间内当无性命 之虞。” 陈希夷绝望之下枯木逢春,惊喜之下哪管有什么弊端,只要道法有所成就,能救出家人就已经足够了。 玉衡子瞧见陈希夷惊喜,猜到他将不会顾及这些弊端,但他必须将此术的缺点详细说出,至于之后发生什么也由不得他了,“此术名叫乾坤阴阳诀,主修纯阳或纯阴之气,因你体内有龙珠,龙珠本属阴物,因此你不必行小周天积累阴属灵气,而只消汲取纯阳灵气。 万物皆有源,万物也有尽,你体内阳属灵气越多,龙珠也会散出相应的阴属灵气对峙,也就是说聚于你丹田的灵气将不会阴阳相融,而是相反是阴阳相隔。但若你阳属灵气耗尽,这股阴属灵气将会占去你整个气海丹田,到时候你将会被冻僵至死,同理若是频繁使用阴属灵气,龙珠灵气耗尽之后,则会阳气攻心,自焚而亡,这也将是你的最终归宿!不过好在龙珠并非凡物,送你至紫气巅峰也不虞枯竭,唯独怕的是你过渡使用,将会提前耗尽龙珠灵气,所以你要切记切记!” 陈希夷闻言点头,玉衡子的这番话既是叮嘱也是关心,不由心下有所感触! 玉衡子微微叹了口气,将玉册递了过来,道:“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全看你的造化了!”玉衡子略微揣测出了些许天机,虽然他什么都不能说,但却知道陈希夷今后的路将千难万难,稍有不慎也会被上天遗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陈希夷站起身来,跪倒在地,双手接过玉册,道:“师傅之恩,弟子万死难以报答,今后将勤修道法,将紫霄宫发扬光大!” “如此甚好!不过此术过于阴毒,不到万不得已勿要使用!”玉衡子微笑点头。 三个月之间,陈希夷每日勤修阴阳诀,虽偶尔负责巡查之之职,但并不影响他灵气的聚集。 《乾坤阴阳诀》为百年前一偏激老道所著,不仅省去不少繁复的聚气行气方法,而且还记载有玄阴指,玄阳指等指法和移行换位的天罡步法,这几种道术相辅相成,威力不下于上清诸多妙法,因此陈希夷进展迅速,加上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修行,已入洞真二阶段,丹田灵气呈正蓝之色,这等速度放在整个上清恐怕也只唯独他一人,这是何等惊骇世俗。灵气修为提高固然是件好事,但急于求成过分追求却也导致他根基不稳,灵气虽已经为正蓝色,却不耐久耗,并没有同等境界的修道者扎实,不过好在阴阳诀聚气快速,两者相较胜败未知。修习阴阳诀后,陈希夷还发现一处值得欣喜的地方,那就是阴阳二气可随意调度,一掌拍出烈阳之气燃烧后,随后也可以使出阴寒之气冰冻,有此手段,与人对敌时可以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虽然灵气此时不能外放,但可以通过接触敌人气穴攻敌,若是度过天劫灵气能够外放,丈外攻击敌人,那将会何等霸道。 在此期间,玉衡子对陈希夷极为关注,不仅亲自指导其修行,更是传授了不少符箓阵法。上清以阵法闻名于外,上古时期更是以此独斗阐教道教两派,可见阵法威力有多大。符箓之术亦是博大精深,不仅可调天地灵气,也可请神降妖,不过上清派的符箓之术仍比不过太清的精深,术业有专攻这点不得不承认! 陈希夷闲暇之余也开始研习药理和外丹术,不过他并未去尝试,只是大概的记住其中的重要部分。道士自该有道士的样子,炼丹画符治病皆要有所涉猎! 还有三日便是年关了,期间除了冬至日玉清元始天尊寿诞进行过简单祭祀外,眼下便是紫霄宫最热闹的时候了,众弟子忙前忙后,加紧采办粮食货物以及布置灯火门联,整座玉泉山都洋溢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道家过年虽不如世间达官贵族般大事操办,但基本的礼节和祭祀还是必须的。观内有不少弟子皆有俗事在身,有家的归家,无家的便投亲访友,因此留下来的不过数十弟子而已。 玉泉山紫霄宫虽然在洮州的位置并不偏僻,离县城也不算太远,却少有信徒及达官显贵前来上香祭拜,更别说捐献香火钱了,因此整个紫霄宫显的有些捉衿见肘,连许多破败的房屋都是自家弟子上山伐木补好的,幸好有不少弟子经常下山行医和捉鬼降妖挣了点酬金,否则恐怕整个观内的吃喝都成了问题。 陈希夷走在坑哇的山道上,好在这些天并未下雨,路不算难走,他现在担负着巡查山门的任务,每日围绕玉泉山走上两个来回,之前一直忙于打坐修炼,很少出来走动,因此并不知道整个道观实在寒酸的连路也修不起了。 陈希夷其实还不知道,玉泉山紫霄宫是上清教在整个西北最大的一个道观,修道弟子过百,也算的上是道家的一所大派了。但如果要与两百里之外的大悲寺比较起来,则却显的名不其实了,据说大悲寺虽属于佛门一支很小分支,佛像却金身铸就,屋舍占地百亩,寺内沙尼比丘上万,信徒更是成千上万达十万人之众,说出来你都不信。 之所以出现这种两极分化情况,完全赖于前当权者懿宗在位时弃道崇佛,懿宗的设功德使,建禅院,迎佛骨一系列措施致使佛教在中土大兴,相对而下,道家却是日渐衰落,弟子凋零,苟延残喘维持着一点香火。 陈希夷现在对佛教并无多大的反感,在他认为道佛两教虽理念不同,但导人向善的初衷却是极好的,因此也谈不上什么深恶痛绝。身为道家弟子,自不可偏激的排斥外来教派,更应展示主人家的慷慨大方,喜迎宾客!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后来发生一些事后,他不仅反感佛教的种种不伦做法,痛下杀手杀伤佛门大德高僧,而且自己的徒孙林灵素更是抑佛崇道到了极致,辣手之下差点让佛门在中土的传承断绝! (本章完) 正文 第21章 偷偷下山 “陆师弟,你今年不回嘉州过年吗?” 陈希夷抬头看去,见来者正是成云子,成云子俗家名字叫陈文轩,两人私交甚好,因此大多以俗家姓名相称。陈希夷自然是无家可回,但他现在顶着陆元直的名字,有家也不能回,陆元直老家在嘉州,父母亲人俱在,他一回去自然露馅! 成云子和他一样担任着巡查的职责,两人碰上免不了寒暄一阵。 “诶,对了,听说你家乡有尊大佛雄伟壮观,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去看,师弟不妨为我细细讲解一番” 陈希夷知道成云子说的是贞元十九年建成的岷江大佛,据传此佛凿山而建,历时九十余年,高约二十四丈,有“山就是佛,佛就是山”的美誉。陈希夷幼时一直在学堂,哪去看过什么大佛,因此让他描绘,哪说的上来,只好含糊道:“师兄身为三清弟子,却要看那什么佛门雕像,你也不怕掌门真人怪罪!” 成云子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掌门怎会知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掌门真人即使不知道,祖师难道还不知道吗,师兄你不怕祖师怪罪,师弟我可怕的紧啊!” “你这人真无趣,行了,不说就不说呗,瞧你紧张那怂样!”成云子一脸鄙夷,甩手拂袖大步往前而去。 “师兄,你走反了,你该顺着巡查了!”两人本该围着紫霄宫顺逆两个方向行走,而成云子似乎故意与他掷气,把后一段难走的山路仍给他!陈希夷一脸无奈只好往回走,哎,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啊! “师姐,你要去哪里?”刚过山口,就瞧见沈芊芊和苍云子二人鬼鬼祟祟的往山下跑,陈希夷忍不住便喊住了二人。 沈芊芊一惊咂舌转过身来,待认出是陈希夷后,脸色转冷道:“我与师兄要下山一趟,办点事情!” 陈希夷走上前来问道:“师姐可有师傅或长老们的令谕?” 苍云子瞪着陈希夷,语气颇为不善,道:“有令谕如何,没令谕又如何!” 陈希夷面色不变,淡淡道:“宫规规定持令谕着方能下山,无令谕者不得下山!” 苍云子走上前来,盯着陈希夷眼睛狠狠道:“凌云子,上次被天璇师伯罚跪之后,我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今日既然撞上了” 陈希夷冷哼一声,道:“你待怎样?” “哼!识相点就装作没看见我二人,否则别怪我这做师兄的好好指点指点你手上的功夫!” 陈希夷呵呵一笑,道:“既然师兄要指点师弟的修行,我凌云子自然求之不恭,但若想要下山,就先把我放倒在地再说吧!” 苍云子怒火中烧,捏决掐指正欲调集体内灵气,旁边的沈芊芊却是一把拉住了他,连连摇头暗使眼色。 “凌云师弟,令谕呢我们是忘记拿了,不过等我回山后一定将其带过来给你看。你看我们都走到一半了,回去拿岂不多费时辰吗,而且赶急不赶巧,你就发发善心放我们下山吧!师弟,你最好了,是不是?”沈芊芊摇着陈希夷的手臂,央求道。 陈希夷眼中坚决,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不为所动! 沈芊芊瞧着陈希夷似死猪不怕开水烫,软硬不吃,怒声道:“师兄你缠住他,我先下山!”说完三步跨做两步施展身法向山下凌空而去。 “师姐,你”陈希夷正欲追赶,却被苍云子死死抓住! “凌云师弟,你不是要我指点你修行吗,来,师兄这就教你两招,这叫千机锁,若是被缠住,绝难分身半毫!” “苍云子,你干什么?”正当陈希夷双手被苍云子锁于后背难以动弹之时,成云子突然赶到,大喝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苍云子转头瞧见了来人,笑呵呵的说道:“成云师兄来的正好,你看我这千机锁是否有些进步?” 成云子冷声道:“还不放开陆师弟!” 苍云子闻言,只好放开了陈希夷,谑笑着站立一旁。 “怎么回事?”成云子看着正揉搓肩膀的陈希夷询问道。 陈希夷回道:“翎云师姐和苍云师兄想要偷偷下山,被我看见阻拦,所以就” “凌云子,你别胡说,明明是你要我指点你修行的”苍云子一口否定。 “翎云师妹人呢?”成云子打断了苍云子的话继续问道。 “下山去了!” 成云子眉头一皱,怒道:“真是任性妄为!”随后转头对苍云子喝道:“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自己去天璇师伯处领罚!” 苍云子本想争辩几句,被成云子眼睛一瞪,冷哼一声便上山去了。 成云子性格很是偏激狭隘荒诞不经,但道行奇高,在众弟子中算的上是佼佼者,而他又一向遵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原则,不少得罪他的师兄弟都被他私下教训过,然而门中长老却并未多责怪他,相反的还过于偏袒,因此许多弟子都畏惧于他,不愿与其交往。 陈希夷虽然不知晓观内长老偏袒与他的原因,但却明白这个师兄是真的爱护关心他,至于是否是同情弱小还是真与自己意气相投,恐怕只有问他了。 “现在怎么办?”陈希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成云子呵呵一笑,道:“当然是追她回来啊!” 陈希夷闻言略一皱眉,道:“我修为低,不能凌空,追不上师姐!” “那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去跑这趟,这种脏活累活我可不干,人是你放走的,你不去追,指望谁去!”成云子打趣的摇头。 陈希夷为难道:“可我” “行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先回观了!”说完,成云子双腿急聚灵气,一蹬三丈高往山上掠去,中途落下借力再凌空而起,随后便没了踪影。 陈希夷无奈叹了口气,思虑一会转身往山下跑去。 “这个呆子,还真就自己去了,你知道这丫头跑哪去了吗,瞎追什么!”成云子从树后现出身来,他本想故意戏弄一下陈希夷,看他如何应对,然后再禀告门内,由掌教处理此事,没想到陈希夷当真听了他的话,傻不拉唧的追了出去。但他也没有去追陈希夷回来,至于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 正文 第22章 追寻 陈希夷顺着山道一路往下,路过山底茅草亭时,并未发现有知客道人在此,想必早已回屋。眼下虽刚到巳时,天气虽渐渐转暖,但房顶仍有些许寒霜,修道之人虽可调节体内阴阳取暖,但也不能长久使用灵气,知客道人道行低微,耐受不住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紫霄宫常年未有多少善人前来,知客亭也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陈希夷一路狂奔,他灵气未达到洞玄境界,不能凌空飞渡,全靠两脚借力蹦跳,半个时辰后双腿已有些发酸。下山的道路虽只有一条,但过了紫竹林后就有三条路,沈芊芊已经二分阴阳,凌空飞跃之下自然赶路迅速,以陈希夷半吊子修为,追是追不上的,只有确定她去了何处,方能有希望找到,但找到后能否将人带回来,陈希夷可没把握。 没有长老令谕,未到洞神境界的弟子不能轻易下山,此规定表面看来是不近人情,但换个角度想就很好理解了。如今道家日渐式微,修道者稀少,每一个有天资的弟子都是门内的宝贝,生怕出现什么闪失。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但就算在太平盛世,世间也有许多妖魔邪道混迹在山林和市井之中,而这些修道者在他们眼中,就跟山野灵草仙芝一般,既能大补元气,又能提升修为,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练气之人成为他们的口下亡魂。 再者练气之人大多心高气傲高人一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或者眼红抢法宝丹药的事也常有发生,更或者自视甚高以微薄道行试图降服修行多年的山精野怪。这些死伤也间接的造成了道家门派的衰落,因此大多数道观在痛定思痛之后都定出了限制门下弟子私自外出的规定,哪怕是回家探亲或者办事也必须有紫气道人一路护送。 按理说陈希夷私离岗位独自下山,也算的上是犯了门规,但他目的单纯,并非出于私心,虽算犯规,但情有可原,想必处罚不会太重。 穿过紫竹林,摆在眼前三条路让陈希夷犯了难,左边一条是往北,那边是深山,中间一条是通往县城的,而右边一条向南,不知通往何处,陈希夷和小六来时是绕过县城走的是靠北的深山边缘,而且从未下过山,不清楚南边情况也很正常。 要想知道沈芊芊走了哪条路,就要知道她下山的目的,眼下已近年关,城内商贩来往居多,女孩儿爱热闹,去城里的可能性很大。但沈芊芊一向古灵精怪,任性妄为,当不能以常理揣测,也就是说三条路皆有可能。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不能确定该走哪条,既然不能靠推理确定,那便只有靠找脚印来分辨。 洞玄之境不仅可以凌空十丈左右,在空中也可反运灵气滑掠,这个距离视体内灵气的多寡来决定,但绝不会超过百丈。凌空之时双脚会在地上借力,相对平常的鞋印来说更深一点,陈希夷此刻最希望的就是沈芊芊一路都是施展凌空之术的,否则这么多鞋印他可分辨不出来。 三条路陈希夷依次都走一百多丈远,无奈的是并没有发现沈芊芊的足迹,难不成她真的是靠双脚步行的?如此的话,如何能确定沈芊芊到底走的哪条路。陈希夷不甘心的顺着三条路来回走了好几遍,遗憾的是并无发现。 陈希夷茫然四顾,此时路上并无行人,也无耕作的农夫,想问路也没个指落,无奈之下只能爬上路边的巨石,居高临下眺望,希望能遇见过来的商贩,好打听一下。 爬上巨石,陈希夷就发现石顶处有一对小鞋印,虽然泥渍不多,但也能分别出是女子鞋印,观察鞋印朝向,陈希夷心下猜测,若这对鞋印是沈芊芊的,那么她应该走的左边那条路,往深山方向去了。 陈希夷不再犹豫,迈步上路,并一路留意小路左右,走过九十丈时,果然在右边发现了新的鞋印。陈希夷心下断定这鞋印绝对是沈芊芊的,玉泉山附近有女弟子且二分阴阳的弟子不多,她沈芊芊就是其中之一,何况还是刚下山的。 越往北走,道路越是崎岖荒芜,杂草丛生,来到一处山脚时,陈希夷已经分不出路和野地的区别了。虽然沈芊芊一路留有脚印,但因是凌空飞掠,因此范围是百丈距离的一个圆,眼下没路了,除正南来时的方向以外,其余东西北皆有可能。现在看来,沈芊芊极有可能上了山,但山里树木杂草繁多,且又乱石遍布,根本无法通过鞋印来寻找。 陈希夷一路上费尽心思找寻鞋印,早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了,加上四五个时辰没进食,更是饥寒交迫。 “师姐师姐你在哪儿啊”陈希夷站在山脚大声呼喊,他可不想进山折腾了。 “师姐” “翎云子” “沈芊芊你这胡作非为的臭丫头混蛋” 陈希夷放声大喊,声音回荡在山间,经久不衰。半个时辰后,远处山间隐隐传来嘶喊声,虽然很是细微,但他还是听出些许女声,仔细聆听后,辨别方向,陈希夷便无奈的开始爬山。 此山名为落霞峰,高约千丈,陡而险奇,山中巨树参天奇峰怪石,藏匿着不少的野兽毒虫,不过此时气温极低,峰顶更是白茫一片积雪覆盖,因此这些兽虫大多潜伏于洞内冬眠。 循着声音,陈希夷越往高处攀爬,越感觉身体不适,脱掉鞋子抖出几块小石子后,陈希夷暗运灵气游走全身,等身体暖和之后继续往上走。好在爬山之时,身体也会出汗发热,因此他便没有过多的使用灵气驱寒。但越往上身体就越酸软疲惫,无奈之下只能不停的咒骂沈芊芊,以舒胸中郁闷之气。 山是越爬越高,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陈希夷侧耳倾听,似乎是女子娇喝之声,而伴随着还有兵石交接打斗的响动。陈希夷心中一凛,莫不是师姐出了什么意外,随后精神一振,翻过巨石,加快速度,往声音来源的西山掠去。 (本章完) 正文 第23章 獐子精 翻过山头,陈希夷躲在坡后循声往下瞧去,只见对面山腰有块凸起的平台,约有五丈见方,平台上乱石凌立杂草丛生,一人多高的洞口开在平台边缘,而沈芊芊一身白衣手持长剑正与一花白胡子老道斗的不相上下。 此时沈芊芊虽背对着陈希夷,但他仍然能看到沈芊芊左胸肩上一片鲜红,可见是受了不小创伤,虽勉力支撑,但想必支撑不了多久。反观那洞口外白胡子老道,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手拿铁杖将身前舞的密不透风,似乎看出了沈芊芊体力即将耗尽,因此防守拖延。 陈希夷瞧的心急,奈何他修为尚不如沈芊芊,贸然下去定讨不了多少好处。眼下法宝及画符之物也未带在身上,也不可请神做法,当真是无计可施。 两人不停飞跃交斗,蓦然那老道似乎瞧见对手空档,避开长剑闪身上前伸出左手探抓沈芊芊小腹,欲图破其气海。 沈芊芊大骇,急退三步,伸手入怀夹出一张蓝色雷符捏在左手,“天雷护佐,荡妖除魔!” 两掌相接,雷光一闪轰然大响,老道怪叫一声被震退三步,而沈芊芊则是嘴角溢血,急退一丈。 老道看着自己略微发焦的手掌,淫笑道:“贫道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符咒在身!” 沈芊芊脸色苍白,擦去嘴角血迹,随后杵剑于地支撑摇摆晃动的身体,冷笑道:“本小姐符咒还多的是,一一施展开来恐怕你这妖道无福消受!” 獐头老道闻言哈哈一笑,戏谑道:“小娃娃,休逞口舌之利,你以为贫道不知道你灵气将竭,就算有再多的符咒无灵气施展也还不是废纸一张!” “上清道法玄妙非常,你大可以试试!” “贫道正欲讨教!”獐头老道话音刚落,便已迅捷欺身而上,挥拐横扫。 沈芊芊面色一变,奈何自己丹田灵气不足,且又身软发抖,连长剑也提之不起,无奈之下只得使出铁板桥,上身往后弯曲避开袭过来的铁拐。 “灵宝符令,斩妖焚邪!”一张火符脱手顺势贴在老道后背。 “呀!”老道后背着火,痛呼着反手一掌拍来,沈芊芊此时刚好起身,这一掌正好与她后背印的结实。 沈芊芊受掌之后,口中喷出一口血箭,又被掌力带起飞了出去,重重的在山壁一撞之后摔在地上再度吐出一口鲜血,嘶哑痛哼。 陈希夷瞧的大骇,但他此刻并未立刻冲下去,他在等,虽然沈芊芊平时老是针对于他,但身为同门,且又是自己师尊玉衡子的女儿,若是不救援,众长老知道后怪罪他不说,他也于心难安。 “待会贫道定要将你剥光衣服,骑在胯下好好蹂躏一番方泄我心头之恨!”獐头老道扑灭身上火焰,转身恶狠狠瞪着在地上颤抖喘气的沈芊芊,他后背一片模糊,青色道袍被烧出一个大洞,隐隐隐飘来烧焦的肉味以及莫名的香气! “无耻无耻妖道咳咳”沈芊芊挣扎欲起,无奈受伤严重,根本爬不起来。 陈希夷自然不会去在意这老道一把年纪了竟还有色心,而是寻找时机。 眼下那獐头老道注意力全在洞口旁边的沈芊芊身上,且以后背对着自己,毫无防备,陈希夷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灵气运转,双脚发力急冲而下。 偷袭就是悄悄突袭,陈希夷自然不会傻的事先念出术法名称让敌人有所防备,落下的瞬间急速调集冰寒灵气于右手,食中两指指尖并拢使出玄阴指法往老道后背命门大穴点去。 由于陈希夷修为不足,身法不够迅捷,那贼道还是听见风声迅速往右边横移一尺避开了身体要害。陈希夷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全力一击还是落空,不禁暗叫可惜,心思电转之下使出天罡步法,左脚探地借力以身体撞向那老道。 獐头老道没料到身后居然还藏有敌人,悚然一惊,发现陈希夷竟然以身体撞自己,不仅破绽百出,而且中门大开,本想一拐击其三阳魁首了结其性命,忽又生疑,怕来者故意露出偌大的破绽,藏有后招在手,短暂迟疑之后还是选择急退数步避开此人,随后抬头上望,确定再无其他人藏匿之后,心中方才大定。 陈希夷之前并未真正与人对敌,经验不足,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之间徘徊游走了一遍,他此刻的想法是尽量贴进老道身体,好将玄阴之气注入其体内,道人未经天劫灵气不得延出外放,只能靠接触催出。但片刻之后,始终跟不上獐头老道的他不禁暗骂这贼道胆小,只顾一味躲闪,殊不知正因这老道谨慎小心方才救了他一小命。 獐头老道虽未与陈希夷有过肢体的接触,但他却始终感觉到一股寒意在身旁隐约闪现,因此不敢大意,反而远远避开,站在一旁伺机而动。 陈希夷追不上獐头老道,因此便索性停了下来,两人相隔两丈多远,俱都警惕注视着对方。 陈希夷移步缓缓转圈移动,与獐头老道对峙,心中着急却面色不变的思考对策,眼角余光扫向躺在洞口旁边的沈芊芊,只见其早已经昏迷不醒人事,虽然心中焦急但却不敢有所异动。沈芊芊洞玄修为尚不是这獐头老道的对手,他那几下去根本不够人家看的,但他现在仍有一个优势,对面之人根本不知道他修为在何种境界,也忌惮他的玄阴灵气,只要好好把握分寸,说不定两人仍有一线生机。 “你这妖道,不好好修行,却无故伤人性命,今天本真人定要为民除害,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真人本该是渡过天劫的紫气道人才能有的称谓,未经天劫的道人只能以道长称呼,陈希夷眼下谎骗自称真人,无疑是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獐头老道心中一惊,随后又面露疑惑,此人是獐子成精,胆怯又机警,虽然没正经入道,但也旁听过道家一些事宜,常以道士自居,因此对这身穿青蓝阴阳道袍的陈希夷自称真人自然明白其已经渡过天劫,惧怕之下难免有所顾忌。但同时也有所怀疑,首先是陈希夷实在太年轻了,虽说道家修行到高深之处有返老还童的神异功效,但也不可一概而论。再者渡过天劫的道人修为远非寻常道人可比,以目前此人的身法当有极大的蹊跷。 (本章完) 正文 第24章 真人 “真人容禀!”獐头老道恭敬作揖道。 獐头老道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陈希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对道家修行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且生性胆小,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也不敢得罪一个可能渡过天劫的道人。 陈希夷暗喜,自己竟然诓骗住了那老道,因此胆气一壮,声色俱厉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獐头老道颤抖了一下,唯唯诺诺说道:“真人垂怜,这女子今日不知何时来到此处,闯我洞府,幸而贫道并未走远,听见小孙子的惨叫后匆忙赶回,到达洞府便看见此女抓我子孙,神情恶毒的在那剥取麝香之物,贫道怒气攻心之下便出手阻止,幸得上苍庇佑,否则贫道一家大小皆已成为那恶毒女子的剑下亡魂了!” 陈希夷皱眉,暗道怪不得之前闻到一股香味,再看老道长相形如獐子,原来是个獐子精,陈希夷生平从未见过妖精鬼魅,得知老道身份后不禁有些畏惧,但此刻青天白日,正气浩然,况且有沈芊芊一个女孩儿在旁边,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惧怕岂不显得太怂了些,且自己身拥道法,难不成还能像平常百姓一般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更何况如今形势是这妖精怕自己,既然这样那还怂个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比气势就要看谁更狠,比手段就要看谁更毒,只要对方惧怕胆怯,便已经输了三分! 陈希夷心下逐渐镇定,分析着该如何应对,以这老道所说,沈芊芊应该是贸闯人家地盘,想要杀麝取香,却不料主人家道行高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若是平常人家论理,沈芊芊的确做的不对,但此时面对的是个妖怪,且自己又跟沈芊芊站在同一阵线,自然不能附和对方说沈芊芊的不对。话虽如此,但眼下他是以欺骗手段暂时忽悠住了这妖怪,若是露怯或者说错话,以这妖怪的多疑本性定然会猜到他是狐假虎威,若是到那时,后果定然是两人命丧于此,因此陈希夷必须拿捏好分寸,既不能让他产生怀疑,又能带沈芊芊全身而退。 陈希夷暗自揣度和仔细推敲之后,决定先探一探这老道的底,便询问道:“本真人虽一向不喜管那红尘凡事,但此刻既然已经遇上,本真人当为你做主,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女子得当?” 獐头老道大喜,恭敬说道:“有真人做主,贫道万分感激,此女杀我三个孙儿,当以命相赔!” 獐头老道岂能不知道沈芊芊这样的修道者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说明她背后的师门定然是他惹不起的存在,眼下有个渡过天劫的道士出面,以后此女师门找上门来他自会将一切推脱于陈希夷身上,到时候寻仇也罢找说法也好,反正都与自己无关了。 陈希夷自然能猜到这老道的龌蹉想法,他这是以进为退,到时他便有借口,因此装作为难道:“我观此女所用道术似乎是我上清一脉,若是在我眼前打杀了,难免会伤及同门之谊,且还会被祖师责怪” 獐头老道闻言,大感失望,试探问道:“真人认为该怎样处置合适?” 陈希夷闭眼假装沉疑思索,他闭眼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显的自己很自信,不怕对方偷袭,更加给獐头老道施加压力,二是表示此事的确很是棘手,他在认真思考合适的处置方法。盏茶过后,陈希夷睁开眼睛,沉声道:“你子孙无辜惨死于情于理当以命赔命,但人命关天,且万物存乎天地之间,生死皆有定数,此女子能遇上本真人,说明上天要她命不该绝,若你愿意,本人当为你向她师门讨要赔偿,以弥补你丧孙之痛,你看如何?” 獐头老头闻言没有答话,而是犹豫不定,片刻之后方才小心道:“真人可否留下信物?” “你可是信不过本座,怕本座一去不回?”陈希夷喝道,语气转严,将“真人”二字换成“本座”。 獐头老道被猜透心事一惊之下,连道不敢! “既然如此,我便先带此女下山,待她苏醒后问清所属何派,三日之后本座自会带赔偿之物前来与你!” 獐头老道连忙作揖感谢,眼下子孙已魂归地府,回天乏术,如能换点宝物也算是心有慰藉了。 陈希夷心中大喜,但他仍强作镇定,怕露出痕迹引得老道怀疑。陈希夷假意皱着眉头走向洞口,抱起沈芊芊柔弱的身骨便往回走,刚错开獐头老道时,陈希夷由于紧张,手上力度不由加大,挤弄疼了沈芊芊左肩上的伤口,引得怀中女子吃痛嘤咛一声苏醒过来。 “师弟,你怎会在此处!”沈芊芊身体虚弱,虽声音不大,但却在此时犹如惊雷炸响。 陈希夷暗道要遭,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准备离去的时候醒来,陈希夷不禁有想抽这丫头几个耳光的冲动。 果不其然,獐头老道突然转过身来,戏谑道:“真人可否暂且留步,贫道还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 “你何事”陈希夷只说了三字,双脚聚集灵气,施展身法迅速冲向乱石,往山下疾奔而去,由于身法快速,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眼睛也有点睁不开。 獐头老道没想到陈希夷话不说完就闪身而出,略微一愣之后方才知道自己果然猜对,竟一直被此人消遣至今,顿时气恼,怒发冲冠,拔腿就追。 比修为浑厚,陈希夷本就比不上獐头老道,更何况还抱着个沈芊芊。獐头老道虽未学过道家正统挪移步法,但却仗着高深修为补齐其短,还未到山腰处,那老道就追了上来,陈希夷眼看两者距离已然不过一丈,探手伸入沈芊芊的怀中,抓起一张蓝符,也不管是雷符还是火符脱手就掷出。 “天雷护佐,荡妖除魔!”陈希夷此时还未二分阴阳,根本无法以红色灵气催动蓝符调集天地灵气,此举只为虚张声势!符咒分黄红蓝紫银金六种颜色,品阶逐步提高,黄红二符多用于抓鬼治尸,蓝符则可降妖伏魔,紫符能请星宿临凡,金银二符一出移山填海。 (本章完) 正文 第25章 逃奔 那獐头老道闻见前方陈希夷的咒语之声,他之前与沈芊芊拼斗了很久,知道符纸的威力,忌惮之下放缓身法,向右微移避开蓝符袭来方向。 陈希夷见此法可拉长与獐头老道的距离,便连番施为,多次的伸手入怀拿符,引的横躺在身前的沈芊芊双颊绯红,欲言又止。 陈希夷在生死攸关可不会注意怀中女子的神色变化,心急如焚的他只想着如何能甩脱身后老道的追赶。幸好这老道不会运转灵气施展凌空之术,否则两人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陈希夷大汗淋漓,不停穿梭于树林之中,此处离玉泉山还有百里路程,独自一人全速奔掠下也要花上两个时辰,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时辰,还有诺长的路要走,可真是急死人了。 沈芊芊好似准备充足,怀内揣了至少有三十几张符纸,其中黄红蓝皆有,陈希夷可以使用黄红二色符纸,因此每次间隔期间都会以这两符配合蓝符一虚一实交替使用,獐头老道刚开始不明所以,吃了不少暗亏,跟随十数里后才看出了端倪,因此两者距离是越拉越近。 陈希夷想的是尽量快速下山,却没有注意方向,况且今日天空阴沉,在山林中的他根本瞧不见天日,更不知道此刻早已背离了方向,反而往北越走越远。 “小贼吃我一杖!”獐头老道挥手使杖,力劈而下。 陈希夷闻声回头,见拐杖已往自己后脑袭来,大吃一惊,下意识往左边侧身避开,但此时沈芊芊的头部在自己右肩处,若是往左倾,她必然会被击中前额,定无活路。心思电转之下,双手手臂一沉,将沈芊芊身体往下压,让她头部紧贴自己右胸,以右肩肩膀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骨裂声音响起,初时并未感觉到疼痛,但随即剧烈疼痛传来,痛入骨髓,犹如五脏俱碎。 而獐头老道丹田的灵气大多都集于脚下用于追赶,因此手上的劲道只不过仅有三成,他料想这三成灵气定能击碎陈希夷脑骨,万没料到竟被避了开去。 陈希夷身形向右下微晃,痛哼一声,即使只有三成灵气,也让他呲牙咧嘴,苦不堪言,生生倒抽了几口凉气。 因为右肩受创,陈希夷感觉右边整条手臂使不上一点力道,且麻木没有了触觉,低头瞧去,沈芊芊上身果然向下滑去。 “抓紧我!”陈希夷右肩已经重创,吃痛之下双脚反而迈的更加迅速。 沈芊芊左肩也使不上力,因此便右手环在陈希夷脖子上,以此稳固下滑的身体。 手肘触及到陈希夷右肩,引得陈希夷皱眉,痛哼一声。 “师弟,你放我下来独自逃生去吧,你抱着我是跑不掉的!记得让我爹替我报仇就是!”沈芊芊在怀里被一路颠簸,说话也断断续续,她背部和左肩都带着伤,奔跑之下难免带动伤口,但她都咬牙忍受着,虽如此,但还是痛的挤出了眼泪。 陈希夷低头看见沈芊芊眼角含泪,以为她感激涕零,男子的阳刚之气瞬然爆发,喘着气断续道:“我是不会弃你而去的!”随后稍微舒缓一下手臂的巨痛,全力奔走。 沈芊芊感触很大,随后右手捏起衣衫,试图擦掉陈希夷脸上的汗水,但手刚伸到一半就羞愧脸红的别过了头去,原来陈希夷此时正以左手绕过其双腿,在她怀里摸索寻找符纸,奈何一摸,摸到了两团肉球。 陈希夷此刻自然顾不上男女之礼,上下摸索一番终于在沈芊芊右胸下夹出一张红色火符来,此时他既惊喜又绝望,惊喜的居然还有一张可用的符纸,绝望的事这张用完之后,两者将难以拉开距离逃脱了。 “灵宝符令,斩妖焚邪!”甩出火符之后,陈希夷左手快速撤了回来,抱住沈芊芊下滑的身体。 “呲”一个大火球瞬间炸燃,獐头老道没料到一张红色火符竟有如此威力,虽然避开少许,但那火球有三尺之宽,竟未完全躲了开来,以致于全身着火,啊呀乱叫。 陈希夷和沈芊芊俱都一愣,此前陈希夷也曾施展过红色火符,却并没有如此的威力,连沈芊芊与獐头老道争斗时也没有这么大的火球。细想之下突然明白过来,之前施展符纸皆是以阴属灵气催动,阴属灵气本是冰魄神珠散发出来炼化的灵气,本身在五行之中属水。后来他感觉体内阴属灵气减少,有亢阳的征兆,因此下意识的便以纯阳灵气催发符咒,纯阳灵气属火,再加上符纸又是火符,双重加持下才有如此威力。 虽然以火符暂时拉远与獐头老道的距离,也发现了自己灵气的奇异之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在他使出火符之后,气海灵气开始有了枯竭之势。 “师姐,我跑不动了,”陈希夷道袍被汗水侵透,喘着粗气打量环境,此刻精疲力尽,灵气枯竭,恨不得立马四脚朝天躺下。前方是悬崖深渊,已无路可去,无奈的转头回望,见一身影正快速掠来,往回跑改道已经是不可能了,绝望道:“看来此处便是你我二人葬身之地了!” 陈希夷以为在如此绝境,这小姑娘当痛声啼哭才是,没料到沈芊芊居然喜笑颜开,还不无悲伤绝望的说道:“哎,终于不用再跑了,可痛死我了!” 陈希夷闻言一愣,说不出话来!沈芊芊左肩伤口虽然被她自己封点了穴道止住了鲜血的流淌,但在这近一个时辰的奔走,又使伤口向下撕裂了少许,不仅有鲜血流出,甚至还加重了伤势。 陈希夷暗自皱眉,既心疼又佩服,这么长的时间,这女孩儿居然忍住疼痛,没哼出过半点声音,他自然猜的出沈芊芊咬牙忍痛只是不想分他的心。因为陈希夷在奔跑时不仅要注意前方路径的环境,怕脚下未踩实摔着了她,又要防备身后獐头老道的偷袭,更要催动符纸阻碍其追赶,可见这一个时辰内,陈希夷当真是费尽心思,绞尽了脑汁。 (本章完) 正文 第26章 坠崖 孤月无星,寒风凛冽! 不知过了多久,陈希夷睁开眼睛悠悠醒转,咳嗽着吐出一口水后感觉全身阴冷衣衫湿透,恍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冰入骨髓。 冷!好冷! 借着残月余晖抬头四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十丈见方的水潭浅水处,身体随着水流涌动前后摆动。 “我咳咳”在他吐出一口脏水之后,嗓子才终于舒缓了一些,“我我没死?” 陈希夷感到有些庆幸,幸而有这水潭为自己缓冲了下落之势,不然还不知道此刻有没有机会再睁开眼。 本欲挣扎起身,右肩顿时传来撕心疼痛,“嘶!” 陈希夷另一只手扶肩踉跄站起,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检查四肢百骸有无受伤,最后发现除后背隐隐作痛,浑身虚弱无力外,并无多大的不适,也无断骨的症状。以手抚脑仔细回忆,试图理清头绪,盏茶之后方才想起事情原末。 “师姐?”陈希夷恍然醒悟,转身寻找,沈芊芊是和他一起跳下来的,两人应当相距不远。 一身白衣漂在溪流正中,两方巨石将沈芊芊卡在中间,陈希夷瞧见,焦急之下入水游到旁边拖住沈芊芊就往岸边游去。 “师姐,你醒醒!”陈希夷拍打着沈芊芊的苍白的脸颊,试图唤醒她。然而沈芊芊衣衫尽湿,全身冰冷,一动不动的躺着并无任何反应,陈希夷拨开秀发伸手探息,只感觉她呼吸微弱,有进无出。 “师姐,你别死啊!”陈希夷心中大骇,连忙在沈芊芊身上寻找疗伤丹药,他自己是被动出门的,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有带。盏茶过后,寻之无果,陈希夷捶打脑袋暗自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陈希夷突然想起幼时看见农夫救治落水之人的方法,便左手压住沈芊芊膻中穴施加力道挤压,此法本该以双手合之使用,但他右肩受创,右手臂使不上力道,因此只能单手施为。夜晚的气温很是寒冷,加上两人衣衫全湿,陈希夷稍微活动后皆都耐受不住,更何况是昏迷的女孩儿了,因此,他便以纯阳灵气聚掌上,既可助她温暖身子,又能以灵气催吐喝进腹内的积水。 沈芊芊身材苗条有致,瘦弱娇柔,肤如凝脂,衣衫湿透后犹如透明。陈希夷忙着的同时忍不住低头注视着沈芊芊的雪白的脖颈,颈口系带抹胸处肋骨轮廓分明,随后目光缓缓往下移动,微耸的酥胸因他的挤压微微起伏 陈希夷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女子身体,不由十分好奇,手指不小心接触到一片柔软,顿时心中一颤,脸上一热,暗道女孩儿的胸为什么这么奇怪!此时,他突然有了一种要解开衣衫触摸,一睹为快的龌蹉冲动! 旖旎刚起,沈芊芊就咳嗽一声,口鼻中不时流淌出水迹! 陈希夷心中一惊,急忙转头看去,见沈芊芊双眼睛紧闭,并无苏醒之兆后才略微宽心。随后又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下流。见挤压有效,心中转而一喜,忍痛将右手一起附上连番施为。 陈希夷丹田内阴阳灵气本就枯竭,却不料在水中的这段时间竟恢复了少许,虽然不足以驱符使咒,但活络沈芊芊上半部分身体却没有问题。 随着纯阳灵气的逐渐损耗,陈希夷体内与之平衡对峙的阴属灵气开始暴躁起来,此灵气逐渐占据丹田空间,缓缓有包围纯阳灵气的迹象。这种情况就如两军交战一般,纯阳一方逐渐损兵折将,兵败如山倒,纯阴一方则攻城略地,围杀千里。 陈希夷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小腹内凉意显的越来越严重,隐隐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他明白这是自己那一点微薄的纯阳灵气即将耗尽,但眼下沈芊芊呼吸虽然好转加重,脸色也逐渐有了血色,但仍然未苏醒,因此他便不能停下,反而继续催吐灵气游走在沈芊芊全身。 “师姐,你终于醒了啊!”就在陈希夷抖如筛糠,就要耐受不住玄阴之气时,沈芊芊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 “师姐,你别动!”沈芊芊清醒后,想要挣扎坐起,却被陈希夷探手按住,沈芊芊伤在肩膀和背部,伤势比陈希夷要重的多,他怕沈芊芊乱动会撕裂伤口。但此处阴冷又潮湿,且无干柴可供人生火,如若久待,必然会加重伤势及感染风寒。再者,若那獐头老道稍微想的多一点,必然会下山循迹来找寻他们两个的尸首,打蛇不死必有后患的道理不难理解。 想到这里,陈希夷把情况跟沈芊芊一说,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你干什么?”沈芊芊瞧见陈希夷左手不停拍打旁边巨石,引得石屑漫飞,便疑惑询问! “我暖一下身子!”陈希夷苦笑回道,他此刻体内仍有三成多的纯阴灵气,正肆虐全身,若不宣泄点出来,他就要被冻成冰棍了,只要保持阴阳二气平衡对峙,哪怕没了灵气他也不致于出现生命危险。 沈芊芊自然知道他体内有冰魄神珠,且又修行乾坤阴阳诀,虽然不清楚此诀的奥秘,但想必是因他身体特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那你小心一点,莫要伤了手掌!”沈芊芊自打被陈希夷救下之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般,不仅没了往日的刁蛮任性,对他仇视般的假以辞色,反而和颜悦色,任凭陈希夷安排。 陈希夷正暗自奇怪,这不像刁蛮公主的作风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救了她,所以心下感激? 不管如何,只要这小妮子不给自己添乱就是最大的幸运了,陈希夷抛开许多无聊的猜测,心中开始合计该往那边走,眼下分不清东西南北,万一走错撞上正下山赶来的獐头老道,岂不羊入虎口! 借着微弱的月光,陈希夷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两边皆是高山峻岭,以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定难攀爬,因此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沿着这条溪水往上,要么顺着往下。水流当是从山里高处汇聚而下的,要想出山,最好的办法是沿着岸边顺流而下。 打定主意,休息片刻恢复了少许体力后,忍着痛楚颤抖的相互掺扶往下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27章 同居暗室 走了近一个时辰后,陈希夷找了块避风的山洞停下歇息,此处离那水潭应有十几里路,暂时不虞那獐头老道追来,眼下沈芊芊身体极为冰冷虚弱,需要立即生火驱寒,拾柴生火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是由他来做。 由于一整天未进食,陈希夷感觉肚内十分饥饿,此刻处于腊冬时节,野物极少出没,因此只能狂喝溪水止饥。陈希夷不好受,沈芊芊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仍有女儿家的羞涩,既不叫痛也不喊饿。 篝火生了起来,两人寒意大减,山洞虽不深却也能挡住火光,因此也不担心被那老道发现。陈希夷将湿透的道袍脱下,晾在一旁烤火,因为顾忌到沈芊芊坐在旁边,便留下了一条长裤。 “你把衣衫也脱下来烤火吧!”陈希夷发现沈芊芊仍然穿着全套的白衣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关切的建议道。 沈芊芊闻言,俏丽的脸颊随即一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陈希夷瞧见沈芊芊神色窘迫,恍然大悟,不禁面皮发热,“那个,我去再拾取点干柴,半个时辰回来!” 沈芊芊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希夷见状,本想抓起晾着的道袍,但又觉得穿着湿透的衣服还不如不穿来的实在,因此便没拿,光着膀子就走出了洞外。 陈希夷边走边合掌拍打,一直向外走了约有十五丈远,拍掌的节奏才略微慢了下来,之所以这样,是发出声响告知沈芊芊自己一直在远处,免得她暗自揣测自己居心不良,悄悄靠近做那窥视她换衣的登徒浪子之举。 陈希夷之前每隔五次呼吸便拍一下手掌,但到最后,节奏越来越快,不是他故意捣乱,而是真的太冷。 此刻他有点后悔没拿道袍出来了,没着寸缕的上半身被寒风一吹的感觉并不好受,耐受不住的他本想出声提醒好进去拿衣衫,但他随即一想便打消了此念头,女儿家衣服的穿戴很是繁琐,一穿一脱之下费劲不说,同时也会让沈芊芊轻看于他。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陈希夷卷缩着蹲在巨石后,好在石块够大,不然还真挡不了吹过来的寒风。陈希夷本想盘坐补充点气海的灵气,再运转纯阳灵气暖遍全身,但随即放弃了此想法,两掌要拍打出声,便无法捏决,无法捏决就不能行气,只能被动缓慢吸收天地灵气。 拍的久了,手掌开始发烫,火辣辣的疼,陈希夷索性就以石头相互击打,击打的同时,又上下活动身体,以免被冻伤。 “啊鼽!”陈希夷打了个喷嚏,此间实在是太冷,他有点受不住了。 “凌云师弟,你进来罢!”洞内传来了沈芊芊的呼喊,声音中语带关切。 陈希夷闻言一喜,搓着手掌快步走了过去。刚到洞口就看见沈芊芊穿着粉色亵衣双手抱胸,并未套上白色外衣,反而露出大半边的香肩,而她左肩中府穴附近有一个三指见宽的血洞,想必是被那铁杖刺伤,虽然未有鲜血流出,但亦已经发黑发紫且肿胀一片。 陈希夷急忙转过头去,道:“师姐,你先穿好衣服,我再进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沈芊芊脖颈以上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否是火光映射所致,她急忙阻止了陈希夷的外出,道:“无妨,你进来吧,外面这么冷!” 陈希夷断定是刚才的喷嚏声引得沈芊芊怜心大起,怕他受了风寒才喊他进来,陈希夷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入洞内,但洞外实在是太冷,他真的有些耐受不住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家一个女孩儿都如此豁达,何况是饱读诗书的自己,也罢,只要心怀坦荡,入暗室而不欺,哪怕赤身相见又有何妨,倒是自己枉作小人了。 想通此点,陈希夷便大度的迈入洞中。 到底是小女儿心态,沈芊芊将自己搭起来的晾衣架放到了自己身前,用陈希夷的道袍和她自己的白衣隔出了一个屏风,虽然不能挡住全部的春光,但聊胜于无。 陈希夷自然不会去取笑沈芊芊的多此一举,反而低头往火堆里添加木材,以保篝火不灭,他尽量不去看对面的沈芊芊,以免她尴尬。两人各静坐一边,相对无言良久,唯有那霹雳的燃烧声响彻洞内和那冒着热气的衣衫经久不绝。 “你知道吗,”最终还是沈芊芊开口说话打破了长时间的尴尬气氛,“当我还是四岁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娘便撒手丢下我了一个人去了” 陈希夷闻声抬头,透过白衣朦胧看见对面女孩儿将头枕在膝上,哀怨地看着火堆诉说着往事,神色既孤独又无助! “她是死在爹的怀里的,全身上下插满了箭羽,那天也是像今天一样,那么的冷,那么的黑,那么的安静,”女孩此时突然抬起头来,望着洞外被黑夜吞噬的一切,目光游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不对,那天应该下着雪花,漫天的雪花,既好看又冰冷,我怎么忘记了,我怎么能忘记啊!” 陈希夷瞧着沈芊芊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一举一动十分怪异,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喊道:“师姐,师姐,你是不是累了?” 沈芊芊茫然的转过头来,看了陈希夷一眼,随后又将头枕在膝上望着火堆幽幽道:“当时周围死了很多人,有大人,也有像我一样的小孩。他们都扭曲着脸,奇形怪异的躺在地上,面容狰狞就像是地府里爬出的妖魔一样,怒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我,张着血盆那么大的嘴巴似乎要一口吞了我!当时我很害怕,我怕他们冲过来把我整个小身板吃掉,后来娘也似乎要变得跟他们一样,一样的瞪着眼睛看着我,那时我很害怕,我怕娘也要吃了我,所以我想跑,但爹却拉住了我,不让我跑。他手劲很大,死死的抓着我就像铁链一样” (本章完) 正文 第28章 男孩 女孩紧了紧衣衫,双手抱膝,随后继续道:“娘好像知道我很害怕,便颤抖伸出了手摸着我的头,她嘴唇蠕动,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笑,笑的很美丽也很开心,我似乎有种错觉,感觉天地变的暖和起来了,周围的人放佛只是睡着了。娘一直在笑,闭着眼睛也在笑,于是我也跟着笑,笑的没心没肺” “后来来了两个大和尚,爹跟他们吵了几句,似乎意见不合便打了起来。爹好像有伤在身,因此敌不过那两个大和尚,被那个老一点的和尚拍中了胸口摔飞在地,爹当时并没有继续与他们纠缠,而是焦急奔到我身旁,抱起我施展身法凌空飞跃” “为什么那两个佛门弟子要与师傅相斗?”陈希夷突然插口问道,玉衡子十多年前便已经渡劫入紫,进入洞神之境,按道理说一般修行中人是不愿轻易招惹一个三分阴阳,修为高深的道人的。 “当时我们一家游历至此,也并不知道爹为什么会突然与人结怨,而且还害死了我娘,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南边的南诏国打了过来,爹是帮新任经略使李弘源守城的” 陈希夷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南诏国与李家朝廷的争斗发生在咸通二年,也就是十二年前。当时南诏国起兵五万余众,三个月便攻克李唐附属国安南。安南老将都护李鄠逃奔至武州向唐庭请援,朝廷震怒之下派发岭南c桂管c容管三道兵三千人马戍守邕州,随后调集峦州三万兵马赶赴安南协助李鄠抗敌。殊不料南诏国竟舍安南全境,转而攻打李唐邕州。 邕州的经略使是一个叫李蒙的文官,此人为官不正,贪缺额士卒的衣粮,而后变本加厉罢免遣散三道守卫兵士,贪墨三千人的兵饷钱粮,仅以新招募的五百兵士守左c右两江。 南诏领军将军知道邕州是如此情况,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机会,连夜以僧道为先锋乘虚攻城掠地。区区五百人的守卫自然拦不住几万大军,南诏势如破竹攻下邕州,斩杀经略使李蒙,随后兵锋直指岳州。当新任经略使李弘源仓促赶到时,才发现无兵将可调,无奈之下急请修道人士及调遣全城百姓据城而守,企图拖延等待朝廷援兵。 现在看来,当时在岳州游历玉衡子一家想必也是李弘源邀请守城的修道人士之一,而那场大战也导致了沈芊芊母亲的陨落,玉衡子本人也身负重伤,更别说兵士和寻常百姓了,可见其惨烈程度,陈希夷不禁对兵灾的残酷唏嘘不已。 “爹抱着我凌空飞掠了一天一夜,企图甩掉后面追赶的两个和尚,但他胸口受创太重且灵气逐渐枯竭,最后终于不支晕倒在了路旁。我当时吓坏了,以为他跟娘一样会永远醒不过来,只能不停推嚷着试图唤醒他。当时我年纪还小,手足无措之下只能啼哭叫喊,完全不会担心哭声会引来那两个大和尚。而在此时幸好有一队路过的商贾,他们见我可怜,便救下了爹,并成功骗走了追来两个和尚,”话到此处,沈芊芊突然抬起头来哀怨的看了陈希夷一眼,把陈希夷瞧的莫名其妙,随后微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继续道:“之后,我和爹二人就一起随着商队前行,由于爹一直昏迷不醒,商队的老板便一路寻找郎中看病抓药。我和爹随着他们一路颠簸了几天,最后进了城住到了老板的家里” “老板心地很好,不禁请大夫为爹疗伤,还吩咐下人小心伺候着我们,虽然他们照顾的很是细致,也常变戏法逗我开心,然而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娘死了,娘被我害死了,我知道娘是为了救我才被箭射死的呜呜娘我对不起你”说到这里,沈芊芊突然哭了起来,她将头深深埋进双膝中,身体不停的颤抖,而两手的手指相互交叉掐着手臂,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带出些许血丝。 陈希夷怜心大起,试图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收起架上的已经干燥老道白色衣衫偏着头递了过去,“师姐,都过去了,你也别自责了,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沈芊芊没有立即接过衣服,而是啜泣了一会才将衣服抓在怀中且并未直接穿上,随后她抬起头来伸手擦掉脸上眼泪,笑道:“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哭什么呢,哭又有什么用呢?太丢人了!” 陈希夷心中诧异,这转换的也脦快了吧! 沈芊芊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衣衫继续说道:“我当时并不开心,整日板着个苦瓜脸,后来我遇见了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小男孩,他这个人胖嘟嘟的,整日叼着一串冰糖葫芦,以致于满嘴红糖,看起来既滑稽又傻气。他见我不开心,整日围在我身边扮鬼脸,当马猴逗我开心,然而一个小孩子哪知道我不开心的原因呢,因此他整日的行为在我面前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哗众取宠罢了!” “然而有一天,他跑来将我带到了一处小溪边,然后纵身跳进了水里,那河水虽然不深,却能足够淹没他那胖嘟嘟的小身板,我在一旁瞧的大惊失色,急忙呼喊叫他赶快上来,他却似乎没听到一般,而是继续往深处走。眼看河水将他吞没,我却站在岸边毫无办法,因为我不会泅水,更不敢下水救他,只能寻找旁边路过的大人,呼喊救人。因为已是寒冬,水面虽未结冰,但却极其冰冷,我见他良久都没有浮上来,害怕的哭了起来! 就在我失魂落魄,悲伤痛哭的时候,他却从旁边冒了出来,口中哈哈大笑,嘲笑的看着我!我气愤之下,抓起地上的石子就使力向他砸去,他却游去另一边拍着水浪往我身上泼来。以致于我们两个全身湿透,冷的直哆嗦,就像今天这般模样”沈芊芊抬头望向陈希夷,眼神在爱慕c失望c疑惑c无奈之中不停变幻,见陈希夷脸色如常,微感失落,便继续道:“他上岸后,抓着我的手,拉着我一起坐在桥墩上对我说道:‘你知道吗,世间有许多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自己有多大能耐就只能做多大能耐的事情,就像我刚才掉进水里,若是你会泅水,你自然能跳下水来救我,但你不会泅水,你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寻求他人帮助,若是你自不量力,不会泅水还跳下来救我,就是犯傻,结果我们两个都会被淹死!’ (本章完) 正文 第29章 心事 我当时听看他的这番话,似懂非懂,但还是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那时我又责问于他明明会泅水,为什么要骗我,他却说:‘孩子是爹娘的心头肉,爹娘是孩子归宿,伤在孩子身,痛在爹娘心,若你受伤,你爹娘会比你伤心数倍,甚至数十倍,也会比你更加痛苦绝望,所以你娘才会为你挡箭,为你去死,他们有能耐做到这一点,也会比你做的更好,因为这就是爱!你娘将爱传给了你,而你却辜负了你娘对你的爱,你娘希望的是你开心快乐的度过每一天,而你却将爱丢在了脚下,反而拿起了悔恨,你把恨带给了我们,带给了你爹,也带给了你娘,你是多么的恨你娘,你让她在下面也不能安心吗!’” 沈芊芊望着陈希夷,见他楞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道:“我当时也是跟你一样的表情,我也没料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口中道出,那时的我听到他的大声责问,便撕心裂肺的辩驳道:‘没有,我没有!’,而他却不容置疑说:‘不,你有,你不仅有,你还变本加厉,你每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让我们担心,也让你爹担心,更让你九泉之下的娘担心,你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刽子手!’,我哭了,我被他诘问的哭了,我自始才知道我是多么的自私,多么任性,而他见我哭了,便抱住我安慰我,让我重新拾起我娘给我的爱,让我将爱带给周围的人,带给我爹,也带给我娘,于是我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快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娘在临死前还要笑了,因为她把自己刻骨铭心的爱传递给了我! 之后我变了,变的很不再忧郁了,我每天都在笑,我的笑让周围人都笑,我爹笑,我娘笑,而他也在笑,笑的很滑稽,笑的很傻气!从那以后,我就下定了决心,我要把爱带给他,因为他也把爱带给了我!” 沈芊芊眼中泪花闪动,神色幽怨,突然站起身来指着陈希夷大声道:“十二年后,他来了,他来到我的面前了,但是他变了,他已经放弃了爱,也放弃了一个苦苦等他十二年的爱,你说,这个女孩值不值得,她到底值不值得,你说,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啊!”女孩放声哭了出来,似乎把多年的压抑全部释放了出来,“值不值的不值得对不值得!” 沈芊芊突然又笑了起来,脸颊上的泪痕伴随着傻笑的神情怎么看都很变扭,摇晃的身体踱步乱走,她将怀中的抱着衣衫随意往旁边一扔,喃喃道:“哈哈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啊哈哈傻女人我就是个傻女人” 陈希夷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他正猜想师姐莫不是失心疯了,竟如此癫狂,双手放在沈芊芊周围,怕她随时会栽倒,同时大呼道:“师姐,师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狗屁师姐,我不是你师姐,我也不想做你的师姐哈哈”沈芊芊一个跄步,身体前倾栽倒过来,往陈希夷怀里一钻,双手挽住陈希夷脖子,幽怨笑着道:“陆元直,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可为什么你不记得了呢,你为什么要不记得,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你为什么难不成你不是陆元直哈哈对,你不是陆元直陆元直是不会不爱我的,他要与我成亲的你不是他,不是他” 沈芊芊使劲拍打着陈希夷胸口,撕心道:“陆元直,你把陆元直还给我快还给我你还给我还我”话未说完,沈芊芊就身体发软,头枕在陈希右肩上,幽怨着昏迷了过去! 一阵寒风吹来,洞外悉悉索索的响起了雨声,雨不是很大,顺着洞口一滴一滴落了下去!“滴答滴答”,似乐章似哭泣 陈希夷急忙抱住女孩,避免她继续滑落摔倒在地,而自己右肩上还有伤,被沈芊芊头靠着,不禁痛如钻心。 沈芊芊在短短的时间里,心情大起大落四五回,时而哭,时而笑,变的极为怪异,还好他身为道人,能够看出沈芊芊并未被鬼魅阴魂附体,完全属于心情落差极大的情况下产生的神志失常。 女孩柔弱无骨,上身紧贴着陈希夷整个胸膛,沈芊芊比他矮个半头,他鼻子正好凑在女孩柔顺而满带花香的秀发上,他微微深吸一口,感觉犹如漫步在三月阳春的百花丛里。沈芊芊面如鹅蛋,丹眉凤目,琼鼻樱唇,整张脸既精致,又美丽可爱,让人忍不住欲轻轻亲吻。由于女孩未穿戴外衣,只有半抹抹胸系在了胸前,整个如白玉凝脂般的背部俱都暴露在他的眼前,让他双手不停的颤抖,却又不敢触摸上去。随着目光顺着往下,只见一个偌大的乌青手印印在了女孩正中脊骨上,犹如晴空万里却飘来一整大片的乌云,显的极为别扭。 陈希夷的胸口正好紧贴着女孩的酥胸,两胸相对,一大一小,两抹微耸肉团随着少女收缩呼吸的小腹一松一紧的挤压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既怪异又奇妙非常,因此手臂忍不住的加大力道,将少女身体抱的更紧。 陈希夷生平第一次肆无忌惮的观看少女身体,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心里虽知道这样对沈芊芊极为无礼,也不是君子所为,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两个眼珠子和双手。 “噼啪!”火堆爆唳一声,把神情专注的陈希夷吓了一跳,吹进洞来的寒风更是让他灵台一清,陈希夷方才知道自己色欲熏心,卑鄙下流,枉为上清道人,便伸出左手,狠狠的连打自己三个耳光,给自己一个教训。 其实陈希夷本正处于青春年华,若不是家逢骤难,恐怕此刻早已婚配喜结良缘了,而对异性有所好奇,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事。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分析 而对于从小就遵从儒家的陈希夷来说,他的这些举动则是道德沦丧c恬不知耻c伤风败俗的下流行为,因此心理便不停的暗自自责,反省己身,以赎罪孽。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他现在是道家弟子,道家讲究随意由心,顺天应然,如浮云流水般自在,不压抑,不遏制,想看就看,想走就走,只要不亏本心,万物皆浮云。 陈希夷将已经烤干的道袍铺较多一点的干草地上,小心的抱着沈芊芊放于上面,然后沿道袍内衣衬的衣角顺着撕下一条两尺长的布条,轻轻将沈芊芊左肩上的伤口简单包扎。因为天色昏暗,难以找寻药草,就只能这样简单的处理伤口。以白衣盖住她的身体之后,陈希夷又将火堆往旁边移了移,确保她不会受冷感染风寒。 妥善安置好女孩后,陈希夷本想盘坐捏指聚气,但脑中却是思绪万千,沈芊芊刚才疯癫举动让他不由的心中杂乱,便试图重新开始整理头绪。 盏茶过后,陈希夷心中略有所悟,事情原委当是这样:十二年前,沈芊芊四岁的时候,他们一家刚好赶上战乱,她母亲为了救女儿舍身为其挡住了箭雨,虽然救下了自己的女儿,但沈芊芊却一直愧疚于心,认为是她害死了自己亲娘。 而玉衡子却因答应新上任的经略使帮忙守城而被南诏僧道打伤,连夜带着沈芊芊逃走,之后又因伤重被陆元直的父亲所救,由于沈芊芊心里有个心结未打开,因此玉衡子便让只有五岁的陆元直拐弯抹角的在旁开导安慰。 然而沈芊芊心结打开的同时却喜欢上了傻里傻气的陆元直,并把恩情铭记于心,似乎还有私定终身的迹象,玉衡子见两个小孩情投意合,又感激陆家的救命之恩,便轻率的为两人定下了婚约。 过了十二年后,两人皆都长大成人,因此陆元直便跟他老子提出要去紫霄宫提亲履行婚约,而他老子虽然不看好多年以前曾定下的口头约定,但还是由着陆元直去折腾。 然而陆元直过了安溪县城之后又被误打误撞的自己害的被山贼砍死,然后便托自己送信于紫霄宫,并告知沈芊芊自己身故已经不能娶她,让他另寻良配。然而自己到达紫霄宫后却被截教妙法所诱惑,便谎称顶替身死的陆元直成为紫霄宫弟子。 当沈芊芊知道等了十二年的陆元直上山后却没有找他履行婚约,反而成为自己的师弟,不禁又惊又怒,认为是陆元直负了她,因此便没给自己好脸色,还想方设法的处处针对折腾自己。 直到今天,沈芊芊自被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后,两人同生共死渡过一系列种种才让沈芊芊认为自己这个冒牌货可能是失忆忘了十二年前的约定,因此在山洞里才会说出原委,试图让儿时的玩伴回想起来。但自己根本不是陆元直,也想不起来他们以前的种种记忆。沈芊芊绝望之下悲伤痛苦方才神志错乱,形如疯癫。 想通了此中关节,陈希夷豁然开朗,长出了一口浊气,而后又转头凝望着沉睡的女孩,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痴情又可怜的师姐啊,可惜我并不是你的陆元直啊,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啊!” 沈芊芊在陈希夷心里的地位虽算不上是爱意,至少也算是喜欢,他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俏皮,喜欢她的可爱。 往火堆里丢了几块干柴,默念一遍清心诀后,陈希夷甩出了脑中杂乱的思绪,捏决盘膝聚气,他此刻右肩的十分肿胀,虽未断骨,仍需以灵气行气活血化瘀。 次日天明,陈希夷听见响动,幽幽清醒过来。道人也是人,也需要睡觉,陈希夷昨夜虽然一直捏着指诀盘坐聚气,但实际上一个时辰后就睡了过去。 打量洞内,篝火只剩余烬火星,而原本睡在洞口内处的沈芊芊也不见了踪影,陈希夷皱眉起身,谁知刚一动,感觉背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去。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件沾满污迹的道袍,道袍自然是他的,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却能驱寒保暖。 陈希夷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人来了。陈希夷将道袍一抖,甩掉了不少的石头砂砾后才套在身上,稍微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大腿,随后迈步出洞。 刚出洞口,陈希夷再次皱眉,山林间飘散着大量雾气,难以见天,根本无法以太阳定位确定方向。感觉到冷意,微微运转体内纯阳灵气走遍全身后,走在了旷野上,转头四望,却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的沈芊芊。 沈芊芊面前生着一堆火,手上拿着两根细枝,细枝的根部皆穿叉着一条约有一尺来长的青色鲶鱼。她左手托腮于膝上,木然的看着火堆,右手缓慢的翻烤着冒着嘶嘶热气大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希夷慢慢的走了过去,待到沈芊芊近前时,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陈希夷看着有趣,摸着下巴也没有出声打扰,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的呆了半炷香的时间。 “喂!烤糊了!”陈希夷闻见焦味,不得不提醒道。 沈芊芊吓了一跳惊醒过来,抬头瞧见是陈希夷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收回两条已经黑糊糊的,散发着焦味的黑鲶鱼。 “你抓的?”陈希夷接过沈芊芊递过来的一团麻黑,出口问道。 沈芊芊对他翻了个白眼,像看个白痴一样,意思是不是我抓,难道天上掉下来的! 陈希夷对沈芊芊性格早已了解,见她不说话也不在意,便拿起手中烤鱼撕掉发焦的部分,咬了一口。因为没有盐油和麻辣等佐料,入口之后,味道并不怎么好。 陈希夷皱眉啃咬,虽腹内饥饿,但实在是吃不下去! “怎么没去鳞?”陈希夷吐出几块鱼鳞,本来就很难吃,再加上一嘴鱼鳞更是难以下咽。 “爱吃不吃!”沈芊芊冷冷说道,实则她也很惭愧,平日里养尊处优,哪下过什么厨房,更别提亲手烹饪烧菜了。但自己一大早起来,忍住冰凉彻骨的溪水好不容易抓到两条鱼费心尽力地烤熟,还被这什么都没做的白眼狼嫌这嫌那,心里不生气才怪!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李家村 陈希夷一愣,他现在有点琢磨不透这大小姐的性格脾气了,一天三变属狗脸啊,昨天还要死要活的昂昂乱叫,今天又固态萌然。 “吃,当然得吃,哎哟,好吃,师姐你烤的不错啊!”陈希夷一脸苦瓜相,强笑着把鱼肉往肚子里咽,嘴上还大加赞叹,佩服不已。 “行了,你也别装了,看你那样就知道烤的不好,不好吃就别吃了!”沈芊芊翻着白眼,淡淡的说道,随后丢掉手中的烤鱼,站起身来整理了衣衫,步往溪边蹲下洗手。 陈希夷把手中吃掉一半的烤鱼放在旁边凸起的石头上,捡起沈芊芊丢掉的那条鱼,试着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也差不多,难吃的紧,这才丢掉。 “走吧!”沈芊芊洗完手,站起来说道。 陈希夷道:“去哪?”眼下晨雾弥漫,方向不清,环境不明,真不知道往哪里走合适。 沈芊芊转头左右看了一眼,淡淡道:“沿溪往下走吧,兴许能走出去!” 陈希夷闻言点头,此处两边皆是高山峻岭,往下走的确是唯一的办法,说走就走,两人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沈芊芊的精钢长剑也早已遗失在那獐子精的洞口,而他又是空手而来,因此两人皆都无长物累赘在身。陈希夷右手一挥,以玄阴灵气熄灭火堆,转身跟着沈芊芊往下走去。 溪中乱石凌立,两岸杂草丛生,两人便从溪水正中踩踏石头跳走,沈芊芊此刻是个闷葫芦,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昨夜的癫狂失态,因此神色忧郁只顾赶路,陈希夷本想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谁知开口之后没有回音,也就不再多费言辞。 一路无话,一个多时辰后,溪水水势渐大,岩石减少已经无法从中踩踏,两人便跃至岸边,在杂草树林中穿梭。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间雾气已消散了大部分,陈希夷眼尖瞧见前方远处的一处村落,高兴大喊道:“师姐,前面有人啦!” 沈芊芊没有答话,但还是减缓了行进速度,她身上本身就有伤,虽然自己修为已经二分阴阳,可以以精纯的灵气控制住伤势,但长时间的赶路,牵动之下已有再度恶化的症状。 他们二人灵气虽然皆都有回复少许,但是仅仅只有盈满状态的一成左右,陈希夷此时只有一分阴阳的洞真境界,他的一成与沈芊芊的一成并不能相提并论,人家是洞玄一成,他只有洞真一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芊芊一慢,陈希夷自然也慢了下来,他此时已经气喘吁吁,能够勉强跟上,已经是不错了,此时发现了远处的村庄,有了希望,心里自然便不再焦急,慢慢赶过去便是。 到达村口,陈希夷发现眼下的村落与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差别,村口几座屋舍萧索破败,断墙残壁,枯枝散叶堆满房顶街道,墙角杂草枯黄,死气沉沉,纵观远近,既无农户在田间地里劳作,烟囱上方也无炊烟冒起。 陈希夷跟着沈芊芊沿着街道缓步走进村庄,一路转头打量观察,街道不是很长,呈“之”字形状,街道周围房屋稀松落建,房门紧闭,街道巷内毫无人迹,跟村口破败的景象别无二致。 “有人吗,有没有人?”陈希夷拍门大喊,试着找到村民。 陈希夷仔细探查两边的房屋,有的大门上挂着生锈的锁头,有的则是简单拉上一推就开,推开门后进屋查看,床柜无一不是灰尘满地,蛛网横生。 “看样子,这村里都没人了,应该都是天荒时逃难搬走了!”陈希夷十分失望,无奈的说道。 沈芊芊皱眉挥散屋内被风带起的尘土,她极爱干净,本不想进门,但不进来看又不放心,听陈希夷这般猜测,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受灾搬走的,不是被杀了或者被抓了?” 陈希夷转头回道:“这里屋舍大多房门紧闭,而且有的还上了锁头,这说明主人家有事外出,街道两旁干草遍布以及屋内灰尘及被褥粮食都不在就表示这里常年无人居住打理,若是只是临时外出,也不会带走东西,搞的这么杂乱,再者周围屋舍墙壁虽被雨水冲刮裂痕满布,但没有刀剑棍棒的痕迹,排除全村被杀的可能,况且也没血迹尸体。若是一家出门也就罢了,整个全村的人都走无非就是碰上天灾,颗粒无收,往外乡逃难去了!” 陈希夷说的头头是道,沈芊芊听的暗自点头同意,但他对陈希夷一直怨恨,明知他说的很有道理,却故意做出一副你就吹吧的不信神色。 陈希夷无奈的摇头,走出房屋,再往别处搜寻,看是否能找到点果腹之物,两人一天一夜没进任何食物了,实在饿的发慌。 “咦,那里有烟火,师弟你快来!”沈芊芊不想跟着陈希夷挨个进屋搜寻,因此便走在街上茫目游走,突然发现街道百丈之外有处房屋的烟囱冒着炊烟,此时已到午时,想必是在做饭。 陈希夷听见沈芊芊的喊声,惊喜的从屋里出来。 两人急忙绕过山坡朝炊烟处行去,待到近前时,果然听见有锅盆的响动,心里欢喜异常。这处人家房舍规模不是很大,比之前在村口遇见的小了一半,就普普通通的两间茅草房,周围环着房屋围了一圈栅栏,栅栏边上倒着几截大腿粗般的桃树干,想必是从山上砍伐下来的生火用的。 房门半开着,二人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站在门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才呼道:“无量寿福!” 他们两人皆是道士,道士自然该有道士的风度和礼仪,哪怕两人早已经饥肠辘辘,迫不及待,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哪怕是做做样子。 口诵道号后,并没有人从屋里出来,锅盆响动的声音也没有停止传出,陈希夷暗忖应该是没有听见,因此便再次大声口诵道号,“无量寿福!”前两字不好提音,因此便在“寿福”两字上下足了中气。 锅盆声音是停了,可良久之后仍然没有人出来,陈希夷瞧着奇怪,正打算跨门而进的时候,门口才颤颤悠悠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老太婆 来人是个年约八旬的太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满布,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倚靠在门框上,探着头向外打量着二人,有些惊疑,似乎没想到还能有人来。 “无量寿福,贫道稽首了!”陈希夷两手掐诀,环抱于胸,稽首躬身做了个晚辈礼。沈芊芊站立一旁,也躬身做礼,但却没有说话。 “啥?你说啥?”太婆以干瘪瘦小的右手颤悠的端着右边耳朵侧耳倾听,随后才左右挥手,大声道:“我耳朵不好啦,你说大声点!”耳朵不便的人,说话声调也很高,一是为了让自己听见自己说的话,二是因为别人跟她说话时声调很高而自己耳听目染下长期养成的习惯。 陈希夷闻言,便上前一步,大声的再次诵完道号,随后继续提高声音说道:“老人家,我们师姐弟不是坏人,是道士,来向您讨要斋饭来啦!” 太婆侧耳倾听,听陈希夷所说后,惊喜道:“啊,道士啊,你们是三儿请来帮忙抓鬼的吗?快请进,快请进!”说完就侧开身子,让出道来。 陈希夷一愣,没有进屋,他俩是来蹭饭的,不是来抓鬼的,只好否认道:“老人家,我们俩是饿了,是来向您化斋的,不是来抓鬼的!” “饿了,饿了就快进来,老婆子我刚好煮了个红薯,正好与道长吃!”太婆挥手示意二人进去,然后颤颤悠悠缓步走进屋内,随后锅盆声音传来,应该是去拿食物了。 陈希夷无奈,也不知道着太婆听没听清,只好走上石街和沈芊芊先后进入屋内。 屋内约有两丈见方,虽然整洁,却很空旷,仅有一张小桌和两个竹凳,房屋左边是散乱的床榻,右边则是厨柜,也没什么碗筷和调料,更别说肉食蔬菜了。 太婆忙前忙后,随后才从锅里捞起个巴掌大小红薯盛在碗里,拄着拐杖端了过来。陈希夷早已饿的不行,抓起红薯扳成均平的两段,一半递给了沈芊芊后就狼吞虎咽,也不管烫不烫嘴,他此时方之原来红薯还有这般美味,简直胜过山珍海宴,皇家御膳。此番吃相若是被门中长老天枢子瞧见,定会严厉责骂他进食不雅,非罚他绝食三日不可。 沈芊芊并没有陈希夷这般饥不耐食,而是如大家闺秀般细嚼慢咽,吃相优雅。 半个红薯下肚,陈希夷肚内并没有什么感觉,舔完手指感觉意犹未尽,好似再吃十个也没有什么问题,看着沈芊芊手里的还有大半的部分,不禁咽了咽口水,砸吧砸吧了嘴。 “老人家,您还有红薯吗?”陈希夷始终敌不过肚子的顽强抵抗,忍不住出口问道,他怕老人听不清楚,所以与她说话时一直抬高声调。 太婆笑呵呵的看着两人进食,慈祥的如看着自己孙子一般,听见陈希夷的询问,急忙说道:“有有有,只不过还是生的!” 陈希夷闻言大喜,哪在乎生的熟的,只要还有能填饱肚子就行,见太婆慢悠悠的好似风一吹就倒的样子,陈希夷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道:“老人家,您说在哪就行,我自个儿去拿!” 太婆也知道自己行动不便,因此一指墙角道:“在那个竹篓下面压着,免得被老鼠偷吃!” 陈希夷健步上前,搬开竹篓,瞧见地上放着两个不大沾着泥土的红薯,不禁犹豫道:“老人家,除了这两个红薯,您还有其他可以吃的吗?”之所以这么问,是看见红薯仅仅只剩两个,突然想到这可能是太婆生活下去的唯一口粮,若是被他吃了,那岂不是断人活路,虽然这两个也吃不了多久,但却能吊着命有多余的时间寻找其他果腹之物! 太婆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微笑道:“没事,娃娃你尽管吃吧,吃吧!” 乡野老人没有什么心机,高兴就是高兴,悲伤就是悲伤,没那么多的心眼,陈希夷瞧见老人先是皱眉叹气,表示这两个红薯真是她唯一的食物,可能还得到的还很艰难,因为这个村子人烟尽无,田地也早已经荒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自然种不出什么粮食。而她随后微笑则是表示真心的希望自己吃这两个红薯,再加上“娃娃”二字的称呼,无疑是一个长辈关怀一个孙子的心态,在老人的眼中,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孙吃的好睡的好! 虽然陈希夷这般猜测,但还是捡起了红薯决定把它吃了,因为他自认为以他和沈芊芊目前的情况,有了体力之后,帮老人找更多的红薯野菜当没有什么问题。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陈希夷二人自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那待会我们两个一定帮您老找更多的红薯!”陈希夷捡起红薯,递给了沈芊芊一个后对老人说道。 “不用,不用,你俩只负责抓鬼便是啦!虽然没什么报酬可以给道长,但管吃管饱是没问题的!”老人一脸微笑,语气真诚。 陈希夷楞在当场,抓鬼?什么时候说过要抓鬼,“这村里闹鬼?” “是啊!闹的可凶了,全村里的人都害怕举家搬走了!” 沈芊芊听到这里,抬头戏谑的看了陈希夷一眼,陈希夷之前推测是闹天灾,却不料是闹鬼,因此笑他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妄加猜测! “那个,老人家,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又或可能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我们只是来化点斋饭的,没说要抓鬼!”陈希夷尴尬的解释道,他们之前说的话,太婆可能没听清,把他们当成请来抓鬼的道士了,因此才殷切的招待他俩。 但眼下已经吃了一个红薯了,把人家今天的粮食给装在了自己的肚子里,若不做点事,难免有些不好做人,因此便补充说明道:“老人家,待会我俩一定帮你找到吃的东西来弥补您,至于抓鬼嘛” “你们不是三儿请来的道士?”太婆闻言,失望问道。 沈芊芊在旁边点头道:“我们是道士,是截教正统紫霄宫传人,非杂家野道可以相提并论,这个婆婆您大可以放心!”说完这话,沈芊芊无不自豪骄傲! (本章完) 正文 第33章 红薯 太婆疑惑道:“道士不会抓鬼?那当个劳什子的道士!” 陈希夷莞尔一笑,解释道:“老人家,道士会抓鬼,但也不是单单为了抓鬼才当道士!” “哦,”太婆恍然大悟,道:“是啊,也可以抓妖嘛!” 陈希夷:“” 太婆说的也没错,道士学道术的确是可以抓鬼伏妖,驱魔镇邪,但大多道人主要还是为了练气还真,成就仙位,以达长生不死。陈希夷虽然目的不单纯,但也不可否认他没有那成仙成神的心思。 太婆催促着两人将手中红薯吃下,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无银两作为酬谢,只能以红薯作为报酬。 沈芊芊和陈希夷两人若是在平常灵气盈满之时,自然无惧那鬼怪阴魂作怪,但眼下两人皆有伤在身,且灵气只有平时的一成,也未带镇邪法器和宝物,若是这村内阴魂太过厉害,指不定是谁收伏谁,搞不好两人都会折在这里。 沈芊芊年少有为,小小年纪便已经二分阴阳入洞玄初阶之境,如此成就自然少不了门内掌门和各长老的鼎立帮忙,但并不代表她就能恃才傲物,自恃甚高无所顾忌世间的妖精鬼魅。更何况如今修为不足,灵气枯竭,两人不能不没有考虑和担忧。 “老人家,目前我们二人有伤在身抓不了鬼,所以可能帮不了您,但可以帮你找点食物作为弥补,你看如何?”陈希夷最后还是无奈的拒绝,并把肩头臃肿泛青的伤处给老人观看,免得她怀疑自己说谎。若这老人同意,等他灵气恢复或者修为再高一点时来除去这鬼魅也当不迟,因此他拿过沈芊芊手中的红薯的将其一起放在桌上,反正他现在是不能吃的,吃了没帮人家抓鬼怎么也说不过去。 太婆听后十分的失望,但还是让二人将两个红薯给吃了,她看的出两人似乎很饿。 陈希夷摇头摆手,他虽然饥饿,但还是不愿浪费人家的幸苦得来的口粮,他完全有能力自己去寻。一个七老八十且行动不便,体力也不及年轻人的老太婆在漫天遍野的野草从中找寻到几块红薯是有多么的不易,他可没脸享用。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颤颤悠悠的缓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两眼呆呆的望着窗外,干枯的身板摇摇晃晃,枯槁的双手抚泪神伤,既悲伤又无奈。陈希夷很难想象一个老人如何在一个荒芜人烟且闹鬼的村庄生活,那是何等凄惨和无助,既要忍受长期无人说话的孤独,又要费尽心力的找寻生存下去的食物,有时可能还会忍饥挨饿翻山越岭走百里山路找寻可供果腹的野果和野菜 陈希夷猜想可能是她的亲人曾被那厉鬼阴魂所害,所以才急切的想要他俩收伏报仇。但他虽有心,却无能为力,他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不愿以身犯险横生枝节。 沈芊芊是女孩子,性格比男子略微温和一点,也许是被老人的善良和无助触动了恻隐之心,坚定的眼神下,拿起桌上的红薯也不管上面的泥土就咬了一口,随后站起来道:“他不帮您抓,我帮您抓!” “师姐,不可!”陈希夷一惊,他想的到的,以沈芊芊的聪慧也能思虑到,但他却不能让沈芊芊犯险,因而才阻止。 沈芊芊转头望着陈希夷无奈道:“吃都吃了,总不能还回去吧!”说完还扬了扬被咬了一口的红薯,她其实也有些后悔太过冲动,但眼下骑虎难下,话已经出口实在丢不开面子。 陈希夷皱眉道:“我们可以多找点野果来补偿!” 沈芊芊淡淡道:“一个孤魂野鬼而已,竟让你怕成这样,你还算个男人吗?” 陈希夷脸色微褞,他最讨厌别人看不起他,但此刻还真的不能不怂,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最清楚,只好道:“师姐,你我二人现在灵气未复,实不该横身枝节轻易插手此事,自己有多大能耐就做多大能耐的事,别自不量力的揽在身上惹的一身骚!” 谁知陈希夷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沈芊芊立马就炸毛了,“这事我管定了,你怕的话赶紧跑的远远的,别在本小姐面前碍手碍脚,影响本小姐心情!” 陈希夷自然忘了这话曾经六岁的陆元直对她说过,本来是当时是安慰她的话,如今再从这负心之人口中说出来无疑是最大的讽刺和虚情假意,因此心情大变就要跟陈希夷唱反调逆他的意。 “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希夷没想到沈芊芊说翻脸就翻脸,懵在了当场,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竟惹得沈芊芊这么大的反应。 老人听见两人的谈论,一听说沈芊芊要帮她抓鬼,刚开始是很高兴,后来陈希夷跟她拌嘴,这才真的明白两人可能真有苦衷,也许敌不过那厉鬼,所以后来就变的很是担忧,她怕两人因此而送了命,那可真是她的罪过了,因此便走上前来劝道:“丫头,你别乱来,听你师兄的话,这事别管,早些离去吧!” 沈芊芊闻言走上前来搀扶着老人,柔声道:“婆婆,你别担心,那阴物想必没什么道行,以我的手段,定能让它魂飞魄散,永不超生!”随后又转头对着陈希夷冷声喝道:“他也不是我的师兄,我师兄可没他那么没用!” 陈希夷还想再劝,被沈芊芊冷眼一瞪,顿时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沈芊芊既然决定出手,以她一人的那点灵气可能难有胜算,若是自己一走了之,难免将沈芊芊置于危险之中,极大有可能殒命于此,香消玉损,他也极不愿看到同门身死道消,再加上他也喜欢与沈芊芊同行,对她性情也有好感,因此对她的决定有些意动!同时作为男子的他也有几分尊严和傲气,被沈芊芊这一激,豪气上涌胆气略壮,便脱口道:“既然师姐要一展手段,我凌云子定当奉陪到底,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沈芊芊没有像世间常人一般对陈希夷的豪气干云大声说个“好”字,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陈希夷大感无趣,失落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红薯喃喃道:“我是该吃你呢,还是该吃你呢?” (本章完) 正文 第34章 枉死 既然决定要出手,就要知道对手的情况,陈希夷找了块东西垫在地上,盘坐上去捏决行气,这样既可以询问老人事情的原委,也可以聚集灵气于丹田。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灵气的道人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若不做足充分的准备无异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题外话:刚打上以卵击石,我就想起了《黄金大劫案》中的那个胡子哥回应军师:“又是以卵击石以卵击石,你咋那么多卵子呢!”哈!) 按照老人所说,变故发生在一年多以前,当时的村里并未如今这般衰败,而是生机盎然,男人们白天在地里干活,女人们待在家里养蚕织衣带孩子,邻里偶尔相互串门,逢年过节或摆酒设宴宴请全村。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所以邻居之间自然互帮互助成为常态,因此整个村庄一片祥和,虽说不上热闹非凡,但也相差无几。 变故来的很是突然,本来平静安详的村庄却因一户人家的惨死开始人心惶惶。出事是北村的李老四家,邻居见平常一早就去田地里劳作的李老四并没有出来耕地,刚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有好事者以为他晚上折腾婆娘过度导致第二天起不来,便去催他,却没想到推开门后发现李老四一家四口鼓着眼睛全都吊在了梁上自杀了,等把人放下来后发现早已经断气多时,人都硬了。 李老四一家死状极惨,舌头伸出老长,一双死鱼眼睛里满是惊恐。这件事闹得村里人议论纷纷,什么耍钱欠债走投无路自杀啦,遭遇强盗杀人灭口啊,发现婆娘勾搭汉子恼怒杀人最后自己再自杀啦。反正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各人说的有有板子有眼的。 陈希夷听到这里,作为道士的他很容易就判断出李家四口是死于非命,所谓死于非命是指未到阳寿而身死,其中原因可分为三大类,一是泄露天机,二是触怒星宿,三是犯鬼尸。 李老四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山野粗人,没有什么文化和学识,因此天意他并不可能知道,再者就算泄露天机也不可能全家遭殃,谁泄就谁死,所以死因绝不是泄天机。而触怒星宿是指伤害触犯从天上下凡的星宿神仙,但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四五十口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会有星宿神仙在这边晃荡,因此触星宿也不可能。加上依老人之前的所说闹鬼一事,那只有犯鬼尸了,也就是鬼魂和死尸之类的邪物。 而死尸又分为干湿两种,属于有魄无魂之物,没有什么自主意识,李家村人皆是吊死的,死尸没这个必要折腾人,还给吊起来杀人! 结果显而易见,李家村的村民皆是被鬼魂上身控制意识之后给弄死的! 陈希夷之所以要这样刨开事情仔细分析,主要是避免被老人家所误导,以免到时做的准备不对症。 村里人虽然有许多猜测,但还是在村外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大坑把李老四一家给埋了。生死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多活一日和少活一日也就多几顿饭而已。因此,忙完李老四家的后事后,该干活的干活,该折腾婆娘的折腾婆娘,反正就更往常一样该干啥就干啥。然而事情并未这样就结束,第三天村民发现村西的李德贵家五口人和村北的李老二一家三口人也出事了,死因一样,都是上吊死的,一个也没活。 这下可在村里炸开了锅,李家村全村人人心惶惶,心惊胆战,总共四五十口人,十几户的村子一下子就在三天内死了五分之一。照这种速度下去,全村人死绝也就只半个月的时间,这下不仅老人慌了,连小孩也害怕了。这时更怪的事情出来了,村民们发现全村的鸡鸭猫狗都往村外跑了,就连平常时候夜里跑出来偷吃粮食的耗子及虫子也跟着跑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人就只顾着往村外逃窜。 一时间,家家户户惊恐的连李老二和李德贵一家的尸体也不管了,只忙活着收拾行李准备外逃,一天后除了一个瘸子和实在走不动道的几个老人外,全村人都跑了个干干净净,本来还炊烟袅袅的李家村就在几天内变成一座死村,变化速度之快。 瘸子不走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走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因为他已经无法劳作,且重病在身,这些年来全靠李家村的村民救济他才活到了现在,跑出去了除了要饭还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可能是骨气作祟,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太久,他将李德贵全家尸体解下来给埋了之后就回家躺在了床上等待厄运的降来。毫无疑问,瘸子死了,几个老人也死了,死因一样是上吊死的。 之后,有舍不得家业和偌大田地的村民请来了不少的道士和和尚回村,试图搞清楚情况,然而这些人大多是蓝道一流,也就是骗吃骗财的,这些人没什么真材实料,搞了半天不是被吓跑了就是疯了嚷嚷着有鬼亦或者直接蹬腿了,久而久之这些村民也就彻底的死了心,不敢再踏足李家村一步。所以刚开始,太婆见到他们二人,就以为是村民又请来的负责抓鬼的道士。 陈希夷听到这里,突然发现了问题,眼前这老太太怎么没死?莫不是她不是人,是鬼? (本章完) 正文 第35章 等待 陈希夷惊骇的转头运转灵气于双眼凝视着老太太,发现其天庭生气缠绕,且左中右三把阳火俱在,这才宽心,摇摇头暗忖自己害怕的太过于失态了。 陈希夷确定之后,疑惑更盛了,依她所言,这阴魂似乎见不得村内有生气,全村留下的人都死绝了,唯独太婆一个人活了下来,岂不奇怪!难不成那阴魂与老人家有亲属关系或者曾经有恩与她?所以单单只放过她一人。 陈希夷很快就否定了此想法,他曾经看过相关的道册,怨气冲天的冤魂是没有任何理智和思想的,越是有理智的魂魄,其怨气则越小。人们常说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做事不计后果,大悲大喜也会让人神志癫狂发疯就是这个道理,想到这里,他不免转头看了一眼沈芊芊,把人家瞧的莫名其妙。但此种情况不可一推而就,因为山精野怪则恰恰相反,越是修为高深,越是聪明而富有灵性。 也就是说,此阴魂杀了那么多的人,早已经算是厉鬼了,就算受过太婆的恩惠亦或者是其亲人也不会放过她,除非此人受仙人庇护或者身上有道家或佛门辟邪之物,让阴魂难以加害。陈希夷虽没见过神仙,但也知道天上仙人一般不能干涉凡间事物,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有法器防身。 有了疑惑自然就会发问弄清楚事情真相,于是陈希夷转头向太婆问道:“老人家,你家里可有人送的道门器物亦或者佛门宝物之类的东西?” 沈芊芊此时方才明白陈希夷为何要如此一问,因此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老人家。 “没有啊!”太婆奇怪的答道,不知道这娃娃为什么这么问。 陈希夷眉头皱起,心里更加疑惑,道:“您再好好想想,比如灵符c八卦镜c镇檀木c师刀c法尺等,亦比如钵c锡仗c如意c麈尾c舍利子” 太婆依言对应,虽有些不太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但也明白应该是佛道的法器,好像家里也并没有这些东西,便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我几十年一直生活在村里,除了前些日子的神棍和蹩脚和尚外,也没见过其他的道士和和尚啊,更别说送什么东西啦!” “这就怪了!” 由于那鬼魅作祟是在晚上,因此陈希夷和沈芊芊便决定到了晚上再做计较,眼下已经从太婆口里得不到有用的线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希夷随后闭眼加速聚气,此时最重要的是灵气的浑厚,他丹田里有纯阳灵气,此灵气是阴物的克星,比普通的阴阳交融的灵气更有杀伤力,因此他便把重心放在了修行上。而沈芊芊则相反,她灵气虽然比陈希夷的要精纯,但凝聚天地灵气亦比陈希夷要慢和艰难的多,半天的时间根本增加不了多少,因此她便向太婆讨要黄蓝纸或布,以及朱砂毛笔画符之物。 太婆一个穷苦人家哪有朱砂毛笔等这种昂贵之物,只告诉她李老大家可能有上次道人和和尚留下的器物,说不定就有符纸在内。沈芊芊问明李老大家的位置,随后便疾步出门。 这件事让陈希夷意识到道人应该随身携带好自己的法印及符纸毛笔朱砂以及可用于做法的器物,否则真的是除了灵气以外无物可用,徒增奈何。 一个时辰后,沈芊芊一脸失望的回来了,她带回的东西不多,全都扔在了桌上。陈希夷睁开眼睛打量,黄色空白符纸七张,蓝符一张,五块拇指大小的鸡骨头,一把生锈了的匕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只有这些可用了,其他都是凡品,不堪使用,我便没拿!”沈芊芊皱着眉头,面带忧色说道。 陈希夷并不指望沈芊芊能带回什么,本来以前来施法的就是平庸蹩脚之人,能有什么宝物。 “外边的桃木应该可以削两把木剑!”陈希夷记得门口放着几截干枯的桃木树干,桃木自带阳气,可防治阴物,若是被雷击打过的桃木则威力更胜一筹,俗称雷击木。雷击木不一定单是指桃木,枣木c柳木c杨木等皆被雷击过的都可用于辟邪镇鬼,只不过桃木略胜一筹。雷击木并不是只要被雷劈过的树都是雷击木,只有被劈到的部分才叫雷击木。雷击木带有天雷灵气对灵体可以造成极大的伤害,民间百姓有用绳穿起一块雷击木,戴在小孩手腕上或者挂在脖子上用于辟邪镇煞,也有道人将雷击木制作成法器,刻上符咒加持其威力。 陈希夷说完这句话又后悔了,虽然桃木剑对他来说还不如纯阳灵气来的实在,但沈芊芊一副你不削难道让我去削的神情又把这苦力脏活推给了自己。陈希夷只好无奈的拿起砍刀劈柴削剑,忙活半天待剑的基本样子成形后,方才坐会屋内盘膝。虽然自己削的不怎么样,但勉强也可一用,实则桃木并不一定非要削成剑的样子,刀枪棍棒各种形状皆可,只是道人习惯用剑,且剑是百兵之首,有君子之风,道人持剑也更添飘逸潇洒,更显仙风道骨。 沈芊芊也没闲着,在屋外找了块磨刀石,把匕首锈迹磨掉之后方才回屋盘坐养精蓄锐。她没找到画符的朱砂和毛笔等物,因此陈希夷猜测她可能会以血画符,以自身灵气血脉为介催动符咒的威力,此举不但借不了多少天地之灵力加持符咒,而且威力也极小,全靠自身丹田灵气一系支撑,若对手强大,灵气耗尽之时便是她香消玉损之刻,但眼下无画符器物,也只能无可奈何了,总比没有强! 因为不知道阴魂尸首在何处,也不知道将在什么地方出现,但如今有外人在想必这畜生定不会放过他俩,所以陈希夷和沈芊芊商议后决定守株待兔,盘膝练气等那阴物自己上门来。 一直等到亥时三刻,两人腿都有些坐的麻了也没发现屋外什么动静,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年纪到了这个时候睡眠也很少,但还是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熟睡了过去。 还在坚持的道友无量寿福稽首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6章 恶鬼(求推荐求收藏..昂昂) 正当陈希夷要起身去屋外小解时,沈芊芊轻声道:“来了!”她修为比陈希夷高一筹,感知能力比他敏感,范围也比他要大。 陈希夷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虽然他曾经见过重阳子收伏过阴魂,也跟獐子妖相互较量过,但那是大白天且有形有物,人难免会对未知神秘的东西感到害怕和恐惧,阴物无形无质且又飘忽不定,说不定待你一转头它就突然出现在你眼前,那家伙,怎么也够你喝一壶的! 寂静的夜里漆黑一片,陈希夷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胸口一直在怦怦急跳,伸手揉了一会再含光内视感知了丹田灵气储存情况,心里才逐渐安定下来。他修行法门不同于沈芊芊等众人,无需运转灵气循环走遍任督小周天,况且他又只修纯阳灵气,所以聚气速度极快,六个时辰已有平日盈满状态的三成左右。 修行众人可将灵气运于双目可供夜晚稍微看清环境,两人躲在门后两边,凝神静气的感知阴物的方位。 “在门口三丈之外!”沈芊芊轻声对陈希夷道。 陈希夷默默点头,捏决隐藏自身的阳气,以免被那畜生提前发现有修道中人藏匿后仓皇逃逸。 “动手!”沈芊芊突然大喝,推开门的同时将一张黄色雷符捏于手上,“灵宝符令,天雷护佐!” 之所以要以黄符应对,而不用蓝符,主要是因为越是高级的符纸耗损的灵气也越多,阴魂本就属于最低级的妖物,以蓝符出手未免大材小用! 咒语刚成,沈芊芊一掌拍向正门向上四尺位置,雷符瞬间在毫无一物的空中“轰”然炸响,电光闪现。 来人虽无任何身体形态,无法以肉眼瞧见,陈希夷却能感知到它前胸已经被雷符击中,倒飞了出去! 一声闷哼,院内的柴火堆被一阵风刮倒,随后又将栅栏的一角撞的飞散出去。 两人随即快速迈步出门,手持桃木剑各站两端,堵住了那阴物的前后道路,这一仗陈希夷以修为略高一筹的沈芊芊为攻,自己为辅,以免那畜生不敌二人而趁空档逃去。 院内阴风阵阵,寒意逼人,带起地上的大片枯枝黄叶在栅栏边处逆着转着圆圈,不消说那畜生就在此处。 阴物之前受了沈芊芊一掌,似乎有些愤怒,带起一片风声就往她面前袭去。 沈芊芊冷哼一声,紧抓桃木剑脚踏北斗步法上下挥舞与阴物斗了起来。陈希夷凝神感知,剑法他学的甚少,说是略知皮毛也不为过,自然不敢轻易上前。他左右移动,在一旁掠阵,既预防阴物逃走,又随时可以救援不敌的沈芊芊。 两人似乎斗的旗鼓相当,娇喝之声频频传出。那阴物不会拳脚功夫,只顾抓拍踢咬杂乱无章,虽然处处挨打却飘忽极快,阴气浓郁丝毫不落下风。 老人似乎被打斗之声惊醒,拄着拐杖颤悠惊恐的在门后观看两人对着空气上蹿下跳! 时间托的越久,陈希夷越是焦急,此刻离子时不过一刻,到时天地乾坤阴阳交接,阴气将会大盛,那阴物势必会汲取补充更多的阴气,变的凶狠强大一倍乃至数倍。 “师姐,子时快到了,我来帮你尽快拿下这畜生!”陈希夷提剑喊道。 沈芊芊闻言身形略滞,似乎也知道已经刻不容缓,但她体内灵气尚不足两成,加上有伤在身,一时也拿之不下。 她险险避开那阴魂强力一抓,后退半步,娇呼道:“你先缠住它,我来布阵!” 陈希夷早就蠢蠢欲动,听沈芊芊这么一说,也不再废话,提剑就冲了上去!那阴魂似乎能听懂两人言语,猜到接下来沈芊芊的做法可能对它不利,因此反手击退冲上来的陈希夷后,穷追沈芊芊不舍,不让她腾出时间来布阵。 陈希夷修为尚浅,未到洞玄之境,本应该是两人中最弱的,是人都会选择先捏软柿子,但它却偏偏对他虚晃一枪后转追打正在咬指画符的沈芊芊。 陈希夷自然没料到这畜生竟如此狡猾,竟懂得声东击西,心中也是犯疑,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桃木剑此时已经对这阴魂没有致命的杀伤力了,因此他运转纯阳灵气于左手挥手拍向那阴魂后背。 一声痛嘶,尖利刺耳! 陈希夷暗喜,自己体内的纯阳灵气果然是这类东西的克星,那阴魂被他一掌拍到,阴气顿少,惊恐飘忽嚎叫。 陈希夷穷追不舍,纯阳灵气频频发出好不畅快,那阴魂终于舍了沈芊芊全心全意应对来人。 沈芊芊以自身鲜血在连画三张黄符,然后快速摸出印篆加盖法印,随后掠至东南北栅栏处贴在上面,默念咒语告知天地。 阵法即成,天地阴阳二气瞬间被隔绝,生出三丈半圆左右的灵气屏障。此阵法名为“三才阵”,以天c地c人三才而命名,道本自虚无生出一气,从一气分出阴阳,阴阳者代表乾坤天地,阴阳相合生三体,三体者万物生命也!三才阵以天符乾阳符c地符坤阴符c人符五行符三符组成,可隔天地绝阴阳,断绝阵内生机,乃一凶阵。三符所用的符纸品级数量越高,阵法威力越大,范围越广,属于逆天杵地的术法,若阵内万物生机断绝,对于布阵人来说,小者轻伤吐血,大者折寿或当场毙命!三才阵后来也被兵家沿用改良,用于行军布阵征战沙场,无往而不利! 由于阵内天地隔绝,阴阳二气无法流通,二人皆感觉胸闷气短,脑袋嗡嗡作响。他们二人不好受,阵内的阴魂更不好受,它本就是阴物,靠阴阳辨别方向,阵法一成顿时有感,焦急的到处乱蹿,莽撞屏障试图破阵而出。 由于没有阴气的补充,阴魂在两人围攻下逐渐不支,身上阴气越来越稀薄,隐隐有魂飞魄散的前兆。 陈希夷二人不虞阴魂逃逸,因此稳扎稳打,尽量避免发狂的阴魂狗急跳墙伤及自身,盏茶过后,阴魂命门被治住,半躺在地上,尘埃落定! (本章完) 正文 第37章 月茹 “现出原形!”沈芊芊撤去阵法,娇声喝道。之所以要撤掉阵法,一是避免阵内虫昆动物五属因长期阴阳断绝而气毙折了自身寿数,二是阵法布成之后会源源不断的抽取她体内的灵气来补充屏障不被消散,虽然是借了天地灵力成阵,但她是以自身血脉为介,比平时以朱砂写就耗的更快,几乎是数倍以上。 那阴魂闻言之下,不得不现出身形来,陈希夷低头瞧去,却是一个红衣长发的美艳桃李年华(二十岁)的女人,身体瘦削带着水渍,面皮浮肿白的吓人。道人虽可以掐诀隐匿阳气看见阴魂,但仅仅只是似人形模糊的阴气,若阴魂压制住魄中阳气,是看不清面容身体的。 魑魅魍魉虽属阴物,但其体内仍有阴阳二气,阴阳二气一出,原型毕露!万物存乎天地之间,自然阴阳俱全,无阴无阳则为死物。 人与动物五灵阴阳均衡,而阴物则阴气多于阳气,所谓魂魄魂魄,魂为阴魄为阳,魂魄中阴阳相融又阴阳相斥,阴气多成鬼王,阳气重成尸吼。 “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女子惊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陈希夷陡然皱眉,此女虽有不少戾气,但绝没有传言中厉鬼那般穷凶极恶毫无人性能灭家屠村,相反的倒是很聪明伶俐颇有理智人性,心中怀疑莫不是抓错人了? “茹儿?你是茹儿?”老人在门后瞧见现出原形的女人,惊讶莫名颤抖出声! 女人听见惊呼,转头看去,哭泣道:“三祖母” “你真是茹儿我的茹儿”老人激动的拄着拐杖快步上前,颤颤悠悠的佝偻身体似随风就倒,沈芊芊急忙上前搀扶。 阴魂无形无质,只是一股气息,自然不能和老人相拥,老人丢掉拐杖,枯槁的双手抚摸着女人的脸庞,既是心疼又是欢喜,乃至喜极而泣。 “茹儿啊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希夷虽然挪开了点在女人命门的桃木剑,却是暗运灵气于掌上,以防她突然暴起杀人。阴魂想必是这李家村之人,与老人关系也似乎颇为亲密,即便不是直系亲属也有旁亲血脉,两人哭泣相互述说着心中思念,感人悲怆。 “李家村众人罹难可全都是你所为?”陈希夷待两人心情略微平复一点后突然问道。他越看越觉得这女人性情神态不像作伪,越发怀疑李家村成为一座死村并非来自这女人手段,其中必有隐情,因此才皱眉发问! 女人被陈希夷一问,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的惊惧害怕,催促道:“快走,你们快走,它们要来了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希夷一愣,疑惑问道:“谁要来了?你说的他们是谁?”难不成还有强盗山贼半夜要来洗劫这仅剩一个老人的破败村子?想想都不可能! 女人身体发抖,似乎曾深受其害,害怕的连话都说不清楚,“魔鬼它们恐怖它们是万煞劫走快走” 万煞劫?什么玩意?陈希夷脑袋一懵,搞不清楚女人说的是什么东西,只能安抚她让她慢慢诉说。理清事情原委。 女人暗自焦急,但众人一头雾水,也就没有什么动作,走?大半夜的往哪走? 女人无奈,只能捡要紧的说,希望三人能听明白。 女人叫李月茹,根在李家村,是个土生土长的乡野之人。因李月茹生的貌美如花且身材玲珑,村里村外年轻儿郎们俱都爱慕喜欢,提亲的说媒的踏破了李老二家的门槛都没将人迎上花轿。李老二是个粗人,虽然也贪慕荣华富贵金银钱两颇具刁民恶性,但他却有个优点,就是特别珍爱自己的这个女儿。可能是他婆娘死的早,又或者是自己一个粗陋汉子能生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因此骄傲,所以凡事皆遵从李月茹自己的心意来做,生怕不小心惹得她不开心! 李月茹一个也没有看上前来提亲的青年才俊们,那是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就是隔壁陈家村的秀才陈守愚。据她所说这个陈守愚才华横溢,风流倜傥颇有一方俊杰的名号,属风靡万千少女的那种调调。 两人偶然相识于村东河边,之后一见倾心爱不能遏,从相识到相思再到私定终身直到厉经风雨由少女变为妇女,可以说是爱的一塌糊涂,幽思难忘。 李月茹盼等多年,从小丫头一直变成了村里村外笑话了的大姑娘也没等到陈守愚上门提亲,因此她在两人私下幽会的时候经常责怪这个情郎,催促他早些备好聘礼迎娶她上门,哪怕陈守愚是个家徒四壁的穷酸书生,她也不在意。 变故发生的让人意外,多日未与陈守愚相见的李月茹偶然得知一个令她悲痛几欲晕厥的消息一一陈守愚成亲了!新娘子是附近城里大富林员外的千金,虽生的平常但是家财万贯日升斗金,说白了就是有钱!(别说,我也想遇到这样的女的,少奋斗多少年啊,还用坐在破电脑面前没日没夜腰酸背痛码字?话说没有女同胞看我书吧!哈哈!) 李月茹得知消息后就上门质问入赘于员外府的陈守愚,然而陈守愚似不认识她一般让下人驱打撵走,李月茹伤心欲绝万没想到情郎竟如此铁石心肠负心寡义,痛骂曾经海誓山盟相守到老的幸福情话,几乎闹的要撞死于门前。 李老二听说女儿神志失常大闹林府,急急的进城将要死要活的女儿拉了回来。李月茹回家后悲痛欲绝,茶饭不思几欲寻死一走了之,而当她这个念头在脑里出现的时候,她骇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一她怀孕了!(别问我多年播种怎么没发芽,我没结婚我也不知道!) 李月茹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腹中胎儿,还是于心不忍,想要悄悄的生下来把孩子养大!然而这样未成亲就大着肚子的不贞行为在保守愚昧的王朝下,可谓是人人唾弃十恶不赦!世间万物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李月茹未婚先孕的事还是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把她捆缚到了李家村祠堂,鞭打质问奸夫是谁,这些人大多都是心生爱慕而不得反生怀恨的年轻人,如此之下落井下石发泄一顿也不在话下! (本章完) 正文 第38章 练尸斧 李月茹无论说什么他们自然都不会信的,就算知道姘头是陈守愚,他们也不敢把一地(和谐)主老财的姑爷怎么样,反正说白了无论是谁,罪责俱都会算在女人们的身上。李月茹被绑在了祠堂旁边散发着恶臭的肮脏污秽满地猪圈里,断水断食受冷受冻几乎坚持不住,饿了啃猪食,渴了就喝雨水简直受尽磨难。但他一直没有寻死,而是坚持活下来,为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儿活下来!之所以能一直活到现在,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她的三祖母也就是眼下的这个老人一直悄悄的给她送饭送水,关怀备至!李月茹自然十分感动,全村人的无情让她十分寒心,更寒心的是自己的父亲竟不敢帮她说一句话,更别提送吃了! 大人犯事,小孩无罪,李月茹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并在七个月之后把孩子也生了下来,但小孩儿一出生没几天就因身体孱弱染病死了。李月茹悲痛欲绝,抱着手脚僵硬冷冰冰的小身体欲哭无泪了无生趣! 小孩儿一生下来,村里人自然不会去管其死活,但接下来的事却是他们的大事了一一将李月茹侵猪笼! 李月茹多年生存的希望因自己骨肉的离去而破灭麻木了,在她被淹没在河里的时候,她反而笑了,她解脱了,终于可以安心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了! 听到这里,沈芊芊一脸擎泪,此情此景又跟她有何不同呢! 她的归宿又在哪里,在眼前男子身上吗? 她摇了摇头! 或许是深山老林,茅屋一座? 她苦笑! 又或许荒郊野岭孤坟一座? 也许吧! 陈希夷自然不敢抬头去看眼睛里茫然一片的女孩儿,他是陆元直,也不是陆元直! 事情发展到这里也算的上是平平常常,哪家村没有一两件大大小小的破事儿呢!但总有些好事者不甘心李月茹就这样一走了之了,而且还是笑着走的,似乎还很高兴! 他们趁夜把装在猪笼里的李月茹捞了起来怨恨发泄,但捞的同时也捞了个釜庾起来! 釜庾是个八尺长宽的一人多高的铜水缸,口小肚宽,周身乌黑一片布满水草河苔,在这个年代,铜是极为珍贵的,能够融化铸造铜钱,也可打造厨具及劳作工具。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欢喜的把釜庾搬回了祠堂里,引得村名争相观看好奇不已! 之后釜庾又搬到了村里李大力的打铁铺里,想要打些器具出来,铁匠师傅也是满脸高兴答应,乐意之至! 然而几天后,村民们准备去铁匠铺取农具的时候,他们发现李大力死了,是掉进釜庾下面的炭火火堆里烧死的,整个人都焦了,一捏就嘎嘣脆! 村民们惊讶之下把人彻底的烧了,然后安慰了他的家人之后简单弄了点法事就把骨灰给埋了!有技术活的打铁师傅没了,釜庾该怎么弄也就成了重要的话题,最后大家商量没个结果也就各自去了,然而第二天的早上,他们发现李老四一家四口全死了,上吊死了! 之后的事情陈希夷跟沈芊芊也从太婆口中知道了,就是死的人多了,李家村村民全都惊恐的搬走了! 现在问题出来了,让全村罹难的想必就是这釜庾了,但一个普普通通的破水缸就有这么厉害的手段吗?陈希夷并不相信,也没理由让他相信! “这可能是炼尸斧,道门的东西!”沈芊芊听到这里猜测的说道。 陈希夷入道时间尚短,也就几个月的事情,自然不知道道家的许多奇珍异事,道门典籍,因此便疑惑向沈芊芊问道:“练尸斧是什么玩意儿?火化尸体的?” 沈芊芊耐心的解释,陈希夷认真的听着! 自战国以来,炼丹术就开始萌芽初见雏形,道门众人发现除了寻常打坐汲取灵气增加修为外,也可以直接服用含金c木c水c火c土灵气的奇花异草来快速提升修为境界,但这些灵药五行分化严重,直接服用极有可能中毒致死。 后来他们又发现原来可以把五行灵药按药性比例混合能炼制成五行均衡的丹药出来,而且不仅不会中毒身亡,也可提升修为,因此这炼丹术便逐渐盛行风靡起来,各种炼制方法一一载入典籍。 炼丹术刚开始只是以“黄白术”为主,即以雄黄c雌黄c砒黄三黄点化成丹,“三黄”经“伏火处理”可以更好的将五行灵物的药性融入丹药。而到了秦汉,“金丹术”的发现逐渐取代了粗糙且不易成丹的“黄白术”,“金丹术”是以丹砂c硫磺c水银等点化药灵药及各种矿石异物烧炼而成黄色药金,因练成的丹药色如金丹,药性更强,便如此得名。 金丹术的成就让许多道人争相转行炼丹,再加上达官贵族对增元补气延年益寿丹药的喜嗜,更是有过之而不及。但道门丹药岂能是凡夫俗子有福享用的,这些丹药皆需要练气之人以灵气导引方能物尽其用,凡人轻易服之不仅无益反而有可能当场毙命。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靠着为达官贵人炼丹而大发横财的无良道人便鼓捣出了一种骇人听闻的新丹术一一赤血术。 赤血术以活人为祭,以血为媒,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灵药和活人一起装入巨大的釜庾或者丹炉之内,随后焚火炼丹,生生将人蒸死。这种丹术虽极其残忍无道,但炼制成的丹药却能让寻常人等皆可服用,既可增元补寿永葆青春,也无中丹毒身死的弊端,因此便开始盛行起来。 当然,并不是每个炼丹之士都是修为高深的练气之人,总有几个披着道家外衣的蹩脚道士也盲目上马。生生活人被人丢入斧内残忍致死,岂能无怨气,俱皆化为怨魂。这些蹩脚道士既无将人魂魄超度驱散的道术,也无将魂魄封于丹药内的本事,因此大部分的被炼者的怨魂就都留在了这些练尸斧上,天长日久,随着丹药一瓶瓶的炼出,斧上的怨魂也越聚越多,千魂万魄必成气候,于是这些道士也就成了首要的报复的对象,自食恶果立毙当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