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 正文 第一张 雪中搏杀 正文 第二章 原因 正文 第三章 御龙卫 正文 第四章 青阳院 正文 第五章 考核 正文 第六章 乘风 正文 第七章 密云 正文 第八章 怒涛 正文 第九章 破浪 正文 第十章 青阳比武 正文 第十一章 落定 正文 第十二章 痕迹 正文 第十四章 推断 正文 第十四章 【术】与【气】 正文 十五章 强者之路 正文 第十六章 化情为剑 正文 小试身手 正文 第十八章 银尾松 正文 第十九章 风波 正文 第二十章 相助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星河璀璨的天空 离开戒律堂之后,四人经过一条小溪时停下休息。 元溪猛喝了几口水,想躺在一块石头上,可是后背一碰到石头就痛得他大叫一声,翻过身体趴着,“我实在走不动了,没想到歩俞那个老头这么狠,这点小事就把我们折磨的这么狠。”说完马上看了一下周围,生怕歩俞听到似的。 “是我连累了大家,对不起。”苏远看到三人有气无力的样子,因为自己而受到处罚,深感内疚。 “你不用自责,姬源太过分了,居然一点都不留情。”庞靖一副爽快的样子,不在意的说到。 “我想我们换做是谁,都会出手相助的吧,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话了。”西岚的白衣已经有些破埙,不过反而更加存托出他白皙的脸英气不凡。 “对,我们是朋友。” 苏远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真诚与信任,好像在说作为朋友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这一次经历之后,四个十四c五岁的少年在这无忧无虑的年纪露出纯真的笑容,仿佛在说之前的一切困难都算不了什么,随之而来的也将无法阻碍他们成长的脚步。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咕”声打破了这“庄严”的时刻,元溪尴尬的笑了笑,愤愤不平的说道:“已经两天没吃东西,戒律堂那些人也太没人性了,不但体罚,而且还不给东西吃。” “大家都饿了吧,我去找点东西吃。”苏远才想起自己也许久没吃东西了,虽然刚伤愈的他也很虚弱,不过四人当中他现在的状态算是最好的。 “快去快去,我马上就要饿晕过去了。”元溪摸着肚子,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表示他真的已经非常饿。 这里是山林各种动物都很多,苏远看到溪流的下游有个水潭,想来鱼类应该会有不少。 苏远来到水潭旁边,水潭不大,清澈的水中偶尔能看到一尾游鱼在水里游动,再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一片幽黑,看不到水潭底部。苏远一个鱼跃跳进水潭,冷冽的潭水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同时也大感意外,山中的潭水虽然温度都较低,但也不至于让羽境初期的他都感觉到寒意,观察了一番周围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只得运转气息,身体外一层淡淡的光圈将寒气隔离,才感觉好了许多。 水潭上部的游鱼都不大,苏远决定潜入潭水深处,他如一尾灵动的游鱼往底部而去,不过苏远发现,越往下潭水越是寒冷,下潜不到两丈发觉寒意骤增,体外的光圈竟然有些抵挡不住寒气的侵入,苏远料想必定有古怪,运转目力向潭底望去,隐隐约约中好像看到有幽幽的绿光,不过他并不确定,想了一下之后,小心翼翼往下而去,同时将感官意识延伸到最大,应对意外的发生。 继续往下中,绿光越来越明显,寒意也成倍增强,光圈已经已经无法抵挡住所有的寒气,不过苏远本就在生长在常年苦寒的北境,再加上与姬源的一战使得他对寒气的抵抗力也大大增加,所以纵使有大量的寒气侵入体内倒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在接近水潭底部时苏远终于看清了绿光的来源,是从一块石头散发出来,而寒气也是从石头散发出,石头大部分都埋在淤泥中,不远处还有两条体型估又大又长的鱼,全身光滑没有鳞片,背部颜色在不断变换着,嘴角有数根又粗又长的触须,微张着的嘴上下游两排森然的牙齿,这两条围绕着发光石头游弋的怪鱼也发现了苏远,摆动着尾巴停浮在水中,警惕的盯着苏远这个不速之客。 潭水在轻轻震动,苏远意识中不断传来细长尖锐的声音,他明白是两条怪鱼发出警告声。 这两条鱼虽然体型很大,体内的力量也浑厚,但是苏远从它们的气势上感觉到,怪鱼还没有到达凶兽级别,苏远有很大把握打败他们。两条怪鱼发现苏远并没有退后的意思,突然潭水一阵剧烈滚动,两条怪鱼同时冲向苏远,苏远早有准备,在水中的他速度比不上怪鱼,无法躲过冲撞过来的攻击,从远处将蓄势已久的拳势挥向一条怪鱼,拳势穿透重重的潭水击中怪鱼,怪鱼在水中翻滚倒退,献血从它身体溢出,而另一条怪鱼冲到苏远身前,张嘴咬向苏远,苏远凭着刚才一拳之势借力倒退躲过怪鱼,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又是一拳打中它的背部,不过也被怪鱼用尾部扫中。 怪鱼一个灵活的转身再次咬向还在水中摇晃的苏远,苏远双手前推借水势之力后退,不料被怪鱼用嘴角的触须紧紧缠住,眼看着身体被触须缠住,怪鱼张开咬来,苏远连忙用双脚分别抵住怪鱼的上下颚。 怪鱼力量极大,苏远感觉双脚顶着两座大山,缠绕着身体的触须也勒得他浑身发痛,他一时半会还坚持的住,但他没有忘记一开始被打退的怪鱼,苏远可不会认为怪鱼一拳就会被击杀,虽然刚才的战斗只是一瞬间,但第一条鱼随时都可能恢复过来再次攻击。 想到这里,苏远心中大急,无奈身体和双手都被缠住,双脚也在和怪鱼僵持无法动弹。 苏远体内的气机疯狂运转,身体的力量如暴雨般倾泻而出,缠绕着身体的触须被一点点挣开,可是触须的力量也在增大,这样下去苏远还是无法挣脱,而苏远瞥见了另一条怪鱼正在向这边游过来。在这危机关头,纯粹的力量对抗中,苏远咬牙拼命使体内的力量爆发出来,突然感觉到血液一阵沸腾,在他的意识中,有一双淡金眼眸缓缓睁开,沸腾的血液散发出一股暖流,暖流随着血液经过四肢百骸,苏远感觉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充斥着身体每一处角落,他猛然发力,缠绕的触须顿时绷断,随后双脚从怪鱼嘴里收回,一拳打在怪鱼头部,怪鱼被打的晕头转向,疯狂扭动身体,苏远继续朝着怪鱼头部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下去,直到怪鱼停止挣扎大量鲜血从头部渗出,苏远才停手,而此时另一条游来的怪鱼看到这一幕,一个转身就向远处逃去,但水潭并不大,它还是没有离苏远视线,不过苏远也没有赶尽杀绝。 苏远将怪鱼拖出水面丢到一旁的石头上,怪鱼鱼鳃还在一张一合,居然还活着。这时西岚三人也正好赶了过来,看到岸边的怪鱼都面露诧异。 元溪跑过去抱着怪鱼,大笑道:“好大一条鱼。” 苏远没有理会那个家伙,“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受伤了?”西岚敏锐的察觉到苏远的异样。 “没事,你们来的正好,水下面有一块发光的石头,或许是宝贝,我们一起拿上来。” 元溪守在岸边,苏远带着西岚和庞靖潜入潭水底部,到达绿光石头旁,西岚和庞靖都在尽力抵抗着寒气,而看到苏远好像犹有余力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要知道他们三人在此前的弟子选拔大会时实力基本都在伯仲间,没想到苏远短短数月竟然增强了许多。 其实并不是苏远的实力比他们强,而是他的抵抗力强,再加上刚才无意中血脉隐藏的力量得到激发,无形中再次提升了他的抵抗力,就现在而言,苏远抵抗寒气的能力相比和姬源一战之前增强许多,要是再次遇上姬源就不会败的那么狼狈了。 苏远伸手触摸发光石头,一股刺骨寒冷直刺心底,但这股冷是纯粹的“冷”,并不像姬源那种带着阴寒之力,其他两人从苏远的神色中也看出来了,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触碰到石头的冷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过三个少年无论实力和毅力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这点困难自然不会难道他们,三人最终还是合力将石头抬出水面。 元溪在岸边仔细的大量着这块发着绿光的石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霜铁石,这块霜铁石年限和纯度都很罕见啊,而这条大鱼就是龙须鱼,守护在霜铁石旁边,可以通过吸收霜铁石的精气成长,看这条龙须鱼还没远没有成长,不然一般的玄境的难以对付。” 苏远暗暗心惊,还好自己遇到的是年幼的龙须鱼。 “霜铁是锻造兵器的绝佳材料,不过数量极少,在外面基本都是有市无价。”西岚补充道。 “哈哈,我正缺一把趁手的武器。”庞靖笑道。 “这块霜铁如此大,给我们每人锻造一把武器都搓搓有余,我们拿到兵器堂那边就,到时给点酬劳他们,不怕他们不肯。” 元溪抗议道:“慢着,这块霜铁石我们晚点再讨论,我现在实在是饿晕了。” 经过他的提醒,其他人才想起这次的目的,纷纷动手,不一会龙须鱼被作为少年的美食架在火堆上,期间,庞靖不知道在哪里偷来了几壶酒,几人大口喝着酒吃着龙须鱼肉,惬意无比,疲劳一扫而空,这些天的处罚与不快也随之远去。 入夜,繁星低垂,四个少年横七竖八躺在石头上。 苏远看着庞靖四仰八叉躺在巨大的石头上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还不忘往嘴里灌酒,不禁笑了笑,这家伙躺都躺得那么豪气,问到:“庞靖,你和姬源都是二长老弟子,回去后他会不会为难你?” “要说他不搞点小心思连我自己都不信,不过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让他后悔的,老子以后可是要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人物。”庞靖笑着说到。 “不过他和我们一起去的戒律堂,后来又被歩俞那老头带走了,不会是收了好处给放了吧,不过说实话那小白脸还挺厉害的。”元溪趴在地上,显然还对歩俞的处罚耿耿于怀。 “那个家伙玄境初期,在岐峰的弟子中实力排在第三,有上古巨兽寒冰玄蛇血脉。” “这么厉害啊,看来这辈子我是打不过他了。”元溪垂头丧气的叹道。 “西岚,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的?”苏远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和一位师兄经过,听到有打斗声过去就看到你们了,我留下来,那位师兄本来想去找草药堂住过来,没想到刚好遇到歩俞。”西岚说了他相遇的经过,接着又说道:“你说如果我们联手对付姬源,有多少胜算?” 苏远考虑了一下,“三成吧,我怀疑姬源还没有出全力。” “要是我们四人联手,估计就有七成胜算了吧。” “也许吧。”苏远不确定的回答道。 四个少年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谁都没有率先离去,好像都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相聚时光。 渐渐的大家都没有声音了,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寂静的山林夜晚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不知名的细小虫鸣声。 许多年以后,他们在这个身不由己的大时代中都走上了各自的人生道路,但然是依然缅怀那个星河璀璨的晚上,那个记忆着他们年少岁月的夜晚。 苏远望着繁星点点,内心莫名泛起一片涟漪,他微微张开双手,那一刻,他仿佛想要拥抱整片星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绚丽霞光 苏远和元溪分别后一路疾行,朝着落霞峰而去,在经过通往山门的石阶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远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过去打招呼。 “你好啊,秦师兄。” 秦洛有些疑惑,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个打招呼的少年,“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叫苏远吧?” 当时在演武堂秦洛全部心思都放在与风羽的决斗中,并未在意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而输给风羽后匆匆离去,所以对苏远印象不深也不奇怪。 “正是,想起师兄当日超然的一剑依然让人动容。”苏远微笑着说道,当日对决的一剑令他心血澎湃,特别是剑招中倾注的感情,一瞬间就直击他的身体,将他无从防备的冲垮,也让他对武道有了新的理解,招式不止是力量的具化,也可以注入感情。 既然招式可以拥有感情,那它会有生命吗? 苏远不知道,或许在以后他会去探求答案。 秦洛看出苏远语气真诚,没有虚情假意的客套和讽刺,心中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些好感,不过想起当日一战,他面露苦涩,“不过终究还是败了。” “不过我倒觉得秦师兄并不是因为这一剑而败,而是因为秦师兄在最后一刻心境有了变化,使得这一剑的剑意也随之减弱了,如果真正对决,或许秦师兄的胜算更大。”苏远回想当时的情景,从开始的恢弘磅礴,到最后一刻倏然消失的悲伤之情,他能感受到,是用剑之人在一瞬间将所有感情从中收了回去,“这些只是苏远的信口开合,如果说错了秦师兄不要介意。” 秦洛一阵苦笑,对苏远的话不置可否。 但他内心却是惊骇无比,原本以为没有人会真正体会到他当时的心境和剑意,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师弟竟然如此敏锐,那种心境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他不明白,为何苏远小小年纪会有此心境。 别人都以为是他那一剑剑意不足而落败,但谁又想过那份感情早已镌刻在他的心底最深处,由情而生的一剑又怎会因情而败。但是最后时刻终究还是放弃了,如果受伤落败的是风羽,她会很伤心吧,就当是最后一次为她好吧。 “你想学吗?我教你。”在离开之前,秦洛能遇到一个能感受到他心境的人,他有一种莫名的欣喜。 苏远睁大眼睛,愣愣的点了点头。 “或许你现在还无法领悟到这一剑的精髓,不过当你遇到一个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你才能真正的使用这一剑。” 秦洛再一次展示了在演武堂的那一剑,他轻轻踏步,霎时间,无尽哀伤汹涌而来,又嘎然而止。 “招式并不只是一种形式,重要的是领悟剑意,我把它取名为 焚情 。” 焚情,为情而生,与情共灭。 “不过,希望你永远都不需要领悟‘焚情’。”秦洛神情萧索,低声对苏远说道。 苏远感受到秦洛话中的苍凉。 “我要走了。”秦洛拾阶而下。 “你要去哪里?” “下山游历。” “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当有一天我足够强时,也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秦洛洒脱道。 苏远愣住,望着那个落寞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远方。 苏远与秦洛短暂的相遇和告别,就像一阵清风吹过湖面,风过后湖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然而清风荡起的涟漪已经刻画在记忆里,或许有一天他会再度记起。 苏远感到莫名的孤独。 山道崎岖蜿蜒,苏远一步一步的朝着落霞峰顶攀登。其实通往峰顶并没有什么路,他只是选择相对平缓的地方而走,当然他也可以像第一次那样攀岩而上,但这一次他并不赶时间,他在绞尽脑汁想着措辞,他还怕匆匆上去却看不到那个希冀的身影。 当他还在烦恼时,抬头发现离落霞峰顶已经不远,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甚至犹豫要不要上去,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想法,他好像即将面临一场生死抉择,脚步坚定的朝着山顶走去。 今天的夕阳如此灿烂,她一定也在那里吧,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慢慢穿过山顶上的乱石,忐忑不安的苏远看到了那个青衣少女,心中欣喜,走了过去,少女坐在崖边,将裙摆和两条小腿垂在悬崖下轻轻晃动着,好像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察觉到苏远。苏远故意踩到一颗石子发出声响,少女悠悠转过头来,欣喜的看着苏远。 “你来了。”流枫月翎的声音如同百雀羚般婉转轻脆,好像知道苏远会来,一直等在这里。 “哦,我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苏远一时羞赫,想好的措辞反而说不出口,随口找了个其烂无比的借口。 少女轻轻的笑了一下,不过并未拆穿。 小尾巴从流枫月翎的怀中爬上肩膀,看到苏远,嘴里轻轻的叫了一声,苏远不知道它说什么,猜测大概是打招呼吧。当时与姬源的冲突中他一度处于绝境,没能看顾好小尾巴,只记得迷糊中他拼命拦下姬源让它逃跑,这几天还一直在担心,现在它看上去毫发无伤,苏远也就放心了。 “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好?”流枫月翎注意到苏远的衣服有点破损,还有几处血迹。 苏远顺着流枫月翎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的窦态,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身上还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来得太匆忙,自己倒是没注意,“发生了一点事情,不过已经没有大碍。” 少女用疑惑的目光将苏远上下打量了一番,倒也没在再追问什么。 “坐这边来吧,你傻站着干嘛。”少女指着旁边的位置笑着说道。 苏远学着流枫月翎将脚垂在悬崖坐下,偷偷大量着少女精致可爱的侧脸,只见她嘴角含着笑意,一双秋水明眸望向远处的天空,霞光映照在她身上,她的衣服将霞光折射出一个淡淡的金色轮廓,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过了许久苏远才收回目光,好在少女好像浑然不觉,不过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安静的有点尴尬。 苏远刚想打破窘境时,流枫月翎轻抚着怀中的小尾巴说道:“谢谢你。” “没关系,小尾巴没事就好。”苏远以为她说的是小尾巴。 “我是指谢谢你在大选比赛时手下留情,不然我早就输了。” “反正我们都成为亲传弟子了,再说那些都过去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你已经是五长老的亲传弟子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大选比赛。”苏远疑惑的问道。 “那些只是传言而已,一年前我母亲将我送到青阳院希望师尊收我为徒,但师尊说我天资略有不足,收我为徒是对其他弟子的不公平,后来我母亲哀求,倒是答应让我留在她身边一年,但要我在选拔大赛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所以那一年我就拼命的修炼。我不喜欢我的家,我母亲也希望我能拜师尊为师,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才会在和你比赛时那样。”少女想不到合适的措辞,脸色有些潮红。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是皇族吧,我听说拥有黄金龙族的血脉天赋都很强啊。” 唐川和苏远说过黄金龙族血脉的强大天赋,而五长老竟说她的天资不足,苏远很是奇怪。 “我体内的血脉很稀薄。”流枫月翎神情有些黯然,“不过也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要成为很厉害的人。” 小尾巴从流枫月翎的怀中钻出来,轻轻的跳到苏远肩膀上,使劲的用脑袋摩挲着苏远的脸,一副撒娇的样子,惹得流枫月翎一阵娇笑。苏远被它的憨态弄的有些发痒,双手将它捧在身前,小尾巴立刻手舞足蹈表示抗议。一阵和少女身上一样的清香传过来,小尾巴身上暖呼呼的,苏远突然想,小尾巴刚被少女抱在怀中,这是不是少女身上的体温,苏远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脸色微红,此时夕阳余晖洒在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在天空燃烧,火红的霞光映照在脸上,正好将苏远的脸色遮盖住。 “原来小尾巴是女孩子啊。”苏远好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脱口而出。 小尾巴好像听懂了苏远的话,停下动作,愣了片刻,突然从苏远手中挣脱,一溜烟钻进流枫月翎怀中,再也不肯出来。 流枫月翎脸色红润,抿着嘴扭头眺望天边的火烧云,天空中的云朵不断变换着形状,层层叠叠的云彩颜色各异,组成一个绚丽无比的天空,今日的天空格外灿烂,少女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眉飞眼笑的陶醉其中。 苏远望向天空,在变幻的云彩中他看到少女正对着他笑意盈盈。 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野兽的欲望 “苏远。” 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将苏远唤醒,苏远扭头望向流枫月翎,只见她双眼流盼妩媚,脸色红润得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轻轻的说道:“我好看吗?” “啊,呃”苏远被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不知所措,但这显而易见的答案却让他吞吞吐吐,吱唔了好一会才说道:“好看。” 少女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欢快的笑着,她的眼中充满了晚霞与星辰。 小尾巴终于从少女的怀中出来,对来对去,冲着苏远呲牙,嘲笑他此时的窦态。 突然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传来,苏远看到一对小铃铛从流枫月翎腰间掉落,在崖边轻弹一下掉落悬崖绝壁。 流枫月翎一声轻呼,想去伸手抓住已经晚了,铃铛已经消失在云海中,她神色焦虑不安,看得出她很在意那对铃铛。 “那对铃铛很重要吗?”苏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流枫月翎没有说话,不过表情看上去有些失落。 那铃铛本不是贵重的物品,在流枫月翎记事之前母亲就将它挂在自己身上,一直以来已经习惯戴着它,后来慢慢的有了感情。本来普通的东西突然丢失了,少女发现很是舍不得。 小尾巴低头呜咽,在为自己不小心将少女的铃铛踩落而自责。 “我去找回来吧。”苏远笑着说道。 “可是山这么高,也不知落在山下哪里啊。” “从这里下去就知道了。” 苏远朝着铃铛掉落的方向,纵身一跃而下。 流枫月翎呆立原地,没想到苏远竟然如此决然的跳了下去,让她来不及阻止,她就这样看着苏远张开双臂,就如同张开一双巨大的翅膀俯冲进云海之中。 她嫣然而笑,宛如盛开的花朵。 苏远坠入云海的刹那,转头看到了悬崖边那张妩媚的笑脸,一种无法形容的悸动在心底荡漾,从此,那笑脸一直萦绕在他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在此后苏远孤独漂泊的岁月中,每当想起那张妩媚笑脸总是会怦然心动。 深夜,帝都星空大殿的长明殿内,此刻灯火通明,诺大的宫殿只能看见寥寥几个侍卫,但没有人会怀疑这里的守备力量,因为这里是龙帝批阅奏章的宫殿,作为一国的帝王,不知有多少死士亲卫正隐藏在黑暗中,而龙帝本身就是实力最强大的之人。 长明殿内,一袭金色长袍的龙帝正安静的看着最后一个奏折,他看得很仔细,好像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字,只见上面写道:异族大军突袭,边境防军陷入焦灼,请求援军。 等看到最后流枫度在奏折上的批复时,他陷入了沉思中,过了许久,他睁开那双黄金龙族标志性的暗红瞳孔的眼睛,他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对站立一旁的流枫度问道:“吾儿,你可知为何帝国立国已有七千余年,而对于帝国疆土毗邻的地域为何始终没有纳入版图之中,是帝国的国力不够强盛吗,还是帝国的战士不够勇敢?” 流枫度细细思索片刻,“帝国周边地域多年来由各异族盘踞,大小势力鱼龙混杂,其中一部分势力的首领甚至拥有圣境实力,他们更是给自己冠上了各种伪王称号。以往帝国偶有征伐,原本一盘散沙的异族就会共同抵御,因此帝国也多次无功而返。但这并不是因为帝国军队不够强大,究其原因是帝国往往孤军深入,以寡敌众,才导致功亏一篑。但是只要帝国能抽调几支军团同时出击,一旦异族没有了数量上的优势,到时挥师讨伐,一举将边疆地域纳入帝国版图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不过那些地域多为不毛之地,且物资匮乏,实为鸡肋,取之无大用,如果因此损耗帝国军队和国力未免得不偿失。”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我泱泱大国如果对乌合之众的异族都束手无策,那岂不是让人笑话,而且任何一个帝王都会觉得他的土地太多,即使是荒凉贫瘠的土地,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厉帝合上奏折,“想要击败边境异族并不难,而你分析的原因历代帝王也都知道,但为何直到现在还保持这种状态呢,根本原因是帝国不能取之。” “不能取之?” 流枫度对厉帝的话不解,“既然能取又为何不取?” 厉帝从宽大的纯金椅子站起,他身材雄壮高大,长发随意抛散身后,颌下短须更是衬托出威凛气势,他缓步走向大殿之外,神情萧瑟的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对亦步亦趋跟上的流枫度说道:“当一只野兽处于饥饿的时候它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捕获猎物填饱肚子,不然它就会死去。而当它吃饱之后就会出现无数的想法,或者说是欲望。” 流枫度细细琢磨着厉帝前后的话语,慢慢的好像明白了什么。 “帝国刚立国时只有白猿c蓝蝎c苍狼c凤凰四族因追随先帝开国有功,四族也因此分封领地管辖一方边境,并且族长加封为王,可永世传袭。但帝国如今已经有七位世袭王,也就是幽冥府c修罗殿c绝影宫这三个后起的势力的,这三个势力不过是在历代王储相争的过程中拥戴胜利者而被加封为王,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也享有管辖一州之地,王号可传承的荣耀。我虽无意冒犯历代先帝,但一直都认为这种荣耀的加封确实有失公允。” “所以父皇您在继位不久就力排众议更改法典,废除了这种封王形式?” “没错,数千年来,他们凭借王的称号名正言顺的培育了强大的直属军团,这只是明面上的力量,而在暗中究竟隐藏了多少力量就算是我也没有完全了解。但是已经分封的世袭王称号和权力是不可随意撤免的,就如同一块抛给野兽的肉它又怎会轻易吐出。” 厉帝眼中闪过一缕寒光,“而且,这七位世袭王不管是直属军团还是个人实力,放眼帝国都是最顶尖的,在帝国二十三个州中,其实对他们所管辖的七个州已经没有统治力。” “不说四族已经延续七千年的军团,连同修罗殿修罗王的鬼面军c幽冥府冥王的幽冥黑甲军c绝影宫冷月王的刺牙杀手,这七个势力的力量可以说已经可以和帝国最精锐的军团相提并论了,所以他们就如同已经吃饱的野兽,一旦他们自身强大了,就会产生更多的欲望。”流枫度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在众多野兽中我族依然是最强壮的一方。但只要某一天我们露出了疲态,或者是他们变得更加强壮时就难免会有其他的想法。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强大,这就要我们不断的自我鞭策,过程虽然会残酷和艰辛,但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令人庆幸的是,我们黄金龙一族的血脉天赋在整个大陆众多的血脉中都是最强大的存在,这也算是弥补了我族血裔稀少的劣势。” 流枫度默然静立一旁,他生长在皇族,自然对于其中的残酷深有体会,但经过与厉帝的谈话他才深深的明白这种残酷中透露出的无奈。虽然帝族是幽云帝国最高的统治者,但实际上与其它的势力也是一种相互牵制的关系,一旦这种关系的平衡被打破,就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白猿c苍狼c蓝蝎和凤凰虽然开国之初立下誓言永世拱卫帝国,但七千多年过去,无人知道他们是否还铭记当年在祭天塔上的誓约。 “除了我们要让自己强大外,还要采取另一种方式,那就是不能让其它的野兽吃的太饱,而边境异族正好能起到这个作用。” 流枫度顿时明悟,“就是让他们不断和异族消耗,以削弱他们的力量,所以,这就是不能取边境之地的原因。” “嗯,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奏折的批复儿臣现在就更改。”流枫度知道厉帝指的是东北境异族突袭的奏折一事。 “楚州的凤凰一族近五十年都在休养生息,时间有点久了。”厉帝转身时面无表情的说道。 流枫度闻言微愣,他母亲,如今帝国一国之后,正是凤凰一族族长的女儿。不过流枫度没有犹豫,他已经渐渐理解作为一个帝王的身不由己,更不能被情感所羁绊,他回到长明殿内,打开奏折,上面原本的批复为:雪州白猿一族即日率军协战。 最后,他将奏折改为楚州凤凰一族率军主战,务必将异族驱赶边境千里外。 离开长明殿前,历帝对他说道:“下个月既是星轨曜日,到时你也随我一起到祭天塔一趟。” 流枫度从长明殿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如同眼前黑漆长廊,突然他想到,异族为何突然无故大举进犯边境防军,这当中是否有帝国的手脚,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往下多想。 他走到长廊尽头,在一个转角处停下,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来一个人影。 徐来垂立一旁,“殿下,老朽和尤绪在地牢审讯了那两名监造司,他们只说了副武军流枫策,并未提到其他人。” “可靠吗?” 徐来久久不语,好像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老朽并未看出不妥之处。”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流枫策那边你带我的手谕先将他控制,我会好好和他交谈一番。”流枫度继续向着前方走去,边走边缓缓的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帝国的荣耀不应该让这些人玷污。”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惊梦之刀 苏远从云海中急速穿过,眼前白茫茫的雾气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感觉到身体在不停的下坠。 身体从云海中冲了出来,掠过悬崖峭壁,在深涧中坠下,眼前的岩石c葱郁的树林在眼前急速的划过,山风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但此刻在他的脑海中还回想着少女的笑脸,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朝霞和星辰,他伸手想要抚摸少女近在咫尺的脸庞,却发现自己离少女越来越远,他正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下 苏远一阵恍惚,在短暂失神中惊醒过来,他收敛心神,用张开的双臂勉力控制着坠落的身体。 悬崖垂直而下,悬崖底部是一条宽阔的山涧河流,苏远已经能看到下方的山谷和蜿蜒的河流,看起来还很渺小,不过照着这样的下坠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尽管下面是一条河流,可万丈高空直坠而下的冲击力何其之大,他可不敢随意尝试。 他衣裳鼓荡,利用舒展开来的双手双脚控制方向,使自己斜坠向陡峭的岩石,在接近岩石的同时双脚接连轻踏壁面以减缓下落速度,在到达河流上方后,双脚一蹬岩石,斜斜的跃入河水之中。 河面掀起一道巨大的浪花,苏远脑袋一阵晕眩,身体直直的撞到河底岩石上,还好他在入水前及时用双手将头部护住,加上河底岩石早已被流水冲刷得平滑无比,所以倒也没有受伤。 苏远从河中浮出,感觉身体无恙,深吸一口气后潜入水底。山涧的流水缓慢,苏远是随着铃铛掉落的方向直坠而下,他推测位置应该不会偏差太远。 他身体灵动如一尾游鱼在水底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不过想要找到一窜铃铛和大海捞针也相差无几,但他没有半点灰心,所幸河水清澈,加上有斑驳的光线从水面折射而下,倒是能看清周围的景物。河底除了平滑的岩石再无其他杂物,纵然如此,他也只得在河底细细的探寻,只见他在河中每一处反复的游来游去,好像决心不把整段河流区域都翻个底朝天不会罢休。 天边的火烧云已经渐渐褪去,流枫月翎从落霞峰飘然而下,看到苏远安然无恙后她放心下来,正在河边着急的等待着苏远。 水中的苏远已经将附近区域的每一个地方都仔细的寻找过一遍,但是仍然没有铃铛的踪迹,正当他苦恼不已,向下游更远处搜寻时,他看到下游的河底岩石有一条的裂缝,裂缝不大,其中有粼粼的波光照射出来,他心感诧异,于是朝着光线游去,待到近时一看,原来裂缝中有一个蚌壳正张开两片贝壳,壳中有一颗硕大的珍珠,光线正是珍珠折射发出,而贝壳正被一个东西给卡主使得它无法闭合,苏远定睛一看,不正是流枫月翎的铃铛吗,原来是被蚌壳给“藏”起来了,难怪他一直都未能寻找到。 苏远大喜,一不注意抢了几口水,不过这个小小意外对此时的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掰开贝壳将铃铛取出后他略微迟疑了片刻,最终将蚌壳内的珍珠一起取走了,他把蚌壳轻轻放了回去,发现裂缝正中间斜插着一柄像是刀的兵器,或许是搁置在水中太久,刀鞘表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淤泥,在看到它的一刹那,好像有一股厚重深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的缓缓伸手想要将它拿起,在指尖触碰到刀鞘的一刹那,蓦然间,苏远感觉到刀鞘剧烈的轻鸣颤动,有澎湃霸道的力量从刀中传来,那股力量瞬息之间流遍他全身,他此时仿若置身在浩瀚的大海深处,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海水使得他无法喘息。 苏远如同触碰到沸水一般,倏然将手缩回,他定定的看着被淤泥包裹的刀鞘,最终还是不敢再尝试。 苏远浮出水面,高举着手中的铃铛,对着在河边岩石上等待的流枫月翎咧嘴大声说道:“你看,找到了。” 流枫月翎喜上眉梢,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苏远回到岩石上,将铃铛交给流枫月翎,“我还找到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掌心上是那颗从蚌壳取出的珍珠。 流枫月翎将珍珠对着霞光,珍珠表面有一层绚丽的光彩流转。 她笑着说道:“好漂亮,给我的吗?” 珍珠虽然算不上贵重的物品,但是对于两人的情谊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苏远使劲点了点头。 “那作为答礼,这个给你吧。”流枫月翎将系着铃铛的节带打开,原本一对的铃铛一分为二,她将一个铃铛系在苏远的腰带上,叮嘱道:“可别弄丢了。” “嗯。”虽然他没有说出任何郑重其事的承诺,但是此时在他心里已经将少女赠与他的铃铛视若生命一般珍贵。 少女望着全身湿漉漉的苏远,“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回去吧。” 她发现苏远脸色犹豫,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怎么了?” “我刚才在水里面发现一把奇怪的刀,想看看。”刚才水底下那把刀留给苏远奇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无法挥去,他决心一探究竟。 “一把奇怪的刀?”流枫月翎不明白苏远所指的“奇怪”是什么意思,不等她想问明白,苏远已经再度跃如河流中。 苏远轻车熟路的来到裂缝处,有了刚才的经历,他不敢贸然行动,在那把刀的周围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它就像一把被随意丢弃的刀,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刀鞘上的淤泥已经和它合为一体,将它掩饰成一块石头,就算是苏远在近处观察也会把它当成是一块普通石头,但为何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把刀,苏远不得其解。在刚才触碰刀鞘时那股霸道的力量苏远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以至于上了岸之后那种感觉依然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它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吸引着苏远去寻找它。 苏远心里有点忐忑,他能感觉到这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刀,他在犹豫不定,不知道是否要将它拿出。最后,他还是抵不过内心的诱惑,伸手将握住刀柄,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当那股汹涌霸道的力量再次涌入他体内时还是让他无力反抗,不过这股力量并没有对他产生实质上的影响,现在在他面前有一道滔天的巨浪翻滚过来,不过巨浪拍打在他的身上时发现原来只是虚影,但是巨浪翻涌而来的震撼和那种力量的压迫感却是真实的存在。 他再也顾不上许多,用力想将刀拿起,刀出乎意料的沉重,要知道因为体内白猿血脉的缘故,他此时的力量早已超过同龄人,刀身竟然岿然不动,他大惊之下,不得不用双手才堪堪将它从裂缝中拔出,在那一刹那,好像整个山谷河流都颤动了一下,此时的刀身倒是没有了刚才的沉重感觉,苏远将它握在手上极为趁手。 苏远再次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提刀上岸。 “这就是你说的奇怪的刀?”流枫月翎盯着淤泥包裹的刀问道。 “嗯。” 苏远屈指一弹刀鞘,看似坚硬的泥层纷纷脱落,刀鞘的本来样貌立即展露出来,刀鞘狭长,表面有一圈圈波浪状的纹路,苏远握住刀柄,锵然一声长鸣,拔刀出鞘,刀身湛蓝如海水,如镜般的刀身映照着苏远菱角分明的脸庞,刀锋上有一点寒芒流动,更加增添了刀的锋利。 苏远将刀慢慢转动,刀身接近刀柄的地方浮现两个小字。 “惊梦。”苏远轻轻的念着,一股冷意流遍全身。 “这把刀叫惊梦吗?”流枫月翎神色惊诧的问道。 “惊梦,就是它的名字吧。”苏远确定的说道。 “我曾在的藏书楼曾看过宗门人物典籍,其中有一篇就提到一把叫做惊梦的刀。”流枫月翎细细回想着关于惊梦的描述。 “两千多年前,青阳武学院有一名弟子叫公输阳,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圣境,当时被誉为帝国最有天赋之一的绝世天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深海中寻到了一块万年星宿寒铁,并用了三年时间将它铸成了一把刀,那时候那把刀还没有取名。据说有一天,他在落霞峰上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中他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并深深爱上了她,在醒来之后,他坚信梦中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为此,他用了五十多年的时间去寻找她,后来,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而那个女子也深爱上了他。” “哦,那这把刀就是公输阳所铸的刀吧,不过既然这把刀当时没有取名,为何现在叫惊梦,难道是后人因为他所做的梦而取?”苏远有些不明白,这段爱情和这把刀好像没有直接的联系。 “然而这个段往事还没有结束,那个美丽的女子是海族的一位公主,可想而知,以帝国和海族的敌对形势,这是不允许的,所以这件事被人们得知后,在帝国和海族之间都掀起了轩然大波,那时,公输阳在和海族公主被世人所不容,在帝国和海族中都没有了容身之地。而且在此后,他遭到了帝国和海族的追杀,他当时质问世人为何不能成全他们,他得到的回答是,帝国和海族之间只有生死仇恨,不会因为他而有任何的改变,后来他说道,如果世人都不容我,那我将会为之而战斗,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此后,他用那把刀和来追杀他们的人展开了整整一百年的抗争。” “但是在最后,海族公主还是死了,她是自杀而亡的,她再也不忍看到心爱之人为她受如此多的磨难。”流枫月翎有些惆怅,声音也带了一丝沙哑。 “悲痛欲绝的公输阳回到了青阳山,在落霞峰上说道,这一百多年好像大梦了一场,现在终于梦醒了,这把刀就叫惊梦吧,但既然我已不在梦中,还留着手中刀有何用。”流枫月翎眼中有泪光闪动。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公输阳和那把刀。” 虽然不知道公输阳当时所说的话是后来的记录着编撰还是确有其事,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他站在孤峰之上仰天而叹的悲凉和和万念俱灰。 “原来还有着这样的往事在里面,不过公输阳竟然凭着一己之力与两方势力的众多强者抗衡,其实力是何等的睥睨众人。”苏远在这段悲情的故事既有伤感又有同情,不过想到公输阳一人力敌众人的英姿,也为其折服。 “虽然帝国和海族水火不容,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参与进去,不过是一些顽固不化的人和想借此扬名的沽名钓誉之人参与进去,不然任凭一个人实力再强大,又怎么敌得过天下之人。不过这段隐情并没有记录在帝国的史书里面,或许是因为公输阳是青阳武学院的子弟,也是一时无两的风云人物,想来是宗门之人不忍心让这段往事被埋没,所以作为野史记录下来。” “这把刀在水中沉睡了两千年,说来也算是和你有缘。” “不过我实力低微,怕辱没了这把刀的威名。”苏远想到这把惊梦的铸造者是何等英姿,心里惶恐不安。 “苏远,有一天你也会成为那样的盖世英雄。”少女眼中充满了希冀。 “嗯。”苏远坚定的点了点头。 苏远感到手中的惊梦沉甸甸的,一股悲怆冷意从刀中传来。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通天梯 毕峰的后山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岩石阶梯,阶梯十分宽阔,而且并没有像寻常的山石阶梯那样依照着的山势蜿蜒而修造,它就如同被人用巨刀一刀直直的砍在山腰上,在近处仔细看,还能看出每一个石阶都是经过精细打凿,令人惊叹的是,几乎所有石阶的高度和宽度都是一样的。 这一条横卧在毕峰山腰的阶梯在青阳山十分有名头,并不仅仅是因为它堪称精雕细琢的水准,更多的原因是它在青阳山广为流传的修造事迹,它的全部修造过程都是由一个人完成。 可想而知,完成这样一条阶梯的修造需要多少枯燥的岁月和过人的毅力,然而还是有人完成了。 那是一个资质平庸的青阳院弟子,甚至算不上是弟子,当时他的身份仅仅是一个被长老好心收留在青阳院的孤儿,然而他平庸的武学天赋和血脉使得二十岁的他依然停留在青境,已经不受宗门重视和其他弟子嘲笑的他却不甘就此平庸。有一天,为了能让自己感悟的存在,他想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笨拙的方法,在毕峰后山开始修造阶梯,通过每一次敲击和打磨过程,他可以感受到身体力量流转,还有周围力量的细微变化。就这样,这在外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却在千万次的重复动作中对和的领悟不断加深,直到有一天完成了最后一阶时,宗门的其他人才发现原来他早已突破了圣境,那时他的名字也就此被记录在青阳院的人物典籍里面。 他的名字叫唐川,而这条一万八千级的阶梯被叫做通天梯。 后来在这条通天梯上,依次修建了九座阁楼,而九座阁楼又被称为天阁,依照由下往上的排序分别又被称为一重至九重天阁,寓意着一飞冲天的意思。 清晨时分,唐川从阶梯的第一级开始,拾阶而上,这已经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或许是因为正是他亲自一点点建造而成的,每当看到经过岁月风雨的侵蚀而留下的痕迹他都心痛不已,有时也会看着某个地方出神片刻,或许是看到了当年不舍昼夜,不顾风吹日晒在山腰上挥汗如雨的自己。 他在经过第一座阁楼时扫了一眼房檐下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少年,两人顿时噤若寒蝉,缩了缩脑袋,装模作样的望向别处,对于这两个因违反宗规私下打斗,已经被戒律堂处罚过的少年,他没有过多理会,继续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而去。 等唐川走远了,两个少年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少年说道:“昨天回来我还一直担心这回不躺十天八天床上肯定下不来,没想到现在都没事,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得到戒律唐那边的消息。” 另一个少年说道:“元溪,师尊真有这么严苛吗?看上去不像啊。” 元溪将头凑了过去,轻声说道:“苏远,你可不知道,就在前段时间,一个六重天阁的师兄在向七重天阁挑战时,打斗过程中不小心损坏了阶梯的一小块地方,也就巴掌大,当时师尊就大发雷霆,把那位师兄吊在山崖下十几天,并且勒令一年内不可再挑战。在私下里谁不知道这个阶梯就是师尊的媳妇一样,别说弄坏了,平时走上去都是心惊胆战的。” 苏远愕然,神色不自然的望着这条横卧在毕峰山的阶梯:“你刚才说师尊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完成了这条阶梯的建造,而且已经是圣境了?” “可不是嘛,在我们青阳院之中,一共有两人突破了圣境,一位是宗主,另外一位就是我们的师尊了。” 苏远想起那天晚上和唐川在毕峰山顶上谈话,唐川曾说,决定一个人武学成就的不只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血脉,一个人的心性和意志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而且唐川还对苏远说出那番关于和的鞭辟入里的见解,想来那都是他在一敲一凿当中悟出来的。 元溪曾和他说过,唐川偶尔会破格提拔外门弟子进入毕峰的核心——演武堂,并且他对待所有弟子一向没有偏颇,或许就和他的这一段经历和对武道的理解有关。 在之前,苏远推测唐川应该是玄境中期或者后期的境界,没想到原来唐川居然多年前就已达到了圣境,那可是在整个帝国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强者,在古往今来所知道的强者当中,圣境已经是一个武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 虽然唐川说过神武大帝曾有言,圣境并不是武道的终点,但至今还无人能触摸到那层境界。 “你的这把刀哪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元溪的问话打断了苏远的思绪,眼睛盯着苏远挂在腰间的惊梦。 “哦,是我从兵器堂交换来的,不是没有趁手的武器嘛。”苏远没有将得到惊梦的过程告诉元溪,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在他看来,这是自己和流枫月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这天阁我还不是很了解,你和我说说吧。”苏远担心元溪会对身上的佩刀继续纠缠,连忙将话头转移过去。 “这九重天阁是后来师尊让人修建上去的,每个阁楼都有四层,在建阁之时就立下规定,每一层只允许一人进入,在这里通常称为占领,比如我们现在所在的一重天阁,我们所在的那一层就相当于是自己占领的“地盘”,不能出现两人都同时占领一层的情况,在所有天阁共三十六层中,只有在演武堂拥有一席之位的人才有资格占领其中的一层,而且在这里必须要按照一层层往上的顺序占领,每一层中都有包括武学在内的各类书籍,有些还有前人留下的修炼感悟心得。” 苏远正式进入毕峰演武堂也有十来天,不过是第一次来到通天梯。经过元溪的解释,苏远了解到通天梯和演武堂有些相似,都是只有相应的实力才能占领相对应的阁楼层次,不同之处在于这里代替了演武堂的作用,毕峰的核心弟子日常的修炼和切磋都在这里,而阁楼内收藏的武学书籍也方便弟子随时参阅。 一重天阁现在只有苏远和元溪两人,苏远初来驾到自然是在第一层,而元溪则当仁不让的占领了第四层。 元溪突然发现苏远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我记得演武堂有二十九个弟子,而这里共有三十六层,除去我们这里有两层是空的,那在我们之上的阁楼应该还有五层是没人的,按理说其他人应该不会放着更高的阁楼没人而不占领吧,那你为什么还在一重天阁。” 元溪顿时脸色一红,好像被人发现了自己不光彩的事,“好吧,和你说也没关系,现在二重天阁第一层的家伙和我曾有过节,他宁愿往上的天阁空着也不让我上去,而我的实力又比他低了一点点,之前每次都输了他一招半式,所以” “所以他故意刁难你,让你一直在一重天阁被笑话。”苏远看元溪有些难以启齿,替他把话补充完。 “他实力怎么样,要不我去会会他?”苏远问道。 “他在演武堂的排名是二十五名,如果你和他一战胜算应该比较大。”元溪可是很清楚苏远的实力,不说两人第一次切磋时一招就打败了他,就是和实力强大的姬源也能短暂的抗衡。 “苏远,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你不必为了帮我而打败他,甚至在事后再抛下让他不要太过分之类的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只要给我点时间,我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他。”元溪眼色坚定,或许被挤压了太久,也或许是这条通天梯和它的事迹感染了他,他向二重天阁望去,两座天阁之间距离并不是很远,那里有一个少年正在似笑非笑的从居高临下俯视着这里,将一把长刀扛在肩上,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两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打败你的,你等着瞧。”元溪握紧了拳头,大声的说道。 和元溪认识以来,他给苏远的印象颇有点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他现在突然表现出来的坚定和决心好像换了一个人,或许这也是唐川将他从外门弟子提拔进入代表着毕峰核心的演武堂的原因,不然一个似乎找不到优点,武道上大半年停滞不前的人,想必没有人愿意浪费资源和时间去栽培。 “那好,这两个月我不会去挑战他。”苏远也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翻阅一重天阁内的书籍,对于初来的他,这是一个丰富和完善自己武学知识的机会。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帝国风云录 苏远用了一个月多月的时间将一重天阁一层至三层的书籍全部细细看了一遍,在这里面大多只是基础的武学,不过苏远却看的很仔细,有时凝神苦思,有时也会重复一个简单的招式练上几百几千次。而这段时间里,元溪则是几乎一直都在阁楼前的平台上练武,不分昼夜,累了就直接躺在地板上休息,醒来继续修炼。有时也会喊上苏远切磋几招,那股入魔一般的状态倒是令苏远刮目相看,效果也很明显,两人的实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终于看完了前三层的书籍,苏远决定进入第四层,元溪自然不会拒绝,况且他也打不过苏远,所以当苏远提出想到第四层时,元溪很识趣的让出占领了将近一年的“老窝”,自己挪步到下一层。 出乎意料的,第四层的空间比前三层小了许多,光线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整个空间非常明亮,在这略显急促的空间只有一个寻常的书架放置在角落里,书架上摆放着几本很厚的书,苏远随手翻开其中一本,只见古朴漆黑的封面上印着《帝国风云录》,看到如同血一般殷红的五个字,苏远的心不禁颤动了一下,翻开封面,上面介绍到,此书是对帝国圣境强者的实力所做的排行榜,而榜单二十年做一次调整。 苏远轻轻翻开第一页,流枫安康这个名字马上映入眼中,后面是关于流枫安康的简介,流枫安康是帝国百年来毫无争议的第一强者,也是现任龙帝的叔父,百年前正值巅峰的他放弃帝位之争,一个人一把剑向帝国中成名的强者发起挑战,而当时排名前十的圣境强者无一例外都败于他剑下,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与当时修罗殿的修罗王庞岳大战将近一个月,书上形容当时的情景为地动山摇,方圆千里几被夷为平地,无人敢近左右,虽然那场大战的结果无人得知,但是据传修罗王在战后不久就因伤而亡,而流枫安康则继续在西海将无数海族强者斩于剑下,令海族心惊胆寒,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海族将西海的防线退缩海中。虽然百年来流枫安康已经鲜少现身,但是无人敢质疑他圣境第一的地位。 也曾有过新晋圣境的后辈与流枫安康比武切磋,但听闻无人能在他手中走过十招,更别说让他拔剑。起初,向他挑战者络绎不绝,而他则来着不拒,甚至有时会一人独战多人,但从无败绩。以至于后来,有人以败在他手中而沾沾自喜,吹嘘自己曾与帝国第一强者交过手,那时起,流枫安康对此类别有用心的挑战再也提不起兴趣,而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手。 苏远想象着流枫安康将所有强者战败剑下,不由得心血澎湃,或许后来人在描绘当时的情景会有所夸大,但流枫安康作为帝国第一强者的事实无人能动摇。 唐川和他说过,黄金龙族的血脉位于所有种族血脉的巅峰,每三代子嗣之内都至少会出现一位力压众人的绝世强者,不过苏远突然想到,不知道现在被誉为天赋能与神武大帝流枫幕相提并论的流枫翼,等他成长到巅峰时是否可以战胜流枫安康,虽然那是要至少二十年之后的事了,不过对于巅峰状态能维持一百多年的圣境强者来说,二十年不算不上久。 苏远自嘲的笑了笑,不管流枫翼能否战胜那也是别人家族之事,与他毫无关系,当下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实在。 他接着往下翻,排名第二的是现任修罗殿之王庞昊,也就是败于流枫安康之手的庞岳之子,现在的他不但世袭成为新的修罗王,执掌的五万鬼面军据说可与帝国最精锐的腾龙军一战,而且个人武力也紧屈居流枫安康之下。在他年少时期就展露出无与伦比的武道天赋,所以有人猜测,近年刚达到巅峰的庞昊在实力上已经超越其父,或许已经有与流枫安康一战之力。 但不管外人如何猜测,听闻庞昊都未曾表露出任何态度,倒是有传闻一个下属曾和他提议,前任修罗王既然因与流枫安康比武重伤而亡,作为儿子的他应该要在流枫安康手中讨回属于他的尊严,但后来庞昊重重惩罚了这位下属,使得此人含恨离开了修罗殿。 修罗王之后,在风云录中排在第三位的是帝国直属军团大元帅,也是有着金甲军神之称的轩辕明灭,拥有上古巨兽焚天狮血脉的他,多年来在战场建立了卓越战功,显赫威名早已妇孺皆知,不管在军中还是普通平民心中,皆是不可动摇的一代军神。 将厚重的书继续的往后翻去,苍狼c白猿c凤凰c蓝蝎四族族长,幽冥府的幽冥王c绝影宫的冷月王,现任龙帝厉帝,一个个名字烙印在苏远心中,这些人无不是帝国叱咤风云的人物,不但个人实力在所有强者中属于最顶尖一拨,同时也掌控着帝国最强大的十个门阀势力。 苏远知道,有着“王”称号的人,过往的历史中往往需要三个条件,第一是建立效忠帝国的势力,第二是在圣境之中也有着超卓的实力,第三则是为帝国建立过彪炳的功勋。而在帝国七千年历史中,被封以如此殊荣的世袭王一共只有七位,可想而知这种荣耀和时代以及机遇都是密不可分的,而有关他们的事迹早已被记录在帝国历史里面。 苏远很小时就喜欢听一些名声显赫的强者的传闻,尤其是对那些名声大噪如英雄一般的人物很是羡慕,但他记得有一次父亲没来由的叹着气和他说道,英雄可没有那么好当,英雄是一个家族的脊梁,他们背负着家族的使命,而他们的使命是奉献,奉献智慧,也奉献勇气,最后奉献他们的生命。 那时苏远无法理解话中的意思,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能感觉到话语中的沉痛,但还是无法真正理解“英雄”这个词的含义,甚至不知道这些有着“王”的称号的人是否应该称之为英雄。 窗外的光线照射到书架和苏远身上,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正午,苏远收敛心神,继续一页页往下翻去,书中对于排在前十后面的圣境强者描述则精简了许多,大多只是一些平生的事迹,以及编撰者的评语。 在翻到排名在二十位的时候,苏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唐川。 书中详尽的描述了唐川修建通天梯的过程,和元溪所说相差不多,在评语对唐川也颇有赞赏之意,而在最后,特别提到了唐川所走的武道之路是罕见的“霸”之道,对于“霸”的感悟已经有了非常高的造诣,就算在圣境之中也属于佼佼者,也因此,他在风云录中的排名还在青阳院宗主的前面。 苏远有些不解,在他的理解中“霸”有勇武悍勇之意,虽然有时唐川确实在气势上让人有一股压迫之感,但他为人行事则没有悍勇之意,况且他是从修建通天梯的一敲一凿中感悟而进入圣境,按理说对于和的理解和运用应该属于细腻精准的类型才对,但这与“霸”的大开大合又刚好相反。 苏远摇了摇脑袋,将这些疑惑暂时放下。 将整本《帝国风云录》合上时日已西斜,苏远走到窗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但还是未能使内心平静下来,他感觉体内的血液在不断的沸腾,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说不清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那本书中记载的强者与事迹感染了他,也或许是内心对力量的渴望,不过还有一刹那,在他心中落霞峰上少女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正当他被这种情绪纠缠时,楼阁平台上的元溪冲他大声说道:“我打算明天向二重天阁那个小混蛋挑战,你下来,我们再比试比试。” 苏远从窗户一跃而下,可还未等站定,在他前方的元溪突然身形急速前掠,蓄势已久的右拳向苏远轰去,隐隐伴随着猛虎咆哮之声。 看着 “偷袭”而来的元溪,苏远嘴角轻笑,不过他没有丝毫大意,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苦练,元溪的实力已经比之前强了许多,从他的攻击气势 看出即将要突破羽境中期,而他的“龙虎拳”威力与之前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苏远身形尚在空中,元溪拳锋未至,拳势已经如同猛虎扑面而来。 苏远看准时机,在拳头袭来刹那,以脚对拳,接下元溪的攻击,不过元溪蓄势一拳的威力可不是轻易就能化去,苏远被拳势带得在空中倒飞。 元溪当然不会给苏远调整的机会,身形快速移动追上苏远又是一拳过去,苏远无奈只得硬接下,不过身体又再次在空中飘飞,元溪则不断的故技重施,每当苏远从空中落下时又是一拳将他逼到空中,以至于交战多时身体依然悬在空中的苏远对元溪的“无赖”打法哭笑不得。 从远处看,元溪好像是在天阁的平台上不停的奔跑,用刚劲有力的拳头一次次地将一个少年身影轰向空中。 从场面形势上看,苏远好像对元溪的无赖打法毫无办法,但其实他有多种对策,只是看到元溪乐此不疲的模样,索性就配合他而已。 天色渐暗,元溪坐在地上看着微微红肿的双手,对看上去毫发无伤的苏远问道:“真怀疑你的身体是不是霜铁做的,不对,就算是霜铁也没这么耐打。” 苏远没有理会元溪充满苦涩的调侃,反问道:“明天能可以打赢吧?” 一瞬间元溪的眼中又有了光芒,“嗯,明天就算那个小混蛋被揍得求饶我都不会放过他。”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力量的渴望 清晨,元溪早早的整装待发,只见他劲装束发,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他神情肃穆的望向二重天阁,对于流露出罕见的神情以及一言不发的元溪,苏远本想说几句鼓舞的话,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看着他走向二重天阁。 苏远没有去观战,他来到通天梯一旁,向尽头望去,眼神清澈明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通天梯的尽头,如同往日一般,唐川踏着不变的步伐拾级而上。 待唐川将要经过苏远时,苏远突然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于身前行礼,挺直胸膛,眼睛定定的凝望着唐川,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师尊,我想要变强。” 唐川闻言后站定,慢慢转身望着苏远,在山下时他早已注意到少年一直在看着自己,不过他一直没有任何的举动,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不将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他知道少年是在等他,然而少年的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微微愣了一下,他说他想要变强。来在青阳院的弟子谁不是想要变得更强,但是从没有弟子像他一样说出来,唐川想,那必定是内心的渴望到了无法抑制的状态。 “你为什么想要变强?”唐川问了一个似乎不需要多问的问题。 “我心中有牵挂的东西,我想要守护它们。”苏远双眸散发出炽热的光,仿佛能将冰封万年的冰雪融化。 他与唐川对视,毫无退缩之意。 昨夜,一夜无眠的他始终无法使悸动的心平静下来,《帝国风云录》上所记载的不过是强者的平生事迹,但是他却看到那些光芒的背后的牵引着的感情,那些亲情c友情,还有一些身影不停在他脑中盘旋,力量的渴望在他心里酝酿,迅速蔓延壮大。 “好。”唐川的回答非常简短,嘴角好像微不可擦的翘了一下。 唐川又说道:“不过想要变得更强的人犹如天上繁星之多,然而能最终站上顶点的不过寥寥之数。” “弟子愿意尝试。”苏远答道。 苏远迟疑片刻,对唐川所练的“霸”之道提出了疑问。唐川将苏远扶起,只说道:“随我来。” 唐川继续沿着阶梯往上,苏远在身侧亦步跟随。 唐川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身边的少年,好像他已经忘了少年的存在,他就这要向通天梯顶部走去。苏远感到不解,不过他只能将疑问藏在心里,他知道师尊必定是有深意。 在经过二重天阁时,苏远看到元溪正在和一个少年交战,元溪在闪过对面的少年一刀后,躲避不及之下被一脚踢中,在地面上滚了一大段距离,爬起来之际正好看到唐川和苏远,不禁脸色一红,可能恼怒对手令自己丢了脸,马上连续抢攻,一拳打在对手脸上,看到对手被击飞后的狼狈模样,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对面少年也非常气恼,竟然抛掉武器合身扑向元溪,顿时扭打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专门往脸上揍,不一会两人已是鼻青脸肿,在场面上暂时看不出谁占了优势,不过苏远看他们毫无武者风范的架势,十足像两个互不服气的地痞无赖在打斗,不禁为他们汗颜,他悄悄看向唐川,发现他好像并不关心那边的情况。 再往上,来到了三重天阁,苏远看到两人年龄稍长的少年在切磋比武,招式老练,旁边有人在不停的对两方评头论足。苏远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比较,如果是自己,应该可以很快击败任何的一方,如果是那两人联手,自已的赢面也很大。 唐川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看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顽童的打闹而已。 一直到五重天阁,唐川好像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苏远不禁心中纳闷。 接近六重天阁时,苏远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力量在空中弥漫,使置身其中的他仿若深陷泥沼,身体的力量无处施展出来。 他抬头望去,有一个气度不凡,仪表堂堂的青年静坐于阁楼顶部,只见他双目紧闭,好像沉醉在一个忘我的境界中。 唐川顿了顿,瞥了一眼楼阁之上的青年,轻轻的说了一句:“装腔作势,倒不如把这种心思多用在修炼上。”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苏远仿佛能看到那道声音穿过空间传到了那个青年耳中,只见他闻言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而那股厚重的力量早已荡然无存。 苏远反应过来,原来那个青年是故意想以这种方式吸引唐川的注意,不过反而被唐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到了第七重天阁,唐川终于停了下来,有一个持剑青年立于楼阁平台上,他手中剑高高的举着却始终未落下,他背对着朝阳,阳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起初苏远看不明白青年的举动,只能从青年的侧面看到他微微皱着眉,额头上有汗珠沿着脸颊往下滴,他看上去神情紧张,双眼定定的盯着自己的影子,表情看上去好像很痛苦。苏远凝神看了很久,赫然发现剑峰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轻微颤动着,好像有万钧之力托着他的手让他无法挥出这一剑,他就这样和看不见的敌人较量着,脸上的汗水已经滚落到地上。 唐川很有耐心,站在阶梯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那一剑终于落下了,没有恢弘浩大的气势,也没有令人胆寒的剑气从剑中迸发而出,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剑,剑落下的轨迹也清晰可见,但是苏远却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看到那一剑划下时,也将青年自己的影子一分为二,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是苏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一剑将自己的影子也断为两半,而青石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许这一剑已经突破空间的桎梏,青年展现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剑术。 那青年好像一剑就倾尽了所有的力量,气势一下子就颓败下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唐川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如果完全掌握这一剑,就可以看到圣境的雏形了。” 青年闻言后才发现唐川,急忙行礼,对于唐川难得的赞赏没有流露出任何喜色。 唐川摆摆手,继续和苏远往上走。 在经过八重天阁和九重天阁时,从外面看上去空空荡荡的,也感觉不到有任何气息,看上去就像两座无人的楼阁。 苏远有太多的疑问。 两人终于走到了通天梯的尽头,那里是一处没有经过任何修缮的石头平台,甚至说不上是平台,只是一块因常年累月的走动c盘坐而摩擦得光滑的石头,光滑的石头就这样暴露在日晒和风雨之下,经历了不知多长的岁月。 苏远仿佛看到了唐川孤独一人在这里凝望或沉思,这里还有唐川常年感悟所留下的残存意境未曾散去,以至于让走进其中的苏远也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境之中,或许唐川并不孤独,因为当他探索于浩瀚的力量意境之中时是感受不到孤独的。 “你还想要变强吗?”唐川的声音突如其来。 苏远呆立片刻,从通天梯一路走上来的所见,和方才的所感不断在脑中回想,然而,那个想要变得变强的念头反而愈发强烈,苏远依然坚定的说道:“弟子坚持不渝。” 唐川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脚下的石头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条通天梯和我的经历,虽然外人听闻后多有称赞,但却无人知道在通天梯修建到这里时,我已经故步自封了将近五十年。” 苏远哑然,原来当其他人津津乐道于唐川颇为传奇色彩的经历时,他却是在哀叹自己的武道停滞不前,对于一个毕生追求力量的人,反而像是一种讽刺。 唐川有点自嘲的说道:“我天资愚钝,可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在这条道路上你能走得更长远。” 苏远当然不会把唐川谦逊的说法当真,他已经超越了无算武者的成就。而然唐川的一番话让他心情沉重,他感觉他的使命又多背负了一份期望。 “这将是一条漫长而孤独的道路,也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道路,不过古往今来,最不缺乏的就是那些明明已经走到了绝望时刻,依然不肯放弃的人。”唐川顿了一下,“刚才谷炎已经达到了能一剑将自己的影子断开的境界,算是已经看到了圣境的大门,但是要真正迈过这扇门,或许要百年之久,也或许终其一生都迈不过去,无法领略到这扇门之后更为壮阔瑰丽的世界。” 唐川的目光沿着通天梯俯视,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苏远转身,此时的通天梯如同一条巨龙横卧山腰,从上往下看去,如同九天之河垂于山间,只觉有一股豪气充斥胸中,苏远喃喃的说道:“我看到了‘霸’。” 唐川点了点头,“‘霸’并不是只有以力破敌,大开大阖一往无前的气势。相反,和的细致运用才是它的精髓,这也是我的‘霸’之道。”他看着苏远腰间悬挂的长刀,“或许,这是一条契合你心境的道路。” 苏远心中的疑问豁然开朗,“多谢师尊指点。” “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把通天阁每一层走一遍。” “弟子定不负所望。”虽然知道最后几座天阁每个人实力都强于他,但苏远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但到达顶层之前我不希望你仅仅局限于通天梯,那样并不利于你以后的道路,你应该到外面见识更为广阔的世界。” 苏远知道唐川的意思,在达到通天梯顶层之前,希望他下山游历。下山游历对青阳院而言是一项传统,不过也是有条件的,就是要在每两年一度的宗门大赛中进入前五十名才有资格,不然实力不足反而有可能枉送性命。 元溪曾和苏远说过,在毕峰只有演武堂排名前十五的弟子才能资格参加宗门大赛,虽然苏远现在排在最后一位,时间也只剩半年,不过他已经踌躇满志。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急于求成 苏远返回一重天阁时发现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在第四层,正是早上元溪挑战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元溪赢了。 那少年一脸气急败坏,嘴里嘟囔着:“这次竟然输给了元溪,不过才几个的时间,没想到实力已经不在他之下。” 少年一想到竟然败给被了自己欺压大半年的元溪,脸色极为难看,随手将手中的长柄大刀往角落的书架上一靠,本来就有些陈旧的书架那里经得起这样折腾,一阵摇晃后还好没有散架,不然随意破坏天阁内的东西可是要受处罚的,不过书架上的书也被震落得掉了几本在地上,他捡起来一本看了看,“这种破地方果然就只有这种没有的东西。” 正处于气愤中的少年没注意到身后的苏远,一直到苏远面带寒光走到他旁边,将地上的书一本捡起来,他才有些吃惊的发现来人 “你是谁?” 苏远愠怒,但他还是平静的说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 鼻青脸肿的少年上下打量苏远,突然用略带夸张的语气大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前段时间刚进入演武堂的弟子,听说还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好令人羡慕啊,排在演武堂最后一名的亲传弟子。” 他本来想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但他刚一咧嘴面部就因为疼痛而扭曲,再加上他的脸青一块红一块肿的样子,反而变成了一个说不出的怪异表情。 苏远对这种故意的挑衅没有半点兴趣,将地上的书籍放回书架之后说道:“这一层是我的,你到其他地方去吧。” 或许是今天的落败让少年非常的不甘心,再加上一个新来的小子也对他无视,他有些愤怒的说道:“哎哟,看来你还挺看得起自己的,别以为亲传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亲传弟子我不知道揍过多少个,在这里我还觉得丢脸呢,等过两天我的伤养好了,我非让元溪好看不可,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苏远脸上有些不快,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 “看来你是想要动手了,那好,我们就按照规矩赢的人留下。” 看苏远不肯退让,少年已经恼羞成怒,“小爷我就好好教训一下你,好让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看你鼻青脸肿的,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不用双手。” “竟敢嘲笑小爷,等一下你就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恼怒的少年将大刀拿起,转身准备下楼,“跟我到楼下。” “不用了,就在这里吧。”苏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觉得没必要到楼下的平台。 少年看到苏远不像是装模作样,眉头微皱,不禁谨慎起来,“这样也好,小爷我正好也不想如此费事。” 少年虽然看上去一副不屑模样,但是已经横刀身前,做好了应战准备。 苏远将手背于身后,一副云淡风轻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少年,好像在示意让他先出手。 少年开始有些琢磨不透苏远,不过按理说苏远入毕峰不久,在演武堂和通天梯也都是排在最后一名,实力应该不强,现在多半是故作高深,看自己有伤以为有机可趁。别看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不过都是皮外伤,对他的实力没有太大影,想到此,刚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少年先动手了,大刀刀锋一转自右往左向苏远砍去,他可不管苏远是否守诺不用双手,既然看不透苏远的虚实,终究还是觉得先下手为强。 苏远轻轻后退闪过,大刀本来是长柄兵器,没想到在少年手中挥舞起来轻若无物,刀身运转极快,一刀刚落空又从上而下斜砍过来,苏远再退一步闪过刀锋,当少年正想将大刀回撤变招时,苏远脚尖精准地一点刀柄,大刀受力后带得少年步伐不稳,苏远顺势而上一脚踢向他的胸口,少年用手挡下,苏远攻势如潮用双脚不断踢向少年,少年慌忙应接。 但苏远速度更快,少年眼看已经招架不住,另一只手刚撤下手中的刀想要回防,可是已经来不及,被苏远一脚正中腹部,像一只断线风筝从窗户向外飞去,接着阁楼下面从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和少年的惨叫,苏远提起少年落在地上的大刀走到窗户边,用力一掷,大刀如同一道流星划下,“锵”的一声插入少年头顶三寸的石板中。 少年脸色惨白,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苏远,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着少年露出惊愕的神色,苏远冷冷的说道:“楼阁中所有的东西都自有它的用处,不是你可以肆意诋毁的。” 苏远不再理会那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少年,他在书架旁边盘腿坐下,闭上眼将杂念从心中排除,慢慢的进入一个空灵的境界。 他的意从阁楼内不断向外延伸出去,他“看”到阁楼下的少年挣扎着站了起来,用手擦去嘴角的血,嘴上好像在说着什么,苏远只能看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却听不到清楚他的声音。随后意识越过平台沿着通天梯往上,慢慢的看到了二重天阁的轮廓,他想要在接近一点,却发现任凭怎么努力他的意识再也难进寸步,他知道这已经到了他的极限,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珠。 其实这就是他刚进青阳院时修习的练气之法,将自己的意念融入到天地之中,以感悟滋养己身的气机,这也是的最初始的修炼之法,而将它使用出来才是通常所说的。 苏远不愿就此放弃,他收敛气息,全身心融入到意识之中,停顿不前的意识再次向前延伸,他在一点点地靠近二重天阁,阁楼前的景观也渐渐的清晰起来,而此时,他的意识已经传来一阵阵刺痛和晕眩,每前进一步都仿佛有天雷在他脑中炸响,他的身体已经在剧烈颤抖着,但他仍然咬牙坚持,可突然间,像是有万道雷电同时在脑海中炸裂开来,他的意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再也坚持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急涌而出。 没过多久,苏远悠悠的醒来过来,他的脑袋还有些刺痛,他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练气本来就是循环渐进的过程,而且还存在一定的风险,就像他在毕峰山顶那一次,虽然说误打误撞中感悟到了天地之气,但并不等于他就能将这股力量自如的使用,且不说运用之法,就是他现在的意识也不足以承载那股磅礴的力量,会在瞬间被击溃。 只是想到宗门大赛已经不足半年,心里终究有些着急,虽然说他可以等待两年之后,但他冥冥中总感觉内心那个渴望的声音在催促着他。 此刻他在心里分析了一番,要进入宗门五十名之内并不容易,抛去各峰之间弟子实力残差不齐的因素,也就是在每一峰的前十才有保证。而他进入宗门核心时日尚浅,实力还无法和其他弟子相提并论,在半年之内想要进入毕峰演武堂前十虽然不难,但这并不能保证他能进入宗门的前五十,传闻宗主执掌的坤峰实力远超其它山峰,从以往的战绩来看,在坤峰排名前十五的弟子,都稳稳占据宗门大赛的前五十名。而他想要得到其中一个名额,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在练气上的境界远超他真实的境界,这将是他取胜的关键。 正文 第三十章 锋芒 苏远再次从练气中醒过来,经过五日修炼,他已经能看清二重天阁外部的一砖一瓦,而就在一天前,那个被他打败的少年再次回到了二重天阁中。本来他的实力就不弱,排在演武堂约二十五名的位置,不过他还是没有向位于四层的元溪发起挑战。 苏远起身,回望了一眼这个不大的一重天阁四层,还有书架上那本厚重漆黑的书,殷红的书名依然刺眼夺目。他收敛心神,缓缓走出楼阁,阳光沐浴在身上有暖洋洋的快意,顿时感觉无比舒爽。 他走上通天梯,连日来萦绕在他心头的忧虑和黏稠如墨的阴郁,在那一刻如冰雪遇到艳阳,有了消融的迹象。 他知道,那是因为连日来急于求成的修炼和内心时常莫名浮现的焦虑所致,如今,他要冲出这片想要围困他的阴霾。 二重天阁,接连败在元溪和苏远之手的方泽看到苏远走来候不禁一阵哆嗦,他感觉到苏远与前几日相比好像有所不同,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直勾勾的看着苏远走入一层,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出来。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是一脸愁容,几日前他还不屑一顾的两人,如今实力都已经超过了他,特别是这个新来没多久的苏远,年纪小小实力却高深莫测,那一脚他还留有深刻印象,已经不敢奢望能战胜苏远。 方泽小心翼翼的在二重天阁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不使刀身发出声音,好像生怕惊扰到那个可怕的青年似的,不过从苏远进入阁楼已经一整天都没出来过,虽然他心里好奇苏远在里面捣鼓什么,可是想起苏远进来时的神色,始终不敢进去一探究竟。 几日过去,方泽却始终没有看到苏远走出过阁楼一步,他在心里不停嘀咕着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刚开始还只是偶尔会有疑问,后来这个疑问已经要乱到他的修炼,他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在意苏远的举动,可是这个念头就是挥之不去。 后来,他再也忍不住,对阁楼下另一端的元溪问道:“喂,那个叫苏远的自从进去就没出来过,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比如”他双眼一翻,歪着脑袋从嘴里伸出半截舌头,一副作死的样子。 元溪大怒,“你才死了,看我不揍你。”说完之后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对面的方泽也不示弱,“来呀,别以为小爷打不过你,告诉你我好歹是阳州方家”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从楼阁中传来,“我要上三楼。” 方泽将说道一半的话咽了回去,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上就上,反正在九座天阁中后面两座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哪层还不是一样。” 两人的针锋相对停了下来,元溪知道是方泽自知不是苏远的对手,找了个借口而已,他自己其实也有点担心苏远,如今知道苏远无恙,也就不想和方泽纠缠。 其实他也不会真要拼命,他知道方泽祖父在帝国军方是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无权无势的他不愿和这些名门望族的子弟过多纠缠,虽然说在宗门内的这些小打小闹家族势力一般都不会介入,但就怕对方记仇,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在宗门不出去。 前些日也是因为被欺压久了,苏远问起之后一时难堪,才会向方泽挑战,不过也正是一段时间让他滞留多时的武道有了突破。其实他和方泽的那一战谁也没占到便宜,他能取胜不是因为实力比方泽强,着实是因为心里憋着那股不甘让他撑到最后。不过经过这几日之后,到让他觉得方泽不像以前那么跋扈了,虽然两人一见面还是如同针尖对麦芒,但都知道只是表面做做样子,也没有真正的生气。 或许是随着年龄增长,已经渐渐懂事的少年对过往的事已经不放在心上,只是谁也拉不下脸来先说破。 苏远终于从阁楼内出来,方泽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不禁神色一凛,他终于知道苏远那里不一样了,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这股气势与他刚到二重天阁时又截然不同,那时还有些晦涩,如今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闪烁着耀眼的锋芒。他突然醒觉,这些时日心中的疑虑就是一种如被芒刺的感觉,和苏远此时身上的气息非常相似,定然与苏远有关。 可想而知这短短时日里面,他的实力竟然攀升得如此之快,当苏远走近时他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后退了三步,内心竟然再也提不起与他战斗的念头。 元溪也察觉了苏远的异样,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之后,说道:“苏远,你的气势变了。” 苏远看上去有些惆怅,轻轻的说道:“人总是要变的。”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方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身影一晃,在两人惊愕的表情中苏远已经进入阁楼三层。 元溪和方泽面面相觑,愣愣的说道:“好快的速度” 三日之后,苏远从三层走出,提出进入第四层,元溪自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一天清晨,苏远再次从第四层出来,他说道要挑战三重天阁时,两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看好苏远,而是他们发现苏远此时的气势已经越发凌厉,还未接近他已经有一种压迫感。 当时元溪和方泽打赌,方泽认为苏远已经可以进入五重天阁,而元溪则认为以苏远的实力已经可以进入六重天阁。 苏远来到缓缓来到了三重天阁,正在练武的青年和少女都注意到他了。 身材高挑纤弱的少女率先走向苏远,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强盛的气势,看来是挑战来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挑战了,我可是很期待哦。” 另一边,高大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神色,转眼又收敛起来,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是刚来没多久的吧,一重和二重天阁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我劝你还是先回去练好本事。” “多谢师兄提醒。”苏远语气虽然客气,但是表情却没有多少恭谨之色,“苏远自知实力低微,特来向师兄师姐讨教学习。” 少女苏远眼神清澈,眉宇间有一股少年英气,她轻轻笑了笑,说道:“你能来到这里说明方泽已经败给你了,我和他实力相差不了多少,所以讨教可不敢,说不定等一下还要你手下留情哩。” 苏远脸色看不出波澜,语气依然不急不缓,“师姐过谦了。” “别老叫人家师姐嘛,我叫绿琦。”她抿嘴微嗔装作要生气的模样,更显得俏丽可爱。 “那么绿琦师姐是第一个要挑战的了。” “在三重天阁属我实力最弱,自然是我。”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大青年,“其他人可比我厉害多了,延庆师兄可是第在四层哦。” “既然如此,苏远冒犯了。”苏远转身率先向平台走去。 延庆一直站在少女旁边,看着绿琦和苏远说话时的俊俏模样,他的脸上隐隐有些不悦,此时看着苏远的身影,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他皱了皱眉。 步伐一动,延庆已经挡在苏远身前,眼中带着怒色,低声说道:“你向一个女子挑战不觉的害羞吗?” 苏远停下脚步,他需要稍稍抬头太能与身前的高大青年对视,此刻的高大青年气势逼人,他从刚才青年望向少女的神情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苏远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也是为难,但按规矩只能一层层往上挑战,要是按照师兄的说法,那岂不是在三重天阁之下的弟子都不能向绿琦师姐挑战,而所有女弟子凭着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就可以直接登顶九重天阁了。” 苏远收敛神色,继续说道:“武道修炼本来就没有男女之别,还是这位师兄觉得男子本就强于女子?” 延庆一时哑口无言,面色有些阴沉,“别人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许向绿琦师妹挑战。”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赢了我,三重天阁的第一层和第四层都是你的,要不然,你就滚回下面去。” 绿琦对延庆的突然举动显得有些惊讶,刚想要上前,高大青年伸手挡在她身前,“师妹,现在我和苏远之间的事。” 绿琦轻轻叹了一口气,极为不愿意地站到高大青年身后。 然而,无人察觉她一闪而逝的笑容。 这是一个非常无理的要求,但苏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一样,他只是轻轻的回道:“好。” 苏远的回答让延庆有些讶异,他没想到苏远竟然会答应下来。 这时,有一个挎剑的俊朗青年从远处飘来,那人走到两人旁边,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高大青年身后的绿琦,绿琦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回望了他一眼。 挎剑青年看着高大的延庆,嘲笑道:“延庆,我正要找你呢,原来在这里想为师妹出头啊,不过你知不知道,自作多情只会更惹人厌烦。” 延庆怒视挎剑青年,“到底谁自作多情师妹自然清楚,以为装模作样的打扮就以为自己风流倜傥了,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而已,以后离师妹远点。” 挎剑青年大笑了两声,“那次如果不是因完成任务受了伤,凭你也想赢我,真实可笑至极,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日肯定那这件事在师妹面前吹嘘自己。”他语气一转,嘴角咧出一个笑容,低声说道:“如今我伤已经痊愈,马上让你知道自己的斤两。” 延庆避过挎剑青年的目光,“我们的事自然要让师妹做一个了断,不过等我把眼前的小麻烦解决了。” 挎剑青年继续嘲笑道:“怎么,害怕了吧,想用打败那小子讨取师妹好感。”他瞥了一眼苏远,说道:“这个碍眼的小子,我一只手就能解决。” “这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延庆连忙阻止。 “你们别争了,两个一起上吧。”被晾在一旁的苏远眼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照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会停下,原本作为挑战者的他,反而成了这一场戏的碍眼观看者。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比拼 延庆和挎剑青年齐刷刷回头,怒视苏远,延庆抢先怒喝道:“狂妄,不知死活。” 挎剑青年脸上的怒色转瞬即逝,用略为阴柔的语气说道:“无知的小子,虽然这里是三重天阁,但是告诉你,我可是有着进入五重天阁的实力,而他。”他看向延庆,“曾经也是到过五重天阁,虽然没几日就被别人打下来了,实力还是过得去的。所以,明白了吧,这里不是你该来挑战的地方。” 苏远在心里沉思了片刻,如果挎剑青年所言不假,那他们留在三重天阁原因,想必是因为相接近正站在他们身后的绿琦,虽然绿琦一直都是一副婉约少女模样,但苏远总是感觉有她点不太自然,细细一想,在她的眼神中好像隐藏着什么。 他见过纯粹无暇的眼眸,就如流枫月翎一般。 苏远对挎剑青年的话不为所动,不管是两个青年的争相吃醋,还是绿琦都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但这些都与他无关,就算两人的实力超出他预料,他也没有任何惧意。 苏远撇了撇嘴,“两位师兄果然好本事,不过从我来到这里时就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延庆怒极反笑,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一边大步向苏远走来,一边说道:“虽然你是亲传弟子,但是在毕峰师尊对所有弟子都一视同仁,所以万一我失手打断了你两退,想必师尊也不会怪罪吧,这样的事以前可不少。” 挎剑青年双手抱在身前,脸上挂着带有阴戾的微笑,一副看戏模样。而一旁的少女则一动不动,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显出担忧的神色。 苏远看了看三人各异的神态,心里暗笑了一下,嘴上则用略微伤感的语气说道:“延庆师兄说得没错,从我进入毕峰师尊就待我和其他人无异,想必是对我这个亲传弟子不满意啊。” “那我现在就亲自送你下去吧,如果再少条手或脚,你说他会不会很高兴呢?”他笑着问苏远,脸色的笑容已经有些狰狞。 一直往前走的延庆突然面露寒光,身上气势陡然一变,身形一瞬间掠到苏远面前,右手五指成爪,朝着苏远脖子抓去。 延庆打算一招致胜! 随同攻击带来的气浪吹得苏远衣衫飘风,延庆五指已经接近,而苏远呆若木鸡,像是已经被突然而来攻击所震慑。 延庆仿佛已经看到这一击的结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蓦然间,一个拳头自下而上,结结实实的击中延庆的掌心,更令延庆骇然的是,拳头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的攻势摧毁,甚至还有少部分力量逆流而上。 他大吼一声,将涌入他身体的力量震散。 等他稳住身形,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后了两丈开外,而苏远只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痕迹。 初次交锋他竟然落于下风,虽然他那一招过于追求速度,力量和威势上难免有所不足,但还是让以力量见长的他难以置信。 看到延庆吃亏,场边的挎剑青年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不过眼中也有一丝凝重,收起了小觑苏远的心思。 苏远则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第一招就选择以硬碰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知道自己如今的练气的程度。这些时日他一直沉浸于练气之中,而整个过程修炼过程也没有遇到任何瓶颈,并且格外的顺利,修炼速度远超其他弟子,苏远知道,其中缘由得益于他在练气的意境远远高于当下的境界。 毕峰山上那一次误打误撞虽然凶险万分,但见识过天地之气的磅礴也后,也让他在的领悟上达到了很多武者都难以企及的境界,那次境遇,就如同在他体内留下了一方湖泊,虽然如今湖水尚浅,但是在湖水满之前,在练气方面他都不会再阻碍,只需将河水不断汇入湖泊。 苏远如今的武道境界是羽境前期,而在的境界大概已经达到了羽境后期。反观延庆,经过刚才的一招,苏远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延庆的武道境界处于羽境中期,至于挎剑青年,听他之前所言,他的实力应该和延庆相差不多,或许要高些,但绝对不会超过延庆太多,如若不然,延庆也就没有底气和他相争绿琦的好感。 延庆脸色变得凝重,他对苏远身上散发而出的凌厉气势一直都有所察觉,但是他瞧着苏远不过是年约十五的少年,想在来境界也高不到哪去,认为多半是装模作样。再加上绿琦在一旁,不想弱了自己气势,所以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一茬。因此他认为刚才处于下风,主要还是轻敌在前。不过他已经认真起来,将要把刚才丢失的颜面加倍还给苏远。 当他看到苏远此时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被轻视的感觉让他极为不悦,心底不由升起一团怒火。 另一端的苏远发觉延庆的气势正在节节攀升,他回过神来,此时他知道自己不能大意,看到延庆将要拿出全部实力,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当延庆的气势攀升到顶点时,他骤然掠向苏远,速度虽然不快,但来势凶猛,苏远已经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气浪带着灼热和狂暴。 他面如沉水,体内的气息瞬间流转于四肢百骸之中,每一次流转所带来的力量充盈都让他更加有信心。 延庆身形已至,居高临下,双拳就如同狂风骤雨般从上往下砸向苏远。从挥舞的拳头牵动的呼啸声可以知道,每一拳都势大力沉,苏远瞬间被淹没在拳影中,在延庆的高大身影遮盖下,眼看随时都可能会被一拳砸成重伤。 挎剑青年好像对场上一面倒的局势没有多少兴趣,他悄悄看了一眼绿琦,发现她面色沉静,没有任何表情。 苏远在延庆迅猛的攻潮下沉着冷静,在外人看上去好像已经忙于应对,实则延庆的每一拳都被他精准地接下,并且是以硬碰硬的方式接下,两人之间每对一拳的撞击都激起一阵气浪,此时他们已经被游走与身边的能量的风暴包围,周围刮起阵阵旋风。 片刻过去,两人挥拳何止百次,延庆已经青筋暴涨,心中更是惊惧无比,这种毫无花俏的比拼对力量和的消耗非常巨大,他已经感到有些后继乏力,反观苏远,竟然丝毫看不到颓势,气息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惊骇的发现,苏远在练气的境界竟然不在他之下。 延庆知道照此形势下去他必败无疑,但他又怎甘心如此失败,他猛然大喝一声,体内的气息疯狂流转,刚要降下去的气势再度被他强行提升,同时,血脉力量也最大限度地使用。 瞬息之间,他的状态比刚开始时还要强盛许多,他将要分出最后的胜负。 延庆身体悬浮空中,周围的气浪被他狂暴的气势强行排开,在刹那的静止中,可以看到有狂暴的气息在他右手围绕流转,他将全部力量集中于右手。 苏远脸色从延庆的气势改变时就变得凝重起来,延庆狂暴的气势也让他体内躁动不安,他感到体内的血液在沸腾。 延庆毫无保留全力一击的威力已经达到了羽境后期,在攻击形成的刹那,他或许可以拼着受伤的代价躲过,但转念间,他已经有了决断,此刻,眼中尽是无比的战意。 “去死。”一声从喉咙发出的怒吼响彻整座三重天阁,延庆高大的身躯由上而下,以泰山压顶之势一拳砸向苏远。 苏远脚下微沉,双手迎上延庆的至强一击。拳与掌接触的刹那,苏远身体一沉,脚裸陷入地面,脚下的岩石地板瞬间龟裂,裂痕如同蛛丝般向四周爬去,强劲的气浪挟带着碎石向四周冲去。 挎剑青年横步绿琦前面,拔出腰中剑,一剑刺入地面,延伸到他身前的裂纹和气浪顿时停止,他脸上却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两人再次以毫无花俏的方式对接一招,但身形并未就此分开,苏远双腿微屈,已经抵住延庆的攻击,然而延庆带着痛苦和怒火再次发力,苏远脚下再次沉入地面数寸,一咬紧牙,终于死死抵住延庆的拳头。 周围飞沙走石,两人陷入僵持,他们都明白,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者。 在挎剑青年身后的绿琦目光盯着苏远,露出让人难以看透的寒光。 延庆已经惊讶无比,因为在与苏远对峙的过程中,他感觉仿佛面对的是汪洋大海,苏远的力量如同怒涛一浪接一浪,当他越是竭尽全力将海浪拍打回去时,下一个浪潮则以更加凶猛的气势向他涌来,到了后来,他心底竟然隐隐的生出了绝望。 苏远体内的血液已经完全处于沸腾状态,曾经在他意识中的金色眼睛再次睁开,眼中发出金色光芒。苏远感受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血液中传到身体的每一处。在这场比拼中,虽然一开始就陷入不利形势,但是逐渐地在力量比拼上压制住了延庆。 蓦然间,苏远的气势大涨,力量如同滔天巨浪翻滚而来,延庆再也无法抵挡,心底一寒间,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飞向天空,苏远身形一动,急速掠上空中追上延庆,一脚将他砸回地面。 “砰”的一声,延庆半个身体砸入地面。 尘烟散去,鲜血随着咳嗽声喷出,延庆慢慢的爬了起来,总算他身体健壮,再加上苏远出手时留了几分力,不然恐怕已经重伤不起。 苏远站到旁边,冷冷说道:“你已经输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再战 延庆气息有所衰弱,面色有些暗淡,低头久久不语。 绿琦突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焦急地对挎剑青年说道:“余涯师兄,你快去帮帮延庆师兄吧,万一被苏远趁机下毒手可就不好了。” 见挎剑青年紧着眉头,犹豫不决的样子,绿琦拔出剑,作势要向苏远冲去。 挎剑青年伸手按住绿琦肩头,“我们小瞧了那个小子的实力,师妹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我来吧。” 挎剑青年走到延庆旁边,讥笑到:“果然只会在师妹面前卖弄,一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看你以后还敢大言不惭。”他手中长剑缓缓抬起,斜指向苏远,“这次要不是为了师妹,我可不会出手,以后离师妹远点。” 延庆站直身体,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含恨说道:“我还没输,别以为假惺惺的做样子我就会领情。我劝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能否打赢他还未知呢。” 挎剑青年不再理会延庆,眼睛盯着苏远,谨慎无比。 延庆向后退开数步,面色阴晴不定。 两人的做法显然是不合规矩,而现在也不打算给苏远休息的时间,不过苏远没有点破,况且他在刚才的战斗中也没消耗太多。 挎剑青年的剑尖让苏远有一种微弱的冰冷和刺痛,如同被一条毒蛇紧紧盯着的感觉。他凝神观察,挎剑青年的气息虽然有些晦涩难明,不过苏远能感觉到他肯定精于,相对练气而言,苏远武技方面则弱了许多,这让他不由得更加谨慎起来。 挎剑青年手一抖动,剑尖在空中快速刺出数剑,九道凌厉的剑气如闪电般向苏远袭去,苏远连续挥动拳头,拳势将四道剑气隔空击散,紧接着一个转身躲过剩余的剑气。 挎剑青年脚步一动,身影急速向苏远冲去,剑尖直指苏远喉咙,苏远掌心已经暗中凝集力量,不顾刺来的利剑,对着挎剑青年的胸口一拳打去,当两人将要交错之际,挎剑青年的身影突然一分为二,一道身影保持原来的攻击姿态,一道身影则跃向空中,手中长剑寒芒闪动,自上而下刺向苏远头部。 两道身影都带有挎剑青年的气息,这是他的绝技之一,以往很多和他相同境界的人都在这一招吃亏,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苏远对气息的变化是最为擅长的。 当两道身影袭来之际,苏远在刹那间已经分辨出空中的身影才是本体。但他没有就此忽略已经袭到身前的残影,那残影的剑上依然带有凌厉的剑气,两个身影其实都具有攻击力,这才是这一招的高明之处。 苏远身体向前,手中攻势不变,只是拳头稍微往上,一拳将剑气和残影击溃,而挎剑青年从空中刺下的一剑自然也就落空,但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身体尚在空中,长剑已经快速划出一剑,一道剑气向苏远身后袭去。 当苏远感觉到后心有一股微凉的刺痛袭来之时,想要躲避已将来不及,他只得强行扭转身体,躲过要害部位,“嗤”的衣服破裂之声,剑气在他背部留下一道尺余长的伤口,伤口上的鲜血顿时向外流出。 苏远运转体内气息,将附着在伤口周围的剑气冲散,气息则包裹在伤口上,流出来的鲜血的顿时变小了许多。 挎剑青年一招得手,哪里会给苏远停歇的时机,身影再动,急射向苏远,在接近时利用敏捷的步伐稍稍改变方向,手中剑则专挑要害部位刺去,苏远则是不管不顾,用以伤换伤的招式与他对拼,挎剑青年狡猾无比,凭着高超的战技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招,不停游走在苏远周围,不一会,苏远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口,虽然不致命,但不断渗出的鲜血将会使他慢慢衰弱。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 挎剑青年的剑术比苏远预料的还要强,且速度也胜过他,显然挎剑青年不愿意给他对决的机会,往往是一击就退,从不拖泥带水。苏远则有气无处用,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心里十分憋屈,挎剑青年就像是他的克星。 延庆走到绿琦身旁,原本带着一丝阴郁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他双手扶着少女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道:“看来胜负已分,师妹,或许我现在不是余涯的对手,可我家族在以前也是轩辕家族的一个分支,而且我身体可是流淌着和帝国大元帅相同的焚天狮血脉,等我将血脉之力激发,实力将会大增,到那时余涯岂会是我对手,族长之位迟早也是我的,说不定还可能得到大元帅的青睐,重归轩辕家族也是指日可待。”他越说越是激动,可是看到绿琦的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投怀送抱,他又说道:“余涯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下等平民,和他来往了,只会让你受苦。” 绿琦低下眼眉,内心好像在做艰难的挣扎,但是延庆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好像少女不说出让他满意的回答就不会放手。 过了好一会,绿琦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低头轻声说道:“延庆师兄,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一阵爆裂的气息从场中传来,只见此时的苏远赤裸着上身,身上的十多道伤口已经停止渗血,身上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小麦色的肌肤沐浴在阳光下,使人感受到一股充沛的生命力量。 场上的变故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延庆面露怒容,死死盯着苏远,将这一切迁怒到他的身上。 绿琦一时看得有些出神,眼中神色难明。 苏远伸手将流到眉心的血迹轻轻擦拭干净,神色异常平静,好像身上的伤口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眼中的目光如同湖面一般平静,待气息平稳下来之后,他对挎剑青年大声说道:“再来。” 挎剑青年反而迟疑不定,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虽然苏远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却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见颓败之势,反而他在连续的进攻多时之后已经有些后继无力。 见他迟迟不动,苏远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轮到我了。” 苏远缓缓抬手,一股劲风在他身前刮了起来,风迅速形成了一条龙卷将场中的碎石卷起,苏远手往前一推,无数的碎石顿时密密麻麻的向挎剑青年激射而去,挎剑青年手中长剑舞动,在他身前好像有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碎石撞击到他身前纷纷爆裂四散,竟没有一粒进入他的剑墙之中。 然而,苏远并不指望这些小把戏能伤到他,他身形前掠,还未接近已经一拳轰向挎剑青年,拳势撞开挎剑青年的剑墙直奔他胸口,挎剑青年长剑回收,朝前一刺,顿时将苏远的拳势击散,然而苏远身形已至,一掌朝着他头部拍去,挎剑青年长剑刺向苏远手掌逼他撤手,但苏远竟然不闪不避,掌心依然向前。 长剑刺穿苏远手掌,然而他不为所动,已经欺近身前,当挎剑青年想要抽回长剑时,苏远被刺穿的手掌已经沿着剑身向前,一把抓住了剑柄,另一只手一拳轰在挎剑青年胸口,再一脚狠狠踢在腹部,挎剑青年再也握不住剑柄,向后倒飞。 苏远将刺入手掌的剑拔出,鲜血顿时从掌心涌出,他一咬牙,握紧受伤的拳头,鲜血从指缝溢出。而然他并没有就此作罢,身形向前急奔,一脚将刚刚爬起的挎剑青年踢倒在地,踩着他的胸口沉声说道:“这一拳还给你的。” 苏远一拳砸在挎剑青年右手手臂上,伴随骨头断裂的声音,挎剑青年一声惨叫,他右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对于习武者而言,骨头断裂并不算重伤,不过在调养好之前,挎剑青年都无法使用右手。 场上的局势扭转得太过突然,延庆先是一阵惊愕,而后又变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对绿琦说道:“师妹,看到了吧,刚才他还敢取笑我,还不是落得同样的下场。” “面对共同的敌人,师兄难道就只会互相诋毁吗?我所倾慕的男子可不应该只有这种气量。”绿琦与延庆对视,语气听上去有点冷漠。 这句话比场上的形势变化还要让延庆惊讶,从那次偶然认识绿琦开始,眼前的少女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婉约可爱模样,平常和她对视都是会脸红,更是没有过如此和他说话,绿琦的变化让他有些不安。 “师妹竟然是要选择余涯吗?”延庆竟然有几分紧张,连语调都有点和往常不一样。 “师兄误会了,我可没有此意,我只是认为男子应该识大体。”绿琦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冷漠,不过还是比平时平淡几分,她看着苏远,“余涯师兄正处于危难时刻,如果你帮助他,我想他也会感激你的。” “什么。”延庆有点意外,且不说他们这次的做法已经坏了规矩,两人合力对付一个少年更是让他觉得脸面无存,事后唐川是否会得知他已经不做多想。 但延庆迎上绿琦期待的目光之后,拒接的话语却无法说出口。 “好。”延庆低声回答。 “余涯,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罢了。”延庆边走向两人,边讥笑着说道。 此时苏远刚将挎剑青年的手臂一拳打断,并未在意身后的延庆。突然一阵巨大的危机感从身后袭来,苏远还未有所动作,后心一阵巨痛,身体向前抛飞,重重地砸在地上,延庆跟上之后一脚将苏远半个身体踩入地面,“这一脚也是我还给你的。”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倒下 突然的袭击让苏远措不及防,延庆那一击用尽了全力,对着他后心要害之处,他整个身体面朝地面镶了进去,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一时无法平息下来。 延庆半弓下身体,踩踏着苏远背部,一只手抓住苏远的后脑勺用力地往下按,目光阴戾,用肆虐的语气说道,“从这里滚回去,并且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我就废了你。” 余涯也对延庆的偷袭大为惊讶,他目光复杂,有些发愣的说道:“延庆,不用你多管闲事” “余涯师兄,如今不是争执的时候,等过了今日之事再说吧。”绿琦来到余涯身旁,俯视着他,少女身姿依然娇媚,但悠悠的语气声中含着一丝冰冷,余涯心底莫名地发寒,眼前的绿琦让他感到了有些陌生。 见苏远久久不语,延庆又说道:“别以为装死我就放过你,再不回答我立刻就废了你两条手。” 延庆眉头紧皱,眼中露出狠绝。 苏远终于动了,他双手十指用力抓着地面,脑袋用力地往上抬起。延庆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巨力,顿时发力,想要将苏远重新按回地面。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手还是一点点往上抬了起来。 延庆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去死。”另一只手一拳轰向苏远脑袋。 蓦然间,一股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苏远在瞬间撞开了延庆,侧身翻滚躲开了攻击。 此时苏远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模样颇为狼狈,加上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潺潺流下的鲜血触目惊心,不过他好像浑然不觉一样,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 他慢慢站了起来,凝视着另外的三人,眼中隐隐有怒火,沉声说道:“你们一起来吧。” 延庆目光含恨,转头望了一眼余涯,余涯一阵苦笑,有些自嘲的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比我们都强。”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已经包扎好的手臂,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掉落地上的长剑飞入他手中,“不过想要战我们两人,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苏远面色凛然,身上的凌厉气势向四周卷席,竟然比刚踏上三重天阁时强盛了几分,他说道:“那就来战吧。” 余涯与延庆对视一眼,“这次我就与你联手一次,但也是唯一一次。” 一左一右两个身影同时射向苏远,余涯剑尖直指苏远腹部,当苏远刚要闪避,余涯突然转变招式,剑光自下而上,斜斜划过向苏远胸膛,苏远身体后仰,勉强躲过,不过剑尖携带的锐利剑气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痕。与此同时,延庆也刚好来到苏远身侧,一拳向苏远胸膛轰去。 苏远强行扭转身体,踏地腾空而起,一脚迎向延庆拳头。 拳脚相击,苏远在空中翻滚倒飞,落地时双脚在地面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两人再次追上苏远,延庆在前,另一人在后,意图前后夹击。 面对不利的形势,苏远毫无畏惧,体内的气息如同滔天海浪汹涌翻滚,浩浩荡荡在空中迎风怒啸,仿佛要将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击溃粉碎。 此时在通天梯顶端,唐川如同一尊孤独的雕像凝立在那块光滑的石头上,山风将他的衣摆微微扬起,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有一种无法直射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的炽烈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 唐川居高临下俯视着三重天阁,那里的一举一动都映照在他的瞳孔中,他喃喃自语到:“看来心底的欲望已经彻底遮蔽了你们的双眼。” 三重天阁,延庆一拳轰中苏远,然而苏远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他踉跄倒飞撞到余涯身前,余涯大惊,身形刚动想要躲开距离,苏远已经反手抓住他受伤的手臂拉至身前,转身一脚踢在他肩上,使得他双膝跪地。 当苏远准备再次攻击时,身后劲风已经袭来,他用力一扔,余涯身体倒飞撞向延庆,延庆已经躲避不及,两人狼狈滚落地上。 两人迅速起来后发现苏远并没有伺机攻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的眼神中的惊惧,战至此时,苏远受到的伤要比他们重,但他仿佛没有知觉,也不会疲倦,身上的血流不尽一般,此时依然气势如虹。 余涯突然面色决绝,“虽然一开始我们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光彩,但事已至此,怎么也要做一个了断。” 他慢慢舞动手中长剑,由慢变快,长剑过处留下一道道的剑影,不一会,他身边尽是重重叠叠的剑影,他身形前掠,速度比方才要慢许多,但是在恢弘的剑影之中,有万千把剑刺向苏远。 在苏远的感知中,每一把剑都是虚影,但每一把剑都附带着凌厉的攻势,让他有一种无从躲避之感。 苏远凝神闭目,双手微微张开,场上的气势骤然转变,有劲风在他身边刮起,一股厚重深沉的气势突然降临在众人之间,耳边有浪涛声响起,仿佛觉置身在怒风和大海之中,滔天巨浪挟带强大的威势向他们压迫而来。 苏远五指紧握,霎时,怒风散去,海水倒流,整个空间变得鸦雀无声,紧接着全部异象消失,所有的异象不过是一瞬间,却让置身其中的人有一种经历岁月流逝之感。 此时,只有苏远站立不动和余涯身前的万千剑影。 恢弘的铺天盖地袭来,苏远目光凛然,将凝聚全部力量的一拳轰向剑影中的余涯。 一力破万巧,既然无法躲避,那就无需躲避。 与此同时,空中的万千剑影在瞬间合为一剑,迎向苏远的拳影。 苏远的拳影与余涯的剑影相击,剑影顿时破碎消失,虽然拳影也暗淡了许多,但依然气势磅礴,直指余涯。余涯被击中之后瞬间倒飞远去,鲜血在空中抛洒而下,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然而,在余涯刺出那一道剑影之时,无人发现他目光中的决然,剑影被拳影击溃的同时,长剑从余涯手中飞出,刺入了苏远的胸膛。 苏远看着刺穿身体的剑,有些意外,万万没想到余涯在最后时刻还有绝地反击的一剑,千变万化的剑影已经不易抵挡,在变化之中还可将力量合为一剑,实在让人惊叹,最后的一剑更是精妙,让苏远再也无法躲避。 鲜血沿着剑身不停的滴下,苏远握着剑柄用力一拔,血顿时随着剑喷出,他用手按住伤口运转体内气息将伤口包裹,鲜血顿时小了许多。 不过此时脑袋中也传来了阵阵晕眩,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最后那一次攻击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力量,再加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使得他越发虚弱,他知道此刻的状态已经无法再战,他正准备转身离去。 但是一旁的延庆并没有忽略了他,此时他面色光阴戾望着苏远,眼中发出让人胆寒的目光,他发觉身旁的绿琦在看着自己,他低下头正好与她目光相交,发觉她眼中也有同样的目光,他蓦然一惊,她竟然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他不明白为何会心生那样的想法,但绿琦的目光让他下定决心,而此时苏远必定虚弱无比。 他身形一动,朝着苏远背后一拳轰去。 通天梯之上,唐川眉头微蹙,周围的风在刹那间停静止下来,不过瞬息之后,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依然不动声色地望着三重天阁。 身后的气息变化让苏远一惊,他强行提气堪堪躲过了延庆的攻击,看到延庆的目光中的寒意,他心里不禁小心谨慎,“你刚才已经输了,难道想要耍赖不成?” “我可没有认输。”延庆阴恻恻的笑道。 苏远皱眉望去,从延庆的神情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了,嘴上反而故作轻松的说道:“原本瞧你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就只会使用偷袭的卑鄙手段,虽然我此时受了点伤,不过对付你还是易如反掌。” “那我倒要看看是否果真如你所言了。” 延庆再次一拳向苏远砸来,苏远勉励挡下,不过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向后退去。 延庆见状忍不住咧嘴讥笑,得意之色在他脸上展露无遗。 延庆不断发起攻击,苏远已经无法招架,身形一直往后退。延庆大喜,虽然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很大,身上的伤也让他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不过相较苏远此时的状况他已经胜券在握。 苏远终于被一拳砸倒,躺在地上已经无力起身,眼睑渐渐沉重,看上去已经有气无力。 延庆走到他身旁,一手抓住他喉咙将他提了起来,嘲笑着说道:“看你还嘴硬。” 突然,苏远已经闭上的双眼张了开来,延庆心底一沉,暗道不好,可是为时已晚,一阵巨痛从腹部传来,他的身体不由得弓了下去,苏远一脚踢在他下颚,将他踢飞至空中,接着高高跃起,身体落下时双脚踏在他身上向着地面砸下来,“砰”的一声巨响,扬起了一阵灰尘,延庆被砸入地面,昏死了过去。 苏远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终于安静了下来,而此时只有绿琦俏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她定定的凝望着倒在地上的苏远,目光复杂,有阴寒也有挣扎,目光一闪,她已经下定决心,她捡起余涯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缓缓走到苏远身边,长剑举起,剑上还残留有苏远的血迹,正从剑尖滴落在苏远身上。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从绿琦身体之中蔓延,迅速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此刻如同一尊冰雕一般无法动弹,紧接着,她脑海中有一阵刺痛传来,她的意识瞬间被黑暗占据,向后倒了下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力量潮汐 帝都耀阳城,祭天塔,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光线被阻挡在门外,整个空间骤然暗了下来,片刻过后,四周有火光悠悠升起,祭天塔内部渐渐亮了起来。 两个高大的身影沿着盘旋而上的通道默默地走着,这条通往祭天塔顶部的路上,他们非常有耐心,走得不缓不急,仿佛这条通道如果没有尽头,他们可以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许久之后,走在前方身披金色长袍的厉帝终于打破了寂静,他暗红的瞳孔仿佛能刺穿黑暗,他抬头向上方望了望,说道:“走在这条通道总是能让我的心安定下来,不过此刻不是时候,想必大星宿师已经等候多时,我们上去吧。” 身后的流枫度点头应是,随后两人消失在黑暗中。 此时祭天塔最大的隔层内,顶部有一幅璀璨的天河星辰图像,图像中有无数星辰不停地闪烁,时而有星辰突然光芒大盛,在夜空中释放出耀眼夺目的光华,有些则渐渐暗淡,从空中坠落下去,整片星空正在循环着生与灭的过程。 星辰图下有十余人正在抬头凝望,每一颗星辰的变化都会吸引他们的目光,有些人紧锁眉头,有些人则奋笔疾书,快速地将所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而在前方,有一个眉须皆白,头发却是乌黑的人,他看上去像一个中年,然而他的眼神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像是一个经历过漫长岁月的人,他正随意坐在软垫之上,抬头凝望行图像,已经出神。 厉帝和流枫度走了进来,所有人纷纷躬身行礼,厉帝来到黑发白须之人面前,望着他许久,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说道:“你眼中的忧虑透露了你不安,看来这一次星轨曜日的兆示不会太好,说吧。” “据连日的观测结果所示,潮汐之力与以往相比更加变化无常,虽然迹象混乱,但总体上还是在不断增强,且增强的趋势比之过去更加迅速。”黑发白须人的声音干涩而嘶哑,像是一个长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人,他看了看厉帝,接着说道:“目前还看不到变化的尽头。” 厉帝沉思不语。 流枫度时常会登上祭天塔,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塔顶,在那里他才会得到远离争斗旋涡的片刻安宁。他很久之前就知道祭天塔内有一个观望天象以昭示天灾福祸的观星阁,那里除了星宿师和龙帝,多年以来,就连身为储皇的他都没有资格进入。 如今还是流枫度第一次随厉帝进入观星阁,他曾见过眼前的黑发白须之人,乃是所有星宿师之首——帝国大星宿师。掌管观星阁的一切事务,虽然权利不大,但是身份尊贵,帝国之内无人不对其崇敬,而他只听令于龙帝。 流枫度第一次看到厉帝露出如此凝重神色,知道必定是关乎帝国国运之大事,而两人刚才的对话也令他不解,他望着大星宿师试探地问道:“潮汐之力变化?” 看到大星宿师投来询问的目光,厉帝说道:“无妨,既然他是幽云帝国的储皇,帝国任何事对他而言都不应该是秘密。” 大星宿师对流枫度微微拱手行礼,说道:“想来殿下应当知道海水每日涨潮与退潮的变化。” “海水朝涨夕落,不过是自然万物变化,大星宿师为何问起?” “海水潮汐为日常所见,如同天降大雨c地浆喷涌一般,并不足以为奇,但其中的变化乃是天地之力变化之体现。” 流枫度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但仍有些不明所以,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与所说的潮汐之力有何关系?” “天地之力缥缈无形,不过我们早已习以为常,老朽就不再赘述。”大星宿师正了正神色,看着头顶的星空图像,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在天地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寰宇,我们不过是寰宇中渺小一粒,当寰宇之力变化时,我们这方天地也会受到影响。海族开始统治这片土地已经有星宿观察与记载,寰宇之力也如同潮水一般不停变化,也就是方才所言的潮汐之力,而星辰运行的轨迹就是其中力量变化的体现。只是寰宇的潮汐之力变化周期太过长远,常人无法感受,但它的影响也更为巨大。据流传下来的古卷记载,万年来先后有两次寰宇潮汐变化,一次为巨金国衰亡,海族更替时,另一次变化正是在帝国开始崛起,海族战败之时。” 流枫度细细思索大星宿师的话语,突然心中如同刮起一阵狂风,竟然令他心惊胆战,但狂风过后眼前的疑云也渐渐散去,他看到了话中隐藏的含义。 他压下着心中的惊骇,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所以寰宇潮汐变化都会”他斟酌许久,还是无法将“帝国更迭”说出口,他缓了缓心神,接着说道:“现在潮汐之力已经开始变化了?” “不但开始变化,而且照目前星象轨迹所示,比之上一次更加强盛。”大星宿师说完,整个人好像衰老了许多。 一瞬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巨金国真的存在吗?”过了许久,流枫度问道,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疑问。 “虽然没有确切的记录流传下来,但根据推测,很可能是存在的。”大星宿师说道。 “但是根据传言,巨金国当时之强盛,就连我们如今都有所不及,十万年对于漫长的历史岁月而言并不算太长,为何会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也是多年来一直困扰着所有人的疑问。” “既然如此,暂且不说这些。就算寰宇潮汐之力变化,那与帝国变更有何关系,我族先祖与其余四族是经历多年艰苦的战争才将海族击败,在其中并未看到潮汐之力起到任何影响。” “确实如此,其原因是潮汐之力带来的改变常人看不到罢了。” “七千多年前,海族正当强盛,各个部落与种族只得在边缘的荒芜c险恶之地与兽类争抢土地和食物,以求苟延生存。那时候,各个部落每日都有大批族人战死,别说是小部落,就是当时最强大黄金龙c凤凰c蓝蝎c白猿c苍狼这五族,也只能在夹缝中生存,还要遭受海族的追杀围歼,连部族是否能够存活下去都未可知,更别说推翻海族统治。”厉帝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他并不刻意回避这段残酷的历史,“而然,也正是在那一段最艰苦的岁月,所有部族好像突然之间都强大了起来,不但每个部族的族人增长速度远超之前,就连每个人的力量都比以前更加强大,尤其是五族族长,每一位皆是天纵之才,在各自部落的历史中至今无人超越。后来先祖神武大帝也曾言道,虽然那时他的天资血脉确实胜过其他族人,但还不足以让他达到后来的辉煌成就,他甚至这把一切都归功于上天垂怜。” 流枫度哑然,今日的一切都太过令他震撼,原来在当年的倥偬岁月中还有如此秘闻,他收敛心神,说道:“那也就是说潮汐之力将会使个体的力量得到增长?” “从历史而言确实如此,但它也并未一视同仁,其实当年海族的力量也在增长,只是增长远不及五族迅速。” 厉帝突然说道:“你们随我来。” 片刻之后,三人来到祭天塔顶部,走到祭坛中央,那里有一方青铜巨鼎,鼎身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每一条纹路都纵横交错,远远望去千变万化,随着观者不同而变为不同的图案。巨鼎古朴厚重,走上前去,久远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鼎中有殷红的鲜血,那是五族歃血为盟和后来加封的三位世袭异姓王之血,鼎中之血历久不散,风雨见而避之,烈日无法照射其中,经历数千年依然鲜红如初。 流枫度有些不解,作为储皇他常来这里,也正是因为如此,除了能让鼎中之血保存如初,并不觉得这方青铜巨鼎有何特别之处。 厉帝转头看了一眼大星宿师,后者立刻会意,朝着巨鼎躬身一拜,然后伸手轻抚鼎身的图案。 蓦然间,流枫度感觉到有一股奇异而庞大的力量从鼎中散发出来,与天地连接在一起。 鼎中鲜血有涟漪荡漾,鲜血颜色慢慢变淡,片刻之后变为黑色,宛如漆黑的夜空,鼎中的天空有八个光点亮起,如同八颗明亮的星辰,其中最为明亮一颗位于中央,其余七星略微暗淡均匀位于七方。 流枫度此时才知道原来巨鼎还有这样的用处,不过他看了许久也没能看出奇异之处,他向大星宿师投去询问的目光。 倒是厉帝先问道:“吾儿,你看到了什么?” “有八颗星辰在宛如漆黑的夜空之中。”流枫度如实回道。 “嗯,这乃是大星宿师将星辰图像牵引投射入鼎中,七颗星辰分别为七位异姓王,当中一颗为我黄金龙一族,其中可有何特别之处?” “我族星辰较为明亮。”流枫度仔细观察,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其余七颗细看之下光亮又有所不一样。” “没错,两颗较量星辰分别为凤凰族与修罗殿,三颗光华次之则为蓝蝎族c苍狼族c幽冥府,最为暗淡两颗则为白猿族与绝影宫。” “星辰的亮光程度也是他们实力的体现?”流枫度猜测道,对于各方势力他早已了然于心。 “这方鼎存放着七位异姓王与我族的鲜血,鼎中鲜血在他们洒下之时就开始牵引着他们势力的气运,气运昌盛则星辰明亮,反则暗淡。”厉帝望着最亮的两颗星辰,说道:“七方星辰原本光华暗淡,然则短短百余年过去光芒大盛,尤其近十年时间,光华最盛两颗已然隐隐可与我族争辉。” 流枫度看着鼎中的星辰默然不语,此时他终于看到潮汐之力带来的改变,也感受到其余七个势力无形的压力,而在此之外,还有七千年来与他们不断战斗,意图重返陆地的海族。 “这也是为何将你早早立为储皇的原因。”厉帝罕见地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远方的苍穹。 流枫度一愣,多年前厉帝力排众议立他为帝国未来的君王,这个不符合“传统”的做法曾遭到帝国多方势力的反对,他们更希望看到未来的帝王是踏着血与火之路走上王位,那才是帝国的“传统”。而然,厉帝对于他正当盛年之时立下储位没有过多解释,对于反对声音一律以强硬手段镇压下去,直到如今帝国才慢慢接受了流枫度的身份。 流枫度作为当事者也曾有过疑惑,在册封为储皇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受不到丝毫喜悦。如今他终于了然,早早册封帝国储皇是为了避免日后争王流血的“传统”,也避免其他势力借势坐大。 而此时,他们需要用这段时间削弱要与他们争辉的星辰。 流枫度突然转身,他想问立自己为储皇是否为无奈之举,但他看着厉帝高大的背影,还是放弃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赴死 幽云帝国东北边境。 无栾他望着大批的异族战士丢盔弃甲,如潮水般从帝国边境退去,脸上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之色。他座下浑身通红如火的烈焰虎嘴里正含着一刻头颅,烈焰虎高大雄壮,威风凛凛,以王者之姿站在军伍的最前面。 无栾身后的青年拍拍个身躯略小的烈焰虎,来到这位近年来在凤凰族名声大噪的少主旁边,他的崛起如同彗星一般,短短几年之内就从名声不显一举成为族内最为耀眼的天才,“少主,异族已经败退远去,我们收兵回去吧。” 青年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东北边境的异族大举进犯,帝国边防战士浴血奋,无奈异族势大,竟然一举突破多道防线,在边境之地大肆烧杀抢掠。在危机时刻,帝国传来诏令,令东境楚州凤凰族率领本族战士迎击,诏令一出,众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当时诸多有望争夺族长之位的子嗣纷纷请战,然而族长却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无栾站出来,族长将诏令交给他,并且直接任命他为主将,率领本族战士迎战。当时许多人都大感意外,无栾虽然是族长最为看重的子嗣后代,他的实力也无人敢质疑,放眼整个帝国也是一时翘楚之才,但他从未有过领军打仗的经历,第一次行军就任命为主将未免操之过急,当时就有不少长老心有忧虑,不过看到族长不容置疑的目光,只能作罢。 而作为副将的青年一路随军下来后知道,无栾在军事方面的才能,确实不负族长对他的厚望。从两军交战开始,凤凰族就所向披靡,一举将异族赶出了帝国边境,无栾的行军指挥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而且往往在不经意间就给异族迎头痛击,就在方才,独力斩下一个异族首领的头颅,使得异族彻底溃败。 这一次的胜利无疑会将他在族中的威望推到顶点。 直到异族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无栾才缓缓收回目光。 青年以为无栾接下来会下达收兵命令,他已经准备将传令兵叫到跟前。然而无栾却说道:“九弟,传令下去,准备追击敌军。” 青年一怔,提醒到:“少主,过了前面就是千里沼泽之地,异族在此盘踞多年,对地形了如指掌,我们贸然深入可是大忌,帝国多年以来,曾经就有多支军队在此地折损落败,而且我们此次带来的战士都是普通战士,他们的战力恐怕还不足以在不利的地形战胜敌人。” “这些我当然知道,但这是命令。”无栾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 “三哥,这是让战士去送死无异啊。”青年仍然不愿放弃,情急之下喊出了已经多年未曾喊过的称呼,他担心之前的胜利冲昏了无栾的头脑,如此贪功冒进势必会使之前的胜利葬送。 “帝国诏令可是清楚写着,要将异族驱逐至千里之外。” “那不过是一个措辞,用不着当真,并且异族已经退去,回报时如是说就可以,想来无人会较真。”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为何诏令会多此一举,在之前可从未有过。”无栾的语气有些冰冷。 “说起来还确实有些奇怪,之前的诏令都是命白猿族负责协防,将异族驱赶出帝国边境,这次不但令我族主动出击,还要赶至千里之外。” “在此之前东北境外的异族通常是由白猿一族去协助战事,我族已经多年未曾参,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无栾光洁白皙的脸庞,一双乌黑狭长的眼眸,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无不张扬高贵与优雅,但此时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起来。 接连两个提问让青年陷入沉思,他回想起战术部署时无栾主动要求无需凤凰族最精锐的战士,随意挑选五万战士即可,而然族长一番沉吟之后,最终决定再增加到两万战士,临行前族长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在他脑中闪过,突然间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回头向那些目光灼热的战士望去,他们的脸上此刻还充满着胜利的喜悦,或许他们正想象着此战过后会得到部族的承认,穿戴上鲜丽的战甲,成为象征着凤凰族最精锐的战士——烈焰军,骑着令人羡慕的烈焰虎。 青年颤抖着轻声说道,“少主难道是说我们此次本来就是要让他们”他说了几次“让他们”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神色有些激动,急促地说道:“可是我们凤凰族的圣女,也就是族长的女儿的可是帝后,就算是如今的储皇殿下身上也流有我们凤凰族的血脉,难道他们也是此意吗?” 无栾看了看青年那尚显稚嫩的脸庞,此时他眼中的迷茫与不安让他脸上微微泛着红光。 无栾神色变得柔和起来,“阿瑜,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手中的权利越重,需要顾虑的也就越多,如何使手中的权利牢牢掌握在控制之中,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一切就会显得微不足道了。”他的声音温柔而缓慢,像是在安慰这个执着的青年。 “所以他们就能不顾族人的生死了吗?” “并不是这样,在过去的几十年,白猿一族不但负责北境之外的防御,东北边境的异族动乱也是以他们为主,就算是蓝蝎族和苍狼族,在这些年中也是时常有战事发生,而我族则在经过长期的休养,整体实力早已超过他们,或许就有帝后暗中的帮助,而然也正是依仗着这些帮助,我族实力增长得过于迅速,已经成为了帝国不易控制的力量。” “但我族对帝国的忠诚从未有过改变。”青年仍然有些不服气。 “对于掌权者而言他们又怎会相信看那些不到的忠诚,只有牢牢掌控在手中才会令他们放心。”无栾眸光陡然一变,轻轻瞥了一眼身后的战士,“所以,为了减少帝国猜忌,也为了换取凤凰族短时间内的安宁,他们必须要去死。” 或许是感受到了无栾的寒意,青年座下的烈焰虎变得躁动不安,他轻轻抚摸着烈焰虎的两颚毛发,烈焰虎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用手拨弄着烈焰虎额上的软毛,轻轻地问道:“三哥,你以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无栾闻言一怔,目光变得有些阴冷,嘴角却轻轻勾出一个笑容,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回答青年的问题。 远处刮起了风,风夹带着沼泽的泥泞和腐败气息吹拂而来,无栾坐骑下的烈焰虎仰天一声长吼,无栾将手中的剑斜指向天,迎风沉声喝道:“凤凰族的勇士们,让我们把异族彻底撕裂粉碎。” 所有的战士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他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眼中射出狂热的目光,迈着亢奋的步伐向前奔去,无栾和青年被淹没在如同洪水倾斜而出的战士中,凤凰族的战士向着远方的沼泽之地轰隆而去。 洪水般的狂潮过后,只剩下无栾和青年仍然静立原地未动。 青年突然有些落寞地说道:“这一次,我们将要背负七万战士全军覆没的罪名,到时族内其他人必定趁机刁难,我原本就寂寂无闻,他们多半不会将矛头指向我,必定将全部罪名加到少主头上。” 无栾轻轻一笑,狭长的眼中却有些阴戾,“这些年我锋芒盛过,早就被一些人视看不惯,刚好可以收敛一些,想来族长也是有此意。回去之后我会将所有罪名承担下来,我感觉到这段时间我的实力有要突破的迹象了,正好借这个机会闭门修炼,也省得他们来找麻烦。” “可是” “九弟,你不必说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你不能因此被拖累。”无栾打断了青年的话,“我们自幼相识,你的心思我最为了解,但你在族内势微,还无法承担所带来的后果,你不能因此受到其他人的排挤。你要借着这段时期壮大自己,等我重新归来之时,还需要你的匡助。” 青年沉默片刻,接着下了坐骑,单膝跪地,向无栾行礼,沉声说道:“谢少主重视,阿瑜此后定会对少主唯命是从。” 凤凰族的战士已经远去。 青年起身说道:“少主,我们回去吗?” “不,既然注定要死,那就让我们的战士们死得轰烈些吧,让更多的异族为他们陪葬。” 无栾和青年骑着烈焰虎向沼泽之地奔去。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蚀血蛇 正午的阳光从树林缝隙中穿过,洒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地面上,斑驳的光线给幽暗的森林增添了一些亮光。 突然一声巨响惊起了飞鸟,一棵大树慢慢倾斜,“噼里啪啦”折断了沿途上的树枝,“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枯黄的枝叶纷纷从空中落下。 元溪好像感觉仍然不解气,一脚又将旁边一棵树踢断,林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苏远连忙阻止了元溪,“你再这样下去这片深林就要被你毁了,万一招惹了凶兽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虽然属于是青阳山脉范围,但我听说这片森林的凶兽可不少。” 元溪闻言后停止了下来,不过看到苏远苍白虚弱的脸色,气恼地说道:“我想起延庆那几个混蛋就来气,若不是卫老及时发现,后果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卫老是负责通天梯日常打扫和书籍整理的侍从,不过说来也怪,这么久以来苏远与他也只是碰过一次面而已。 “如今我已经没有大碍,延庆和余涯两人也被师尊逐出了毕峰,只是为何绿琦也受到同样的惩罚?” 苏远是后来才知道,在他昏迷疗伤的那段时间,唐川将延庆等三人逐出了毕峰,不过苏远也被唐川狠狠责备了一顿,通天梯挑战不可性命相博。 “绿琦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吧,我也是后来听方泽说他挑战三重天阁时也遇到了同样的事,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之前是错怪了他,我还以为他是故意要让我难堪才一直留在二重天阁。”元溪说起被自己误会多时的方泽,面上有些惭愧。 “不过还是多谢你,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快恢复过来。”在苏远受重伤昏迷那段时间是元溪帮着照顾,简直比他自己受伤还要用心,“不过你也不该和庞靖说起这事,蚀血蛇可是凶兽,要拥有玄境之上的实力才能对付,他们贸然去寻找太过凶险了。” “你身体失血过多,而且当时气力损耗过度,可能会有损武道根基,本来蚀血蛇之胆是最好治疗药物,但正好前几日帝国军方有将领来到青阳院,收购走了大量的药材,包括蚀血蛇之胆也收购一空,我也是正好遇到庞靖,才和他说起此事。后来我们两人去向军方的人求要一颗,可他们哪里会答应我们,还说延误了前方战士的治疗谁也担当不起,庞靖一气之下就说他叫上西岚一起到后山找蚀血蛇,我当时也知道凶险,可怎么也拦不住他。本来我也想和他一起去,可手上还带了一些其他的药材,所以想着先回来,刚好你也醒了。” “哎,要是他们有任何的损伤,我也难安啊。”苏远面有愧疚。 “如今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我们也赶快过找他们吧。” 语毕,两人脚尖一掠,在树木间纵跃如飞,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 苏远继续问道:“是这个方向没错吧?” “错不了,我之前和其他几位师兄来过一次,那次遇到了好几条蚀血蛇呢,当时一位师姐差点被一条咬到,幸好凤羽师兄一剑将那条大蛇斩为两截,你别看凤羽师兄平时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其实他可没有外表看上去的冷漠。” 苏远想起第一天进入演武堂的那场比武,那个一脸孤傲的青年。 “对了,你刚才说帝国军方的人来青阳院购置药材,他们常来吗?”苏远问道。 “也说不定,有时他们药材空缺了,或者是有大规模战事之时他们会来,毕竟我们青阳山各类奇珍异兽也不少吧,离帝都也近。不过说来奇怪,以往他们拿到需要的东西之后就会离去,却不知为何两日过去了还留在青阳院内。” “或许有什么事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并不影响他们脚下的速度,两人快速朝着森林深处掠去。 几个时辰之后,两人横穿了大半个森林,前面是一座山脉。 当他们接近山脚时,隐隐察觉到前方有打斗的动静传来,两人立刻辨别了方向飞掠而去。 苏远从森林中飞跃出来,只见前方有一条通体赤红,身长两丈有余的大蛇,大蛇正高高竖起,俯视着它前方的两个少年,正是庞靖和西岚,大蛇口中的信子吞吐不定。 元溪也来到了苏远旁边,虽然不是第一次间过蚀血蛇了,不过还是忍不住一阵惊悸,片刻之后他的神色恢复了正常,说道:“这正是蚀血蛇,不过这条蚀血蛇看上去还未完全成长起来,合我们四人之力或许可以将它斩杀。” 蚀血蛇散发出的阴寒气息让人远远就能察觉到危险,它显然也发现了苏远两人的到来,头顶上四颗眼睛同时盯住苏远,眼中的冰冷目光让苏远感觉到身体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庞靖手持一杆长枪,和西岚分立开来,两人也同时发现了苏远,但他们都知道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经过刚才短暂的搏斗,他们都明白眼前大蛇凶险万分,如今正是与蚀血蛇僵持之时,他们也不敢有其他举动。 蚀血蛇口中突然吐出一阵淡红色的雾气,雾气迅速向庞靖和西岚覆盖而去,地面上的花草与雾气接触的瞬间立刻生机断绝,枝叶枯萎掉落。 两人看到如此剧毒的雾气,脚尖一点,立刻向两旁闪躲。 然而,就在庞靖身形刚动的一瞬,蚀血蛇也动了,它的身躯快如闪电,倏然向庞靖飞去。 好快的的速度!所有人大惊。 庞靖目光一凝,可他此时身形尚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见他手中长枪横扫,一道劲气向蚀血蛇的血口射去,蚀血蛇血口闭合,竟然将劲气吞入腹中,不过稍稍的阻滞使得庞靖有了短暂的调整余地,他借着反冲之力在空中向上挪动了非常小的一段距离,在蚀血蛇袭来之际身体不可思议地扭转成一个奇异的角度,几乎是擦着蛇的身躯躲过攻击,但是还未来得及庆幸,蚀血蛇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尾部向上一扫,庞靖顿时被拍向空中,蚀血蛇四只眼睛冰冷地盯着庞靖,等他落下时给予致命一击。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向蚀血蛇眼睛刺去,蚀血蛇头扭头躲过,西岚全力控制着与他气息相连的飞剑,飞剑再次朝着蚀血蛇眼睛刺去,蚀血蛇只得连连躲避,一时间被西岚牵制住。 元溪曾提醒过庞靖,蚀血蛇的眼睛带有魅惑之力,千万不可与之对视,但同时也是它的弱点。 就在蚀血蛇发出攻击的一瞬,苏远也动了,虽然开始尚有一段距离,但是经过庞靖和西岚的接连出手阻滞的片刻时间,苏远已经掠到近旁。 他自然不愿意看到两位好友为自己而受伤,那让自会让他自责。 苏远不顾身体还处在虚弱之际,强行运转气息,周围的气息疯狂涌入他体内,可还未达到平时一半的程度,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意识中传来的刺痛提醒他已经达到极限。 蚀血蛇瞬间惊觉到危险,它的四只眼突然同时闭合,西岚的飞剑击在它的眼睑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连皮肤都未破开。 蚀血蛇把头一转,想要躲避。 可苏远已经一拳对着它头部轰去,拳劲破开空间重重击中了它,它被击飞坠地之后在地上剧烈扭动身躯。 苏远和西岚都不敢上前,他们不知道蚀血蛇伤势如何,不过看上去好像伤的并不重。 苏远这一击终究离他全盛状态还有很大差距,而且蚀血蛇可是凶兽,皮肉极为坚韧,不是就能轻易击杀的。 突然,一道长枪如闪电般刺入蚀血蛇七寸位置,从空中落下的庞靖一脚踩在枪杆尾部,长枪再入地小半截,将蚀血蛇牢牢钉在地面上。 蚀血蛇疯狂挣扎着,血从伤口处涌出,流向地面,被血沾染到的植物和地面一片焦黑。 地面上的蛇血以看得见的速度消失变为红色雾气,被蒸腾的雾气沾染到的庞靖顿时感到全身麻痹,他的皮肤表面好像被千万条细小的蛇在撕咬腐蚀着。 而把它钉在地面浸泡在血中的枪杆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音,它的血竟然如此剧毒,武器也被腐蚀。 “庞靖小心。”苏远喊到。 庞靖连忙落到一旁。 不过好在此时蚀血蛇已经停止挣扎,好像已经没有生命气息。 三人走到蚀血蛇旁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突然蚀血蛇竟然睁开了头顶的四只眼睛,三人大惊,可是蚀血蛇已经甩身横扫过来,苏远下意识地一拳击向蛇身,与此同时,庞靖也一脚踢了出去,西岚则是挥剑斩出。 三人竟然同时选择了出手,他们都想为另外两人挡下攻击,却没想到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受了重伤的蚀血蛇抵挡不住三人联手一击,身躯顿时被击飞,可它生命极为顽强,向着山峰快速爬去。 “追。” 庞靖率先追了上去,其他两人也跟了上去,元溪对刚才的情景还心有余悸,不过也连忙跟上。 眼看蚀血蛇逃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四人对着黝黑阴森的洞穴有些犹豫不定。 万一再有其它蚀血蛇可就危险。 庞靖在洞穴外驻足许久,“我感觉不到有其它蚀血蛇的气息,你们呢?” “我也一样。”西岚附和到。 庞靖看到苏远脸色没有异样,知道他也是一样,“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它重创,可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进去吧。” 庞靖走了进去,其余三人纷纷一同进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吃蛇肉 进入洞穴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丝丝的冰冷和空气中夹带着的淡淡血腥味。 黝黑的洞穴没有一丝光线,但这对于一行四个少年而言并不影响他们对周围的感知,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西岚将剑拔出,运转气息,长剑发出了清冷的光,山洞被照亮起来。 四人紧挨一起小心翼翼向深处探索,每个人都凝神静气,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寂静的山洞回响着从岩石缝中低落的水滴声音。 四人循着蚀血蛇留下的血迹慢慢前行,山洞并不深,转过两个拐弯之后就到了尽头。 只见山洞的尽头处受伤的蚀血蛇静静躺在地上,头上四只眼发出悠悠的绿光,向他们盯着。 四人站定,不敢有任何举动。 不过等了许久,蚀血蛇依然一动不动,也感觉不到有生命迹象,四人面面相觑。 元溪忍受不住紧张的气氛,他抬脚将旁边的一块碎石踢向蚀血蛇,碎石射进了蛇的一只眼睛,“嗤”的一下,一团碧绿的液体从眼眶中溅射出来,洒在岩石上,元溪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其余三人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可以确定蚀血蛇已经死了。 “死了还要吓我们一跳。”元溪对蚀血蛇骂道,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落下。 其他人也不再犹豫,来到了蚀血蛇旁边,不过看着脚下庞大的蛇躯,即使明知它已经死去,还是不禁心底发毛。 四人中只有元溪曾经跟随其他弟子猎杀过蚀血蛇,此时他反而壮起胆子走上前去,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就要动手。 “小心点,它的血可是有毒的。”苏远提醒。 “想必它是为了逃脱把毒渗到了血液中,如今已经死了,不碍事,之前那次蛇胆也是我取出来的。” 元溪在蛇躯上找准位置一刀刺了下去,蚀血蛇死后皮肉也不如生前坚韧,元溪挥动短刃三两下之后就将蛇胆取了出来,将它交到了苏远手中。 蚀血蛇胆比想象中要小得多,比手指头还要细小一些,不过放入手中之时,一股阴寒之力瞬间传遍了苏远全身。 “不会有毒吧。”庞靖看着赤红的蛇胆有些担心。 “我见过一位长老修炼受了重伤,当时就是直接取了服用,不过倒是听闻如果没有特殊方法保存,治疗效果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 苏远不再迟疑,一口吞下。 不过元溪并不知道草药堂的蚀血蛇经过特殊炼制,并且配合其它药材一同服用,不然蚀血蛇胆的力量阴寒至极,常人难以吸收,还会遭受反噬,元溪所说的长老是由于境界远高于蚀血蛇才能将蛇胆的力量压制。 蛇胆入口后就迅速化开,一股阴寒力量被苏远体内的血气吸引,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向心脏迅速游去,心脏与阴寒之力接触的刹那,全身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阴寒之力释放出冰冷的寒气想要将血液冻结,而然血液滚烫如沸,散发出炽热的力量不断将寒气抵消,两股力量在苏远体内相互周旋。 这时,有屡屡寒气从苏远内体升腾而出,体外却不断有豆大的汗珠落下,庞靖三人看到苏远闭目皱眉,脸上似是有痛苦的表情,不禁都为他担忧起来。 正在两股力量僵持不下之时,苏远突然心念一动,尝试着去控制体内的血脉力量,只是血脉力量本来就是缥缈无形,岂是随意能掌控,经过多次失败之后终于在意识中感受到了血脉力量的存在,接下来他又尝试引导血脉力量,然而这无疑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好在蕴藏于血脉之中的力量好像认出了他这个“主人”,散乱游走的力量按着他的意识慢慢聚拢起来,把阴寒之力包围。原本只是被动地对侵入者进行防御,如今随着苏远有意识的反击,体内的阴寒之力被迅速压倒,被消灭之化为寒气从苏远身体升腾出去,剩余纯正的力量则被血液吸收融合,滋补之前的损耗。 将蚀血蛇胆的力量全部吸收之后,苏远感觉到体内的损伤已经全部消除,并且剩余的力量对身体各处都大有裨益,此时只觉得精神气爽,力量也强了一两分。 三人看到苏远的脸色慢慢好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等他清醒过来之后,众人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苏远知道三人已经他守候多时,含笑向三位好友道谢:“我已经没有大碍,这次还要感谢你们。” “我们是好兄弟,如此客套就显得生分了。”庞靖说道,其他两人纷纷附和。 其实苏远不止是感谢他们为他取了蚀血蛇之胆,更多的是他们为他涉险的情谊。 “你们饿么?”元溪突然问道。 “什么?” 众人用奇异的目光看向元溪。 “蚀血蛇肉可是大补。”元溪继续说道。 苏远三人相视一眼,看着血泊中的蚀血蛇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天色正在渐渐暗下来,山洞不远处升起了一堆篝火,四个少年围坐在旁边,篝火上飘来一阵肉香。 庞靖撕下一大块肉,一口咬下,“还别说,这蛇肉还挺好吃,不但闻起来香,肉还如此细嫩。” 其他少年闻言后都动起手来,大口吃了起来。 “苏远,今日你攻击蚀血蛇那一拳气势和威力都很强,以前并未见你用过,听闻你此次受伤是因为挑战比你境界高的弟子,想必你进入毕峰的这段时日实力增强了很多吧?”西岚突然问道。 “不过是误打误撞领会了一些运气的皮毛,武道境界还停留在羽境初期,倒是你们两人已经是到达羽境中期了吧。”苏远从他们与蚀血蛇搏斗时的气息变化,猜测出两人的境界。 “哎,武道境界不过是沿袭下来的一种说法而已,并不等同于真正的实力,至少你如今的实力绝不再我们之下。”庞靖说道。 “就是,我听卫老说余涯和延庆单打独斗都不是你对手,后来他们联手才打成两败俱伤的,瞧他们平时一副人模狗样,好歹是羽境中期的境界,没想到如此卑鄙下流。”元溪咬着一大块肉含糊着说道。 西岚和庞靖大惊,没想到苏远居然是挑战两个羽境中期的弟子,而且还是势均力敌结果。 “原来你小子已经这么厉害了,看来我要加把劲了,不然想要在半年之后宗门大赛前五十名就难了,我可是打算要下山游历的,毕竟青阳山还是小了点。”庞靖插话。 苏远面露喜色,没想到庞靖也有同样想法,“正好,我也有下山游历的打算。” “加上我一个。”西岚也说道。 元溪看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有点羞赧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前几日也突破到了羽境中期,虽然听起来不错,不过我还是有自知之明,除了境界外其他方面都比不过同阶的弟子,所以别说前五十,便是宗门前一百名都是困难。” 元溪将头微微扭向一边,其他人也明白他此时的心情,知道说安慰的话反而适得其反。 “那我们三人就一言为定。” 三个莫逆之交的少年将手握在一起,相约半年后结伴出游。 远处的夜色中有四个碧绿光点在树林中忽上忽下飘飞,像是四个平时野外能常见到的会发光的飞虫 元溪看着四个飞虫贴着草丛慢慢向四个少年飞来,他百无聊赖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飞虫,“啪”的一声,石头在击中飞虫的时候像是打在坚硬的东西上,反弹掉落下来。 “咦。”元溪有些奇怪。 其他少年听到元溪的声音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光点。 “不对。”苏远突然说道,光点还有点距离,加上野草茂密,火光无法照射到,但他像是感觉到了异样。 “那边也有。”庞靖发现另一个方向也有几个同样的光点。 苏远凝神,突然说道:“是蚀血蛇。” “没错,它们收敛了气息,所以我们察觉不到。”庞靖也说道。 四个少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从正在接近的碧绿光点来看,有五条蚀血蛇。 “怎么办?”元溪倒吸了一口气,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自然是逃跑了。”庞靖还保持着沉稳。 可是当他们转过身时,再也无法镇静下来,他们身后有三条蚀血蛇在远处盯着他们。 周围不下八条蚀血蛇正在将他们包围,一只只碧绿的眼睛发出渗人的光,四个少年感觉顿觉全身血液瞬间冰冷了下来。 “我们不能在此束手待毙,趁还未被完全包围,现在杀出去。”危机之际,苏远沉声说道。 言毕,苏远使了个眼神,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苏远一马当先朝只有一条蚀血蛇的方向冲去,三人紧随其后。 四个少年一动,周围的蚀血蛇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飞速向少年冲去的方向拦截。 在四人刻意降低速度的奔跑途中,后方的两条蚀血蛇已经快要追赶上,就在这时,苏远急速停下身形,转身迎上一条追击而来的蚀血蛇,将蓄势已久的一拳轰出,突然而来的拳劲将它击飞一旁,另外一条蛇则被西岚用飞剑阻挡片刻。 四人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从缺口跃了出去,朝着森林飞奔,身后的蚀血蛇在身后紧追不舍。 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人已经来到森林边缘。 西岚当先跳进林中,庞靖也在同一时间跟上。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利用林中树木摆脱蚀血蛇追击。 而此时苏远也正准备进入森林,但回头的一瞬,看到落于最后的元溪身后有一条蚀血蛇紧紧跟随,两者只有不到一丈距离,苏远急忙回身,可是蚀血蛇已经闪电般射向元溪,苏远顾不得多虑,合身冲了上去,一脚将它踢偏。 “快走。”苏远急道。 逃过一劫的元溪来不及犹豫,听到苏远的喊声后迅速逃入森林。 落地后蚀血蛇立刻拦在了苏远前方,后方的其它蛇也在飞速接近。正当苏远打算拼死一搏时,听到西岚大喊他的名字,只见一把飞剑刺向拦在他前方的蚀血蛇的眼睛,在蚀血蛇躲闪之际苏远高高跃起跳向林中,而蚀血蛇也在此时闪电般跃起咬向苏远。 在苏远即将撞上蚀血蛇之际,西岚的飞剑正向他脚底飞来,苏远脚尖一点,身形在空中再次上升一丈躲过攻击,落入了茂密的森林中,不顾一切往前逃离。 四个少年在树上飞掠前行,蚀血蛇则穷追不舍,不过双方之间一方在树上畅通无阻,一方则要绕过阻挡前行的树木,距离被逐渐拉大。 等到快要接近青阳院,身后再也没有动静,四个少年松了一口气,一阵疲惫终于涌了上来。 “真是够刺激,哈哈”庞靖回想刚才的凶险,边前行边大笑了起来。 “差点小命就没了,我可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了。”元溪仍然还心有余悸,“我当时就纳闷,那条蛇怎么住那么大一个山洞,原来是一窝蛇,你们说被我们烤着吃的那条蛇是不是最大的那两条生的,不然它们怎么不要命的追我们。” “我看十有八九是,你知道为何它们对你穷追不舍吗?因为你吃的最多,哈哈”庞靖大声嘲笑,一个不稳,差点从树上摔下。 苏远和西岚也都笑了起来。 “”元溪无言以对。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吃蛇肉 进入洞穴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丝丝的冰冷和空气中夹带着的淡淡血腥味。 黝黑的洞穴没有一丝光线,但这对于一行四个少年而言并不影响他们对周围的感知,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西岚将剑拔出,运转气息,长剑发出了清冷的光,山洞被照亮起来。 四人紧挨一起小心翼翼向深处探索,每个人都凝神静气,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寂静的山洞回响着从岩石缝中低落的水滴声音。 四人循着蚀血蛇留下的血迹慢慢前行,山洞并不深,转过两个拐弯之后就到了尽头。 只见山洞的尽头处受伤的蚀血蛇静静躺在地上,头上四只眼发出悠悠的绿光,向他们盯着。 四人站定,不敢有任何举动。 不过等了许久,蚀血蛇依然一动不动,也感觉不到有生命迹象,四人面面相觑。 元溪忍受不住紧张的气氛,他抬脚将旁边的一块碎石踢向蚀血蛇,碎石射进了蛇的一只眼睛,“嗤”的一下,一团碧绿的液体从眼眶中溅射出来,洒在岩石上,元溪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其余三人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可以确定蚀血蛇已经死了。 “死了还要吓我们一跳。”元溪对蚀血蛇骂道,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落下。 其他人也不再犹豫,来到了蚀血蛇旁边,不过看着脚下庞大的蛇躯,即使明知它已经死去,还是不禁心底发毛。 四人中只有元溪曾经跟随其他弟子猎杀过蚀血蛇,此时他反而壮起胆子走上前去,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就要动手。 “小心点,它的血可是有毒的。”苏远提醒。 “想必它是为了逃脱把毒渗到了血液中,如今已经死了,不碍事,之前那次蛇胆也是我取出来的。” 元溪在蛇躯上找准位置一刀刺了下去,蚀血蛇死后皮肉也不如生前坚韧,元溪挥动短刃三两下之后就将蛇胆取了出来,将它交到了苏远手中。 蚀血蛇胆比想象中要小得多,比手指头还要细小一些,不过放入手中之时,一股阴寒之力瞬间传遍了苏远全身。 “不会有毒吧。”庞靖看着赤红的蛇胆有些担心。 “我见过一位长老修炼受了重伤,当时就是直接取了服用,不过倒是听闻如果没有特殊方法保存,治疗效果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 苏远不再迟疑,一口吞下。 不过元溪并不知道草药堂的蚀血蛇经过特殊炼制,并且配合其它药材一同服用,不然蚀血蛇胆的力量阴寒至极,常人难以吸收,还会遭受反噬,元溪所说的长老是由于境界远高于蚀血蛇才能将蛇胆的力量压制。 蛇胆入口后就迅速化开,一股阴寒力量被苏远体内的血气吸引,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向心脏迅速游去,心脏与阴寒之力接触的刹那,全身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阴寒之力释放出冰冷的寒气想要将血液冻结,而然血液滚烫如沸,散发出炽热的力量不断将寒气抵消,两股力量在苏远体内相互周旋。 这时,有屡屡寒气从苏远内体升腾而出,体外却不断有豆大的汗珠落下,庞靖三人看到苏远闭目皱眉,脸上似是有痛苦的表情,不禁都为他担忧起来。 正在两股力量僵持不下之时,苏远突然心念一动,尝试着去控制体内的血脉力量,只是血脉力量本来就是缥缈无形,岂是随意能掌控,经过多次失败之后终于在意识中感受到了血脉力量的存在,接下来他又尝试引导血脉力量,然而这无疑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好在蕴藏于血脉之中的力量好像认出了他这个“主人”,散乱游走的力量按着他的意识慢慢聚拢起来,把阴寒之力包围。原本只是被动地对侵入者进行防御,如今随着苏远有意识的反击,体内的阴寒之力被迅速压倒,被消灭之化为寒气从苏远身体升腾出去,剩余纯正的力量则被血液吸收融合,滋补之前的损耗。 将蚀血蛇胆的力量全部吸收之后,苏远感觉到体内的损伤已经全部消除,并且剩余的力量对身体各处都大有裨益,此时只觉得精神气爽,力量也强了一两分。 三人看到苏远的脸色慢慢好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等他清醒过来之后,众人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苏远知道三人已经他守候多时,含笑向三位好友道谢:“我已经没有大碍,这次还要感谢你们。” “我们是好兄弟,如此客套就显得生分了。”庞靖说道,其他两人纷纷附和。 其实苏远不止是感谢他们为他取了蚀血蛇之胆,更多的是他们为他涉险的情谊。 “你们饿么?”元溪突然问道。 “什么?” 众人用奇异的目光看向元溪。 “蚀血蛇肉可是大补。”元溪继续说道。 苏远三人相视一眼,看着血泊中的蚀血蛇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天色正在渐渐暗下来,山洞不远处升起了一堆篝火,四个少年围坐在旁边,篝火上飘来一阵肉香。 庞靖撕下一大块肉,一口咬下,“还别说,这蛇肉还挺好吃,不但闻起来香,肉还如此细嫩。” 其他少年闻言后都动起手来,大口吃了起来。 “苏远,今日你攻击蚀血蛇那一拳气势和威力都很强,以前并未见你用过,听闻你此次受伤是因为挑战比你境界高的弟子,想必你进入毕峰的这段时日实力增强了很多吧?”西岚突然问道。 “不过是误打误撞领会了一些运气的皮毛,武道境界还停留在羽境初期,倒是你们两人已经是到达羽境中期了吧。”苏远从他们与蚀血蛇搏斗时的气息变化,猜测出两人的境界。 “哎,武道境界不过是沿袭下来的一种说法而已,并不等同于真正的实力,至少你如今的实力绝不再我们之下。”庞靖说道。 “就是,我听卫老说余涯和延庆单打独斗都不是你对手,后来他们联手才打成两败俱伤的,瞧他们平时一副人模狗样,好歹是羽境中期的境界,没想到如此卑鄙下流。”元溪咬着一大块肉含糊着说道。 西岚和庞靖大惊,没想到苏远居然是挑战两个羽境中期的弟子,而且还是势均力敌结果。 “原来你小子已经这么厉害了,看来我要加把劲了,不然想要在半年之后宗门大赛前五十名就难了,我可是打算要下山游历的,毕竟青阳山还是小了点。”庞靖插话。 苏远面露喜色,没想到庞靖也有同样想法,“正好,我也有下山游历的打算。” “加上我一个。”西岚也说道。 元溪看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有点羞赧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前几日也突破到了羽境中期,虽然听起来不错,不过我还是有自知之明,除了境界外其他方面都比不过同阶的弟子,所以别说前五十,便是宗门前一百名都是困难。” 元溪将头微微扭向一边,其他人也明白他此时的心情,知道说安慰的话反而适得其反。 “那我们三人就一言为定。” 三个莫逆之交的少年将手握在一起,相约半年后结伴出游。 远处的夜色中有四个碧绿光点在树林中忽上忽下飘飞,像是四个平时野外能常见到的会发光的飞虫 元溪看着四个飞虫贴着草丛慢慢向四个少年飞来,他百无聊赖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飞虫,“啪”的一声,石头在击中飞虫的时候像是打在坚硬的东西上,反弹掉落下来。 “咦。”元溪有些奇怪。 其他少年听到元溪的声音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光点。 “不对。”苏远突然说道,光点还有点距离,加上野草茂密,火光无法照射到,但他像是感觉到了异样。 “那边也有。”庞靖发现另一个方向也有几个同样的光点。 苏远凝神,突然说道:“是蚀血蛇。” “没错,它们收敛了气息,所以我们察觉不到。”庞靖也说道。 四个少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从正在接近的碧绿光点来看,有五条蚀血蛇。 “怎么办?”元溪倒吸了一口气,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自然是逃跑了。”庞靖还保持着沉稳。 可是当他们转过身时,再也无法镇静下来,他们身后有三条蚀血蛇在远处盯着他们。 周围不下八条蚀血蛇正在将他们包围,一只只碧绿的眼睛发出渗人的光,四个少年感觉顿觉全身血液瞬间冰冷了下来。 “我们不能在此束手待毙,趁还未被完全包围,现在杀出去。”危机之际,苏远沉声说道。 言毕,苏远使了个眼神,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苏远一马当先朝只有一条蚀血蛇的方向冲去,三人紧随其后。 四个少年一动,周围的蚀血蛇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飞速向少年冲去的方向拦截。 在四人刻意降低速度的奔跑途中,后方的两条蚀血蛇已经快要追赶上,就在这时,苏远急速停下身形,转身迎上一条追击而来的蚀血蛇,将蓄势已久的一拳轰出,突然而来的拳劲将它击飞一旁,另外一条蛇则被西岚用飞剑阻挡片刻。 四人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从缺口跃了出去,朝着森林飞奔,身后的蚀血蛇在身后紧追不舍。 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人已经来到森林边缘。 西岚当先跳进林中,庞靖也在同一时间跟上。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利用林中树木摆脱蚀血蛇追击。 而此时苏远也正准备进入森林,但回头的一瞬,看到落于最后的元溪身后有一条蚀血蛇紧紧跟随,两者只有不到一丈距离,苏远急忙回身,可是蚀血蛇已经闪电般射向元溪,苏远顾不得多虑,合身冲了上去,一脚将它踢偏。 “快走。”苏远急道。 逃过一劫的元溪来不及犹豫,听到苏远的喊声后迅速逃入森林。 落地后蚀血蛇立刻拦在了苏远前方,后方的其它蛇也在飞速接近。正当苏远打算拼死一搏时,听到西岚大喊他的名字,只见一把飞剑刺向拦在他前方的蚀血蛇的眼睛,在蚀血蛇躲闪之际苏远高高跃起跳向林中,而蚀血蛇也在此时闪电般跃起咬向苏远。 在苏远即将撞上蚀血蛇之际,西岚的飞剑正向他脚底飞来,苏远脚尖一点,身形在空中再次上升一丈躲过攻击,落入了茂密的森林中,不顾一切往前逃离。 四个少年在树上飞掠前行,蚀血蛇则穷追不舍,不过双方之间一方在树上畅通无阻,一方则要绕过阻挡前行的树木,距离被逐渐拉大。 等到快要接近青阳院,身后再也没有动静,四个少年松了一口气,一阵疲惫终于涌了上来。 “真是够刺激,哈哈”庞靖回想刚才的凶险,边前行边大笑了起来。 “差点小命就没了,我可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了。”元溪仍然还心有余悸,“我当时就纳闷,那条蛇怎么住那么大一个山洞,原来是一窝蛇,你们说被我们烤着吃的那条蛇是不是最大的那两条生的,不然它们怎么不要命的追我们。” “我看十有八九是,你知道为何它们对你穷追不舍吗?因为你吃的最多,哈哈”庞靖大声嘲笑,一个不稳,差点从树上摔下。 苏远和西岚也都笑了起来。 “”元溪无言以对。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异样目光 青阳院的弟子都知道帝国军方来采购药材,却不知为何一直滞留在宗门内未离开,以往都是来去匆匆,毕竟需要来到帝国外的宗门采购药材,可见帝国药材短缺,急需补给前方战线。 这些日经常有弟子看到一个风流俊逸的青年在一队鲜衣亮甲的侍卫拥簇之下在青阳山内游山玩水,看他们闲情逸致的模样好像并不赶着返回帝都。虽然弟子们都不知道此人是谁,不过从那名青年非凡的气度可以知道,定然是帝国内名门大族的世家子弟,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代表军方到青阳院。 这一日,青阳院中传开了一个消息,军方慕名青阳院已久,邀请五峰年轻弟子比武切磋,地点就在坤峰武场举行。 这倒是个新鲜事,对于众多弟子而言帝国的军方是一个建功立业之地,也为大多寒门弟子能够进入帝国士族提供了一个捷径,在历史中就有许多默默无闻的武者凭借军功积累,得到帝国封赏而成为士族,为延续子孙后代和血脉留下一份庇荫。故而,此次虽然只是军方的一次切磋,但不管是士族子弟,还是寒门弟子,都大感兴趣。 一大早,众多弟子纷纷聚集坤峰武场,每峰分占一个方位围坐在武场周围,而在主座上, 宗主霍然坐在其中,看来青阳院对其也是极为重视度。而在宗主旁边并排端坐着一个神采飞扬的俊逸青年,青年五官俊逸得有些柔美,但眉宇间又有一股无法隐藏的英气,再配上那双蕴含着水意的丹凤眼,不但女弟子,恐怕连男弟子见到了都要心颤几下。 如此英姿,不免让弟子纷纷猜测此人身份,从没有名气的不为大家熟知的世家子弟,到各大豪族中名声斐然的年轻俊杰,甚至皇族的流枫翼,不同的名字在弟子间都有提起,只是始终无人能肯定。 等到全部弟子到齐,俊逸青年站了起来,“在下轩辕颜望” 青年刚开口,底下弟子议论声顿时响起,只因为轩辕颜望的名声在帝国内实在太过响亮,他是帝国军神之子,继承了轩辕明灭的天赋血脉,已经被视为轩辕家族的继承人,也难怪子弟会沉不住气,这可是帝国炙手可热的人物,说不定会成为帝国下一代的军神。 谁不想和这等身份显赫的人物尽早结下一份交情,就算是留个印象也好,说不定以后在军中相见还可以凭借着这份情缘,略微提拔就可平步青云。 不过,随着宗主的一声干咳在所有人脑中震响,众弟子都收敛了起来,目不斜视地望向轩辕颜望。 轩辕颜望用带着磁性的嗓音继续说道:“此次受军部委托来到青阳院,所幸交代任务已经办妥,在闲暇之余饱览了青阳山风光,巍峨壮丽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且青阳院素来在帝国众多武学院中排名前列,为帝国军方培养了大量将士” “竟然还有人叫取名加阎王的,这家伙在上面神神叨叨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夹在众多弟子当中的元溪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对身边的苏远说道,不过看到苏远好像并未注意到他的话,正向着斗峰的方向望去,由于掌管斗峰的长老是五峰中唯一的女长老,因此门下弟子也是以女弟子为主,“之前没发现啊,看上哪个了,要不要兄弟我帮你去牵线。” 元溪凑到苏远耳边,嘴角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苏远马上正了正神色, “瞎说什么,我只是脖子的伤还未痊愈,有点酸痛,换个姿势而已。” 元溪又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远不再理会元溪,正襟危坐望向主座的轩辕颜望,不过脑中回想起方才流枫月翎似有所觉投来浅浅的一笑,不禁脸色微红。 “我身后几人都是军中将领,在前线厮杀惯了,平日总是自命不凡,正想借此机会邀请各青阳院弟子切磋一番,也好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轩辕颜望轻笑着说道,他身后是五个身形挺拔,气势不凡的武者。 待轩辕颜望言毕落座,元溪勾着苏远肩膀说道:“阎王终于说完了,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打架么,其实就是仗着显赫家世带人来我们青阳院耀武扬威,非要啰啰嗦嗦说一大堆好听的废话,你说是吧?” “阎王。”苏远一愣,马上醒悟过来,“阎王”和“颜望”谐音。 苏远冲元溪瞥了瞥嘴角,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开。 轩辕颜望转身向后递了个眼神,一个年轻的将领点头后掠至武场中间,手持长戟扫了一眼底下的弟子,神色自若地说道:“在下石安,羽境中期境界,向各位讨教。” 只是看他神色带着倨傲,不像是来讨教,倒像是来挑衅的。 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羽境中期的境界在弟子中算是中等境界,但是相对亲传弟子而言就有点不够看了,只是蠢蠢欲动的弟子有很多,却迟迟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去。 石安双手抱臂又环顾了四周,终于有一个相同境界的弟子跃上武场,那名弟子自报姓名之后就做好攻防准备,不过看到石安一动不动,反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来。”石安长戟驻地,神色慵懒地说道。 那弟子感觉自己被轻视,率先攻向石安,身形招式都颇为精妙,只是所有招式都被石安轻易化解,还未到十招,被石安一戟扫飞,而且他丝毫不留情,出招极重,那名弟子倒地后就已经晕死过去。 台下弟子面面相觑,片刻后又有一名弟子上台,只是这名弟子也没坚持多久之后就败下来了,接连又有两名子弟上场,除了最后一名弟子给石安造成了一点麻烦,其余弟子都被石安轻而易举的击败,而且他下手极重,败下来的弟子无一例外都受了重伤。 弟子们都交头接耳起来,大多人都对石安下如此狠手大为不满,也有部分认为是落败的弟子实力不足坏了宗门名声,但都一致认为在相同境界内石安难逢对手。虽然方才都是五峰的内门弟子和他比武,但按照石安展现出来的实力,连亲传弟子也没有把握能战胜他。 这下所有弟子都踌躇了起来,如果不论境界能打败石安的弟子自然大有人在,只是以比他高境界弟子战胜他,反而会落下胜之不武的把柄,让人认为青阳院在相同境界内无人是石安的对手。 石安一开始自报武道境界自然就是表明与相同境界弟子切磋。 台下的苏远暗暗观察,石安招式看似简单,但所有招式毫不拖泥带水,且招式中充满着杀伐气势,那必定是从无数的生死搏斗中积累下来的,反观青阳院的弟子空有境界和繁复的招式,在对战过程中却处处受到石安招式掣肘,一旦在没有了境界的优势,遇到这类对手时只能落败。 苏远想到唐川让他早日下山游历,恐怕也是希望他在经过更多磨练之后的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能更快的成长起来吧。 “苏远,换做是你,你能战胜那个人吗?”元溪指着石安,突然问道。 “不好说,那个人很强。”苏远说道。 其实苏远早已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在用尽全力的情况下自信有七分胜算,假如不顾反身体情况强行使用天地之力,估计一招就能致胜,但他此时对武场上的战斗没有多大兴趣,因为他注意到轩辕颜望从石安上场到连败几人,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但他总觉得轩辕颜望的笑容和武场的胜败无关,因为他的目光并不在武场之上,反而更多时候是在青阳院的弟子中来回巡视,苏远以为他是在获胜后观察弟子的失落表情,但发觉他并没有那种胜利者看失败者的戏谑眼神,他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流枫月翎的方向,而流枫月翎也发觉了他的目光,有几次视线交接时,她好像并没有刻意躲避他的目光,而是以一种很平和的态度迎接他的视线。 苏远不免有些不安起来,心中一时之间闪过许多念头。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失魂 看到底下青阳院的弟子在窃窃私语,却无人应战,石安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看向宗主,宗主则面色平静,看上去丝毫不担忧武场上的情况。 “我来。”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一看,原来是庞靖。 只见他单手提着一把长柄大刀,轻轻跃上武场,冲石安爽朗一笑,“让我陪你玩玩吧。” 石安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年纪比前面几人都要小一些,但是从他身上却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势,石安不由得收起了小觑的心思,眯着眼打量了庞靖片刻,突然咧嘴笑着,“有点意思,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就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了。” “本事不大,只是比你大一点而已。”庞靖针锋相对。 石安没有接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死死盯着庞靖。 两人突然同时动了起来,大刀和长戟同时挥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在所有人心中震响,实力较低的弟子更是心脏微微一颤,只见庞靖与石安各自双手持着武器互不相让,四目相对仿佛能迸出火花。 僵持片刻后,两人同时借力后撤,在下一瞬又同时前掠,手中武器再次撞击在一起,撞击声响起的刹那两个声影已经分开,但是不等底下的弟子反应过来,又是毫无花俏地撞击声响起,两人反反复复,身影快若迅雷,都是简简单单的递出一招就不过多纠缠,两人的武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他们两人的战斗方式很相似,这样下去庞靖不会输吧?”元溪一脸担忧地问道。 “放心,庞靖可不会输。”苏远回答,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却有一丝疑惑,他并不担心庞靖,庞靖与他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对上石安胜算应该较大。他疑惑的是庞靖与石安的战斗方式实在是太相似了,招式简洁凝练,每一招都凝聚全部力量直击对方要害。 看庞靖游刃有余的样子,肯定不是因为对手的缘故临时刻意而为,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战斗方式?毕竟青阳院可不会教授这种注重杀伐的战技,苏远陷入了沉思。 战斗多时,两个身影再次分开,此时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只不过石安看上去更重一些,身上几处刀伤鲜血正在流出,不过他毫不在意,意犹未尽地喊道:“痛快,再来。” 他将长戟一转,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好了,石安,你已经输了,退下吧。”轩辕颜望的声音悠悠地传来过来,他面上似有笑意,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情,或许这场切磋对他而言就是一场游戏罢了。 石安愕然,他脸上明显有不服气,却不敢违抗,瞪了一眼庞靖后悻悻的回到轩辕颜望身旁。 轩辕颜望身后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将领上前,低头在轩辕颜望耳畔轻声说道,“少将军,让我去教训一下那个小子吧。” 轩辕颜望定定地望着庞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可不是你能教训的。” “那个小子不过是羽境中期,就算真正的实力比境界要高一点,但是在属下手中最多也就是能多挣扎片刻。”魁梧将领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信心。 轩辕颜望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人,他们都是各自家族安排在帝国军方任职的年轻一代世家子弟,等资历和名望积累足够之后通再通过家族帮助就可在军方扎稳根基,与身后的家族互为照应,这也一贯是帝国各豪门世家的做法。 看着魁梧将领期待的目光,轩辕颜望突然收敛了笑容,“先且不说你能否胜过他,就他的身份而言,虽然你们所在的家族都称得上大族,不过相较他还是差得远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温柔而低沉,“就算是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找他麻烦。” 魁梧将领一脸震惊,目光从上到下,再从下至上反复看了几遍庞靖,依然有点不敢相信,世家大族子弟之间虽然并未全部都见过,不过但凡有名气的子弟,都会在贵族子弟之间传开,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物,而且从轩辕颜望刚才的话中,庞靖还不是一般的子弟,连轩辕颜望都慎重的人,绝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闭上了嘴,脸色有些难堪,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轩辕颜望看了看身旁的青阳院宗主,见他面带赞许的笑意目不斜视地看着场上的庞靖,仿佛并未听到他和将领之间的谈话,方才他和侍卫虽然是耳语,但是以宗主的能力想必已经只字不漏落入耳中,只是看轩辕颜望的表情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些。 轩辕颜望站立起来,对庞靖笑着说道:“好本事,这一场我们输了。” 庞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轩辕颜望,并未答话,径直走下武场。 倒是有其他弟子指指点点,有人替庞靖惋惜,浪费了借机攀附的机会,也有人指责庞靖倨傲自大,连句客套话都未说,不过庞靖对此毫不在意。 轩辕颜望有些尴尬地站着,微微眯着眼睛,只是转眼间换成了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轻轻一笑,将一个侍卫装束的人的招到身边,耳语了几句,那名侍卫领命后来到武场,等他自报境界之后众多弟子却是不解,因为这名侍卫只是羽境初期的境界。不过接连三个弟子都败下来之后众人好像恍然大悟,在青阳院中羽境初期大多是一些入门不久的弟子,亲传弟子的实力几乎都是羽境中期之上,所以在这个境界中弟子反而不是经验老道的侍卫的对手。 轩辕颜望的这一手着实让弟子们始料未及,眼看着一个个接连败下来却无计可施,当第七名弟子败下来之后一时间竟无人主动出战,而然那名侍卫并未见好就收,竟然说接下来他会随意挑选一名弟子,不管被挑选者境界如何,都作为最后一战,对这几乎带着羞辱的行为,其他弟子只能咬牙切齿,实力高强的弟子都恨不得能挑到自己。 “实在太过分了,可惜我不是羽境初期,要不然就去揍他一顿。”元溪恨恨地说道,可是等了好一会旁边的苏远对他的如此明显的“暗示”无动于衷,他转身后发现苏远神色有些奇怪,一直在看着轩辕颜望,他轻喊了一声,苏远方才回过神来。 元溪盯着苏远说道:“你今天很奇怪,有事?” “哦,没什么。”苏远淡淡地回道。 元溪虽然疑惑不解,不过他从苏远的神色看出他多半不愿说出来,也就不再过多追问。 此时苏远一直心绪不宁,因为他发现轩辕颜望和那名侍卫耳语之时却是看着流枫月翎的方向,再加上之前轩辕颜望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流枫月翎,他知道这绝非偶然。 正当轩辕颜望发觉了苏远的目光,向他看来之时,元溪的声音又传来过来,“居然挑选了斗峰的女弟子,真是不要脸。” “嗯?”苏远闻言后定睛一看,只见武场上的侍卫指向斗峰的一个少女,正是流枫月翎,流枫月翎也是有些意外,看到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脸色有些红润,只见她从容地站了起来,微微点足,身形如同一只灵鹊翩然飘上武场。 苏远眼中射出的骇人的光芒,乌黑的瞳孔正在慢慢收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滚烫的血液正在灼烧着他,他双手紧握着拳头。 就在这时,轩辕颜望怒喝了一声:“放肆。” 在围观的弟子不解的目光中,轩辕颜望以一种非诚缓慢的步伐走到武场中央,对侍卫轻声叱喝道:“滚下去。” 侍卫吓得噤如寒蝉,连忙退了下去。 他走到流枫月翎面前,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柔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流枫月翎。” 流枫月翎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神情复杂,紧咬着嘴唇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良久之后终于吐了口气,“既然不打了,那我就下去了。” 少女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轩辕颜望的轻声从后面传来。 少女驻足,语气平静地问道:“有事吗?” 轩辕颜望走到少女身后,轻声说道:“月翎,我这次是为你而来的。” 流枫月翎身体不易察觉的颤动了一下,“为我?” 轩辕颜望身体前倾,闻着少女秀发飘过来的清香,“因为,你将会成为我未来的妻子。” 轰,仿佛有千万道雷电在苏远脑中炸响,一瞬间全身冰冷无力,此时正是烈日当空,而苏远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无法抵挡的冰冷从内往外侵蚀着他身体的每一处,他僵硬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周围的嘈杂议论声再也无法传入他耳中。 他感觉到流枫月翎好像看了自己一眼,但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武场上两人的对话声虽然不大,但是对于围观的五峰弟子而言并无两样,羽境的实力足以能让他们捕捉到哪怕再细微的声音,他们都真真切切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本来一场切磋比武,却没想到变成了如此情形,弟子们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流枫月翎愣住片刻,转身面对着轩辕颜望,她有些恼怒地说道,“你胡说什么。” 轩辕颜望依然不急不缓, “过些日子我会再去求亲的,我想你父亲和母亲会答应的。”他低下头,传音到流枫月翎耳中,“因为这一次只有我才能救他们。” 少女一脸震惊地看着轩辕颜望。 “想来你还不知道,你父亲流枫策已经被大皇子秘密关押,你母亲也被禁足,用不了多久他们的罪名就会被公布于世,这一次的罪状就算是皇族的身份也救不了他们。” “如果以父亲的身份和地位都没有用,你又如何救他们?” “我自然有办法,找几个合适的替死鬼还不是轻而易举,自你父亲早年在帝位之争时跟错了人,以至于多年来一直不得重用,加上这次之事,你认为龙帝和大皇子会轻易放过你父亲吗?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其他人,也正是有着种种顾虑,你母亲才会把你送到青阳院的吧?” 流枫月翎沉默片刻,“这件事和母亲根本没关系,父亲是替二皇子” 轩辕颜望连忙打断了流枫月翎的话,“无凭无据,这话可不能乱说。” 流枫月翎定定的盯着轩辕颜望,待心绪平复下来之后,她说道:“这些事用不着你费心,难道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些吗?” 轩辕颜望说道:“月翎,你可知道自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念念不忘,我此次来青阳院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的爱慕之意,也让其他人断了那些非分的念头,若不然采购药材这种琐事何须我亲自来。” 不少涉及到秘事,轩辕颜望不再使用传音,反而提高了声音,好像要让围观的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你如今不过是在要挟我。”流枫月翎冷冷地说道。 “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和你表明心意,难道你对我一点情义都没有吗?”轩辕颜望的声音带着磁性,充满了诱惑。 流枫月翎有些又足无措地向台下望去,越过重重人影找到了那个少年,然而看到他暗淡的双眸,和一动不动的身影,她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不知道。” “你会答应的,我等你。” 轩辕颜望却是轻轻一笑,好像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流枫月翎失了魂似的转身而去。 轩辕颜望看着少女婉约的背影渐渐离去,喃喃自语道:“你不会视父母生死而不顾的,流枫月翎。” 当轩辕颜望一声不吭领着军中所有人离开后,这次的比武切磋就莫名奇妙的结束了,围观的弟子此时还在云里雾里,一脸茫然地看向宗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宗主也是面色尴尬,最终还是挥手遣散所有弟子。 关于这次莫名其妙的比武切磋,所有弟子都只记得一件事,流枫月翎和轩辕颜望,一个是拥有皇族血脉,一个是帝国大元帅的爱子,在外人看来十分般配的两人,虽然不知道两人在后来时窃窃私语的对话,而且流枫月翎离开时有些心事重重,但并不影响他们对此的看法。 待所有弟子都离去,苏远终于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苏远强自镇定的模样自然逃不过庞靖的眼睛,他也并未多问,只是临走前看着轩辕颜望远去的方向,目光有些寒冷。 正文 第四十章 破灭与信念 风雨如晦! 浓厚的乌云将天空笼罩,天地渐渐暗了下来。 倾盆大雨从天际猛然泼下来,仿佛要将世间万物冲刷干净,闪电将乌云撕裂,雷鸣声震响于苍穹之中。 可是再大的雨水也无法将心中的绝望冲刷带走。 苏远立于毕峰之巅,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他的眼睛依然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泉水,不含一丝杂质,但是眼神却没有了光彩,只有无数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痛苦c迷茫c挣扎c愤怒c犹豫c失落c悲伤 这些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不断滋生和消失,反反复复,最后纠缠在一起折磨着他。 他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或者是因为心中已经被许许多多的情绪挤满而再难装下其它的感情。 滚滚的乌云越来越浓,天地彻底陷入黑暗中,白昼也如同黑夜一般。 豆大的雨点打在岩石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苏远木然地抬起头,迎接着铺天盖地往下倾泻的雨,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到微微颤抖的双手以及悬挂在腰间着刀。 惊梦,他一直不舍得使用,就算是在几次的危机关头他都没有将它带在身上,只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和流枫月翎之间的秘密,他看得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不过如今看来那些毫无意义的执着是如此的可笑。 不觉间他的手已经紧紧握着刀柄,一股冰冷厚重的气息顿时从刀中传遍他的身体,锵然轻鸣,湛蓝的光华在雨中闪过,惊梦再次出鞘。 刀身光滑如镜,雨点落上面竟然没有溅起水花,而是从刀身两边迅速分开滑落下来。苏远运转起息,一刀斩向天空,一道湛蓝的刀光将重重雨幕切开,消失在天际。 那些萦绕在他心中的诸多情绪好像也被刀光破开。 他开始挥动着手中的惊梦,刀影宛若游龙,在倾盆大雨中自由翱翔。 他的刀法不拘泥任何招式,他也从未用过刀,每一刀好像都是随意而为,挥刀的速度看上去也并不是很快,但是每一刀都是浑然天成,每一刀都将力量运用到了极致,每一刀都带着凛冽的霸道。 惊梦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雨中轻轻颤鸣着,仿佛没有来了刀鞘的束缚尽情地挥洒,才是它该有的姿态。 惊梦在他手中越来越挥洒自如,就好像早已经有无数刀法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里,他不过是将它施展出来而已。 湛蓝刀光如同绚丽的彩虹随着他的心念舞动着,落在他身边的雨点变成了他的敌人,被他一刀接着一刀不断的切开,雨点由大变小,直至变为水雾。 缠绕着他的痛苦c迷茫c挣扎c愤怒c犹豫c失落c悲伤诸多情绪也如同雨点,在刀光下一点点摧毁消散。 大雨开始渐渐停歇,而苏远也停了下来。 他想起唐川当日也是于此处在他脑海中留下的招式,结合刚才的意境,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精髓,每一式都将力量凝聚到了极致,但是又能意随心动,不但有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气势,也有极致细微的控制力。 他隐约看到了那条走向“霸”的道路,一条通往武道巅峰的道路。 可是,纵然前方的武道之路渐渐开始清晰明朗,他此刻却已经失去了走下去的勇气和信念。 当日轩辕颜望对流枫月翎的那句话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那时,他想要冲上去,诘问少女,但是他却发现他颤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也无法喊出声音。 是他真的无法动弹,还是他在害怕一切都是真的?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乌云早已散去,阳光从一尘不染的天空洒了下来,一道色彩艳丽的彩虹悬挂在天际。 苏远举目望去,天空清澈明亮,只是更加衬托得他的心是如此悲凉。 惊梦,平滑如境的刀身在阳光的照射下辉煌灿烂,如同蔚蓝的海面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它反射着夺目的阳光,也映照着苏远越发英气的脸庞,以及深邃的眼睛,又深又黑的瞳孔,足以隐藏所有的悲伤和怜悯。 风带着雨后的清爽和湿润在他身上吹过,他的衣摆在风中摇曳,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起,猛然间,他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缓缓低下头,腰带上有一个精致小巧的风铃,此时正轻轻摇摆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对他而言,风铃声不啻于仙乐! 因为那是流枫月翎亲手赠与他,原本一对的铃铛,被少女一分为二,他与少女各执其一。 他轻轻抚摸着风铃,他想起少女的笑声也如同风铃般动听,想起她的笑容如同鲜花绽放般妩媚动人,还想起她在落霞峰坐看落霞的甜美模样。 虽然他从未和她表露过爱慕之意,但是她看他的眼生,和他说话的方式,送他的东西,还有她和他在一起时的神情,就是让他有这种感觉。 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眼睛有了光彩,他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着,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惊梦,消失的力量再次回到他的身体,当那些萦绕在他心头的情绪彻底消失无踪影之后,他的思绪恢复了正常。 他本就不是一个轻易失控的人,只因心中所有的信念在那一刻轰然倒塌,他他以为自己已经被绝望所淹没,如今他发现或许还有转机。 他仔细回想着当日的情景,回想起流枫月翎的言语举动,连一个眼神都不肯错过,他现在能清晰地记起当日流枫月翎向他投来了两次目光,眼中充满了无助和哀伤,那时他是否是少女的希望? 至少此时他是这样想的。 那又是怎样的原因令少女也无能为力,她是皇族一员,虽然是旁系,但也非一般家族可比,那样的家世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吗? 但是从轩辕颜望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充满着信心,他所能依仗的不过是他是帝国元帅的嫡子,和轩辕家族的势力。 然而,苏远未必就比他差了,他是白猿一族的嫡系子孙,七千年来白猿一族镇守着北境一州之地,积累下来的底蕴和沉淀岂是轩辕家族能比,纵然他现在还未在家族中受到重视,还无法动用家族的资源,但是他父亲苏易可是雪眠城之主,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帮助。 苏远如同一个溺水者,紧紧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苏远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他从未和其他人提起过他的家世,包括庞靖c西岚和元溪,正如他也从未问过他们一样,因为他从没想过要凭借家族之力,甚至他自小就不愿意被约束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一直向往着肆意逍遥的自由,也正是有此缘故,他才远离雪州独自一人在青阳院学武。而此时,他却发现到纵然一个的力量再强大,也有力所不怠之时,无法比肩一个强大势力所能给予的依仗。 他想起惊梦和少女所说的关于它的故事,公输阳那样傲视群雄的力量,也无法真正的逍遥无忧。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牵挂,对未来有了憧憬! 而且现在他的实力还微不足道,离武道大成还遥不可及。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为后盾,去守护他心中的信念。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效命 在青阳山下有几间茶馆,茶馆坐落在通往青阳院的必经之路上,商贾c猎户和慕名而来的武者,各形各色的旅客大多都会在此歇息,因此,坐在角落桌子上的一个高大青年和一个娇媚少女就不会惹人瞩目。 少女向高大青年轻声问道:“延庆师兄,你说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四天了,为何还没有见到轩辕少将军从青阳院下来,不会是他们从其他方向走了吧?” 高大青年看着少女柔美的脸庞,轻轻地回道:“这里是青阳院通往帝都最近的道路,少将军一行人中各大家族子弟和军中将领侍卫加在一起人数众多,要是从山间小道离开青阳山,别人还以为做了什么亏心事,以少将军心高气傲,定然不会做这种自损颜面的事。” 他沉吟了一下,“不过说道已经几日过去还没看到下来,也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师妹,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两人正是被驱逐出青阳院的延庆和绿琦,不过他们在被逐出山门第二天,延庆还在劝说绿琦随他一同返回家族,绿琦犹豫不决之时,正好听闻轩辕颜望拜访青阳院,延庆当时心念一转,就提出了正好借此机会与轩辕颜望交好的想法,绿琦最终同意与延庆在此等候,可是一等就是四天过去,还是没见到轩辕颜望,因此不免有些着急。 绿琦忧虑地问道:“可是以轩辕少将军的地位和身份他会搭理我们么?” 延庆面有不悦,皱着眉头说道:“师妹,看样子你是在质疑我了?虽然我所在家族不能和帝国的高门大族相提并论,但比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家族可要强多了,族长在军中也是有实打实的军职头衔,作为族长的嫡系血脉,我的资质可一直都是族中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如若不然族中的长老当初也不会花费大量的代价为我求得进入青阳院的资格,自从成为了亲传弟子后族长更是也多表露过以后接掌族长之意。” 延庆突然目光暗淡,想到大好前程因苏远之事眼看就要毁于一旦,正在琢磨回家族之后推诿的措辞,但轩辕颜望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新的转机,说不定还能借此给以后起到更大的作用。 他目带恨意接着又说道:“只是没料到此次师尊竟然将我们逐出青阳院,看来师尊是很看重苏远那个小子,不过师妹,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你啊。” 延庆双眼紧紧地盯着绿琦,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灼热目光。 绿琦面色微红,有些娇羞地低下头,“是我连累了师兄了。” “为了师妹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只是这个仇我迟早要讨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让苏远加倍偿还。” 延庆话锋一转,“师妹,以后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既然我们已经不再是青阳院弟子,也用不着师门相称了,以后我就叫你琦妹吧。” 绿琦低头不语,仿佛是在犹豫,不过在延庆殷切的目光之下,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延庆顿时满脸喜悦之色。 过了一会,绿琦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余涯师兄现如今在哪里?” 绿琦想起当日他们一行三人明明一起下山,只是余涯故意走在他们后面,绿琦看到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也就没有太在意,延庆更加不会注意他,因此直到快到了山下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延庆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琦妹,余涯无权无势,想必好不到哪里去,以后就不要挂在嘴边了。” “是,师兄庆哥。”绿琦淡淡地答道。 听到绿琦称呼上的转变,延庆将刚才的小小不快一扫而空。 这时,延庆看到在道路的前方人头涌动,行人纷纷向路两旁分开,道路中间有一行声势雄壮的队伍行前走来,虽然距离尚远,但是队伍的威武气势,远远的就让人望而生畏。 延庆不由的神色紧张了起来,绿琦也转身望去。 等队伍走近,果然是轩辕颜望一行人正从青阳院返回帝都,延庆望着军伍前方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贵族子弟,还有两旁百来名鲜衣亮甲的侍卫,纵然以他的实力不弱,也是一阵口干舌燥。 他鼓足了勇气,走到军伍的侧前方,对着一个的青年跪拜道:“轩辕家族阳州延家延庆拜见少将军。” 虽然延庆从未见过轩辕颜望,但是只要一见到军伍最前方那个俊逸得有些阴柔的青年,单是那份高高在上的气度就知道此人就是轩辕颜望。 军伍停了下来,轩辕颜望斜眼俯视着地上的延庆,过了好一会才悠悠地说道:“阳州延家也配是轩辕家族吗?” 延庆面色发寒,已经有冷汗从背后流下,不过他好歹是个羽境中期的武者,运转气息稳住心神,说道:“延家多年前与轩辕家族也算同宗,虽然如今延家势微,但延庆仰慕少将军已久,愿为少将军鞍前马后。” 轩辕颜望嗤笑道:“可笑,愿意追随我轩辕一族的人大有人在,你有什么资格?” “我自知如今实力难入少将军之眼,不过有幸得以继承焚天狮血脉,族长近年来也颇为重视,虽然前几日被小人所害逐出了青阳院,但如少将军不弃,愿意提携,日后定当以死相报。” 轩辕颜望看了看延庆高大的身躯,饶有兴趣地说道:“哦,原来是焚天狮血脉,还是青阳院的弟子”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以后就跟着我吧。” 清晨,朝阳刚刚从天边升起,万物开始从昨夜的沉寂中复苏。 树叶上的露珠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在晨光中慢慢消散,山间姹紫嫣红的野花传来芬芳的香气,飞鸟与飞虫在花草树木中流连忘返。 苏远一动不动凝坐在毕峰之巅,虽然他未曾睁开眼睛,但是他的意识已经覆盖了方圆数十里之广,此时他不用眼睛,也能“看到”意识中的一切事物,甚至只能感受到而无法用眼睛看到的事物也出现在他的意识中,比如在他的意识中能“看到”一束束色彩斑斓的阳光,露珠消散时蒸腾而起的晶莹水汽,各种花香混合而成的模糊气体,还有飞鸟煽动翅膀形成的一道道快速流动的风的痕迹 不但他的意识,就连他的身体好像也融入到了这个奇妙的世界之中,他仔细地观察着意识中的景物,感受着各种的力量造成的变化。 过了许久,苏远终于从意识的世界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一瞬,眼前看到的景象和在意识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一阵恍惚,暗暗琢磨意识中看到的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沉思之中。 直至大半日过去他仍然未能想明白,所以他只好放弃了,但是那种变化和感受萦绕在他心中,久未散去。 清醒后他才发觉已经十多天过去,没想到自从那日因为心中的烦忧消散,或许是心境的变化,万物在他眼中好像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心念一动,就坐在山上闭目练气,以往最多五天时间就会因心力疲惫而清醒过来,而这一次则是丝毫感觉不到疲惫之意,精神气还格外的清爽,而且意识覆盖的范围比之前大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意识中的一切事物都异常清晰,就如同放在眼前用眼睛去看一样,不但鸟叫兽鸣声,就连飞虫扑打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苏远感受到体内的气息越发深厚,气息增加了将近五成,虽然在练气的境界还是羽境后期,不过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有要突破的迹象,如果的境界能进入玄境,那在实力上势必会有巨大的变化,而由于惊梦的缘故,的境界也同样有了突破,进入到羽境中期,以他现在的实力,足以抗衡羽境后期的武者。 他紧紧握住悬挂腰间的惊梦,他将不惧怕任何强者,终有一日,所有挡在他前方的敌人,都会被他一刀破开。 但现在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做,虽然事情或许并不会如他所想,但一想到她,他就无法释怀,无法装作若无其事。 日渐西斜,苏远离开了毕峰,急速向着落霞峰奔去。 半晌,他即将登上落霞峰顶,但此时,他反而有点害怕,害怕一切都是否如他所想一样,害怕流枫月翎对他的情谊,虽然他们的相见称得上愉悦,他们互赠过物品,但也就仅此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只是年少无知的举动,仔细想来他们不过只是相见过几次而已 。 而他,或许是因为对这份情谊思念太重,才会产生两人相交已久的感觉。 不过他不是一个轻易退缩之人,他顿了顿足,长呼了一口气,为自己鼓足勇气,慢慢转过山顶之上的乱石堆,低矮的岩石平台上空旷一片,流枫月翎常坐的位置空无一人。 夕阳依旧,只是没有了观赏落霞的人。 苏远有些落寞地站着一动不动,夕阳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披靡 苏远踏着明媚的阳光返回通天梯,正好遇到唐川,他立刻躬身行礼,唐川看了他一眼,并未询问这些天的去向,反而脸上流露出欣慰之色,不过随后又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你的气息锋芒有余,然却凝练不足,还需静心修炼的掌控。” 一语言毕,也不等苏远是否明白,就走开了。 上一次苏远在练气上有了突破,伤愈之后他也知道气息太过锋芒,在他有意的控制之下才将气息收敛了起来,而如今他的气息比之上次已经更加强盛,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还是未能全部敛去,实力不在他之下的人若是仔细探索,还是能感受到,只是唐川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情况,不过唐川对于如此显而易见之事一向不会多加言语,从他的神色看上去,好像还有其它所指。 苏远细细思索着唐川的话,有些似懂非懂,只是练气本来就不同于,更多的是靠自身的修炼和感悟,许多感悟都会因人而异,就如同战技可以得自师承,但是临敌时的判断和应变却是无法传授的,两者都是只能靠个人天赋和日积月累的经验。 唐川已经走远,他也暂时将此事搁在心中。 自从延庆三人被逐出青阳院,三重天阁这些日都空无一人,苏远再次踏入这里时,阁楼前的平台经修缮后已经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出之前破坏的痕迹,这得益于青阳院有专门的工匠修补。 苏远第一次步入三重天阁楼内,里面的空间倒是比前两座天阁大了一些,内中的武学也更多更精深,只是这些对苏远而言倒是可有可无,以他如今的武道境界已经不用刻意按照书中方法去修炼,不过一些书籍中有前人在书中记录下来的经验和感悟心得,这些结合了个人修炼所参悟出来的心得倒是颇有益处,因此苏远也不嫌琐碎用了将近十天时间把三重天阁内的书籍匆匆阅览了一遍,如果旁人知道,定会惊讶苏远的急于求成,也会叹息他白白浪费了这些绝好的资源,毕竟这些对普通弟子和帝国没有家族没有师承的武者而言可是求之不得之物,尤其是对于在羽境滞留不前的武者,或许让他们进入这座天阁参悟,说不定就会对他们突破桎梏起到巨大作用,所以通常其他弟子都会用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其中,待完全参悟之后才会挑战后一层。 只是苏远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这些记载虽然有些用处,但却是不太适合他,不管是练气还是战技,他所走的武道也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他更多的是追求顺应内心所感,别人的追究不如自己感悟得来的更加圆转如意。况且如今距离宗门比武大赛还有不足四个月时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用在属于自己武道修炼,因此这些书籍虽然有借鉴之处,也只能有所取舍了。 不过在匆忙浏览涉猎完整座楼阁的书籍之后,他发现这里还有一部分关于幽云帝国军机类的书籍,从帝国的防线部署c各个家族的军团作战方式和特点,到帝国的矿产分布与战甲兵器制作方式,这些竟然也记录在其中,苏远虽然对军中事务不熟,但是也知道这些可都算是帝国军机,轻易不会让军方之外的人知悉,不过由此可见青阳院不愧是帝国排名前列的武学院,才得到如此重视,想来其它排名不低于青阳院的武学院应该也都有此类的书籍,或许是为以后这些武学院的弟子进入军中效力做准备,这些弟子通常都是直接进入帝国最精锐的三大军团,虽然一开始也是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但是只要有武学院出身的身份就会得到重点培养,日后迟早会出人头地。 苏远也并未仔细研读这些军机书籍,匆匆看完之后留了个印象而已。不过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延庆c绿琦c余涯三人在三重天阁大半年是否有所图,但是他又马上摇了摇头,他们纵然熟读了这些,即使已经被赶出山门,也不会造成危害。只有与帝国敌对的势力,比如海族这些情报才会对他们有用。 之后,苏远便闭目凝神,进入练气之中,一直到两个少年的人影走入三重楼阁,苏远也醒了过来。 两人正是元溪和方泽,只见元溪说道:“我先到,所以二层是我的,你在一层。” “放屁,我比你强,凭什么你在我上面。”方泽面有怒色。 “你哪一点比我强了?”元溪反问。 “轮相貌c实力c家世,我哪一点不比你强。”方泽脱口而出。 “也不瞧瞧你那不堪入目的模样,亏你有勇气和我谈相貌,说到实力,就在前几日你不是还输给了吗?你也就运气好投了个好家世而已。” 方泽身材挺拔,相貌也周正,实在与丑陋无缘,因此听到元溪如此刻薄的言语后大怒,不用分说就一拳重重打在元溪脸上,还好他并未真的用上全力,不过单是手上的力道也打得元溪的半边脸红肿了起来。 元溪踉跄后退差点跌倒,没料到方泽不留一点情面,转身就扑向方泽。 “你们怎么来了?”苏远突然出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问道。 两人立刻分开,元溪堆着笑脸说道:“嘿嘿,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你人影,特意来看看。” “你胡说,你就是想进入三重天阁。”方泽当面拆穿了元溪,又转过头对苏远说道:“他就是知道你回来了,说要挑战你。” 方泽一脸暗笑看着元溪。 元溪被方泽的话呛了一下,“你少污蔑人,我和苏远是患难之交,一座天阁的虚名可动摇不了我们的友谊。” 随后他又马上转变语气对苏远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人在这三重天阁也有些时日了,一层的书籍应该也参悟得差不多了吧,我就想下面的两重天阁的我也都领悟得差不多了,最近遇到了瓶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这里瞧瞧也好。” 元溪说话变得如此客套反而令苏远有些不适应,不过略一想之后也就明白了,武道修炼资源对一个武者而言是极为重视的东西,轻易不会与人分享,在通天梯,每向前一座楼阁,里面的资源都比之前多很多,得到唐川重视和指点的机会也会更多,所有的弟子也都想着能更上一层。 苏远轻轻一笑,“这座楼阁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你们自行商量吧,明日我会挑战四重天阁。” 苏远对挑战更高的阁楼充满了信心,元溪与方泽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他们早已见识过苏远的实力。 第二日,苏远开始了他的挑战之路,不过当他踏入四重天阁之时,那里的四名弟子丝毫不掩饰不屑的目光,毕竟苏远进入毕峰演武堂才半年时间,年纪在弟子中也是最小,才十五岁的年纪,虽然气势和神色看上去都不弱,但是也并未听说有过人之处,此时在演武堂的排名还是最后一位。 但正是这个不被他们看好的佩着刀的少年,在与四重天阁一层的弟子对战时一招就将他击败,令得其三名子弟愕然,但是被击败的弟子却推脱说是大意的缘故,苏远见他不服气的模样又再比试了一次,待那名弟子调整好状态后发出不留余力的攻击,苏远却是原地不动一拳将他再次击败,才让他败得心服口服。 而其余弟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虽然那名弟子实力比不上他们,若是换作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取胜,况且苏远的境界看上去也不过是羽境中期。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令所他们惊讶的是接下来苏远以无以伦比的上升速度挑战完四重天阁和五重天阁,如果不是每一层花费两天时间囫囵吞枣般匆忙涉猎里面的书籍,只怕他挑战的速度会更快,在这两座天阁,竟没有十招之敌,苏远的名声在弟子间渐渐传开了,但是并不看好他能继续挑战成功,因为从六重天阁开始,弟子的境界将是境界层次最分明的一座阁楼,从羽境中期过度到羽境后期。 在通天梯的弟子都知道,位于前面的五座天阁武道境界从羽境初期到羽境中期,而六重天阁和七重天阁则是羽境中期到后期,再往上的两座天阁则大多已经进入玄境。 果然从六重天阁第一层开始苏远就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过战斗过程相比之前虽然困难了许多,但是也未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当他挑战第二层胜利时,其他弟子不止是惊讶,更多的是猜测他到底会止步于哪一层,弟子中也出现了分歧,一方支持他能继续挑战成功,另一方则认为这里已经是他的终点,甚至在他挑战第三层时许多弟子都亲自到六重天阁观战,而后,第三层的弟子也败给他,苏远一时间成了毕峰风头最盛的弟子。 但是对于随后的第四层,就连原本对苏远支持的弟子都不再看好他,绝大多人都认为他已经创造了一个不小的记录,一个月时间战胜十一位弟子,连登十一层,对他们而言已经足够震惊,但是再往上他将毫无胜算,因为在六重天阁四层的弟子是琅桦,一位已经有半只脚迈入玄境的弟子,他在一年就已经即将突破到玄境,羽境后期的弟子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他在五个月前还曾占领着七重天阁三层,只是在他憾负给四层的谷炎之后不知怎的来到了六重天阁,听说是不愿与谷炎整日相见。 因此就算苏远有着羽境后期的实力,但是与琅桦堪比玄境初期的实力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两者之间的差距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 但是也有个别弟子认为苏远并不是毫无胜算,因为他自始至终挂在腰间的刀还未出鞘过。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千年前的惠赠 就在众弟子都以为苏远会懂得进退,不会再继续挑战时,他却是放言三日后挑战六重天阁四层。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抬头望向阁楼顶上望去,只见有一个仪表不凡的青年正斜靠在那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那青年正是琅桦,他笑了一下,眼中并没有不屑与讥笑,他淡淡地说道:“好,我等着你。” 苏远向他点了点头,向三层走去。 这下,就算围观的弟子们好像都已经预知到两人这一战的结果,却还是挡不住他们的期待。 “你可想好了,真的要挑战琅桦吗?他可是已经有可以匹敌玄境初期的实力,以你如今的实力进入毕峰前十五名已经不成问题,已经拥有了参加宗门大赛的实力,根本没必要去再去挑战他。”元溪连忙跑过去在一旁劝说,他也不对苏远的能战胜琅桦抱任何希望。 “我自然明白,但是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无法保证能夺得宗门大赛前五十名,无论胜负我都要和他比试一次,好让自己知道与玄境之间的差距,况且就算输了,对我也不会有任何损害。”苏远回道。 元溪见苏远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说,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苏远进入六重天阁三层后依然先是开始翻阅里面收藏的书籍,里面的武学所涉及到的层次已经是羽境后期,只是半天时间过去,他已经将小半的书籍翻过,想来他并不期望这些藏书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帮助。 不过在看到一卷手卷时他停顿了下来,手卷看上去和其它的并没有两样,都是历代青阳院弟子所留,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手卷,而吸引他目光的是留下手卷之人——公输阳。 苏远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流枫月翎曾说过关于他的事迹,惊梦正是他铸造,他也曾为了与海族公主在一起而与世人对抗百年。 苏远将手卷展开,卷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但苍劲有力,字里行间仿佛还残留着到锐不可挡的气势,或许他当年也正如苏远同样的年纪,心中正对未来充满着期待与向往,在偶有感悟之后怀着喜悦的心情匆忙记录了下来。 苏远的目光在手卷上慢慢移动,上面记录的内容并不多,他却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研读,好像在细细体会着公输阳当时的心情。 那时,公输阳的境界正处于羽境后期,在一次练气时他做了一个梦,他看到自己化身为一条鱼,和身边所有的鱼一样身不由己地被河水推动着往前游动,刚开始和身边的鱼群在一起让他感到非常的快乐,但是有一天,他看着悠悠的白云和天空,他突然用力跃出了水面,离开了水后他无法呼吸,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里有颜色各异的花草,有在地上奔跑的各种各样的野兽,有天上自由翱翔的飞鸟,还有吹过身边的风。 他猛然发觉,原来除了河水湖泊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世界,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对那个世界着了迷,他急切的询问着身边的鱼怎样才能进入那个世界,但是所有的鱼都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是一条鱼,有水的地方他才能生存。然而他却不甘心,终于有一条上了年纪的大鱼告诉他,在河水的源头有一位河神,河神或许能实现他的愿望,他高兴万分,沿着河水逆流而游,但是游了几天几夜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接近河水的源头,反而被湍急的河水推着向后到了更远的地方,他感到万分沮丧,突然悲哀地想,外面看似自由的野兽和飞鸟是否真的自由自在? 他的这个梦到这里就醒来了。 也许这个梦很奇特,但并不足以吸引苏远,让他沉浸在其中的原因是公输阳写在后面话,在这个天地中他们是否也如同梦中的鱼一般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动前行,生存在天地为他们打造的牢笼里面,而要拥有怎样的力量才可以挣脱这个天地枷锁,超脱生命的桎梏? 这是公输阳的感叹,也是他的疑问,最后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无法回答。 但无疑这个猜测深深地震撼了苏远,因为他曾经真切地感受过天地间有一股力量,那股力量仿佛在冥冥之中掌控着天地万物,它交替着白天的开启和黑夜的降临,指引着生灵的清醒与沉睡,也引导着万物的生长与枯败。 从公输阳当时的记录得知,他当时并没有感受到这股力量,然而他能在羽境后期的境界就有这番骇人的猜测,确实不负他曾被冠为绝世天才的威名。 苏远久久地沉思不语,他已经完全地沉浸在公输阳的手卷中,当时在毕峰之上的那次感受,他一直以为只是一种错觉,虽然他在此后有几次使用过那股力量,但是他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天地万物都由它掌控的感觉,而如今知道了两千多年前曾有人也有过同样的感受,他既是兴奋,也是震惊。 这股天地之力虽然可以带来强大的力量,可同时也是一种束缚,使生命无法超脱它。 他感到心中沉闷异常,思绪仿佛已经飞上了天际,在空中飘飘荡荡,不由自主。 在思绪越飘越远之际,他猛然提了一口气,全部飘飞的心绪倏然回到了他身体,他的心境在刹那间仿佛变得更加广阔。 苏远凝视着手中突然变得沉重万分的手卷,公输阳将它留在青阳院已有两千年多年,按理说如此珍贵之物青阳院理应将它奉为珍宝收录于宗门隐秘之处,而不是留在有遗失风险的毕峰天阁内。 然而两千多年来它未得到重视,或许也正是由于公输阳所记录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根本无迹可寻,别人也许认为只不过是他的无稽之谈而已,毕竟他在后来武道大成时也未能证实自己的说法。 苏远无奈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曾感受过那种力量,或许他也不会认同这种想法吧。 他将手卷最后一点也展开,在卷尾还留有几行字,就好像是公输阳突然想到了一事,随意在空白之处写了下来。 也许也正是他这种随性不羁的性格,才会为了心爱之人不顾反对,愿与世人为敌吧。 只见公输阳在卷尾留下的几行字说道,世人大多认为武道境界越高,兵器的材质对他们而言差别越是微小,因为武器不过是释放力量的一种方式,只要用的趁手,世间万物都可为武器,因此也有些人不用兵器。但是他认为好的武器可以帮助一个人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因为他相信武器也有灵性,一把武器与使用者心灵想通之后,就能更加契合心境,能让使用者保持对力量的最佳掌控,随时释放出最大的力量,而终有一天,他会去寻找一把有灵性的武器。 苏远默然,他感觉公输阳的手卷就像是特意为他而留下来一样,因为纵然其他人看到也会觉得无用将它遗弃一旁,只有他才会视若珍宝。而这手卷仿佛是两个人跨越两千多年时光的一次对话,而惊梦是他赠给苏远的礼物,苏远相信,如果两人在同一年代,定然会成为知己好友。 只可惜两千多年前相爱之人死后,公输阳已经不知所踪,想必早已不在世间。 苏远轻抚悬挂腰间的惊梦,它沉静的表面如有涟漪荡漾,直达心底,仿佛它也感应到了苏远内心的沉重与惆怅。 他将手卷合上,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收敛眉宇间的落寞之色,闭目养神,进入到练气中,片刻后他的意识如同海水般将方圆数十里的天地笼罩,这一次,被他意识所覆盖的范围比前几日又有所增加,意识内的一切事物也更加清晰。 当意识之海稳定下来后,他想要将它继续延伸,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向外扩大,不是那种无法承载庞大意识的感觉,而是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他的意识包围其中,纵使意识已经翻腾如同海水一般,用力冲击着四周,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任由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冲破这道屏壁。 他想起了唐川的话,曾有言他的气息锋芒有余,凝练不足,现在他明白正是这个原因,每当他冲击这道屏壁时总是会被更大的力量反弹回去,或许不是屏壁太过坚固,而是他冲击的力量太弱,这也许就是他这段时间在练气过程中急于求成的原因,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至少他已经看到了阻碍前进的原因,也知道了此后努力的方向。 苏远期待着冲破这道屏壁之后的世界,不过如今他已经没有时间,因为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他将要挑战四层的琅桦。 阳光正好。 他走出阁楼时外面已经围着十几名前来观看的弟子,好像他们比两个战斗者还要心急,而琅桦还是依旧高坐阁楼顶端,神色悠闲,似乎并未将苏远的挑战放在心上,倒是有不少弟子已经翘首以盼,看向苏远的目光有讥笑,也有奚落。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苏远落败的时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胜与败 苏远没有理会周围弟子的眼光,面色平静地走到楼阁平台中间,对着阁楼顶部朗声说道:“苏远今日挑战六重阁楼四层琅桦师兄,请师兄下来一战。” 琅桦一声冷笑,翻身从阁楼顶部飘然而下。 琅桦向周围巡视了一眼,装作浑然不知一样,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师弟如此受欢迎,竟然有如此多师兄弟前来喝彩助威。” 苏远轻笑到:“师兄误会了,小弟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我与他们前些日不过是交战过一次而已,算不上熟络,想必他们只是来瞧个热闹,说不定还有几人是来看我笑话的。” 周围弟子神色自若,好像两人所指的人与他们全然无关。 “哦,既然如此今日之战不能让大家白来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万一败给师弟我这脸面可就没地方搁了。” “师兄谦逊了,师弟自知实力平平,只是仰慕师兄多时,今日一战不过是想讨教一番,就当是了了个心愿而已。” 这句话自然是苏远随口胡说的,他此前根本就不认得琅桦,只是数月前见过他一次,虽然唐川揭穿了他的心思,不过苏远倒是想起他当时展示出来的力量,苏远感觉虽然比他现在的力量要凝练许多,但自己至少不会被他压制,况且在这个层次,在实力上没有比他高出太多的也只有琅桦,而且他擅长的是,正是苏远想要寻找的对手。 而且这三日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强盛,两人的实力差距并不如外人认为的那样大。 琅桦自然也不会对苏远说的话信以为真。 他讥笑着道:“如果你的实力也叫平平,那么那些被你败给你的人岂不是不堪入目了么?不过他们倒是好兴致,不回去好好修炼反省,反倒有闲情在这里指手画脚,要是我早已找个洞钻进去了,免得丢人现眼,你说是吗?” 他虽然是对着苏远说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说给前来观看的弟子听的,这些围观者都是败给过苏远的弟子,至于六重天阁之上的弟子自然不屑与他们为伍,况且以他们的实力层次也不会自降身份前来。 苏远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是表情不言而喻。 周围的弟子神色开始变得不自然,略显局促地用眼角瞟向其他人。作为一名内门弟子他们本不应该如此狭隘,只是他们都败得太快,也败得太过意外,无论如何,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子弟击败,他们自然输的不服气,他们也乐意看到一个从云端摔到凡尘的狂妄少年,但此时细想之后,却都不觉面有愧色。 琅桦深深地看了一番苏远,“你的气息还不弱,我原本以为你是有意释放出来,想在气势上先压对手一筹,现在看来是因为太过充盈你已经抑制不住了,看来在此前的十多场挑战你都没有使用全力,但是如果只有这种程度,要战胜我还是有些不够,至少你要先学会掌控你的气息。” “可惜交战已经开始,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况且两人交战并不是只比谁的力量强弱。” 琅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的目光移到苏远的刀上,“你的刀难道是用来看的么?” 苏远回道:“当然不是。” 琅桦皱眉说道:“那为何没见你用过?” “因为还不需要用到。”苏远的回答得很平淡。 “哦,那现在呢?”琅桦神情有些玩味。 “那要在试过才知道。” “那看来你的武技肯定也不错了。” “说实话,我也没有用它与人交战过。” 琅桦不禁大笑起来,好像觉的苏远的话很可笑,只是他的笑容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为了笑而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些好像和这次挑战无关的话,围观弟子已经些不安了,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恨不得两人马上来一场生死决斗,但是交战的不是他们,所以即使焦虑,他们也只能等着两人把话说完。 琅桦虽然是个有趣的人,但是苏远并不是一个喜欢在与人交战前多话的人,他一直不停地和琅桦搭话,不过是在利用这些时间去调整自己的状态,同时也在试探着对方的气息,心里想着应对的方法。 琅桦也是一样,虽然他的实力比苏远要强,看上去风轻云淡侃侃而谈,但是他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想要通过交谈和气息的互相试探了解对手。 其实这场较量从两人开始交谈时就已经开始了。 苏远现在才知道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比弟子的传言还要难对付,琅桦不但实力强,也是一个谨慎的人,即使对方看上去比他弱,他也绝不会大意,不会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琅桦突然说道:“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够多了。” “我也没有话要说的了。” “那开始吧。” “好。”苏远的回答很简短。 两人话音刚落下,琅桦向前踏步,两人相隔不过三丈远。 一股黏稠厚重的气息瞬间向四周弥漫,被这股气息包围的弟子如同身体被无数条看不见的绸带缠住,身体变得艰涩沉重,他们纷纷运转气息对抗这股无形的力量,只是实力未达到羽境后期的弟子还是如同置身泥沼之中,身体的沉重感虽然减轻,却仍然无法摆脱,就算是羽境后期的弟子看上去也并不轻松。 大多围观弟子都知道这是由琅桦释放出的气息,配合他血脉之力施展出来的气息,这股气息不但可以让深陷其中的人受到影响,他还可以将气息化为一种攻击对手的力量,令对手在他的气息力量压制下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正是凭借着这股远超同阶的气息力量,羽境后期在他面前也难以有还手之力。 一般而言只有在力量层次差距非常大的双方才能在气势上形成压制,但是配合了血脉之力的他也达到了这种效果。 此刻琅桦的释放出来的力量比以往又有所增长,他们还仅仅只是处在边缘,而此时正处在这股力量中心的苏远承受的可要比他们要大得多,他们看到苏远一动不动,不知是否已经在力量的压制下无法动弹。 不过众弟子也是一阵意外,没想到琅桦一出手就不留余力,不知是想要速战速决,还是因为苏远的实力已经值得他全力出手。 看到苏远在他的气息力量压制下只能被动地运转起息防御,琅桦没有丝毫大意之色,他控制着气息想要突破苏远的防御,苏远的气息虽如同刀锋一般锋利,但是练气的境界毕竟还是处在羽境后期,不管是力量的凝练程度还是的掌控力都无法与他并论。 苏远在抵抗他力量的同时也是在消耗他自己的力量,只要不断地压迫,使苏远无暇他顾,他将毫不费力获得胜利。 这是一场练气境界的较量,他只需要保持着这种压制状态,待苏远气息衰退之时也就是落败之时。 可是良久之后,琅桦发现苏远还在顽强的抵抗,而且气息没有丝毫的变化,要是换作其他同境界的弟子气息早已衰弱下去。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琅桦暗道。 当然已经突破羽境的他对的控制并不止于此,只见他神情凛然,场上气势一变,琅桦已经用全部精力控制着这股气息力量。 方才还在气息笼罩中的弟子突然间感到气息力量全部消失,但是这股力量并没有真的消失,而是在琅桦的全力控制之下逐渐收缩,向苏远压迫而下。 苏远周围的气息力量比刚才强盛了许多,而且进攻方式也发生变化,不再是从四面八方毫无差别地向他攻击,而是在琅桦的控制之下只从一个方向发起攻击,苏远的防御压力骤然间增加数倍。 苏远快速运转内体气息抵御,可是依然无法抵抗琅入侵的气息,眼见琅桦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破苏远的防御,如果被侵入体内,到时苏远必将因自身气息溃散而败。 苏远知道对气息的控制力正是他与琅桦的最大差距所在,虽然他的练气层次比不上琅桦,但还不至于如此的束手无策,两人如果是纯粹的比拼他自信还有周旋余地,但没想到琅桦居然可以使用气息攻击的方式,使得他无从抵抗。 这是境界的差距,就算苏远毫不顾忌地消耗身体的无法弥补,况且琅桦的气息力量本就比他强,集中一处发力之后攻势更是势如破竹。 但是苏远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在运转气息的同时也在想着应对之策,他脑中不断闪过许多念头,他想到将天地气机引入体内发出至强一击,不过他现在已经无暇他顾,只要他的气息稍一松懈,琅桦的气息或许已经先一步袭进他身体,而且今日并非生死之战,这两败俱伤的招式万万不能使用。 突然间,他转过一个念头,想起了在蚀血蛇洞中差点被蚀血蛇胆气侵入血液,他那时用意识引导和控制血脉之力反击,那他是否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控制气息呢? 他立刻用尝试用此方法去控制体内的气息,气息在他的引导下迅速汇聚,抵御在琅桦的气息前面,刚开始还是无法与琅桦的气息对抗,但是随着苏远对的掌控力愈加娴熟细微,苏远的气息也逐渐有了抵抗之力,直到后来两者形成了互相抗衡抵消的状态。 琅桦大惊,因为他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整个过程的发生,他惊讶于苏远竟然是在如此危机时刻学会控制,而且只经过片刻时间就能达到了与他抗衡的境界,想当初他可是修炼了一年时间才有此成就,他不禁对苏远的天赋都有些嫉妒。 不过琅桦却不知道并非因为苏远是绝世天才,而是他早已掌握了方法,只是没有想到用在控制而已,苏远能如此快速地在练气上有所突破,得益于练气本来就缥缈,不像武技招式需要不断磨炼才能更加熟练圆润,就如同有些事一夕感悟明白就能大彻大悟,但有时纵然经过百年千年的思考还是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 琅桦惊讶的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平静,虽然苏远在短时间已经能与琅桦抗衡,但是他知道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他的,因为苏远的气息的积累是比不上他。只是这一战他也打的十分憋屈,要是和其他弟子交战,他不但在可以在气势上令对手没有反击之力,他还可以有余力随时向对手攻击,甚至还可以有闲情调侃对方几句,但是此时两人都只能集中精力放在的交战上,无法再做其他攻击。 时间一慢慢流逝,琅桦发现苏远竟然从一开始到现在依然神色自若,在他的力量长时间的压制下气息竟然没有衰减的迹象,他的气息太过平稳,平稳得如同深潭幽泉,不管是微风轻拂,还是在狂风吹过都带不起丝毫的涟漪。 琅桦心里微惊,他发现照此消耗下去他的力量也支撑不了多久,琅桦自然是一个小心谨慎之人,只是这种谨慎也会造成多疑的心思,所以他不免对苏远此时的状态产生了疑虑,但是就在他有所疑虑的一瞬间他的气息也出现了变化,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但是对于气息感悟敏锐的苏远却是一个机会。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苏远却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与琅桦在对抗的过程中他看似从容,实际上体内的气息已经接近枯竭,所以,纵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也只能拼全力发出一击。 在琅桦气息出现迟疑的一瞬,苏远已经紧握腰间的惊梦。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一道光华快如闪电瞬间就刺破了琅桦气息包围,在越过琅桦身体的之后骤然而止,光华骤起骤落中,许多弟子还未看清楚方才发生的事。 琅桦却是一脸惊愕,停留在身前的手已经刚刚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施展出来了。 他艰涩地说道:“我败了。” 苏远神情惨淡地说道:“如果你再坚持片刻,那么输的人将会是我。” 琅桦霍然转身,发现苏远脸色惨白,身体虚弱无比,他才发现苏远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原来方才苏远不过是以超人的坚韧和毅力坚支撑着,而他却对自己产生了动摇,只是片刻的动摇已经足够给苏远反败为胜的机会。 虽然在最后一刻他也做出了反击,但终究还是慢了苏远半分,如果今日两人是生死相博,他知道在他击中苏远之前,苏远那一刀已经先穿过他身体的防御,而不是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就如苏远所说,交战并不只比双方力量的强弱,一个人的坚韧和果敢也是取胜的重要因素。。 琅桦神情有些萧瑟,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很好,今日你胜了。” 这个结果让弟子们一脸不可置信,但既然琅桦已经如此说了,他们也都接受了,他们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苏远,只是他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对结果而言,苏远也不知道到底算是胜了还是败。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冲击屏壁 斜阳渐浓,映红了碧蓝的苍穹,天际悠悠飘荡的云层也泛起一片辉煌的金红。 这是一个好天气,本该有一个好心情,但是此时站在绝顶之上的苏远却显得形单影只,脸上显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多愁。从那日在坤峰与流枫月翎见过最后一面之后,这些日以来他已经第七次来到落霞峰,却再也没有见过少女一次。 他心有忧虑,也有思念。 他也曾想过到斗峰去找流枫月翎,但是他知道她很可能这段时间都不在青阳院,如若不然她定然出现在这里。 那么她是否离开了青阳院,她还会回来吗? 她是否已经回到家族? 苏远知道这一切都与轩辕颜望的出现有关,他虽然不知道轩辕颜望和她说了什么,但结果却是改变了一切。 对他而言流枫月翎就是一切! 回想当日,他只恨没有勇气站出来去直面这一切,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个想法如同利刃,刺入他的身体,深入骨髓,随着血液一起流动,让他无法摆脱。 苏远眺望天际,眼中唯有悲凉。 他知道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守护她。 但他却不知道如果这是他的命运,是这个时代的命运,要拥有怎样的力量才能超脱命运的安排? 直到夜色降临,苏远才再次收起情绪离开,然而他却是来到了毕峰之巅,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总是能让他迅速沉下心来,抛开纷繁杂乱的心思,沉浸在属于他自己的修炼世界中。 一直以来在与之间,他更注重于的修炼,因为自从在感受到天地之间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之后,他感觉到不但是一个武者的力量基础,也是探索天地力量的方式。 而则是力量的运用方式,但往往都是用于破坏和杀戮。 在他的意识中又出现了熟悉的景象,但是他不会感到丝毫的枯燥乏味,因为这些景象不但奇妙,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是由于力量的改变所引起,在这无数的变化中又是各种力量相互影响改变的结果,境界越高看到的也就越多,但也正因如此,许多武者很容易就迷失在其中,纵使参悟百年时间,境界依然停滞不前。 苏远正细细感悟着他意识中的世界,他的意识已经伸展到了极致,周围依然是那道看不见的屏壁阻挡着他,但他并不急于要冲破它。他此时注视着意识之中的一片树叶,叶子上挂着一颗露珠,山中雾气湿润,露珠也越来越重,从叶子上滴落下去,苏远意念一动,露珠突然四分五裂,就如同内中有一种力量爆发所致,苏远大喜,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如此反复练习,一直到后来只要他意识一动,露珠顿时炸裂为一片水雾才算是满意。 如此反复的修炼,苏远能感觉他的气息更加凝练,对的控制愈加娴熟,说来也得益于与琅桦的交战,虽然那一战胜的艰险,但是对他的帮助却也非常的大,可以说让他对气息的控制提高了一个境界。不过也是因为琅桦进入玄境时间不久,对气息的运用还未达到极致,才使得苏远有了能与他抗衡的能力。 小有成就之后苏远继续修炼,这一次他的方式就不再是单一的露珠,不管是花草还是树叶都成为了他的目标,只见在他的意识之中时常出现一株野草突然怦然炸开,或是一棵树上的枝叶突然断裂掉下。 苏远沉浸在在练气中乐此不疲,只是如此全力调动意识也是非常的耗费心神,等他感觉到心神完全枯竭后终于醒了过来,惨白的脸色透露着疲倦憔悴,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苦战。 接下来他开始静心休养,当身体再次达到最佳状态之后他又进入到意识的世界之中,只是他不再继续“摧残”那些花草树木。他将意识延伸到了屏壁之下,凝神静气,气息运转如沸,他的气息顿时翻起了巨大的浪潮,一道巨浪带着庞大的力量撞上了阻挡在前方屏壁,苏远只觉得一声巨响在他脑中炸开,震得气血翻涌,只不过他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此时已经全身心都在注视着那到屏壁,但却没有出现期待中的情景,他刚才全力的一击好像并没有给屏壁造成任何影响,屏壁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依然将他的意识牢牢地包围在其中。 苏远调整心神,待意识平稳下来之后再次发起了攻击,浪潮一浪接一浪冲击着屏壁,但是屏壁却是异常的牢固,而且好像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将所有拍打在它上面的巨浪都以更大的力量反弹回去,那些返回的力量同时也是击打在苏远的身上,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着。 时间飞快地流逝,也不知尝试了多少次,直到苏远再也承受不住那些返回的力量,气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气息也是杂乱无章地在他体内冲撞,致使他的伤势加剧。 意识和气息的紊乱将苏远拖向黑暗之中,他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极其危机的时刻,他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引导着意识渐渐平复下来,气息也在慢慢平息,当身体回到正轨之后苏远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如此凶险,差点就万劫不复。而由此可知,这一道屏壁不但阻挡了他,也阻挡了无数武者通往玄境的道路。 好在他心志坚韧,已经在多次危机时刻救了他,但他却没想过也正是因此才使得他多次遇险。 苏远知道如今的状态已经无法再继续修炼,他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身心,因此在此后的十多天时间他都在六重天阁专心研习,其他弟子都以为他终于安下心来,特别是七重天阁前面三层的弟子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此前琅桦虽然不敌四层的谷炎,但是都打败过他们,而苏远既然能战胜了琅桦,自然也能战胜他们。 此时距离宗门大赛只有两个月时间,有望参赛的弟子都在为两年一度的大赛做准备,大赛夺得名次固然令他们向往,但对于大多怀着一腔热血的年轻弟子而言,能在所有同门和五峰长老面前一展身手就已经足够。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传来苏远挑战七重天阁的消息,而且在当日苏远就轻松击败了位于一层的弟子。 一时间弟子们对苏远的讨论甚至超过了宗门大赛的关注,但无非都是围绕着苏远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七重天阁弟子,还有到底谁能终止苏远连胜的记录。 反倒是苏远对此毫不在意,过了三日,苏远又战胜了二层的弟子,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三层弟子肯定也是挡不住苏远继续攀登的脚步了。 不过在交战当日,两人的战斗却是持续了大半日时间,而且出人意料的,场面一直是势均力敌的状况,谁也没能取的任何的优势,其他的弟子都猜测是三层的弟子输给琅桦后经过苦练,所以实力增强了的缘故,但是苏远却是明白并非如此,对手不管是练气还是武技都达到了羽境后期的巅峰,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苏远没有琅桦特有的气息压制的攻击手段,所以两人才会形成难分胜负的局面。 不过苏远对的掌控和运用更加自如,而对手在方面则更胜一筹。因此苏远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却不算伤筋动骨,对手虽然伤势比苏远要轻一些,但是气息已经有些衰弱。 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人意料,三层的弟子竟然主动认输,他说道,这一战继续下去必定会两败俱伤,不能为了一时输赢影响同门之情和两个月后的宗门大赛,为此他甘愿输。 他说出的理由让人信服,也受到了弟子们钦佩的目光,而相反所有人都认为苏远只是一个重输赢之人,看向苏远的目光也就带着一丝鄙夷。 但是无人在意那名弟子看到苏远依然气势如虹时露出的畏惧,眼中闪烁的目光,是否他真是如此想? 正文 地四十六章 剑威 清晨,悠悠的钟鸣声响起,毕峰演武堂左右两边已经坐满了弟子,弟子露出一副肃穆的表情,等待着唐川的到了。 苏远还是坐在所有弟子最末端的位置,只是时不时有弟子有意无意用眼角瞟了一下他,神色有些怪异,苏远旁边的元溪则正在和坐在他对面的方泽挤眉弄眼,看上去谁也不服谁,好像恨不得马上要和对方打一架。 当钟声停止,唐川和两位副堂主踏着尾声走来,入座首位,所有弟子刚才的表情全都收敛起来,一个个变得严肃稳重,起身向唐川躬身行礼。 待众弟子再次坐定后,唐川看到弟子中空下许多位置,就让所有旁边是空位的弟子都往前挪一位,苏远也因此不费吹灰之力从最后一个位置来到了地二十一位,苏远前旁边撇了一眼,只见元溪强忍着笑容,脸都已经憋红了,苏远一眼就猜出他的心思。 唐川说道:“两个月后是宗门大赛,还是和往年一样,在演武堂排名前十五位的弟子将参加这一次大赛,那么,谁想要去,就拿出你们的实力吧。” 二十多名弟子神色各异,有踌躇满志,也有垂头丧气,只有苏远神色平静,好像事不关己。 不一会,排名在中间位置的弟子在演武堂开始了激烈的角逐,在演武堂没有通天梯的规矩,在这里只要有实力可以任选一个位置的弟子挑战,所有人为了抢夺进入前十五名打得不可开胶,排名靠前的弟子和靠后的弟子都悠闲地看着其他弟子相争,至于唐川也是神情漠然,静静等待武场上分出胜负,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有一言一语。 元溪看了一眼苏远,瞧他没有一丝动静,悄悄地说道:“你不是要参加宗门大赛吗?怎么还不上去,以你的实力,刚才那几个人根本撑不过你十招。” “等一下吧,等他们分出了胜负我再去也不迟。”苏远无所谓的说道。 待到日正中午,挑战的弟子渐渐少了,弟子的排位顺序也趋于稳定下来,苏远终于站了起来,他避开了争夺最激烈的十五名,挑战的是排在第十四名的弟子,其他的弟子都提起了兴趣,毕竟苏远这段日子的风头实在太盛,而被挑战的那名弟子在此之前早已经在通天梯败在苏远手下,就算此时位于第八的琅桦也不敌苏远,所以他们都等着苏远向排名靠前的弟子挑战。 位于十四的弟子没有丝毫的胆怯,纵然明知不敌,也全力应战,不出意料被苏远轻松击败,败下来时眼中还带着不屑和鄙夷,而且当苏远坐在第十四名位置时一些弟子也投来了不善的目光,苏远有些不解,好像自己不知怎么都把他们得罪了,他无意中看到排在第九位的名弟子,正是七重天阁三层的弟子,见他目光闪躲,苏远明白了原因,他只是嘴角一笑,也没有再多加理会。 苏远在十四名的位置坐定后,直到离开,他都没在就没有再挑战,当排此次演武堂结束后参加宗门大赛的人员也就定了下来。 这一次演武堂的比试进行得波澜不惊,让一些想要看戏的弟子感到无趣。 接下来苏远好像也“安分”了下来,没有向七重天阁的谷炎挑战,他们都知道炎谷的实力,在演武堂排在第四位,说明他进入完全有能力进入第九重天阁,而且他的攻击招式的威力极大,每招每式都可分胜负,所以不免让他们失望,没能看到苏远重伤落败的模样。 七重天阁的平台前,每日都可以看到有一个持剑的青年在练习剑术,而然他的练习方法非常特别,始终让自己背对着阳光,手中剑悬停在身前,眼睛一动不动定定地注视着自己身前的影子,有时会过了很长时间之后终于一剑划下,有时又可能就这样站立一整天,剑锋却始终不曾落下。 他的神情总是那样的专注,好像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唯有手中的剑和眼中的影子。 自从这次演武堂排名结束的半个月以来,苏远经常会不自觉地被那个练剑青年吸引,苏远知道他正是七重天阁四层的炎谷,对于他一直苦练的那一剑,唐川也曾给过很高的评价。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苏远震惊地发现如果自己面对那一剑将毫还手之力,甚至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虽然由于那一剑超出炎谷的境界层次太多,并不是每次都能把握最佳时机使用出来,但是一旦使出,定会锐不可挡,在毕峰所有弟子中,或许只有如今在演武堂排名第一的凤羽能够招架。 苏远想起了当日秦洛临别前传授予他的一剑,单从威力而言,两人的剑招难分伯仲,但是炎谷的剑更加追求剑意的锋锐,而秦洛的招式则注重剑势的威力。如果一定要做比较,就好比两人面对着一座大山,炎谷一剑下去岩石表面不会造成大面积的损坏,但是他的剑气将会洞穿岩石,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剑痕,而秦洛则会一剑在岩石上留下一个深坑。 虽然任何招式都不拘泥于武器,但是苏远如今的境界层次还未能领悟到秦洛留给他的招式,并且最重要的是,秦洛曾言最重要的是心境,没有领悟过那种悲痛欲绝的心境,也无法真正的使出这一式。 正如炎谷需要将体内的气息和环境中力量相互结合,而且调整身体每一个部位到达最佳状态,才能将那一剑的威力完全的发挥出来,所以虽然他只是单单的站在那里,但是他周围环境游走的气息却每时每刻都随着他的气息变化着,那些不属于他的力量,却被他牵制所用,再配合他领悟到的剑术,不但威力绝伦,甚至能突破桎梏,连无形无质的影子都能斩断。 炎谷同样可以运用游走于天地的力量,只是他的方式是“借用”,苏远则是直接将天地气机引入体内,使自己成为掌控者。 这些超越自身境界层次的力量,并不是随意获得,无不都有着弊与利之处。 终于有一天,看着炎谷练剑的苏远眼睛里闪过光芒,他好像做出了一个决定,沿着通天梯登上了尽头。 唐川对于苏远的到来没有一丝的惊讶,好像他早已知道苏远会要来。 苏远说道:“师尊,弟子想要挑战炎谷师兄,但是自知不是对手。” 没有胜算,却要挑战,这本是一句矛盾的话。不过唐川却像是没有觉得不妥,“以你如今的境界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 “弟子知道。”苏远没有退缩之意。 “与炎谷交战最好的结果也会是重伤,会影响你参加宗门大赛,但你还是会挑战。”唐川盯着苏远,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心中所想,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是。” 唐川沉默了片刻,“那我先看看你是否能有能力接下他一招。” 他的手轻轻一点苏远眉心,苏远突然感觉有一缕细若游丝的气息进入他体内,那缕气息看似微弱,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仅仅是一丝就让他生不起的抵抗之心,而且他也不会去抵抗,他知道那是唐川的气息。 唐川的气息待苏远体内迅速地游走,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使得苏远的气血瞬间进入沸腾,本能地要抵抗进入他体内的“侵略者”。 苏远刚准备让沸腾的气血平静下来,只听到唐川说道:“无妨。” 唐川的气息在苏远体内运行了片刻,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微皱起了眉,似乎发现了什么,又好像不太肯定。 过了许久,苏远感觉那缕气息慢慢地分散在他身体各处,竟然和他的气息融为了一体。 唐川说道:“那缕气就留在你体内吧,或许对你有帮助。” 苏远连忙躬身拜谢,他知道那是唐川力量的气息,对他以后力量的感悟势必起到巨大用处。 “你体内气息的凝练程度已经足够让你冲击玄境,但是你对气息的控制力还稍有不足,所以还是无法突破这屏壁,你要记住,力量是可以叠加的。” “想要短时间内突破还有点困难,不过就算你在练气境界突破到玄境,你在的境界依然远不及炎谷,而炎谷与都接近玄境初期的巅峰,加上他所领悟到的那一剑,你的胜算依然很小。” 唐川看了一眼苏远的刀,“你的到是把好刀,以后会给你很大的帮助,但是现在还远不能弥补你和炎谷的差距。”他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在你体内还看到了一股不属于你的气息,那股气息很奇特和天地的气息很契合,想必是那日在毕峰顶上所致,这股气息虽然强大,但是他还无法掌控它,也不知道是利还是弊。我知道你心性倔强,但是在没有冲破玄境屏壁之前绝不可以向炎谷挑战,就算破了那道屏壁,想要获胜还是很难,你自己多掂量。” 苏远深深一拜,“多谢师尊教诲,弟子定会牢记于心。与炎谷师兄挑战一事弟子懂得进退,且弟子多日观察师兄练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弟子并非全无胜算。” 唐川没有再多说,叹了一口气,“希望如你所说,你回去吧。” 苏远郑重叩拜,步履坚定的走了下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初战 意识的浪潮汹涌翻滚,一浪接着一浪猛烈的涌起,苏远是这片浪潮的主宰者,浪潮在他的操纵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他的意识中向天穹发出一阵阵无声的怒吼。 唐川的那一缕力量气息如同一颗种子,在他身体生根发芽,并和他的气息融为一体,虽然他还未能完全参透其中蕴藏的力量,但是它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却已惊天动地,由意识形成的海浪在那股霸道的气息操纵之下,爆发出磅礴的力量,每一个浪潮中蕴含的力量远超苏远之前。 苏远这才真正感受到唐川在“霸”之道登峰造极的武道造诣。 已经一个月过去,苏远对于的掌控更加娴熟细致,加上参悟唐川的力量气息,他的练气境界虽然还是羽境后期,但是每一次展现出来都威力十足,如今他已有足够信心突破那道屏壁。 苏远将体内的气息运转到极致,整个意识之海猛然沸腾,里面蕴含的力量化作一个个浪潮,挟带着惊人气势向着屏壁滚滚奔去。突然,苏远心念一动,在最前头的浪潮速度慢了下来,而后方的浪潮则和它撞在一起,两个浪潮彼此融合成了一道巨浪,而后在和后面的浪潮融合,如此反复,在苏远的控制下所有的浪潮相互融合为一体,最后变为一道气势恢宏的惊天巨浪。 巨浪挟带万钧力道拍打在屏壁上,并毫无阻滞地将它冲破。 一阵尖锐的刺痛在意识中传来,苏远仿佛一眼豁然开朗,意识变得空旷高远,他知道这一次成功了,但是苏远内心此刻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喜悦,因为在方才,有一阵微凉闪过,他好像失去了什么。 而然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中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阻碍他的屏壁破碎之后,苏远的意识能到达的范围更加宽广,意识中的世界也更加清晰,甚至有许多是用眼睛无法察觉到的东西,如今只要在他意识覆盖的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苏远紧握惊梦,提刀运气,一道巨大的刀气带着霸烈的气势向翻滚的云海砍去,天地间出现片刻的静止,一大片云海蓦然往下沉,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中还残留着庞大的刀气,久久不散。 苏远满意的笑了一下,不过随即想起唐川当时同样以这片云海为演示,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更加震撼,苏远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冲散,只是很快又释然,唐川拥有圣境的实力,哪怕在很久以后他都是只能仰望。 苏远在毕峰山巅又经过十多天的修炼,以掌握初入玄境的练气境界,惊梦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如今每招每式都威力不凡,隐隐中还带有霸烈的气势,不知不觉中在“霸”的武道路途上已经迈过了一大段距离。 苏远估测自己此时的实力应该是羽境后期,他的武技还未达到将气息运用自如的境界,如果能将练气和武技相结合,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完全发挥出练气所拥有的力量,那时他才算是达到玄境。 苏远却不知道,在唐川的协助下,他的实力在短短时间内跨越了一个小境界,对普通武者而言,可能需要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完成。 如今离宗门大赛只有不到二十天时间,在此之前,苏远决定要向炎谷挑战,至于原因,苏远也无从说起,或许是自从在七重天阁看到炎谷练剑的身影,展现出来的力量深深冲击着苏远,让他挥之不去,苏远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受到影响,炎谷就好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他面前,他可以选择避开绕道而走,但是他更想翻越过这座大山,看看山顶的风景。 七重天阁,炎谷依然在盯着自己的影子,手中握剑的姿势也从未变过,好像就算日月变迁他也不会改变,苏远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个人都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直到又过了很久,周围的气息有微妙的变化,炎谷的终于落下一剑,好像在这时他才发现苏远的存在,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苏远,“之前你都是在远处,为何这一次来到如此近?” 苏远轻轻的说道: “师兄剑术实在高深,我想走近看得仔细一些。” 炎谷看着苏远年少俊朗的脸,“那你可看明白了吗?” 苏远回道:“看明白一些了。” 炎谷有些惊讶,“哦,很好。”他深深看了一眼苏远,“你确实看明白了,你让自己的气息融入到周围的气息中,并且随着我的气息改变而作相应的变化,才使得我的气息运转得如此流畅,确实了不起。” 苏远微笑着说道:“谢师兄赞赏,其实我到此来还有一事,就是要向师兄挑战。” 炎谷神色平静,不过眼中隐隐有一丝期待,“原来是这样,已经很久没有人向我挑战了。” 苏远说道:“那请师兄定个时间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苏远惊讶地说道:“可是师兄今日练剑体力与气息都有所损耗,不如待师兄歇息恢复后再比试也不迟。” 炎谷面色淡然,盯着苏远的眼睛,“无妨,在你到来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论何种原因,都不是一个武者怯战的借口,况且你说的那些对我影响甚微。” “师兄所言极是。” 苏远坦然看向炎谷,眼中闪着光。 惊梦锵然出鞘,在阳光下反射出悠悠的蓝色光芒,一股沉静如水的力量在苏远身体蔓延,他身上的战意愈加浓烈。 他的气息如同海水起伏不定,看似平静的海面,随时都可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力量! 这一战没有旁人,只有对战的两人注视着对方,瞳孔中映着对方的身影,这样的气氛就如同一根被紧绑着的弓玄,松一分会力量不足,紧一分则会使弓玄绑断。 两人都在观察对方,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空气如同时间停止一般安静。 蓦然,炎谷一剑划出,一道微弱的剑光射向苏远,剑光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却有种奇异的力量,明明看着剑光袭来,苏远却彷若不觉,依然站立不动。 待到剑光将近,苏远瞳孔的光芒倏然收缩,身体猛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手中惊梦蓝色光芒大盛,向着剑光一刀砍去,苏远出刀的速度也并不快,可是在剑光到来之际刀光恰好迎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苏远向后倒飞,退到平台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炎谷神色依旧,好像未曾动过。 苏远震惊,方才炎谷的一剑还未曾使用超越境界层次的力量,就已经有如此威力,出剑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剑之下改变了空间的气息流动,苏远的身体在一瞬间承受到巨大的压迫之力,最后爆发出全力才得以挣脱。 炎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就逼得苏远全力招架。 炎谷看着毫无惧色的苏远,眼中露出赞赏之意,“能接我一剑不受伤,你已经比通天梯内大多数人都强。” 苏远面露苦涩,“可是师兄的话对我而言反而像是一种讽刺,即使知道师兄并没有此意。” 炎谷说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全部的实力吧。” 炎谷脚步微动,以一种很缓慢的步伐向苏远跑去,途中对着苏远轻轻一剑,剑锋落下,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力量变化。但是苏远却是大惊,炎谷这一剑虽然威力比之前稍有不如,但是剑气却完全融入到周围的气息中,不但拥有极强的隐蔽性,而且剑气在炎谷挥剑的下一瞬间就来到了苏远面前。 这完全就是炎谷超越境界层次的那种力量,只是匆忙间,施展出来的威力还不足应有的十分一,但是却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苏远对着空中一刀重重砍下,身体一震,还来不及有所动作,炎谷身形掠过一条长影,倏然来到他身旁,一剑刺来,苏远仓促回防,惊梦勉强将剑锋荡开,炎谷变招极快,身影向苏远身后移动,剑锋一转,在苏远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剑痕。 然而炎谷并没就此有停下来,剑锋如影随行,不断向苏远的身形划过,苏远只得招架,无奈炎谷每一剑都威力十足,并且剑锋飘忽不定,轨迹难以捉摸,寒锋过处往往带有血光飘洒出来。 那是苏远的血。 不一会苏远已经多处受伤,已经陷入毫无还手之力的处境,他不再理会炎谷刺来的剑锋,一刀向炎谷砍了下去,炎谷收剑回防,可他没料到苏远能在瞬间就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被一刀震退十多丈外。 苏远转运气驱散伤口中的剑气,伤势得以缓解。 炎谷也没有发起攻势,不知是否方才苏远的一刀对他造成了影响,他说道:“你如今的实力已经不输两年前的我了,那时我也是意气风发,向很多人挑战过,不过在后来,也是在这里我输了一次,当时师尊以损坏通天梯为由将我悬在后山下,也正是那一次静思让我幡然醒悟,知道了自己是因为对力量的掌控不足,致使通天梯损坏。在此后的一年的时间里潜心修炼,对武道的感悟颇丰,实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也知道了自己要走的武道之路,再后来,我一直在这里不曾往上挑战,是因为我想要时刻提醒自己曾经好高骛远的失败。” 苏远想起元溪曾说过弟子私下笑称通天梯是唐川“媳妇”之事,原来当时被处罚之人就是炎谷。 苏远说道:“我刚来时对这件事略有耳闻,听闻师兄被处罚之事就觉得奇怪,师尊定然不是锱铢必较之人,如今知道传闻果然有假。” 炎谷洒然一笑,“和你说这些,是告诉你,你如今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如此年纪就能有如此境界,日后的成必远胜于我,或许两年之后,等你的武技磨炼到圆转如意,能发挥出你的全部实力,你就有与我一战的实力,又何必急于一时。” 苏远沉默片刻,随即抬首道:“纵然实力不如师兄,既然我今日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不战而败和临战退缩可不是我的性格。” 苏远郑重地说道:“今日请师兄全力一战。” 炎谷沉吟道:“如果我全力出手,我无法保证不会伤到你,你可想仔细了。” 苏远说道:“请师兄放手一战。”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不决生死 “看来今日不尽情一战你是不会甘心了,这种无惧无畏虽好,不过如果你还是不懂得用你的力量,还是如方才那样只懂得乱砍乱打,可是赢不了我。”炎谷看向苏远,轻松的神色,好像已经对苏远的实力提不起兴趣。 苏远默然,知道炎谷说的没错,在炎谷面前,他就如同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得使用的技巧。 “你的伤势应该也差不多止住了吧。”炎谷突然说道。 苏远一怔,他利用刚才两人交谈的时间恢复伤势,没想到被炎谷一语拆穿,不过脸上却没有羞赧之色,既然炎谷已经知道,那就说明炎谷也是有意等他治伤,索性也不再掩藏。 苏远丝毫没有羞愧,不过嘴上却假意说道:“师兄损耗了气力不愿给自己片刻的休整时间,却给我止伤的时间,实在让我于心不安。” 炎谷却是不在意的说道,“你能用言语为自己争取时间,那也算是你自己的本事,只是胜负未分,既然你已经无碍,那这场战斗还是要继续下去,接下来我就不会留手了。” 近两年来,炎谷常常是一人独自练剑,极少与他人交谈,固然有武道不同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在于话不投机,所以他就整日与剑作伴,外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孤僻冷漠的人,也就敬而远之。但没有人生来就是性情冷淡,炎谷也有孤冷外的另一面,他发现苏远年纪虽轻,性情和为人都极合他意,苏远虽然是向他挑战,但是刚才他却是有意留了几分情,不过在看过苏远的实力后,发现苏远还达不到让他使用全力的程度,也不想过多纠缠下去,他敛回了心绪,神情肃然,又恢复往日的古井不波。 唐川在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担忧,他身形一动,向七重天阁踏步走去,他走得明明不快,但是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就如同走在另一个空间中,一步就能跨越百丈距离。 炎谷抬起寒锋,剑尖指向苏远,剑尖溢出的气息冰寒冷锐,好像有无形的剑气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击中苏远,苏远凝神聚气,惊梦横在身侧,不断运气蓄势,刀锋光芒闪却是烁不定。 苏远知道炎谷是要让他先出手,但是却又不让他轻易出手,炎谷没有直接攻击他,但是剑尖的锋芒却能牵制和分散他的精神,让他分出一分部心神去抵抗。 当他气息运转强盛之时剑尖的锋芒也强盛了一分,他的气息被迫又弱了下去,因此刀锋的气息始终无法稳定,他也无法发出全力的一击。 苏远知道眼前所看到的很可能只是虚幻,但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却无法做到忽视,就仿佛在眼前有一根针刺来,让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苏远心念一动,闭目收神,用意识去感受力量的变化,炎谷剑锋的威胁荡然无存,苏远紧握手中惊梦,刀光大盛之际,向着炎谷斩出一道刀光。 湛蓝的刀光气势凛冽霸道,夹带的劲风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瞬息出现在炎谷身前。 炎谷衣袂飘飞,他嘴角微翘,眼中似是露出满意之色,剑锋倒转,剑中寒光逆流而上,全部汇聚到剑尖,一剑刺向刀光。 刀光消散,剑锋却颤鸣不止,劲风吹得炎谷脸颊隐隐生痛。 风未停,又有刀光袭到身前,炎谷出剑迅疾,再次一剑刺散刀光,然而先前一剑已经将剑气耗尽,旧气去而新气未生,这一次凝气不足,他被震退一丈。 炎谷身体尚未落地,湛蓝刀光又至,他神色开始变得谨慎,剑气在短时间能还未完全凝聚起来,只能横剑在身前阻挡,刀光撞得剑锋弯曲,他身体一震,再次倒退一丈多。 而然刀光就如同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怕打过来,他终于凝重起来,能做到连续毫无缝隙地发出如此多刀已经不易,但是换做其他人,往往会由于气息无法如此快速运转,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衰竭。 而苏远却能做到每一道刀光的力量几乎没有变化。 苏远能在瞬间连续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好像他的气息一直都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他的力量永远不会衰弱。 这才是炎谷惊讶的原因。 又是一道霸道的刀光来到,炎谷双手握剑,眼色如同剑光一样寒冷,剑锋映出夺目的寒光,一剑迎上刀光,剑锋剧震,炎谷身体倒滑至两丈外才止住颓势,堪堪挡住了这一次攻击,可也气息紊乱,剑锋颤鸣声刺痛耳膜。 好在苏远体内的气息并非无穷无尽,在第十三刀后,苏远终于气力衰竭停了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顿时涌向身体各处,他运转所剩无几的气息,使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补充着他的气力。 炎谷在承受了如此多的攻击之后,依然能面不改色,除了气息大乱外,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苏远不由一阵咋舌,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顾气力的亏空和身体的酸痛,趁着炎谷尚未完全恢复过来,身形一掠来到了炎谷身前,双手握刀,一刀横扫过去。 炎谷没料到苏远如此情况下还能发出攻击,身形来不及躲闪,只得用剑档在身前。 剑锋传来的巨力震得炎谷气血翻涌,他也趁势向后滑去。 苏远暗喜,他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炎谷的气息果然还没有平复下来,现在两人情况相识,苏远气力几乎衰竭,而炎谷的气息虽然比苏远深厚,但在刚才也消耗大半,而且还处于紊乱中。 一招得势,苏远就不会让炎谷有时间去调整恢复,虽然他的身体情况比炎谷略有不如,但这已经是两人实力差距最小的一次,也是他能够取胜的最好机会。 果然,苏远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向炎谷攻击,炎谷纵然武技远超苏远,也无法施展出来,被逼迫得只能闪躲。 苏远再次合身一刀向炎谷,炎谷突然剑锋一挑,剑尖点在刀身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的苏远差点握刀不稳,心里刚暗道不好,炎谷已经身体前倾,用剑柄撞在苏远胸口。 巨大的力量撞得苏远倒飞七丈之外。 苏远勉强止住倒退的身体,胸口一阵剧痛,吃惊的问道:“你没有受伤?” 炎谷面色平淡,没有了方才气息不稳之势,“你那十三刀还算不错,但并不足以打败我,至于你刚才那一通乱砍,简直一塌糊涂,如果这已经是你全部的实力,那你已经输了。” 苏远叹了口气,虽然心有不甘,不过炎谷实力远胜他,炎谷至少已经有两次手下留情。 炎谷甚至还未使用全部实力,至少威力最强的一剑还未使用出来。 但苏远也有破釜沉舟的后手,不过两人并非生死之战,如果为了分胜负而造成两败俱伤,甚至更为严重的后果,那不是苏远此次挑战的目的。 在此之前,苏远先后两次没有遵从唐川的告诫,将天地气机引入体内,使用了伤敌也伤自的天地之力,一次是为了小尾巴对姬源使用,或者是说为了流枫月翎的承诺而使用,另一次是在与余涯交战,那时是在危机时刻本能之下使用出来,那两次他都毫不犹豫,事后也没有后悔,但是这一次却不同,炎谷和他无冤无仇,他还承了炎谷留手和指点之情。 面对炎谷这座横亘在他身前的大山,是继续一往无前,还是绕道走更长的路,苏远犹豫不决。 苏远沉默了片刻,面有挣扎之色,许久之后才说道:“其实我还有一招,只是我还未能完全掌握,不敢轻易使用。” 炎谷从苏远的神色察觉到他所说的定然不同寻常,提起了兴趣,“哦,那以你如今的状态还能使出来吗?” “可以。”苏远点点头。 “是吗,那我很期待。”炎谷眼中充满了战意。 苏远看向一身孤傲的炎谷,他想要放弃之时,脑中却闪过流枫月翎的身影,苏远苦笑,他知道如果这一次选择退缩,攀登武道巅峰的决心一旦衰弱,想要激起就更难了,他一咬牙,说道:“请师兄接我这一刀。” 炎谷没有开口,可是他眼中的寒光更加逼人,他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 苏远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之中却是一片空茫,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在天地中飘荡,苏远感受着飘飞的意识,将意识在天地间如潮水般散开,游走的天地气机在他意识控制下进入体内,天地气机化为滂湃的气息在他体内疯狂流转,这股气息实在太过庞大,并且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躁动不安,不断冲撞着他的身体和意识。 仅仅只是汲取了少量,苏远能明显感觉到气息中蕴含的磅礴的天地之力,意识中的压抑和沉重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难掌控。 苏远练气境界在羽境时就感受到天地之力的难以承受和控制,没想到进入玄境之后这种感觉没有衰减半分,反而对的天地之力浩瀚磅礴的力量感受更加真切。 苏远对天地之力的汲取停了下来,天地之力越多不但越难控制,反伤之力也越大,他要保证在他承受范围内,最重要的是只需要击败炎谷就足够了,他不想令对方重伤不起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发生。当炎谷看到苏远气势一凛时,就感觉到这方天地已经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好像置身于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天地中。 此时耳边有巨大的浪涛声响起,怒海中巨浪压迫而来的威势就如同在眼前。 仿佛这一片天地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操控! 当苏远手中惊梦抬起,刀光凝聚,天地气势骤然回转,汇聚成一道恢弘的刀光从惊梦迸射而出。 周围的气流卷席化为飓风,刀光恢弘霸道,滚滚而来! 炎谷震惊不已,但眼中战意充盈,蓄势已久的剑锋剧烈颤动,他身上所有的气息倒流入剑中,剑气再度暴涨。 炎谷身体随着剑锋颤动,最后连着脚下站立之地也在震动。 剑气凝练如锋,从剑中长至四丈。 炎谷将超过四丈长的剑气,一剑刺向奔涌而来的刀光! 剑气与刀光相撞,霎时,整片空间变得出奇的安静,只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有一滴水珠滴在平静的水面上,空间泛起一圈涟漪。 周围旋转的飓风在涟漪的波动中被奇异的力量撕裂粉碎。 刀光仿佛出现了刹那的停滞,接着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向前。 四丈长的剑气如同镜面,在刀光前寸寸破碎! 炎谷没有惧色,好像早已预料到结果,他一手握剑柄,一手却是用力握住剑锋,剑锋倒竖于身前,迎向稍有暗淡的刀光。 刀光迎来的刹那,炎谷身体一震,被无可匹敌的力量撞得向后倒退。 炎谷双腿微屈,一脚踏入地面,脚尖在地面划出一条沟痕,抓着剑锋的手已经被刺入掌心,鲜血从五指间沿着剑锋潺流下。 刀光终于在炎谷以死相抵的决心前暗淡了下来。 但刀光去势依然强劲,而炎谷手中的剑锋已经被压迫到他双眉之间,剑锋触及肌肤的刹那,炎谷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流着血的手掌炸出一片血雾,剑锋向前一推。 刀光的余劲终于一分为而,从炎谷身边掠过。 炎谷一只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手掌血流不止。 慢慢恢复了平静,炎谷缓缓抬头,额上眉间有一道血痕,他眼中无惧无怒,看向颓败的苏远,竟然笑了,“这一刀很强,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了,不过看你样子好像无法再用一次了。” 苏远心底泛起苦涩,刚才一刀威力固然强大,但没想到炎谷的实力竟然已经强大至此,能接下那一击没有落败。而在伤敌的同时他的意识和身体也同样受到了重创,加上之前的伤势,苏远确实再难使用一次那样的力量。 苏远勉强站定,心思一转,说道:“师兄的实力让人折服,但又怎知我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哦,是吗?”炎谷不知道苏远虚实,思虑不定。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已经强弩之末,还是在装模作样。 看着剑锋的血滴落地面,炎谷嘴角动了动,“你送我一刀,那我也还你一剑,看好了。” 刚刚尘埃落地的地面又刮起了一道风,风虽小,却像无头苍蝇在两人之间乱窜,所过之处响起锋锐的破空之声。 随着气息的不断变化,苏远神色一凝,知道炎谷要使出他超越境界的一剑了,苏远知道就算自己在全盛的状态也无法接下那样的一剑。 但是苏远又怎会让他轻易使出来,他敢向炎谷挑战自然就想过要面对这一剑,也想过了应对之策。 炎谷这一剑是以自身的气息变化,以达到和身边的气机互相契合,“借用”外力使自己的力量得到的提升,但是他不知道,苏远却是可以直接掌控这一片天地的气机。 因此当炎谷运转气息想要和周围的气机达到共鸣时,却发现游窜的气机异常紊乱,不断与他的气息发生冲撞。 炎谷诧异的看向苏远,突然想起苏远在挑战他之前曾经助他稳定过身边的气机,让他轻松的将气息进入共鸣的状态,而此时苏远凝神聚气,看上去并不像坐以待毙,那周围的气机的紊乱很可能与他有关。 炎谷再一次震惊,不过马上有了决断,就算没有外力的增幅,他两年来苦练的一剑,已经将力量和武技运用到极致,仍然有致命的威力。 苏远正在用意识把这一片天地的气机打乱,而然他也并不轻松,虽然不用承受反击之力,但仍然要忍受天地间庞大的重压。 当苏远还在意犹未尽扰乱气机时,蓦然一惊,炎谷已经一剑落下。 一道气息微弱得几乎和空间融为一体的剑气瞬息而至,虽然剑气只有巅峰时的五成威力,但是剑意俱全,以苏远毫发无伤时的状态,很可能也难以接下。 苏远知道,如果无法抵挡这一剑,他的身体能否撑得住不知,很可能连气息和意识都会被攻击。 苏远来不及多想,早已飘离的意识再次被磅礴的天地之力充斥,面对如此危机,他已经顾不得其它,只能最后一搏。 就在苏远将要一刀斩下之际,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前,轻轻一推,就将他即将发出的攻势打破,苏远踉跄后退,紊乱的气血从口中涌出。 而那道可以斩断无形无质的“影”的剑气,被那人用另一只手接住,剑气在他手掌中剧烈颤动,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最后在掌间慢慢消散。 苏远看清来人后,面有愧色,低头道:“拜见师尊。” 炎谷也敛回已经颓败的气息,放下手中剑。 来人正是唐川,他罕见的面带怒色,“不知轻重,为了一时逞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若是我来迟半步,说不定就有一人躺在这里了。” “那会是谁先躺下呢?”苏远声若蚊蝇的问道。 唐川瞪了他一眼,苏远不敢搭话,片刻后唐川眼中怒意渐渐消退,“还敢多问,你们两人从今日起直到宗门大赛,老老实实待在天阁里面。” 炎谷低头道:“是,但是还未分出胜负,我是在三层还是四层?” 唐川微愣,思虑片刻后说道:“今日如果只是点到为止的胜负,那你胜,如果是生死之战,那还能站着的很可能是苏远。” 唐川平静的说道,“在宗门弟子间只分胜负,不决生死。所以炎谷胜,苏远败。” 炎谷却说道:“可是弟子没有胜,苏远也并没有败。” 唐川没想到炎谷如此死心眼,大怒着说道:“说你胜就胜,两个不要命的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都滚回去。” 两人立刻噤若寒蝉的跑开。 唐川也转身离开,一直板着的有一丝笑意。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河中老人 夜色阴沉而漆黑,浓郁的黑暗将大地笼罩。 往日布满天空的繁星和月亮躲在乌云后面,透不出一丝光线。 在这无光也无风的黑夜中,仿佛就连声音也被黑暗吞没,万籁寂静的夜晚,压抑得如同进入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不管如何深沉的黑暗都会被打破,况且这里是帝都耀阳城,历经了万年历史岁月的古都,即使在沉睡中,它也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将它从黑暗中惊醒过来。 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但是在这黑得密不透风的夜中,它就如幽暗森林中的一个火把,不但无法照亮森林,反而引来了更多嗜血的野兽。 微光是从运河上的一艘小船发出,简陋的船舱内有一个驼背的老人,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静静地盯着眼前微弱的烛火,烛火在夜风吹拂下摇曳跳动,随时都可能被吹灭,但他已经看了很久,好像丝毫不担心烛火会熄灭。 烛火边有一直飞蛾在绕着火光扑飞,它向往光,却又对火光的炙热感到畏惧,所以它只能来回飞动,却始终不敢靠近烛火,许久之后,飞蛾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头扎进火光中,最终的结果却是自取灭亡。 老人终于动了动,他叹了口气,伸头望向船外面,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他眼中有了一丝焦虑。 他在等人,以烛火为号,往常烛火点起,那人通常不会让他等待太长时间,而然这一次烛火已经将近点完,要等的人还是没到。 他不免想起半年前藏在运河水中那批本来要给海族的武器,不知怎的竟然被发现了,武库的监造司被审讯,后来就连副武军流枫策也被关押禁足,与事件有关之人无不是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今总算风声渐渐消散,而然在如此浓郁的黑夜中他感到不安。 他本就是一个身处黑夜之人,却也畏惧黑夜,他包含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干涩笑容。 外面好像了有动静,他收敛心思,向黑暗中望去,一个漆黑得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出现在船头,他松了一口气,不等他说话,黑影就径直走入狭小的船舱内。 驼背老人疑惑的看了黑影一眼,“你一向不会来迟。” 黑影全身包裹在漆黑的劲装中,连头脸也包的严严实实,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戾气的眼睛在转动,他说道:“本来这次也不会,不过我总觉得小心为好,就在岸边等了一段时间。” 老人皱眉问道:“难道有什么动静吗?” 黑影想起刚才过来时仿佛看到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后来他在暗中蛰伏许久之后才确定是一场虚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不想多费口舌。 黑影回道:“没有,我看你是太小心了,连那两个监造司都已经放出来了,副武军被关押这么久,他们也没有动静,想必他们也查不到我们主人身上。” 老人不满的说道:“小心没有什么不好,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黑影人说道:“我看你是活的太久,胆气都活没了,听闻你以前好歹是个在疆场征伐的将军,怎么到老了当年的影子全没了。” 老人动了动嘴角,沉默许久,“人总会变的,无非都是身不由己,如今立场不同,当年的往事就不提了。” 黑影嗤笑一声,“我也不是来听你唠叨往事的,找我什么事,说吧?” 说道正事,老人收起眼中的感慨,“监造司既然已经被放出来,留着总是隐患,今晚就将他们除去。” 老人的话简洁明了。 黑影眼睛眯了一下,“杀了他们不就是打草惊蛇吗?我们反而成了不打自招,坐实了罪证,如此愚蠢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 被黑影指责,老人却没有怒意,“以你在刺牙的地位我可不敢给你下指令,这是主人的意思,难道你觉得不妥吗。” 黑影语塞,但看向老人的眼神明显充满了疑虑。 老人不慌不忙的说道:“难道你以为不这样做他们就不会怀疑了吗?既然他们左右认定了我们,那不如将所有痕迹抹去,让他们无从查起,到那时就算他们再有疑虑,也拿我们毫无办法。” 经老人一说,黑影释然,不过又说道:“那流枫策呢,能保证他不会透露半句吗?” 老人笑了一下,“只要监造司一死,他就不会说的,无论是否供出我们的主人,他的通敌之罪都无法洗清,如今他只有全部担下罪名,主人才会全力保住他那一族的人,况且同为皇族,大皇子想必也不会干净杀绝吧。” 黑影了然,“好,现在就动手吗?” 老人面无表情,不过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自然是越快越好,让他们措手不及。不过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海族会协助我们,他们已经潜伏在城中,你只需要与他们联系即可。” 老人附到耳边将海族藏身之处说与黑影。 黑影会意,用借刀杀人的计策把罪名推到海族头上,到时大皇子也只能哑口无言吧。 黑影不再多言,转身没入黑暗中。 待黑影走远之后老人轻叹一口气,苦笑了一下,那批被大皇子截获的武器还欠着海族,再加上今晚之事,他那个主人不知给海族许下了怎样的条件。 船头只留下老人佝偻的身影愣愣的看着远处。 在黑夜中,除了运河上的这艘船,在更加漆黑的深处,同样有两个人影。 一个穿戴斗篷的人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当河中一个黑影掠出来之时,他对身边一个模糊的影子示意,那个影子瞬间消失,向黑影的方向而去。 夜色更浓,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之夜。 斗篷悄无声息的飘向那艘小船。 一袭斗篷悬停在空中,船上的老人站在船头,抬头向空中望去。 两人凝视良久,斗篷中传出一个声音:“当年大名鼎鼎的景阳将军,如今竟然做起偷鸡摸狗之事。” 老人神情复杂,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老人罢了,不认识什么将军。” 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枯槁的脸,正是徐来。 徐来说道:“当年我们也算相识,我岂会不认得你。” 老人知道无法躲过,拢了拢衣服,“曾经那些事我早已不记得,如今只是个摆渡的老人。” 徐来嗤笑道:“此时深夜,不知道摆的是活人还是死人,亦或是海族之人?” 老人眯起眼,突然有些自嘲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老了,身子熬不住,我先回了。” 说完就摇起船桨,向岸边划去。 徐来见老人无动于衷,继续道:“曾经在沧溜海峡抵御海族六十余年,杀敌无数的将军,如今竟然与敌人为伍,真是可笑至极。” 老人不为言语所动,好像徐来说的全然他与无关。 徐来冷哼一声,“由不得你不承认,今晚也得先随我回去。” 徐来伸手一握,“砰”的一声巨响,河面上的小船猛然炸裂,老人已经掠出,站立于水面上。 老人苦笑道:“曾经的景阳早已死去,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好像感到老人的话很可笑,徐来枯槁的脸笑了起来,“何来的相逼,如果你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含饴弄孙,无人会理你,但如今你却做起这些偷鸡摸狗损害帝国之事,反而说成是被逼迫。” 老人神色黯然,“我何曾不想做个承欢膝下的闲淡之人,奈何身不由己,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你我各为其主而,想要我跟你走,那就看你本事了。” 老人佝偻的身体突然气势一变,他脚下的河水在他强劲的气息涌动下凹陷一大片,滚滚向四周排开,他原本佝偻的背部缓缓挺直,弱不禁风的身体肌肉片片鼓胀起来,就连面部皱纹都抹平了。 当他气息稳定后,整个人气势冲天,和方才的老人判若两人。 他说道:“既然你要找景阳,那我就如你所愿。” 正文 第五十章 黑夜交战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黑影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黑影身形敏锐迅捷,如同一个狡黠的鬼魅在黑夜中穿梭,黑影的行进路线并不固定,时而在街道房屋的间隙中蛰伏等待,时而身形如电,瞬息跨越百丈距离,消失不见。 然而在黑影的后面,有一个如影随形的影子远远跟在后面,影子模糊的如同和黑夜融为一体,不管前面的黑影如何小心谨慎,他都远远的跟随着在后面,就如同他真的是黑影的一个影子,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他。 但是影子也不敢过于靠近,他知道黑影同样是黑夜的掌控者,稍有疏忽就可能被发现,不过他已经对黑影极为熟悉,对于生来就只能行走于黑夜中的他而言,他对自己的手段有足够的信心,只要保持距,离黑影就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这样的追逐游戏让他感到兴奋。 前面的黑影再次消失,影子也跟着消失。 两人在浓稠如墨的夜中展开一场黑夜的较量。 与此同时,在帝都运河中央也有一场交战即将发生。 徐来目睹了老人变化的过程,脸上看不出波澜,只是说道:“你难道致死也不愿意说出幕后之人吗?” 此时已经与先前那个巍颤颤的老人判若云泥的景阳,眼中既带着一丝冷酷,又有一丝壮烈,他沉默片刻,说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鹿死谁手还未知,你又何必再多言。” 徐来知道景阳已经存有死战之意,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他五指微张,一根权杖出现在他手中,权杖顶部的绿色宝石发出淡淡的光芒,将黑夜照亮了一些。 “那就让我领教你的实力吧。” 徐来权杖一指,权杖发出一道粗壮的绿芒射出景阳。 景阳面无惧色,怒目而视,双手前推接住绿芒,可是绿芒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得向后倒退,他脚尖已经踩在水面上,在绿芒源源不断的冲击下,他的身体不断向下方退去,但是仍然没能止住退势。 景阳瞳孔收缩,收腰挺肩,肩头撞了上去,他用肩膀抗住绿芒,倒退之势终于停了下来。 宽大的运河水面被他踩得凹陷下去一大片。 “看你还能撑多久。”徐来目光冷然,手中权杖的光芒威势不减分毫。 僵持片刻,权杖的光芒突然暴涨,景阳的身体在庞大的力量冲击之下被撞入水中。 塌陷的水面迅速向中间汇聚,激扬起大片的水花。 徐来却是眼神警惕的盯着水面。 突然水面被一道身影刺破,景阳从水中射出,合身一拳向徐来轰了过去。 徐来的身影被景阳洞穿而过,可是看着渐渐模糊的身影,景阳却是皱起了眉头。 一道巨大的水柱从身后射来,景阳转身一拳轰出,将水柱轰散。而然漫天的水花汇聚成两道水流,一道水流撞中景阳的胸膛,将他撞得倒飞,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另一道水流绕着他身体数圈,将他束缚在空中。 潺潺而动的水流看似柔弱,却如同一根坚不可破的铁索,使景阳无法挣脱。 此时徐来的身影在空中慢慢浮现,说道:“还不束手就擒。” 景阳有些凄然的笑道:“没想到你的实力竟然已经增长到如此境界。” 徐来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害国害民之事。” 景阳停止了挣扎,没有分辨。 徐来见状,喟然叹道:“如果你将事情经过,与背后之人指出来,我可保你不死。” 景阳颓然的说道:“也罢,如今我落在你手中已无反抗之力,也没必要在隐藏了。” 徐来神色一松,收敛了气息。 突然间,景阳双手一震,束缚他的水流顿时化为一片雾气,而他身形如闪电般一拳向徐来。 间不容发之际,徐来权杖横在身前,想要挡住景阳拳势,然而景阳全力的一击岂是容易化解,徐来身体被一拳轰飞。 一击得手,景阳却是头也不会的向远处的黑暗中掠去。 凌空倒飞中的徐来,身上的斗篷猛然张开,如同一只巨大蝙蝠悬停在空中。 “既然你死意已决,还跑得掉吗?”徐来喃喃说道。 斗篷一阵模糊,向景阳逃走的方向倏然远去。 已经逃出帝都的景阳突然心头一跳,身体感到艰涩沉重,他一声怒吼,挣脱了厚重的威压,正要继续逃脱,就在这时,一道绿芒瞬息而至,没入他体内。 景阳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他正在前掠的身体慢慢膨胀,片刻之后已经鼓胀得如同一个巨大圆球,随着一声巨响,他的身体炸为碎片。 他或许有难言之隐,但他所做之事却无可否认,如今他隐藏幕后之人和秘密也只能在黑夜中随风消散。 徐来叹息一声,一挥手,一阵劲风将尘埃吹走。 在城中的黑影在经过一连串的迂回和隐匿之后,终于在一个运河的另一端的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他朝水中连续投了七颗小石子,等了片刻,随着水波的荡漾,有三个高大的人影从水中浮了上来。 黑影一看,正是三个海族人。 海族人看到黑影之后一阵迟疑,黑影随即出示了老人交给他的信物,那个海族人再无疑虑。 黑影和海族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一同消失在黑夜中。 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一片杀戮之中,他们身后的府邸中弥漫着一阵血腥味,血泊中传来慌乱的呼喊:“监造司大人被杀,杀人者是海族异类。” 完成老人传达的任务后,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黑影毫不拖泥带水,在街道的遮掩中向远处疾走。 但是他不知道后面还跟着一个影子,就如同是他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 疾走的黑影突然一停,一道利刃擦着他的身体而过,他微微惊讶,看了来人一眼,没有问一句话,也没有片刻的停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逃跑。 影子以更快的速度向他追去,两人在街道和房顶中展开追逐。 那三个海族,在夜色中迅速向运河逃离,而令人奇怪的是,负责帝都守卫的御龙卫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海族人即将来到运河边时,一袭斗篷的徐来出现在他们面前,三人不由分说同时向徐来发起了攻击,徐来只是向前一掠,身形停下时两只手已经分别拿着一个滴血的头颅,两具无头的海族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剩下的一个海族露出狠绝之色,一刀就要往自己脖子抹去。 徐来凌空伸手一握,海族武器顿时吊在地上,身体动弹不得,脸色涨红,如同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箍住喉咙。 徐来问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海族却是用力一咬,将舌头咬断。 徐来皱起眉头,海族如此果断,是在告诉他宁死也不会吐出一言一语,他收回双手,海族瘫软在地上。 他向远处望了一眼,斗篷如同一个魅影掠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流枫翼 天上的乌云终于渐渐被吹散,被遮蔽的明月在天空若隐若现,素洁的月光散落下来,古老的帝都有了淡淡的亮光。 在朦胧的月色下,帝都一座高阁之上,有一个少年迎风而立,少年修长均匀的身体挺直得如同一根标杆,他一袭暗红玄衣在夜风吹拂下轻轻向后飘扬,英俊神武的脸带着一丝不羁,宛若星辰一般的眼睛里面是暗红的瞳孔,他此时如同黑夜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间自有一种傲视天地的气势。 少年背负长剑,双手抱于胸前,眼睛凝视着前方,那里有两个身影在夜色中追逐。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在房顶上急速飞掠,在将要接近那个少年时才发现前方有人,走在前头的黑影眼中闪过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能以如此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事先毫无所觉,而且在他感知中这个少年如同不存在一般。 但是当少年出现在眼前时,那种凛然的气势却像冬日里的阳光一般强烈,令人无法忽视。 面对这个实力莫测,不知是敌是友的少年,黑影闪过一丝疑惑,但从少年身上并没有察觉的力量的气息,黑影自然也并不打算多加理会,身后的影子对他紧追不舍,他必须尽快摆脱。 就在黑影将要从少年身旁擦肩而过之际,一道炽热的气浪擦着他的鼻尖而过,少年握着长剑瑶指着他,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两个身影同时停了下来,前面的黑影惊疑不定,后面的影子则犹豫不决,前面的少年气展现出来的气势实在太过强盛,让他们隐隐生出不安,但是他们隐秘的身份却不可以让外人知道。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都选择缄默不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神色不定的看向少年。 少年对于那两人的举动似乎不满意,不屑的说道:“藏头露尾之辈,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既然遇到了我,那都给我留下吧。” 少年话音一落,一剑斩出,剑气炙热而猛烈,仿佛空气在这一刻都骤然被燃烧起来,剑气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向两人横扫而去。 面对恐怖的的力量,两个方才还是死敌的人只能同时倾力抵挡,热浪散去,两人各摔退在一边。 少年饶有兴趣说道:“一个接近玄境后期,一个玄境中期巅峰,实力还不错,就当是此次回来练练手,一起上吧。” 听少年的语气,同时应战两个实力在玄境之上的人就好像是在玩耍一般。 只是那两人相视一眼,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少年见两人迟迟不动,说道:“真是无趣,那我可不客气了。” 他剑锋一收,再出剑时人已经出现在影子的身前,剑锋向影子砍下。 少年的速度实在太快,影子已经来不及闪避,只能用手中细长的利刃挡在身前,但是仿佛燃烧着淡淡火焰的剑锋传来巨大的力量,使得阻挡在它前面的利刃寸寸后退,剑锋上的炙热已经灼烧到影子的脸上。 一招将影子逼入险境,少年却突然皱了皱眉头,他用力将影子推开,转身凌空一剑斩下。 原来黑影趁着刚才少年与影子交战之际,正要向远处逃去,只是黑影刚一跃而起,突然一柄由剑气组成的巨剑从天而降,将他击落在地,炸成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坑。 也不见少年看这一剑的战果,举手间,手中之剑如同一道流星划过,刺入巨坑旁边的地面,地面又炸开了一个小坑,里面传出一声惊呼,只见坑中黑影霍然被一剑刺过胸膛,死死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举手投足间就将黑影制服,少年气态闲适盯着影子,“你是想逃,还是想继续战,不过结果都是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件事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对你没好处。”影子终于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恐怕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多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少年不为所动,“在威胁我吗,那我一定要管呢?” 影子眼色转动,犹豫良久之后还是不打算将身份暴露出来,但却又不是少年的对手,心下一横,就要放弃这次任务逃走。 只是少年却不肯轻易让他走,身形拔地而起追了上去,一拳对着影子轰去,暴烈的气息卷席而来,空气在烈焰下燃烧震荡。 突然,一身黑衣斗篷出现在烈焰之前,手中权杖迅速转动,大片的绿芒射出,烈焰与绿芒彼此消耗,最终渐渐散去。 斗篷出现时少年也停下了身形,他毫无惧色地盯着突然出现的来人,疑问道:“你是徐来?” 徐来将兜帽摘下,收敛了气息,竟然微微卑躬,苍老枯槁的脸恭敬地说道:“徐来参见四皇子殿下。” 眼前实力超绝的英气非凡少年,竟然就是帝国的四皇子流枫翼。 逃过一劫的影子虽然全身都包裹在黑暗中,但是眼中仍然能看出震惊之色,他震惊的不止是眼前少年显赫的身份,更是他那无与伦比的天赋,被誉为可比肩神武大帝武道天赋的绝世天才。 影子停了下来,低头跪地。 流枫翼疑惑的看向徐来。 徐来看了一眼影子,说道:“这是暗刃的一位头目,此次与我是奉大皇子殿下之命前来追查武库被盗运之事。” 流枫翼一脸茫然问道:“原来是皇兄的暗刃,武器被盗运又是何事?” 徐来笑道:“四皇子想来久居神武殿,对此事还未得知。” 听徐来将事由的经过说完后,流枫翼微怒道:“竟然有此事,这些人竟然做出如此损害帝国之事,事情始末查清楚没有?” 徐来说道:“大皇子认为此事必然是有人与海族私通,至于私通的幕后主使人,监造司供认是副武军流枫策,然而先不说流枫策是否有这个胆,单凭一个副武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做到此事恐怕难于登天,所以大皇子猜测”徐来停下看了流枫翼一眼,继续说道:“幕后恐怕另有其人。” 虽然徐来没有言明怀疑之人,但是从他的语气和神情流枫翼已经猜到没有说出口的人。 流枫翼目光冷峻,说道:“那今晚可查出头绪了吗?” 徐来说道:“我们利用监造司做引蛇出洞之计,果然幕后之人终于再也坐不住,只是他们负责暗中联络海族之人却是至死也未透露半个字,至于海族,被老朽杀了两个,一人还有气,只是海族想来宁死不从,想要他们透露点什么怕是有些难。” 徐来低头看向影子,问道:“你那边可有线索?” 影子说道:“属下正在追踪那名可疑之人,正好遇到四皇子殿下,那人已经被四皇子制服,具属下观察,那人很可能是刺牙中的人。”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此次刚从神武殿出来,就做了弄巧成拙,画蛇添足之举。” 徐来听到流枫翼说道从神武殿出来,目光一凛,毕恭毕敬道:“恭喜四皇子,如此年少就有如此成就。” 以神武大帝尊号为名的神武殿,是帝国排名第一的武学之地,弟子虽然少,但能进入其中的弟子武道天赋无不是当世无双,不过与进去的条件相比,想要离开也同样严苛,只有达到玄境后期的实力才能得到神武殿的承认后离开,不然三十岁之后就要被废去一身武道修为,正是这个原因,使得许多对自己没有自信之人望而止步。 而如今流枫翼已经从神武殿出来,他的实力之强可想而知,最重要的他还如此年轻,往后的成就实在不可估量。 流枫翼对徐来的话却不以为意,说道:“这些小成就不值一提,我们先去看看那人怎样了。” 三人一同来到刚才流枫翼交战的地方,而然原本被一剑穿胸的黑影已经不见,空洞内只有那把刺入地下大半截的剑,还有剑下大片的血迹。 流枫翼皱了皱眉,说道:“这样的伤势虽然不足以致他死去,但是他的心脉已经被我一剑洞穿,应该没有余力逃走,事有蹊跷。” 徐来沉吟道:“看来今晚之事我回去和大皇子殿下禀告再做打算了。” 流枫翼说道:“我回你一同去,我也很久未见过皇兄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无法言说的话 夜尽天明。 当朝阳洒在浩瀚的海面上时,鹿鸣港上已经热闹非凡,隶属帝国海军腾龙军团的船舰和将士正在操练中。 而在指挥楼里面,流枫度正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指挥台前,眼睛盯着身前的帝国疆域地图,他手中的金樽斟了一杯碧湖酒,而他的手却是久久悬在空中,显然正在沉思中。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一杯清凉的酒入腹,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神情又有点悠然,像是在细细品味着刚才的味道。 “难道你天未亮到我这里就是来喝酒的?” 一个略为不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流枫度却是不以为意,嘴角还带了一丝笑容,仿佛和说这话的人在一起,他也变得多了一丝笑容和轻松。 穆东野走了进来。 “我的酒可不多,再被你喝下去就没了。”穆东野看到流枫度又倒满了一杯,心痛的说到。 流枫度笑着说道:“说来也怪,别人想请我喝酒我偏不想去,而不想请的人我又偏偏想去喝他的酒,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喝得最舒坦。” 穆东野一把将酒壶抢来过来,给自己倒满一杯,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你这个习惯可要改了,能请你喝酒的人说明他的已为你精心准备,而不请的人很可能他自己也没酒喝。” 流枫度笑意更浓,只是多了一丝复杂,他对穆东野虚碰了一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穆东野优雅英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说道:“酒虽好喝,只是莫要贪杯,我可不想一早就将你醉醺醺的送回去,落得个喝酒误事的罪名。” 流枫度复杂的神情中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要是真有能让我喝醉的酒,那我反而求之不得。” 穆东野看着眼前身份尊贵显赫的帝国储皇,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以你的实力,这世间自然没有酒可以令你喝醉,但是如果你的心中存了醉意,那任何的酒都能让你长醉不醒。” 流枫度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般真情,只有在自幼相识相知的挚友面前才会展现出与平日不一样的一面。 流枫度盯着穆东野的眼睛,突然洒然一笑,“好端端的不说这些了,这次的战船和武器武库那边可还有怠慢拖延的之处?” 穆东野说道:“武器盗运之事还在风尖浪口上,有你亲自督办,谁还敢多生事端,补充进来的新兵也基本训练成型,不过还需要上过战场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 流枫度说道:“那就好,海族在沧留海峡那边有了新动静,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战事。” “哦,是吗?”穆东野眼神有点空茫,若有所思的问道。 “具探子回报” 流枫度话未说完,和穆东野同时看向外面。 “进来说吧。”未等来人禀报,流枫度已经先开口说道,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徐来走了进来,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英朗少年,正是流枫翼。 流枫度见到流枫翼微愣,随后大喜,起身过去拍了拍流枫翼的肩膀,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流枫翼后退一步,抱拳行礼,“见过大皇兄。” “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客套,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大哥吧。”流枫度说道。 流枫翼点了点头。 流枫度打量了一番许久未见的少年,说道:“四弟此次可是从神武殿出来了?” 流枫翼淡淡的说道:“略有小成,所幸没有辱没黄金龙血脉的威名和父皇的嘱托。” 流枫度收回了目光,仿佛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年儿时感情甚笃的的模样,如今的流枫翼不但气势冷傲凌冽,而且也同样肩负着的皇族武道天才的厚望。 流枫度略有萧索的说道:“极好。” 接着流枫度笑着对流枫翼说道:“看来用不了多久,帝国风云榜前十的排名就要因四弟而要重新排定了。” 流枫翼笑道:“虽然那一层境界已经近在眼前,但是想要突破也是不易,而且我暂时还不打算打破这层壁垒,在此之前,我会将武道再磨练得更加圆润,为以后武道之路打下根基,圣祖曾经有言圣境并不是武道的终点,我对此坚信不疑,我很向往那个世界。” 流枫翼目光变得空远,仿佛在追忆神武大帝的身影。 流枫度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四弟此后有和打算?” 流枫翼淡然道:“等回去见过父皇之后,我打算到帝陵取一把好剑,毕竟这把剑还是有些不趁手。”流枫翼将背后背负的长剑拿在手中,摩挲了一下,“然后去一趟南端的熔岩谷。” 接着,流枫翼说道:“我此生只愿能在武道追赶先祖的脚步,至于其他,无心相争。”他深深看了一眼流枫度,拱手道:“但既然承袭了皇族血脉,大哥是帝国储皇,此后在继承帝位之路若有用得着我之处,定会竭力相助。” 流枫度喟然长叹,既有轻松也有淡淡的失落,伸手轻扶流枫翼,点了点头。 穆东野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看向流枫翼,“四皇子不但武道天赋无人可比,心境之高远,也让人佩服。” 流枫翼英气冷峻的脸笑着回道:“穆将军怎么也学会了这些奉承的话,别人都说你用兵如神,这话不假,儿时一别,今日再次相见,发现他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穆将军的实力同样让人难忘项背,武道天赋之高与风云榜排名前列之人也不承多让。” 穆东野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流枫翼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此次返回帝都,刚好遇到了大哥的暗刃和一可疑之人交手,无心之下怕是做了一些画蛇添足之举,此次是随徐来一同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兄弟之情日后可再叙,不能因此耽误了正事。” 流枫度笑道:“见到四弟太过高兴,我倒是差点吧这事忘了。” 徐来将昨夜整件事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流枫度目光中有一丝寒意,说道:“监造司死不足惜,武库之事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关系,正好借他人之手将之除去,也省的脏了我们的手。”他叹息了一声,“只是没想到景阳竟然与他们同流做出这种事。” 穆东野说道:“景阳将军当年也算是战功赫赫,斩杀海族无数,我们刚刚入伍时也曾在他账下听令,如今发生这种事确实令人惋惜,或许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流枫度沉吟道:“让暗刃暗中到景阳家族调查,看能否查出点什么。” 徐来说道:“老朽领命,还有一个海族虽然并未气绝,但是一心求死,被老朽封住了血气,暂时还吊着一口气。” “暂且交给尤绪审讯,看能否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流枫度思付了片刻,“既然海族是从运河中上来,海族很有可能在运河中有秘密通道,派人到河底仔细搜查,就算将河底翻个底朝天也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徐来神色凝重,说道:“不过被四皇子一剑穿心之人最后却不知所终,很可能他们暗中还埋伏有人将其救走,虽然当时老朽和四皇子都不在附近,但是能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我们做到这事,那个人的实力只怕不在我之下。” 流枫度与穆东野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他们都清楚徐来的实力,实力不在他之下的人整个帝国都不多,但是会帮助幕后之人办事的人当中,他们实在猜测不出是谁。 “被四弟重伤之人确定是刺牙的人吗?”流枫度眯着眼问道。 他们都知道,刺牙,正是帝国二皇子流枫源豢养的杀手。 徐来停顿了一下,慎重道:“虽然并未最终抓获那人,但是以暗刃的能力,想来不会有错。” 流枫度思索良久,知道事已至此,再让徐来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就他下去安排刚才交待之事。 而流枫翼也向流枫度道别,兄弟两人数年后再见,却是匆匆一别。 在指挥楼上目送流枫翼远去的背影,流枫度有些失落,他感觉早已不是孩提时的少年好像变了,细细想了一番之后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他怅然若失的笑了笑。 穆东野走到他身边,“四皇子今后的武道成就恐怕无人能及。” 流枫度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啊。” “昨晚的事你怎么看?”流枫度突然问道。 “这件事对方看似差点就败露了,但将整件事从头至尾细想一遍,就会发现对方计划得十分缜密,甚至这次一连串的经过很可能也在他们计划之中,景阳那样的人也能为他们所用,说明他们的手段不简单,而那个海族就算能透露点什么,但海族和帝国是死敌,他们的话除了我们会相信,并不能作为证据,也就是说,海族说与不说对整个事件的结果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或许只有四皇子的出现是个意外,但最关键之人最后还是没能落入我们手中,所以我们还是一无所获,纵然你心有怀疑的个人又能人样,还是毫无办法,说来不过是双方互相博弈罢了,谁都没能占到便宜。” 流枫度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他也有无奈之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穆东野看了一眼有些落寞的流枫度,“其实我说的这些你也知道,你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流枫度说道:“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希望。” 穆东野说道:“你是说流枫策?可是到现在他仍然将所有罪责担了下来。” 流枫度说道:“可是不到最后总不能放弃,我想去亲自审问他一番,你愿意一起去吗?” 穆东野沉默了下来,思虑良久,“如果是大皇子命令,我自然不会抗命,如果是一个朋友的请求,你应该明白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他看了一眼流枫度,“而且他们的目的也没有达到。” 流枫度当然明白,整个事件都是为了西海那一次海族的袭击,真正的目的正是流枫度本人,只是直到如今流枫度都安然无恙。而对方是想告诉流枫度,事情已经过去,希望用一个流枫策平息他的怒火。 站在穆东野的角度,作为一个臣子自然应该远离帝王纷争的旋涡,不然两者相争,此后可能还有跟多的人要死于非命。 这些流枫度又何尝不知道,但是自从上次星轨曜日大星宿师所言的潮汐之力已经开始转变,再有看过祭天塔顶那方兆示帝国各方势力气运的青铜巨鼎之后,流枫度知道帝国在不久之后的未来,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平静,今后的发展他无法预料,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之时,为帝国减少一些无法掌控的异数。 流枫度并没有将这些告诉穆东野,两人虽然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但是关乎帝国的未来他却不能说与他知,正如穆东野刚才所言,这对他们都有好处。 流枫度走了,独自一人,带着惆怅走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年少的忧愁 阳光照在苏远身上,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苏远收回了如潮水一般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沉静如水,却又带有厚重的气魄,如同平静的水面下暗中涛汹涌,随时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斜阳满窗。 他朝着阳光照射来的方向看去,阳光丝丝缕缕,从阁楼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他整个人的身上,暖入心扉。 苏远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这每天都有的景象,每日埋头于习武修炼之中,让他忽略了身边很多东西。 他来到窗边,抬头仰望天际,朝着北方望去,只能看到空空茫茫的苍穹,在天际的最边缘,那里有些阴沉和暗淡,连阳光也照射不到,但是他的思绪已经飘到比目光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故乡,在这深冬季节,那里应该正在下着鹅毛的大雪吧,想象着被寒风吹得纷扬四飞的雪花,天地都覆盖在厚厚的雪下面,苏远心中有些思愁。 他叹息一下,不知何时才会回到那里。 从北境雪州独自在青阳山习武已经将近四年,从当初的青境中期到如今的羽境后期的少年,武道境界攀升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除此之外,他似乎一无所得了。 他犹然记得当年离开雪州的初愿,然而来到这座毗邻帝都的青阳山,在这四年的成长中,他反而觉得与当时所想越来越远,远到快要忘记了那年幼时的愿望。 青阳院既让他快速的成长,可也成为了他的一种束缚。 他在阳光中低头沉思,细细聆听心中所想。 夕阳开始西沉。 当他抬起眼眸,清澈明亮的眼中再次发出闪亮的光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苏远长身而起,来到阁楼外面,他回望身后的天阁,不止是七重天阁,包括整个通天梯内的九座天阁,里面有许许多多的习武典籍,还有前人留下的心得和感悟,等着他去撷取,但是对他而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书中的道理和前人的感悟再多,也是别人的武道之路,对他再有裨益,也无法为他铺就一条坦途,顶多也就是追随在前人的身后罢了。 他如今已经找到一条通往更多更远的途径, 他需要的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苏远看了一眼在平台上那个仿佛万古不变的身影,他毫不客气的大声喊道:“炎谷师兄,一个人练剑多无趣,不如我陪你练练手吧。” 可是那个身影仿佛一尊岩石雕像般一动不动,苏远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将意识融入这片天地中。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炎谷眉头微蹙,周身方才还是平稳的气息突然发生紊乱,他当然知道是谁做好的事,转头望向苏远,眼中有一丝怒意。 苏远迎着他的目光挑衅似的勾了勾嘴,炎谷微眯起了眼,身影倏然的冲了上去。 两个身影互不相让,纵横交错间刀光和剑影此起彼伏,相互辉映。 两人不顾唐川当日的告诫,在平台上再次交手。 只是这一次双方都是默契的点到为止而已,所以交战许久之后并没有出现流血受伤的情况,不过苏远在场面上难免有些难看,几乎被打得只有招架的余地。 后来,苏远被炎谷用剑背拍得踉跄后退,眼看炎谷身形又已欺近,苏远大喊道:“不打了,我输了。” 炎谷刚要撞上去的剑柄骤然停了下来,只是等苏远刚松了口气,炎谷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一剑撞在苏远腹部。 苏远捂着肚子躬身倒地,艰涩的说道:“卑鄙无耻。” 炎谷轻笑道:“别装了,你的实力虽然不怎样,可是身子比野兽还要强壮,就算被捅几剑恐怕过不了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伸手将苏远拉起。 青阳山朦胧在金黄色的斜阳余晖中。 苏远和炎谷并排立于七重天阁的檐顶上。 苏远斜躺着,阳光照在脸上,英挺的脸庞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他双眼迎着夕阳,享受着暖人的阳光,有些懒散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这么闲暇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会练剑。” 炎谷双手抱剑于胸前,轻靠着檐角,说道:“我也会累,也有要停下来的时候。” “不过有时还是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天赋,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气息不但内敛深厚了些,武技更是比之前提升了不少,那次我说两年内可与我一战,如今看来还是小瞧了你。”炎谷望着天空,悠悠的说道。 对于炎谷的称赞,苏远平淡的说道:“不过是我境界低,晋升的速度稍快而已,等我实力达到玄境之后,进展的境界自然就会慢下来了。” “别人会,但是我觉得你不会,在几次面对你那种仿佛可以掌控天地力量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对于一般人而言会成为屏障的练气境界,并不会成为你的桎梏,因为你根本就不在常理中,就如同已经脱离了练气这个固有的范畴。”炎谷停顿了几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说完,他看向苏远,见他神色平静,他知道苏远明白他说的话。 苏远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公输阳留下的手卷。 片刻后,苏远突然问道:“明日就是宗门大赛,不知道师兄是选择下山游历还是继续在山上修炼。” “对很多人而言,下山游历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但是在山上,独自一人的修炼才是适合我。”炎谷突然低下头,有些自嘲的说道:“说实话,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愿意来青阳院的,甚至不愿意去习武。” 苏远有些意外的看着炎谷。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人生,在我年幼之时,我想要的不过是想在祖辈的荫庇下过着闲淡的生活,我的志向并不在武道上,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人想成为英雄,那些英雄的事也有无数人争抢着去做,虽然这个世道看似平静,但是斗争却是无处不在。”炎谷似乎触及了往事,目光变得悠远,缓缓的说道:“在我十多岁时,我父亲在即将继承族长之位时暴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父亲是因何而死,但是无人敢对行凶者指责,只因他的实力在族中无人能及。后来在仇人忙于窃取了族长之位时,我母亲和一些与父亲生前交好的族人,偷偷为我求得了一个进入青阳院的机会,就是希望我习武有成,有朝一日手刃仇人继承族位,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看着家人在族中被排挤和遭受不公,在那些饱含着愤恨和殷切的目光下,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 “这些年当我想要停下来时就会想起父亲和所有对我有期盼的人,所以我只有不停的修炼,只有当我有实力手刃那个人时才能停下来。” “在青阳院的弟子中,我的天赋相比其他人算不上出众,但好在勤能补拙,这些年来也算是略有成就,看到了复仇的希望,每个人习武都有不同的原因,而我,只是为了不想看到关心我的人失望的目光罢了。” 炎谷看着苏远,笑着说道:“你还有一样东西是很我羡慕,就是那股无畏无惧的少年意气,为了输和赢能拼尽一切,你应该到更广阔的天地去。” 苏远问道:“输不是很容易吗,也需要拼吗?” “对某些人而言想要输并不容易,有时比赢还要难。”炎谷神色有些晦涩,感慨道。 苏远问道:“你的仇人很强么,连你如今的实力也不是对手?” “在我离开那里时,他是玄境中期,这些年过去他的实力想必不会停滞不前,况且他在族内势力强大,想要打倒他并不容易。”炎谷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字一顿说道。 苏远偷偷瞟了一眼炎谷,见他神色凝重,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又想了想,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更加需要的别人的肯定,苏远叹了口气。 良久,或许是觉得气氛有点让人感喟,苏远突然一笑,“你今日怎么像是临别之言一般。” “就当是提前的告别吧,宗门大赛过后,我会闭关修炼,那个时候你也应该下山了,想必等你再次回来时我已经不在青阳院了,这些年来我在这里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你算是一个。” 炎谷笑了笑,原本略显冷酷的脸有了一丝暖意。 虽说对于年少的人都不想流露出离别的伤感,但是这种伤感越是想要隐藏,越是会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 两人望着悠悠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莫名的敌意 悠扬而洪亮的钟鸣声打破了寂静,虽然青阳山在云雾缭绕中显得静谧深幽,但是此时位于五峰之外的一个练武场却是热闹非凡,因为两年一次的宗门大赛正是在此武场举行。 这个武场名为南峰练武场,坐落在山峰间的一个空旷之处,整个练武场只是在地面用青石地板做了简单的铺砌,相比各峰专属的武场简直称得上寒碜,但是好处在于整个练武场之大不是五峰能比的,况且对于对于弟子比武而言武场的简陋与华丽并无两样,还不用担心损坏了武场而束手束脚,或许各峰之主也是出于之意,每次的宗门大赛都在此处举行。 涌动的人群中,苏远望着武场一端的牌匾上“南峰练武”几个字,不禁想起了刚来到青阳院时正是在此地开始了武道修炼之路,那时也像今日一样热闹,不同的是那时将要进行选拔的近一千名少年带着的是好奇和兴奋,而如今,当年一同通过两次考验进来,能参加此次比武之人不过只有寥寥几人而已,剩余的其他人的只是作为内门子弟得以在旁观看此次大赛,将近四年后再次来到这来,他们眼中充满的是憧憬与羡慕。 当那个熟悉的黑色素衣长袍的清癯老头走到武场中央时,苏远恍惚间好像如同当年一样,在忐忑中等待着未知的考验。 老头在练武场中央口若悬河地说着本次比武的规则,其实大多弟子在赛前已经了解,不过还是耐心的听着,只听老头说道,这次的宗门大赛的规则和以往略有不同,青阳院五峰各自派遣十五名弟子参赛,而每一峰挑选五人作为种子弟子直接进入下一轮,剩余的五十人则通过随机抽签选择对手的形式进行比赛,胜者晋级。 比赛规则一说完,老头就催促各峰长老挑选直接晋级下一轮的五名弟子,在毕峰,唐川直接指定了演武堂排名前五的弟子晋级,其余的弟子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那五人的实力有目共睹,其余四峰应该也是如此做法,这对于实力在本次比赛中相对稍弱的弟子是件好事,避免了头一场就碰上实力强劲的种子弟子。 五峰之主很快就挑选了各自的种子弟子,苏远在毕峰演武堂排名第十四,自然无缘直接晋级的机会,不过他的实力虽然相比在演武堂排名第四的炎谷虽然处于下风,但是如果对上排名第五的弟子就未可知了,他此时的实力相对种子弟子也不会逊色太多,可以说,苏远已经有把握可以进入下一轮,只要赢得一场比赛他就进入宗门大赛的前五十名,那么他的这一次的参赛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为了毕峰的荣誉在本次大赛争得一个好名次什么的,那些重任自然有其他弟子等着出头,就算苏远前一阵子在毕峰通天梯风头一时无两,已经进入七重天阁三层,但是在演武堂排名并不高,加上年纪尚轻,虽然很多弟子对他本次大赛的表现有期待,但是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的实力虽然在毕峰还算强劲,但是与本次大赛的种子弟子作比较可就有点拿不出手了。 苏远对此也看得很开,原本他就无心去争夺那些虚无的名次,更没有想过要在本次大赛大放异彩,一鸣惊人的意思,他想要的不过是进入大赛前五十名,堂堂正正的从青阳院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就如同公输阳梦中那尾跃出河面看过更加广阔天空的游鱼,它的志向已经不是河中那方小小天地。 在比赛开始之前,苏远望了一眼其他四峰的弟子,虽然他无意在本次大赛中与其他弟子争锋,也并不惧怕会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不过此时他眼中却有一缕担忧,他担忧的是第一场比赛就遇到相约一起下山游历的庞靖和西岚,虽然相遇的可能性不高,但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不管谁输谁赢,三人的约定定然无法成真了。 清癯的老头在武场上干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本次比武对决的双方依然是由老头随机抽选,老头从一个可以隔绝气息的箱子中分别先后取出两个刻有序号的木牌,牌上的序号就代表参赛一方的名字。 老头扫了一眼五十名即将比武对决的弟子,微笑着从箱子中将木牌逐一取出,并且在揭晓对决双发前总是自己先瞄一眼,接着露出各种讶异的表情或者惊呼,很好的制造了悬念,让等待比武的弟子神色紧张。 随着一声声惊呼在弟子中传出,对决的双方和还未揭晓的弟子形势也逐渐明朗,当老头拿出代表苏远名字的序号时,老头夸张的抽了一口冷气,虽然明知老头是在故弄玄虚,苏远心里面还是咯噔了一下,接着老头读出另外一个木牌的序号,而那个序号代表的名字是方胜,也就是苏远第一场比武的对手。 在青阳院中不同山峰之间的弟子虽然互有照面,如果在青阳山外相遇倒也认得出是同一宗门,但是弟子之间往往只是泛泛之交,大多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当苏远听到他的对手姓名时虽不知道那人是谁,还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两位好友,那么第一场对手是谁对他而言都不是很在意。 只不过虽然他没有刻意要去打探对手的意思,但是在老头宣读了苏远的对手之后,他感觉到有一个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向自己,他顺着那道目光回望过去,只见在由二长老掌管的岐峰弟子中,一名身体和四肢都很修长的弟子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见到苏远也望向自己,那弟子咧了咧嘴角,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不善之意。 显然他就是方胜,也就是苏远接下来的对手,但是苏远却是有些不解,即使他们在这场比赛中会是对手,但怎么说也是同属青阳院弟子,不应该是带着如此强烈的敌意,甚至带有恨意的目光,苏远记得自己并未与他有过节。 苏远又向那名弟子多看了几眼,注意到了他旁边有一名面色白皙,有一双阴柔丹凤眼的青年,正是姬源。 苏远皱了皱眉头。 苏远当然不会忘记当时林中的那场遭遇,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显然姬源也没有打算将此事遗忘,他同样阴恻恻地看向苏远,不时和方胜交头接耳说几句,即使没听到两人的对话,苏远也知道多半是姬源正在“游说”方胜,让他在比武时多“照顾”自己。 苏远没料到姬源如此记仇,即使当时是苏远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打得重伤不起,姬源仍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只是如今的苏远实力和当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即使面对作为岐峰种子弟子的姬源,苏远自认也有正面抗衡的实力。 苏远灿然一笑,算是回敬对方,不再理会方胜和姬源,等待着武场中央还在勾起气氛的老头逐一将剩余的弟子分配对手。 方泽却是有些担忧的走到苏远旁边,小声的说道:“没想到你的对手竟然是方胜那个家伙。” 苏远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认识他吗?” 方泽偷偷的瞟了一眼方胜,说道:“何止认识,还很熟呢,他是我的堂兄。” 苏远了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方泽的神色,“看上去你和他的好像并不怎么融洽。” “在家族中都是利益相争而已。”方泽目光有些暗淡,随后又悄悄的说道:“那个家伙虽然平时有点跋扈,但是实力很强,在岐峰弟子中可是排名第六,差一点就直接进入下一轮了。” “原来这样。”苏远淡淡的道。 方泽看到苏远神色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惊失色,于是补充道:“他的实力已经是玄境,可不好对付。” “哦,是吗,可是想要战胜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苏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胜,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波澜。 看到苏远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重视,方泽还想再提醒点什么,不过想起苏远在通天梯的惊人战绩,还是沉默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首战 青阳院的五峰长老高坐在南峰练武场正前方,虽然整个过程不发一言一语,但是他们只需坐在那里,武场下的弟子就安分守己,无人敢在比武中动投机取巧的念头。 待老头将除了种子弟子外的五十名弟子一一分配为对手之后,这次的宗门大赛就正式开始了。 随着老头宣读了第一场比武两人的姓名,就看到毕峰和坤峰中各有一名弟子施展出惊人的身法和强大的气势出现在武场上,两人互不相让,刚上场就展现出针锋相对的气势,使得围观的弟子也是热情高涨,而他们各自所在的山峰也顿感脸面大涨。 宗门大赛不单是检验弟子多年修炼的成果,另一方面也是五峰之间实力的较量,能代表各自山峰上场比武的弟子无不想在五位长老和所有弟子面前好好展现一番。 出现在武场中的毕峰弟子正是琅桦,对于琅桦的实力毕峰所有弟子都充满了信心,琅桦的实力已经达到玄境,而且在毕峰演武堂排名为第八,除去种子弟子外,他的实力也属于实力强劲的那一拨人当中。 而此时,即使在武场边远在五十丈外的弟子,也能感受到琅桦的强大气息,毕峰的弟子皆是面露喜色,他们都知道琅桦的气息攻击配合他的血脉之力,在同境界中几乎难遇对手,毕峰弟子有些同情的看向那名坤峰弟子,仿佛头场比赛已经十拿九稳。 而作为琅桦对手的坤峰弟子,居然在气息上并没有完全被压制,他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一手握剑鞘,一手握剑柄,剑身出鞘寸许,他的身体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利剑,琅桦的气息向他身体汹涌而来时,居然像是被剑锋割开,从他的身体流过,所剩无几的气息已经对他造不成威胁。 相比毕峰的弟子的胜券在握,坤峰的弟子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担忧之色。 偌大的练武场只有两名对决的弟子,显得空旷无比。 对于一上来就已经是剑拔弩张的两人,老头则是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才多此一举的说道:“比赛开始。” 老头话音一落,琅桦的气息猛然强盛了几分,围观的弟子也明显感到了那股沉重的气息,所有人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向坤峰的弟子望去,只见他手中的剑此时出鞘一尺。 琅桦的气息还在继续攀升,他对手的剑也在不停向外拔出,只要琅桦气息强盛一分,他的剑也出鞘一分,两人维持在一个极为微妙的平衡中。 绝大多数的内门弟子眼中都是一片茫然,处于羽境中期和前期的他们并未看懂武场上的对决情况,不过扑面而来的气息压抑得他们不敢多加言语,况且看到那些实力强劲的种子弟子也在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对决,他们也隐隐知道或许那两人并不像看上去的简单,所以不管是否看出其中的凶险,所有弟子都目不斜视的盯着两人,仿佛只要表现出不一样的表情就会被人嘲笑自己的境界不足。 在坤峰弟子的剑出鞘两尺有余时,琅桦的气息之强盛汹涌,已经使得远处围观中的弟子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特别是羽境中期和前期实力的弟子,已经额头出汗,显然正在拼命抵御着这股庞大的气息。 可是琅桦并没有就此停手,气息还在不断攀升。 就在有些弟子将要抵挡不住这股厚重而庞大的气息之时,在武场中神色悠闲的清癯老头双臂微张,众弟子顿觉方才压迫而来的气息倏然消失,看向老头的目光也变得敬畏起来,很显然,老头举手之间就将压迫众人的气息给消除去,使得所有弟子对他刮目相看,琅桦的实力固然令许多弟子大感意外,但是老头轻易间就将他的气息攻击控制在既不影响两人的决斗,也不波及到围观的弟子,可见他对气息的掌控远超琅桦。 没有了琅桦的气息压迫,弟子们的神色也轻松下来,久战之下,毕峰的弟子也发现了琅桦并没有取的优势,一名弟子担忧的说道:“那人是谁?居然能在琅桦的气息攻击之下坚持如此长时间,还未露出劣势。” 这时有一人出来说道:“好像是在坤峰中排名第六的弟子,单论实力不在琅桦之下,而且坤峰是由宗主执掌,弟子的实力一直也是五峰之首,这一场的胜负可不好说了。” “一群见识短浅的家伙,明明胜负已分,琅桦必败无疑。”一个声音冷冷的从身后传来,毕峰众多弟子愤怒的转头向说话之人望去,只是看到那人之后却都不敢再多言,因为说话之人是凤羽,毕峰演武堂如今排名第一之人。 凤羽的话自然无人敢反驳,但是却有不少弟子并不认同,毕竟武场之上战况不明,琅桦没有颓败的迹象。 “你觉得琅桦真的会输吗?”元溪在一旁也向苏远小声的问道。 “如果单从形势而言,琅桦并不占优势,而琅桦使用最擅长的攻击手段没有取得优势,那相对而言他已经处在劣势,如果在琅桦的气息达到最顶点时,坤峰的弟子还没有落败,那么败的就是琅桦了。” “可是那名弟子能挡住琅桦的攻击吗?他看上去并没有特别的手段,琅桦可还没有尽全力。”元溪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也是很多境界不足,未看懂场上形势弟子的疑问。 “你注意到他的剑了吗?”苏远问道。 “他的剑一直往外拔剑,但是并没有特别之处。”元溪看着那柄已经出鞘大半的剑说道。 “他正是用剑气抵御琅桦的气息,他的剑鞘中积蓄了剑气,出鞘一分,他的剑气就会强盛一分,但如果他的剑完全出鞘,那么他这一剑之气就会断开,就有了破绽,琅桦就可以在他旧气已断,新气未生之际趁虚而入,一举击败他。但如果琅桦的气息攀升到最顶峰,而他对手的剑还未全部出鞘,那么败的很可能就是琅桦,所以琅桦想要逼他这一剑完全出鞘,接下来就看是琅桦的气息强,还是坤峰弟子的剑气长。” 苏远不久前刚与琅桦交过手,并且险胜了,他的话极具信服力。 一旁的弟子也听到了两人的话,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这场对决,看到琅桦面色越来越凝重,似乎已经快要到达极限,而他对手的剑仍然有小半尺留在剑鞘,加上凤羽那句断言,众多毕峰弟子纷纷神色紧张了起来。 武场上的两人的战况依然焦灼,不过平衡已经开始有了打破的迹象,而苏远则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个老头身上,老头方才露出的一手对气息的控制,实在精妙至极。 苏远观察了许久,才发现老头的气息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半圆球光膜,将琅桦的气息牢牢包围在武场之中,无法向外溢出,琅桦的气息虽然凌厉凶猛,但还无法做到收放自如,使气息只攻击指定的一人,而不是如今只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若不然,他此时的对手很可能已经败了。 而老头无论是气息的凝练还是控制的精准度,都让苏远大长见识,苏远若有所思看着老头,对于练气似乎有了新的感悟,只是那种缥缈的感觉一时之间还无法抓住。 呼!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气浪震荡而来,武场上的平衡在瞬息间被打破了,周围弟子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不敢出一下,紧张的盯着场上的两人。 只见琅桦低喝一声,满头青筋凸起,他的气息再度强行攀升,在场的弟子能看到武场中暴虐四窜的气流,空气中传出气息相撞的尖锐爆鸣声,整个武场和置身其中的两人在扭曲的空气乱流中也变得摇晃不定,可想而知,直接面对这场风暴的坤峰弟子是在面对何等狂暴的力量。 大多弟子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但视线也随着气流一同被扭曲,让他们始终无法看清场面的情况。 苏远凝神望去,也是微微心惊,琅桦此时爆发出的气息比之与他交战时更为强大,而他的对手在这狂暴的气息攻击中依然没有溃败,那名坤峰弟子的剑还在一寸寸往外拔,就如同一把锋利无匹的巨剑伫立在那里,虽然在狂乱的气流冲击中摇摇欲坠,但依然没有倒下去。 琅桦咬牙凝目,狂发飞扬,气息居然再度飙升,两人的身形完全被狂暴的气流淹没,他的对手在这无比危机的时刻,将已经要出鞘的剑再次往外拔出一寸,在将要完全出鞘的一刹那,剑身完全凝定下来,而那名弟子的身形,在这场风暴中剧烈的晃动,看似随时都要倒下,但他的手仍然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他的剑只要再出半分,他的剑气就会溃散,那他将会首先败下。 两人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 操控这场巨大风暴的琅桦,在气息达到最顶峰之后,维持了片刻时间,渐渐的衰退了下来,而他对面的身影在风暴中心顽强的抵挡住了暴虐乱流的冲刷。 琅桦气息迅速衰退下来之时,武场上的四窜气流也平缓下来,弟子终于能再次看清武场上的情况,只是在刚看到对决的两人的刹那,就见到那名坤峰弟子主动将剑拔出,只是在剑身出鞘的刹那,有五道巨大的剑气仿佛割裂空间,瞬间射向琅桦。 琅桦目光惊骇,四周的气息瞬间回转到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过两道剑气,双手拼着受伤各接下一道剑气,身子借着手上两道剑气的余劲稍微扭身后退,想要躲过最后一道剑气。 而然,就在他身子微侧之际,那一道剑气居然也跟着改变了方向,重重撞他在的肩头上,将他击飞滚落在地。 良久,琅桦才艰难的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身子也被最后一道剑气留下了巨大的伤痕,他脸色低垂,乱发遮住了面容,看不出神色,不过显然已经再难有一战之力。 老头看了琅桦一眼,宣布坤峰弟子获胜。 最后的交战发生在片刻之间,大多弟子前一刻还在愕然中,旋即才反应过来,为胜利者爆发出阵阵的呼喊声。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庞靖的刀 本次宗门大赛的第一场比武就扣人心弦,将所有弟子的热情提升到了最高处。 胜利者的坤峰弟子高举双臂,被弟子们高呼拥戴,而琅桦默默离开练武场,未曾说一句话,径直向毕峰的方向走远了。 胜利者被人铭记,失败者唯有黯然离场。 毕峰的弟子无人指责琅桦,更多的是同情他,他们知道其实也并非是琅桦实力不挤,实在是第一场的对手太强,在坤峰排名第六,要是在其他四峰可能就是成为种子弟子。 苏远也在心里盘算过,如果换做是他上场,想要安然无恙接下最后的五道剑气恐怕也是不易。 紧接着下一场比武开始了,弟子们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新的比武者身上,上一场的两人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随着弟子们持续不断的热情高呼中,比武场上的比赛一场场的开始和落幕,胜利者和失败者也轮番更换。 二十五场比武将近过半,围观弟子的热情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高涨,所有比赛几乎都是势均力敌,每一场比赛都紧张焦灼,使得旁观弟子每时每刻都绑紧了神经,要知道五位长老让他们前来,可不是为了给各自山峰的比武弟子呐喊助威,而是让他们观摩其他弟子的实战经验,毕竟每名比武者都是各峰的佼佼者,实力至少也是羽境后期,对他们的武道必定大有裨益。 从胜利者的人数可以看出,依然是五峰之首的坤峰弟子实力上略强于其他四峰,紧追其后的是毕峰,而翼峰c斗峰和岐峰的弟子则输多胜少。 苏远发现十多场比武中竟然没有一场对决的双方是同属一峰,按理说如果是老头随机抽选的结果,应该不会出现此类的情况,并且几乎每一场比武双方的实力都相差不大,苏远更加怀疑是老头有意为之,以他的实力和手段要做此事并不难,不过不等苏远细细思索老头的用意,武场上的变化打断了苏远。 又一场比武分出了胜负,而接下来则是轮到毕峰的一名叫汪岭的弟子上场,毕峰的内门弟子在看到汪岭上场时也都面露喜色,因为汪岭在演武堂排名仅次于琅桦,排名第九,在第一轮的五十人中实力要强于大多弟子。 苏远也曾与汪岭有过交战,在登临七重天阁三层时,那场交战几乎是势均力敌的场面,当时在是久战不下的情况下汪岭主动认输,也让他博得了隽誉,而苏远作为胜利者反而受到了弟子暗中的排挤。 虽然苏远对汪岭没什么好感,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确实很强,练气与武技达到了羽境后期巅峰的境界。 不过苏远更加在意的是汪岭的对手,岐峰的庞靖。 苏远和汪岭一时难分高下,而苏远和庞靖的实力也在伯仲之间,所以他们两人也称得上势均力敌。 苏远想起汪岭独特的身法和武技,不知道庞靖是否能招架住汪岭的攻击,他有些担忧的看向庞靖,虽然作为毕峰弟子,苏远却希望庞靖能赢得这场比武。 只见庞靖手握一把宽背薄刃接近他身高的长刀,他本就高大健壮,伫刀身侧,更显得威猛无比。 而身形略显单薄的汪岭则是腰挎一把不同于寻常弟子的细长软剑,两人看上去正好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而围观的弟子也对风格反差极大的两人之间的对决充满了期待,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比赛一开始,汪岭的就踏着小碎步奔向庞靖,而然方才奔出五六丈距离,他的身形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快要接近庞靖时肉眼几乎已经无法辨认。 许多弟子瞪大眼睛,想要寻找汪岭的身影。 岐峰中有弟子惊呼道:“好快的速度,已经快要看不见他的身体了。” 又有弟子担忧道:“是啊,这样还怎么打,完全无法分辨他的位置。” 许旁边的弟子也纷纷附和。 在子弟的惊叹声中,却有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嗤笑道:“蠢货,那不是因为速度快而造成看不见,而是他借助气息的改变欺骗了你们的眼睛而已,他仍然在那里,可是用眼睛无法分辨而已。” “可是现在是白天,怎么可能做到呢?”有弟子不可置信的低声问道。 “所以正是让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来这里的原因,好让你们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姬源走了过来,声音中透露着冰冷的寒意。 那名弟子见到是姬源,缩了缩头,不敢再多问,更不敢怀疑姬源的话。 在岐峰弟子还在谈论时,比武场上的两人早已交手多次。 汪岭的身形就如同是白色的透明影子,用眼睛几乎无法分辨,就算是被辨认出来,那已经是他上一个瞬间停留下的影子,在看到的那一刹那,他或许早已出现在你身旁,发出致命一击。 偌大的在武场中,仿佛只有庞靖一人,而他的身形却是在不停的移动,手中的长刀也是在身侧飞快的挥舞,宛如正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交战,不过他刀锋中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强盛气息却让弟子们悚然动容。 武场外的弟子大多只能听到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兵刃交击声传来,根本看不见到汪岭的身影。 苏远眉头微皱,有些紧张的盯着武场的两人,虽然庞靖招架住了汪岭的近身攻击,但是他眼中的担忧不曾减少半分。 汪岭虽然使用气息让自己达到了隐蔽的效果,用眼睛难以分辨出来,但是同样的他的气息也可能成为他的弱点,对于练气境界高于他的人而言,只要他以一直释放气息,那么他的对手也就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以及分辨出他的攻击。 以庞靖的实力做到这一点苏远不意外,如果仅是如此,当时苏远也不会和汪岭打得难分高下,他却知道这只是汪岭试探性的攻击,他可是领教过汪岭更为隐蔽的攻击手段。 在许多弟子眼中无影无形的汪岭,在苏远的眼中却是洞若观火,两人缠斗许久,庞靖越来越应对自如,他运刀如风,招式简洁凝练,招式中的威力极大,每一击都有万钧之力,已经渐渐将汪岭压制住。 观察许久,苏远突发觉,他与庞靖之间的武道虽不同,但是在武技和气的运用上却有相似之处。 这时,一声刺破耳膜的长鸣传来,庞靖用刀身挡下汪岭刺来的一剑,巨大力量的碰撞之下,细长的剑身弯曲成一个巨大的圆弧,汪岭一抖剑身,身体斜向后飞去,同时凌空对着庞靖一剑刺出。 一道锋锐的剑气激射向庞靖,庞靖转身斜斩,势大力沉的一刀发出强大的气劲,将飞来的剑气劈散。 而然,他突然脸色巨变,万分危急之时身体扭转,却是已经来不及,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尖锐剑气瞬间刺破他的护体罡气,在肩膀上留下一个一指宽的血洞。 血顿时流了出来。 庞靖随即用手在伤口一按,流血慢慢变小。 在庞靖受伤的刹那,苏远心里面也是一惊,果然,庞靖还是没能躲过汪岭那隐蔽的剑招。 其实汪岭那一剑刺出了两道剑气,的第一道剑气不过是掩人耳目,第二道才是真正的杀招,只不过第二道剑气几乎和空间融为了一体,当庞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第一道剑气之时,很难察觉那道隐藏在后的杀招。 当时苏远和汪岭交战时,也曾被那出其不意的一招伤过,那时苏远就隐隐觉得在曾见过相似的招式,如今再见才想起,和炎谷那无形无质的一剑颇为相似,已经有了五分剑意,不过威力就差了许多。 苏远猜测汪岭的招式很可能得自炎谷,毕竟他在七重天阁已经很长时间。 就在苏远稍稍分神之际,庞靖的背部又被洞穿了一个血洞。 而汪岭的剑气变化无常,有时一剑刺出两道剑气,有时一剑刺出三道或是四道剑气,而且他的身形本来就灵动敏捷,更令人防不胜防。 场外的弟子虽然还是难以捕捉到汪岭的身影,但是看到庞靖身上的伤痕也能看出是汪岭占据着优势,庞靖只能处在挨打的局面。 毕峰有弟子笑着说道:“你们看,那名岐峰的弟子就算实力再强又能怎样,还不是连汪岭的影子都碰不到。” “可不是,现在不过是硬撑着而已,等再挨几剑就会坚持不住了。” 元溪目光有些复杂,他知道苏远和庞靖是要好的朋友,而且他和庞靖的关系不错,他悄悄的向苏远说道:“没想到庞靖第一场遇到的是汪岭,看来要输了。” 苏远盯着武场上的两人,沉吟了片刻,“庞靖伤势不重,短时间内不会落败,而汪岭虽然看上去占据优势,但是他的剑气极为消耗气息,而且” “而且他隐藏身形的举动对他的对手没有起到任何干扰作用,他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力气去做,他却要多此一举,无非是虚荣作祟,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他原本还有一点获胜的可能,如今已经毫无机会。” 这时一阵冷笑传来过来,凤羽走上前,再次给出与其他弟子相反的断论。 武场上仍然难解难分,不过庞靖在被两次命中后就没有再被击中,而且应对得愈发从容,仿佛身上的两处伤势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汪岭的剑气依然诡异难测,但庞靖已经熟知他的攻击方式,每每剑气袭来,他都能挥洒长刀接下全部攻击。 时间越久,庞靖反而越战越勇,而汪岭则有些后继无力,到后来,他已经顾不得再隐藏身形,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众多弟子面前,但是他的攻势已经没有开始时的凌厉。 庞靖身形前突,汪岭的身形好像出现了略微的迟疑,一时躲闪不及,庞靖一刀撞了过去。 汪岭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影一闪,出现在庞靖身后,三道锐利的剑气连成一线,向庞靖后心激射而去。 许多弟子还来不及惊呼。 但庞靖似乎早有预料,在剑气形成的瞬间,他已经转身,身体爆发出惊骇绝伦的气息,自下向上,回手一刀砍出。 巨大的刀锋硬生生破开虚空,以至于刀锋划过的空间竟然留下一道漆黑的刀痕,久久不不曾消失。 而那三道剑气被一刀恢弘的刀芒劈散,长刀去势不减,继续向汪岭劈去。 面对这一刀,汪岭早已经面无血色,更是无法躲避,慌乱中将细长的剑挡在面前。 剑身断裂,刀锋在离汪岭身体只有寸余之间时骤然停了下来,霸烈的刀风余劲吹得他面如死灰,长发飘散,身体被吹的向后翻飞。 落地之后,汪岭仍然难以置信,愣在地上不敢动弹。 庞靖将长刀收回。 堪堪赶到一旁,准备出手的老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而方才的那一幕也惊得武场外的弟子瞠目结舌,这一幕太过于骇然,让他们一时还无法接受。 就连苏远也是一阵心惊,他未曾想过庞靖居然蕴藏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他发觉原来自己从未真正的认识庞靖。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鲜血的味道 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一场对决,却在庞靖惊艳的一击中戛然而止。 庞靖最后爆发出的力量让所有的弟子心惊不已,包括实力强劲的种子弟子。 直到汪岭走下练武场之后,他的目光仍然带着惊恐呆和滞,如同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次,惊恐未定的神情在脸上一览无余,可见庞靖的那道刀锋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何等的深刻。 而庞靖看了苏远一眼,脸上有凝重的表情,接着淡然的回到岐峰弟子中间。 苏远明白庞靖眼神中的意思,向他点了点头。 庞靖是让他小心他的对手,方胜。 而后不久,西岚也经过一番苦战之后战胜了对手。 接下来三人就剩下苏远了,本来与方胜的比武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经过庞靖的提醒,他却突然紧张了几分。 方胜能在岐峰的弟子中排名第六,名次已经高于庞靖,可见他的实力定然不弱,苏远方泽也说过他的实力已经是玄境,苏远估计如果自己不用最后的底牌,想要战胜他必定不易,之前淡然是因为对这次宗门大赛的名次不在意,再加上自己近段时间实力增强了许多,就算是与炎谷交战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因此对自己也是充满了信心,但是大半参赛弟子已经登场,可以看出,相互间的实力并没有明显的差距,有些弟子的实力已经不再他之下。 到底是他忽略了在自己实力增长的同时,其他弟子实力也在增强。 想起方才庞靖最后的那一刀,就算是他也绝难抵挡,既然连庞靖都让他小心应对,可见方胜有过人之处。 突然间,他就没有了之前的从容,特别是庞靖和西岚先后的胜利,反而让他感受到了压力和紧张。 苏远看了一眼他的对手,方胜已经跃跃欲试,看上去已经迫不急待要上场。 苏远却是闭目沉心,慢慢调整心境和状态,同时心里面闪过各种战术和两人对决的场景。 比武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又有四场决出胜负之后,终于轮到苏远登场。 苏远长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面容恢复了从容不迫,仿佛一汪沉静的湖水,他握紧腰间佩刀,一步步走上练武场。 方胜早已在场上等候,他双手裹着一副拳套,拳套看上去厚重无比,但却并不影响他的动作,他灵活的伸展着五指,每一根都在阳光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双手变换着拳与掌,相互间不停的击打着,身体稍稍向前倾斜,双腿也是有规律的踮起又放下,既是在活动筋骨,也是要将身体的战斗欲望激发出来。 苏远站定在方胜的前方,对手向他展露出一个狞笑。 时间仿佛流逝得很慢,作为比武胜负判定的老头,此刻却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任由两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中相互对撞,却视而不见,武场外的弟子神色各异,不过大多支持实力更胜一筹的方胜,就连在毕峰的内门弟子中,支持苏远获胜的也并不多。 而苏远此时已经进入心无旁骛的境界,五神六识中只有眼前的对手,对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根神经的变化都清晰的引入他的眼中,拳掌交击发出的“砰砰砰”的击打声如同一面战鼓,在他心底敲打回荡。 陡然,苏远发现方胜拳掌交击的幅度发生了微小的变化,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辨别,但是却产生了微妙的效果,他的心脏竟然不自觉的跟着敲打声的节奏跳动起来,而他的气血也随着变化了,他的心境和气息竟然被方胜如此简单的动作影响了。 苏远蓦然一惊,平息气血想要驱赶在心头回荡的声音,但是在他与心头的声音交战时,老头微眯的双眼却突然睁开了,冷不丁的说道:“比赛开始。” 正在苏远还在调整有些烦乱的心绪时,方胜已经一个箭步向苏远冲去。 苏远顾不得尚有些浮动不安的气血,身体微沉,凝目握刀,准备迎接方胜的攻势。 而然,方胜在将要接近苏远时,身体如同一头灵活敏捷的丛林野兽,瞬间向旁边横移数丈,从苏远的视线中消失,待苏远察觉到他的动向,眼睛转向他时,方胜身形再次瞬息间移开,使得苏远的视线又落空。 方胜的身形实在太快,他修长的身体和四肢充满爆炸力的速度和力量,加上灵动的身形,能让他在快速移动中轻易间改变方向。 在弟子眼中,只见方胜在武场中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一闪而逝的残影,他用无与伦比的速度躲开了苏远的锁定,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从而始终占据场上的主动权。 片刻之后,苏远知道自己无法跟上方胜的速度,干脆聚气凝神,安然不动,不再被他的身影迷惑。 突然,当方胜的身影再次在苏远身侧闪过之际,发出五道强劲的气刃,向苏远袭来。 苏远陡然间拔出惊梦,一道如同划破空间的光亮闪动,将气刃撞得粉碎。 只是不等苏远收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直取他的后心。 苏远心头一凛,气息猛然爆发,头也不回的一刀向身后斩去。 在他身后的方胜微微惊愕,苏远竟然不顾两败俱伤想要的和他互换一击。 在刀锋斩出的刹那,方胜已经感受到刀锋上刺眼蓝光,他抑住心头的惊惧,将已经接近苏远后心的五指变抓为拳,一拳轰向苏远握刀的手。 苏远也几乎是在同时用刀柄撞了过去,两人毫无花俏的撞了一击。 苏远感觉就像是与一座大山撞在一起,措不及防之下他的身体被巨力抛飞向前。 而然。 不待他落地,头上疾风涌动,方胜双臂展开,带着冷酷的面容,如同一头凶猛无比的野兽向他俯冲而来。 苏远面色凝重,提刀而上,斩出了威猛绝伦的一刀。 异常的安静! 所有弟子都感受到了空间剧烈的颤动,心跳在这一瞬停止了片刻。 只见有一道霸烈的刀气仿佛从虚空中出现,向方胜奔去。 只是,面对这道势可断江开山的磅礴刀气,方胜面色冷峻。 一声暴喝。 一股庞大的气血涌出,方胜俯冲而下的气势更为大涨,双手化为无坚不催的利爪,如同猛兽撕开猎物一般,竟将苏远的刀气生生撕裂。 刀气从方胜的身侧一瞬而过,而然,他的下落之势不减,手中五指化作的利刃直取苏远的脑袋。 所有弟子还未从方才的惊变中回过神来,又是惊骇得哑然失声,还来不及惊叫,眼睛瞪得浑圆,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残忍的一幕。 就连武场中的老头也是面色大变,手中气息凝聚,防止意外的发生。 巨大的气劲从头上压顶而来,苏远的心反而沉静了下来,这种沉静却是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在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而蓄势力量。 在苏远脚尖即将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双手握住惊梦,惊梦仿佛也感受到了苏远的渴望和体内滂湃爆炸般的力量,刀锋中传出一声直冲云霄的颤鸣。 “翁!” 一声清脆而锋利的刀鸣声冲破了云霄,更是在所有人心中荡出一道锋锐的巨响,弟子们木若呆鸡,沉浸在这道回荡声中难以自拔,实力境界不足的弟子更是如同被抽去了魂魄,身体瘫软的几乎要倒在地上。 虽然只有武场中的两人对决,但是场外的弟子也仿佛是被战斗气息肆虐的冲刷而过,紧张和压迫的气息使他们如同站在战场的最中心,在这令人窒息的战斗中,他们所经受的摧残并不比对决的两人少。 场上的两人在战斗,场下的弟子也在煎熬。 感受到刀锋中传来的仿佛海洋般浩瀚和深沉的回应,苏远气血顿时沸腾起来,双手提刀逆流而上。 湛蓝的光华将虚空破碎,五彩的流光夺去了烈日的光芒! 面对这道仿佛能在黑夜中映照万里的光华,方胜终于无法掩饰脸上的恐惧与绝望。 但是在绝望的同时,野兽也会爆发出垂死挣扎的巨大力量。 方胜在这股强大到几乎让他放弃抵抗的力量面前,恐惧的眸中闪过一丝狠绝,他的体外炸出一团血雾,与此同时,身体也涌现出超越之前的强大力量。 刀中光华划过来之际,方胜双手齐出,竟用双手接住了刀锋。 湛蓝的光芒在方胜的双手中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连苏远也感到意外,他全力的一击,虽然没有用到天地之力,但以他如今练气的境界,以及手中的惊梦越发心随意动,恐怕玄境初期都难以接下这一刀,或许只有类似炎谷这种接近玄境初期巅峰的实力才能硬拼接下。 方胜用双掌握住了刀锋,掌中的鲜血潺潺流下,他的衣服在刀气中破碎不堪,身上是无数道被气刃割裂的清晰可见的刀痕,而他的长发也被摧毁得散乱断裂,碎发还在空中飞扬。 他虽然很狼狈,虽然已经受伤不轻,虽然手中的拳头已经化为齑粉,不过终究还是接住了苏远全力的一刀。 苏远双手一甩,将他甩了出去。 方泽身子在空中轻盈的翻转,稳稳的落在地上。 他用手在身上的伤口蘸了一滴血,慢慢的放在嘴边,神情陶醉,像是在细细品尝鲜血的味道。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血战 方胜沉醉于鲜血的味道,他慢慢裂开嘴角,笑声越来越大,歇斯底里的笑容声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怖,看台上的五峰长老也是皱了眉头,四人欲言又止的看向岐峰的二长老,二长老则是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他眼中的疑虑丝毫不比其他人少。 方胜似乎忘了此时还是重伤在身,还是在众目睽睽的比武场上。 苏远面色沉重,心里却是在嘀咕,原以为进入前五十名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如今看来他小瞧了其它峰的弟子,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原本可以在方胜受伤之际发起进攻将他击败,然而,此时的方胜的气息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观战的弟子终于从方才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缓了一口气,紧接看到方胜异常的举动,无不都感到莫名其妙,就算是接下苏远威力惊人的一击,也不至于如此高兴吧。 过了片刻,方胜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敛了笑容,慢慢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可是脸上却有无法掩饰兴奋。 “真是要感谢你,不然我的血脉之力也不会一举突破了限制,接下来,就让你感受一下星纹豹血脉的正真力量吧。” 一股如同荒古巨兽的危险气息从方胜身上涌现而出,被气浪卷席而过的弟子无不心惊胆战,那股危险气息是如此的浓烈,让他们仿佛置身在一头凶残巨兽的利爪之下,随时能会一抓将他们粉碎。 在方胜略显狰狞的笑容中,他的身上的气息越发强大,而他的身体也发生着变化,身上的衣衫早已碎裂,他赤裸的上身可以见到肌肉在膨胀和蠕动,伤口在快速的愈合,而他的身躯也在不断的拔高,双手和双脚更是由气血凝聚成了宛如实质的巨大利爪,利爪尖闪动的森寒气息,使他成为了一头正真的荒古野兽。 看着方胜的气息不断增强,苏远忍不住心里一阵咒骂,曾有两次他也是在濒临危机之时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如今,没想到他也尝到了这种措手不及的滋味,心里一阵难受。 如果按照之前两人的实力,苏远有信心将方胜击败,而从刚才对方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感受到,方胜的实力已经远超之前。 苏远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没想到老头给他抽选到的第一个对手竟然如此强大,而且还在交战中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以方胜如今的实力想要击败他,如果不使用天地之力几乎毫无胜算,但是天地之力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依赖于外力对于他的武道成长只会有害无益,更何况唐川此时也在观战台上,苏远不能对他的告诫视而不见。 但是苏远无论如何也要赢得这场比武,苏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场外的庞靖紧握拳头,他的神色并不比苏远轻松。 毕峰弟子中,方泽看到方胜的变化也是震惊不已,有些呆滞的说道:“他的血脉竟然一举突破到了家族中百年来无人到达的境界,可以将气血具化体外,再加上星纹豹之力本就与他的武道极为契合,无异于如虎添翼。” “他的实力已经不弱于种子弟子,不过胜负还未定。”炎谷神色淡然的抱剑在旁,他没有过多的为苏远担忧,并不是他不关心这场比武的胜负,而是他对苏远的实力有信心。 虽然相处不久,不过他曾说过苏远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相反,相较对于别人的信心,苏远却是没有底,正在他由于之际,方胜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他身形拔高了四尺,更加体现了他修长健壮的身体和四肢,狂乱的头发则为他增添了阴戾的野性气息。 “战斗才刚开始,希望你不要太早倒下。”他俯视着苏远狞笑道,声音中带着野兽般的低沉。 面对气势逼人的方胜,苏远不再多虑,如果真的力不可为,只能放手一搏。 方胜一步踏地,整个练武场在这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都为之震动,尘土翻飞中,他以无比强势的姿态跃向苏远,如同一头嗜血的猛兽扑向猎物。 苏远面对这道让空气都为之动荡的庞大力量,突然间方才的所有顾虑都消失了,他心中一片清明,眼中唯有身前的敌人。 面对方胜扑来的巨抓,苏远闪身后掠,但是方胜身体更快,一击落空腾起追击的速度更胜之前,一步跨到了前方苏远,利爪当头拍下。 森寒的利爪遮住了阳光,将苏远笼罩在冰冷的寒光中。 无法躲避之下,苏远一刀斩向气血凝聚的利爪。 “锵!”的一声如同金石交击之音传开,众人才发现方胜的利爪竟然已经如同兵刃一般实质。 苏远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双膝微屈,脚下的石板如蛛丝般四散龟裂。 好在一击之下,由气血凝聚的利爪也是消散大半,没能顺势再击,然而还未等苏远回过神来,方胜另一只巨抓已经拍在苏远胸膛上。 尘土飞扬中,苏远的身体在地面上划出一条十多丈的痕迹。 许久,苏远才站了起来,看了看有些火辣的胸口,虽然方胜的攻击被他护体的气息稍稍抵挡,但是巨大的力量仍然在他胸口留下五道深刻见骨的伤痕。 反观方胜手中气血流转,方才溃散的利爪再次凝聚,已经浑然无事,与苏远的一击碰撞竟然对他毫无影响。 方胜的一击之力已经如此之强,再加上手中随时可以凝聚而成的利抓,苏远心底不禁沉了下来。 方胜看到苏远已经起来,眼中闪动嗜血的光芒,以压倒性的速度和力量再次攻向苏远,苏远知道自己无法躲避,只能硬抗下方胜的攻击。 苏远挥刀蓄力,待方胜接近是一刀重重的砍了出去。 一道巨大的刀光射向方胜。 方胜却是咧嘴一笑,双手一拍,竟将刀光拍散,虽然他的气血之抓也消散了部分,但是他的去势犹胜,一脚踏中苏远肩膀,鲜血飞溅而出,脚上的利刃在上面再次留下伤痕。 苏远来不及查看伤势,从地面跃起,躲过了方胜的后续攻击,但是还未缓过气来,方胜的攻击又已经来到。 苏远瞳孔收缩,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他不再坐以待毙,一跃而上向迎接上方胜的攻击。 方胜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苏远竟然打算正面与他对攻,那么他当然不会客气。 片刻后,武场上又响起一声沉闷的坠地声,苏远又从坑中爬了起来,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倒下了,虽然他已经满身伤痕,但他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以更加决然的方式迎上了方胜。 看到苏远一次次不顾伤势与他硬拼,方胜没有了方才狰狞,但他不会手下留情,利爪一次次将苏远重伤。 尘土飞扬的练武场有些惨烈,方胜如同强大的野兽在虐杀着身前的猎物,但是弟子们看到苏远倒下又起来的声影无不动容,毕峰中原本对苏远有排斥之意的弟子也都有了一丝同情之意。 庞靖紧盯着武场中高大凶猛的野兽,紧握长刀,涌动的气势惊的他身边的弟子纷纷避开,他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眼中的有骇人光芒射出。 西岚凝神皱眉,看上去脸色平静,不过身后背负的长剑在轻轻颤鸣,仿佛随时都可能出鞘。 元溪抓着方泽的肩膀,焦虑之色尽显在脸上,他着急的问道:“这样下去,苏远不会有事吧。” 方泽皱了皱眉,实在是元溪抓得他的肩膀有些生痛,不过他没有提醒元溪将手放开,对于元溪的提问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溪又问道:“难道那个像野兽的家伙没有弱点吗?” 方泽楞了一下,说道:“好像真的没有弱点,星纹豹的血脉激发到如此程度,对身体的各方面增幅都很大,就算再持续耗下去,他的体力也不会能支撑很长时间。” 元溪没有再问,他知道苏远已经没有胜算,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还要坚持。 看到浑身浴血的苏远,武场中一直面无表情的老头也是一阵皱眉,他在两人不远处,自然是最能直面感受到这场对决的酷烈。他数次想要提醒苏远放弃,可是看到少年倔强的眼神,他始终没有开口。 老头转头向看台上的唐川望去,见到唐川却是脸上平静,好像丝毫不担心武场上伤痕累累的弟子。 反倒是唐川与老头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意思分明是让他不必出手。 苏远又是与方胜的对击一刀,将对方的利爪击溃,而他也被方胜一拳拍入地面。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倒下,他居然是站着。 不少弟子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一亮。 苏远满是血污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虽然方胜看上去没有弱点,无论是速度c力量c体力都占据着优势,双手和双脚上由气血凝聚而成的利爪也仿佛无尽无从,但是,这也成了他唯一的破绽。 凝聚利爪而成的同时,也是在消耗他的气血。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永不退缩的战意 看到苏远一次次倒下,却又一次次顽强的站了起来,方胜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倔强的少年,方胜皱紧了眉头,脸上没有了开始时的残忍,眼中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如同一头猛兽看着实力相当的对手。 方胜看了看手中再次有气血凝聚而成的抓刃,他明白了苏远的用意,苏远在处于绝对的劣势之时依然选择与他对拼,看似愚蠢,实则是在用伤势换取他的气血消耗。在外人看来苏远伤势不断加重,但是他的气血也在不断的消耗,气血是维持血脉之力的力量源泉,如果他的气血消耗过多,那么血脉之力对他的增幅作用也会降低。 从方才苏远中一击居然能没有倒下去,方胜就察觉到并非是苏远伤势不重,而是他自己的血脉之力消耗的速度远快于苏远的伤势。 苏远用手抹去脸上的血污,身上的伤痕虽然痛彻入骨,流血浸红了他的衣裳,但是在被攻击的刹那,都被他避开了要害之处。 苏远始终没有皱一下眉头,他平静的看着对手,仿佛一尊无知无觉的雕像。 两人在这一刻都没有发起进攻,居然就在武场上互相对峙着。 额头上的血迹流入了苏远的眼睛,他的视线里面带着一片殷红之色。他突然想起了在雪眠城那个遥远的傍晚,在城外的树林和平原上,他与雪豹在大雪纷飞中搏杀的场景。 而此刻,方胜就如同是那头雪豹,凶猛而残忍,却又狡猾和多疑。 就算是再愚钝的弟子,也看出了武场上的变化,仿佛感觉到攻防之势已经悄然改变,这场比武还没有结束,或许会有新的转机。 片刻时间过去,苏远感觉到伤势得到了片刻的缓解,而身上传来的撕裂心肺的疼痛让他的战意愈加浓烈。 抑制住身上的剧痛,苏远迎面向方胜发起了攻击。 他知道方胜也在借机调息气血,但是身体外的伤势可以用意志去坚持,身体内气血的损耗却不是轻易就可以补充回来的,况且苏远也不会给他机会。 苏远紧握惊梦,一刀重重的斩向方胜。 方胜皱眉,刀光中涌现出的霸烈刀气使得空气震荡不安,四方压迫而来的气息让他无法躲闪,方胜目光闪动寒意,萦绕着气血的一拳将霸烈的刀气轰散。 尘烟尚未消散,方胜的身体却是在一击之下后退了数步。 场外一片哑然,这是方胜在血脉之力大增之后的交战中首次处于下风。 苏远不待方胜有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道刀光砍了上去。 方胜无奈,只得接下苏远的攻击,但是苏远一旦得势,攻击就如同滚滚而来的浪潮,一浪接着浪。 苏远的身体如同永远不知疲倦,与方胜连续的对拼之下依然保持着大开大合的攻势,气息也没有丝毫的衰竭,仿佛他充满着年少气息的身躯没有极限一般。 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方胜目光渐渐变得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身躯内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力量,能让他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在接连的碰撞中,苏远的气息虽然也在消耗,但是方胜的气血损耗的速度却是远远超过对方。 苏远如潮的攻势稳稳将方胜压制住,而且他用刀气逼得对方也只能用气血和他对拼。 而感受到气血的迅速消耗,方胜的眼中渐渐有了畏惧,旋即又闪过狠绝,不再只是被动的防御,他的气血突然大盛,反攻了回去,他不相信苏远体内的力量是无穷尽的,他想要以绝对的力量将对方打倒在地。 武场上的形势变化超出所有人的意料,看着对决的两人在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武场上互不相让,大开大合的刀光和巨大而锋利的气血之刃中进行着最直接的碰撞,不断有鲜血从两人的身体中挥洒而出,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而血腥的光芒。 战斗至此,悲壮而充斥着鲜血的比武让所有的弟子都是一阵不忍,不少弟子已经皱起了眉头,可以看到眼神中的同情,但是却有瞪大眼睛,不愿意错过任何的一瞬间。 没有想到,居然会演变成如此血腥的战斗,甚至让人忘记这原本只是一场比武而已。 只有看台上的五位长老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宗主看向苏远,脸上有了一丝变化,他眼色有些笑意,向唐川说道:“此子虽然在实力上稍有不如对手,但却能在处于劣势时沉得住气,伺机寻找对手的破绽,其实本来没有破绽,而是他在交战中创造出对方的破绽,应变能力和无畏的心境都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他在身体受到如此重伤的情况之下还能力战对手,换做其他弟子恐怕已经已经倒下,这般年纪又这份坚韧的意志实在罕见,他的气息力量运用也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心性和天赋都属尚佳,未来的武道成就不可估量” 听闻宗主的赞誉,唐川神情却是依然闲淡,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师兄过誉了,此子虽然天赋不错,但是放到帝国众多年轻一辈之中也算不得什么,况且执拗的性子未必就是好事。” 宗主苦笑了一下,“师弟你啊,不就是一个执拗的性子么,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成就,你的实力在三十年前就已将超过了我,这些年来想必更是突飞猛进,说不定在风云榜前十也有争夺一席之地的实力,说来惭愧,当年在我们五人中师尊认为我的成就最高,还将宗主之位的重托交付于我,这些年来不但武道停滞不前,连青阳院也未传承光大,甚至有些时候不得不仰帝国权贵的鼻息,实在有愧于师尊啊。” 唐川感受到宗主的话语中的落寞之色,眼中也是交错着深不见底的深沉,他的神色在阳光下有些暗淡,“师兄过于妄自菲薄了,说到底也是我们四人有些自私罢了,有负师尊当年所托,醉心于武道,没能协助师兄一同为青阳院尽一份应有的责任。虽然我的实力这些年也算小有提升,但是相比风云榜前十之人还是不足一提,况且我沉心武道,并不是想要去争夺那些虚无的排名,只是因在武道之中能让我寻找到那个瑰丽壮阔的世界。” 唐川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空茫,“这些让师兄一人承担了这份重托,实在是我们师兄几人的过错,今日听师兄坦言,回望过往,才发觉自己这些年的不作为,实是惭愧不已,今后唐川愿能为青阳院尽一份力,也希望其他三位师兄弟尽心尽责,与宗主同体一心。” 其他三峰的长老听闻唐川的话,皆是点了点头。 宗主目光闪动,点了点头,说道:“比武还未结束,我们一起看看最后的结果吧。” 武场之上,两人经过一番有些酷烈的冲撞,对决的双方身上都挂满了伤痕,尤其是苏远,身上已经血肉翻飞,身上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脸上又重新沾满了血迹,长发散乱的垂了下来,上面还有鲜血往下流。 两人再次对拼一击,巨大的力量震得双方远远的飞退倒下。 苏远倒地的瞬间立刻站了起来,他感受着体内沸腾滚烫的血液,将遮住眼睛的染血长发甩到脑后,持刀向前,大声说道:“再来。” 苏远要趁着体内沸腾不止的血液支撑着他,虽然血流不止,虽然已经疲惫不堪,虽然满身伤痕带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但是也激发了他的斗志,他还不能倒下。 他只怕一松懈下来就会真的倒下去。 方胜好不容易将身体支撑起来,眼中的不安和恐惧越来越浓烈,眼前的少年已经浑身是血,看上去却还是如同利刃一般立在那里,他实在想象不出是少年身体靠着怎样的力量和信念支撑到现在的。 看到苏远已经再次发起了攻击,方胜充满恐惧的眼中却是一声大吼,全身气血涌动于手上,浓烈而充满血腥的寒光中一直遮蔽阳光的巨大的利爪在他手中出现,他狂发飞舞,向苏远发出全力一击,如同一头猛兽在面临绝望之时发出的致命一击。 苏远感受到了气血巨抓中的危险气息,他方才还战意充盈的乌黑眼眸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用力握紧已经颤鸣不止的惊梦。 惊梦刀身依然光滑如镜面。 看到苏远一次次倒下,却又一次次顽强的站了起来,方胜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倔强的少年,方胜皱紧了眉头,脸上没有了开始时的残忍,眼中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如同一头猛兽看着实力相当的对手。 方胜看了看手中再次有气血凝聚而成的抓刃,他明白了苏远的用意,苏远在处于绝对的劣势之时依然选择与他对拼,看似愚蠢,实则是在用伤势换取他的气血消耗。在外人看来苏远伤势不断加重,但是他的气血也在不断的消耗,气血是维持血脉之力的力量源泉,如果他的气血消耗过多,那么血脉之力对他的增幅作用也会降低。 正文 第六十章 醒来 在迷迷糊糊的黑暗中,苏远猛然跳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周围的一切摆设都非常熟悉。 原来是在自己居住的小楼里。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确定没有在做梦。 苏远跳了下来,巨大的乏力感涌了上来,他看了看身上,上面缠着一层纱布,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了,他将纱布拆下,看到伤口大多已经愈合,新肉已经长出。 他努力回想着所发生的一切,不过记忆在战胜方胜后就中断了,除了感觉到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不过还隐隐记得老头宣布他赢得了比武,他稍稍安下心来。 苏远在自己房内胡乱的找了些吃食的东西,稍稍补充了亏空的身体。 待感觉身体好了许多,苏远才打开房门,阳光有些暗淡,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外面有些清冷,他想了想,在房内找到了佩刀,向着南峰练武场的方向飞速而去。 在武场上,庞靖的对手是一名斗峰的女弟子,斗峰虽然在青阳院五峰中实力相对而言稍逊一筹,那名女弟子也是在斗峰排名第五的弟子,不过好歹也是种子弟子,实力自不可小觑。 面对那个婀娜中带着英气的倩影,庞靖没有丝毫玲香惜玉的觉悟,挎着一柄长刀在武场上奋力挥舞,巨大的刀身每挥出一下就会刮起一道飓风,在武场外都能感受到刀锋的威力,而看上去身影显得有些娇小的女弟子竟然没有退缩,她手持一条长鞭,游走灵动中带着威力十足的柔力,将庞靖的刀劲化解,只有在与庞靖正面冲突时才会避其锋芒,许久下来,两人斗了个起鼓相当。 庞靖突然伫刀在侧,一脸平静的说道:“这场比武我要赢,你认输吧。” 女弟子愕然,“想赢就有打败我,我是绝不会认输的,而且你未必能赢我。” 庞靖凛然的说道:“你真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实力了吗?我不过是见你是个女子,不想伤了你而已。” 女弟子冷笑回道:“那我应该感谢你了,有本事你就用实力打败我,不然你就连个女子都不如” 庞靖抿着嘴,面上似乎有些恼怒,“本来我是不愿意伤了你,既然如此,那就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弟子手一抖,长鞭卷回手中,她盯着庞靖说道:“那来吧。” 庞靖与她对视了一眼,盯着她英气中又夹带着柔美的脸庞,不觉竟有些出神,女弟子被他盯得脸色有些微红,将头稍稍偏了一侧。 “咳咳。”这时,作为比武裁决的老头干咳了两声,眼睛向两人瞥了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庞靖回过神来,正了正脸色,提醒道:“小心了。” 庞靖提刀向前,长刀舞动间卷起的风势呼呼作响,刀身带起的罡风卷席整个武场,虽然威势不减,但是眼见的弟子就会隐隐发觉,空有威势却没有了力道,比方才还有不如。 女弟子看似面色含着冷意,可心神中已经有了微微的恍惚,不待她多想,庞靖的攻势已经到来,虽然没有直击要害,但是也不可小觑,她挥鞭迎身而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可是武场上的两人不但久久没有分出胜负,而且整个比武过程连一点波折都没有,让弟子看得有些乏味。 有弟子说道:“天已经快黑了,不知道他们还要打多久。” “就是,你看庞靖,拿着一把大刀,看似挺威武的,打起来却是跟个娘们似的,你看那两人哪里是在比武,简直就像是在跳舞一样,要是此刻再有人在旁抚琴唱曲就更应景了。”一人附和着讽刺道。 旁边的弟子一阵哄笑。 在岐峰中,姬源冷眼看着这场比武,他狭长的丹凤眼时不时有寒意涌出,他的身体也散发着逼人的寒意,让他身体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寒之中。 没有弟子愿意靠近他,除了一个身体和四肢矫健修长的身影。 那人正是方胜,虽然他看上去已经无碍,不过他此时面容有些憔悴,眼神也是没有了光彩,浑身透露着柔弱。 方胜盯着庞靖,疑惑的说道:“以庞靖的实力不应该如此束手束脚,他之前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就算是我都不敢言胜,那斗峰的女弟子虽为种子弟子,不过实力平平,绝非庞靖对手。” 姬源冷笑了一下,“那女弟子当然不是庞靖对手,只不过是庞靖没有用全力而已。” 方胜问道:“为何?” 姬源眼中的寒意更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不过也是,你就是一头野兽,眼中除了战斗,哪里懂得这些弯弯曲曲,只会带来束缚的感情。” 方胜像是明白了,“你是说”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向毕峰弟子所在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少年身影出现时,他眼中射出的目光凶狠阴沉,眯眼含恨说道:“那个小子居然也无事了。” 姬源眼看到了方胜所指的人,正是刚刚来到南峰练武场的苏远。 姬源阴寒之意几乎已经从眼睛溢出,他有些惊讶的说道:“你的身体因为星纹豹血脉之力的原因,恢复能力远远超出常人,所以让你的伤势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能痊愈,虽然气血的恢复还需要再多一些时间,但是这种恢复能力已经少有人能比拟,而那个小子那日伤势要比你重得多,气息的消耗也不一定就比你少,此时看上去竟然已经无碍。” 姬源沉吟了片刻,“难不成他的血脉之力也有恢复能力,而且还要超过你?” 方胜面露惊讶,不过旋即一脸不置信,说道:“或许他是服用了疗伤的药材。” 姬源却是突然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中透露出择人而噬的阴寒,如同一条毒蛇在盯着目标,吞吐不定的鲜红信子准备发出致命的攻击,他缓缓的说道:“不管他到底使用了什么法子,只要下一场他敢上场,定然让他此生难忘,也算是为你报了此仇。” 方胜也是啧啧笑了起来,“是啊,下一场他的对手是你,不过就不知道他敢不敢上场了。” 苏远匆匆赶到了武场,正好看到庞靖和斗峰女弟子的比武,怔了一下,片刻后神色古怪的笑了一下。 元溪看到了苏远,一把抓住他,然后围着他来来回回转了两圈,又在他脸上盯了几遍,方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没事了?” 苏远回道:“还有些乏力,不过再休息一两日应该就无碍了。” 元溪点了点头,不过眼中的神色明显还有些质疑。 许久,苏远问道:“现在比武到哪个阶段了,我昏睡了几天了?” 元溪说道:“今天是第三天,不过那天在你和方胜比武过后,由于比武场被破坏得实在不像样,宗主就暂停了比武,花了两天时间将武场修葺,今天才恢复了比武。” 闻言,苏远有些忐忑的问道:“那我与方胜的那场比武?” 苏远有些不确定当时最后听到老头的话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元溪笑道:“当然是你胜了。” 苏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如愿的进入了宗门大赛的前五十名。 随后元溪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苏远看到元溪一脸凝重,问道:“什么事?” “你下一场的对手是姬源。” “姬源?”苏远面色一凝,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淡。 “就是那个家伙,不过到时你也可以上去随便应付一下就败下来,反正,你已经进入前五十名了。”元溪想起苏远当时重伤在姬源手中,劝说道。 虽然苏远实力比那时增强了许多,但元溪可不认为苏远已经有了可以姬源抗衡的实力。 苏远默不作声,不过眼中却是没有退缩之意。 元溪看出苏远脸上的变化,皱眉问道:“你不会是真的要和姬源比试一场吧。” 苏远笑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道:“到时再看吧。” 元溪却是隐隐察觉到了苏远的意思,他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片刻后,苏远突然问道:“这次的比武对手还是那老头抽选出来的吗?” 元溪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苏远说的老头,指的是那名在比武场上身穿黑衣的坤峰堂主,“是啊,怎么了。” 苏远回道:“没什么。”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冰寒气息 直到夜色降临,庞靖与那名斗峰女弟子的比武才结束。 而最后赢得这场比武的庞靖却是一脸难看,脸色看上去比作为战败一方的女弟子还要难受。 此时还在武场上围观的弟子寥寥无几,大多已经早早无心观看这场乏味的比武。 这场比武过后,由于天色已晚,因此剩余的比武就推迟的明日。 庞靖一下来,苏远就迎了上去,笑着说道:“真是一场艰难的比武,不过还好总算结束了。” 庞靖看到苏远一副神色古怪的笑脸,面红耳赤的佯装恼火,“我可告诉你啊,我是故意将这场比武拖到现在,好让你的比赛往后推迟一天,说到底我今天将脸都丢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你。”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何时会醒来?”苏远揭穿他的话。 “别人不知道,但是我自然对你有信心。”庞靖大义凛然说道。 苏远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对于这个说法,苏远半信半疑,只是想到庞靖在武场上看那名女弟子的神情,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却是经庞靖这么一做,他也多了一天作战的准备时间。 “怎么样,对姬源这一战你真的有把握吗?”庞靖问道。 “你刚不是说对苏远有信心么,怎么转眼就改口了?”元溪走了过了,问道。 庞靖有些尴尬的哈哈一笑,解释道:“这不一样,我对苏远有信心是一会事,他是否对自己有信心又是一回事。” 苏远凝思道:“这个么,我的境界和实力肯定无法和姬源相比,而且还不知道他的如今的实力怎样了?” 庞靖收敛笑意,正色道:“他境界相比那一次相遇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血脉之力倒是增长了些,说到底,他血脉中的阴寒之力才是最棘手的,如果无法抵御,就会被寒毒攻入心血不战而败。” 苏远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看四周,弟子们已经陆续离开,“我们也走吧,明日与姬源的一战只能随机应变了。” 三人在回去的途中分开了。 苏远放慢了脚步,也没有了方才的轻松,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心事沉重。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冬季节,但是位于帝国中部的青阳山仍然温暖如春,天空中还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星辰,交织着清冷的光。 青阳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只能看到黝黑的轮廓,万籁寂静的阴沉中四野无声。 夜色来的快,寒冷来得也快,苏远双手环抱身前,独自走在漆黑而静谧的山路上。 他知道姬源的实力,也知道庞靖和元溪的担忧,也明白对他而言这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斗,以姬源的举动可以看出,他是绝对不会在武场上估计情面。 他本就不在乎这次的宗门的名次,本打算在进入前五十名获得下山游历的资格后,往后的比武就没放在心上,如果遇到志在想要博得一个好名次的弟子,他也不吝啬成人之美。 不过在知道自己下一场的对手是姬源之后,心中的斗志反而被激了起来,很难说是因为当初惨败于姬源手下的记恨,还是年少的争强好胜,也或许是即将暂时离开青阳院,姬源仿佛就是他心中的一道坎,苏远不愿意草率的让对方获胜。 不过姬源实力远胜与他,再加上他伤势初愈,他方才在庞靖和元溪面前没有说实话,其实他是没有信心的。 不过比武决斗并非简单的实力高低对比,临场应变c勇气c意志也会是胜负的关键。 不管如何,苏远已经决定全力以赴这场战斗。 崭新的一天到来。 天边的曦光微露,南峰练武场四周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弟子,弟子们的热情也明显比昨日高涨了许多,进入前五十名比武,每一场都是由一名赢得前一场比武的弟子与种子弟子间对决,种子弟子占了实力境界和以逸待劳的优势,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会迅速战胜,不过也有出现焦灼之候,往往在这个时候,观战弟子对于非种子弟子的呼声更高,当然,庞靖那场比武是个例外。 苏远在场边等待着,对于即将面对的强大对手,外人更加是看好他的对手姬源,就算是他自己也没多大把握,除了已经决定不用天地之力外,在实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成为他唯一的希望,只是到底能否抗衡姬源的寒气,他心里也没有底。 时间很快过去,武场上再次分出胜负,老头悠悠的念到下一场的比武双方,苏远突然神情一凛,接下来是他上场。 苏远长吸了一口气,拂去心中烦乱的念头,走上了武场。 姬源眯着眼缓缓来,嘴角勾出阴柔的笑意,在他站定在苏远身前的一刻,一股寒冷的气息没有任何征兆的笼罩着整个武场。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凝重,在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氤氲的寒气流动。 苏远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冰窟之中,但这股锐利的寒意却比寒冬时节那种寒冷要更加可怕得多,不但寒冷刺骨,而且还可以侵入体内,将身体的血液冻结。 一上来姬源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之前增强了许多,出乎了苏远的预料。 这股寒气相比琅桦的气息,虽然在攻击性上略有不如,但是给对手造成的影响丝毫不弱,对手需要持续不断的抵挡这股侵入体内的寒气,并且还要时刻防御姬源的攻击,在这种双重的攻击下,极少有同境界的弟子能抵挡住,更说战胜姬源。 而与此同时,姬源的双手也在慢慢变得冰莹剔透,像是一双用冰雕刻而成的手,闪动着晶莹的寒光。 场外的弟子一时哗然,姬源竟然一上场就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全力,将武场牢牢掌控在他的寒气中,而反观不知上一场的重伤是否已经痊愈的苏远,如同一株寒风中摇曳的小小孤树,随时都会被风雪淹没。 三天前,苏远与方胜的一战还让他们记忆犹新,大多弟子都对这个坚韧倔强的少年很是看好,期待着他能再创奇迹,不过如今他的对手却是岐峰实力排在第三的姬源,而且有些弟子还听闻苏远与姬源之间曾经有过冲突,难怪姬源一开始就对这个少年的充满敌意般的重视,以姬源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少年,他们看向苏远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在岐峰弟子中间,庞靖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复杂的冷光,他的视线在苏远和姬源之间来回移动。 苏远拔出了惊梦,刀锋斜指前方,流动的寒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刀锋破开,从苏远身侧缓缓流过。 他已经不是曾经在姬源手中拼却性命也无力抵抗的少年。 姬源咧嘴露出邪异笑容,说道:“有趣,不过希望你等一下可不要急着认输。” 苏远没有回答他,只是握刀的手愈加用力。 两人在等着老头。 老头面无表情,轻飘飘的说道:“比武开始。” 姬源笑容收缩,丹凤眼却眯得更长,他晶莹的手掌向前一握,一道冷冽的飓风凭空升起,飓风吸收了四周的寒气,夹带着可怕的寒冷之气向苏远卷去。 待飓风卷到身前,苏远感受到飓风中冷彻心肺的寒意,凝神皱眉,一跃而起,避开了飓风的锋芒。 而然,姬源另一只手寒气涌动,从上往下一压,苏远只觉头顶上也刮着无数道罡风乱流,向着他压了下来。 而苏远身下的寒冷飓风不断在变大,正好来到他身下,与头顶上的罡风将他“夹”在中间。 苏远已经无从躲避,双手握刀,一刀刺了下去。 刀锋刺入飓风的风眼,飓风的转动骤然慢了下来,但是其内涌动的寒意却是陡然大涨,迅速涌向苏远,面对寒气的来袭,苏远怡然不惧,体内气息疯狂运转,在抵御寒气侵体的同时,刀光闪烁,一刀顺着飓风风眼而下。 苏远拔出了惊梦,刀锋斜指前方,流动的寒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刀锋破开,从苏远身侧缓缓流过。 他已经不是曾经在姬源手中拼却性命也无力抵抗的少年。 姬源咧嘴露出邪异笑容,说道:“有趣,不过希望你等一下可不要急着认输。” 苏远没有回答他,只是握刀的手愈加用力。 两人在等着老头。 老头面无表情,轻飘飘的说道:“比武开始。” 姬源笑容收缩,丹凤眼却眯得更长,他晶莹的手掌向前一握,一道冷冽的飓风凭空升起,飓风吸收了四周的寒气,夹带着可怕的寒冷之气向苏远卷去。 待飓风卷到身前,苏远感受到飓风中冷彻心肺的寒意,凝神皱眉,一跃而起,避开了飓风的锋芒。 而然,姬源另一只手寒气涌动,从上往下一压,苏远只觉头顶上也刮着无数道罡风乱流,向着他压了下来。 而苏远身下的寒冷飓风不断在变大,正好来到他身下,与头顶上的罡风将他“夹”在中间。 苏远已经无从躲避,双手握刀,一刀刺了下去。 刀锋刺入飓风的风眼,飓风的转动骤然慢了下来,但是其内涌动的寒意却是陡然大涨,迅速涌向苏远,面对寒气的来袭,苏远怡然不惧,体内气息疯狂运转,在抵御寒气侵体的同时,刀光闪烁,一刀顺着飓风风眼而下。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寒风无法淹没的少年 被寒气侵入身体的一瞬间,苏远就感觉寒气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拼命往他身体里面钻,寒气瞬间突破了他护体的气息,顺着血液往心脏游去,同时散发出阴寒的气息想要去冻结凝固他的血液。 而然,苏远发现,他的血液在寒气入体的一瞬,竟然本能地散发出一股暖流将寒气包围其中,并且迅速将消融。 寒气被消灭后,化作一阵水雾从苏远身体升腾而出。 苏远微微一愣,发现这股阴寒之力比想象中的要弱,对他几乎毫无影响,虽然与他自己的实力增强有关,但是从方才姬源的手段可以看出,姬源的实力明显比之前强了不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身体对阴寒之力的抵抗力已经大大增强。 苏远知道这得益于他自己的血脉之力,他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在实力处于下风的情况下,唯有血脉之力可以对付姬源的血脉之力。 苏远顿时心头暗喜,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他拂去肩头上残留下的冰霜之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姬源看到苏远面上蒙着一层寒气,他猜想是自己的寒气已经流经苏远的四肢百骸,露出满意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 姬源身体在寒气的笼罩显得更加阴冷逼人,他再次向苏远挥动那双晶莹剔透的手掌,又有两道绝寒的气息从他手中涌出,扑向苏远。 苏远这次没有了方才那股飓风的牵制,轻易的击散和躲避过袭来的两股寒气,不过姬源却是不断挥舞双手,无穷无尽的寒气如同鼓点敲打般一道接着一道从他手中射出。 苏远在武场上腾挪闪躲,同时挥刀迎击,姬源的二十多道寒气挥出,没有击中一次。 不过姬源却是丝毫不急躁,反而好整以暇的咧了咧嘴,轻笑着说道:“那不错嘛,那我就再陪你玩玩,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躲过。” 姬源的双手挥动速度猛然加快,这一次寒气如同雨滴落地般密密麻麻的蜂拥射向苏远。 面对狂风骤雨而来的寒气,苏远不禁面色动容,身体躲闪的速度和挥刀的速度也跟着加快,只是寒气实在多,纵然苏远拼尽全力,依然未能全部避开,时不时就被寒气击中,而每被击中一次,他的身体就由于寒气入侵,身形就会变得略微沉重和僵硬,速度也就慢下半分,如此以来,他就愈加难以躲开姬源的攻击,被击中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姬源挥手的速度却是始终不变,他的身体如同是一个冰冷森寒的风暴之眼,不断的将寒气挥洒出来。 而没有击中苏远的寒气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消融在这个被寒气笼罩的武场中,更是加剧其中的阴寒,片刻后,整个武场就彻底的变成了风暴肆虐的阴寒之地,仿佛是传言中在极北之外的极冰大陆。 姬源在这个寒冰彻骨的风暴中心中显得更加兴奋,他的嘴角咧出阴寒的笑意,寒气挥出的速度竟然还在加快,霎时将苏远彻底的淹没在寒气中。 除了此时比武的双方,在比武场还有一个人,胜负裁决的老头,即使以他身为坤峰堂主的实力,在这个充斥着阴冷寒意的武场中也是皱起了眉头,他远离姬源,身体表面有一层淡淡的气息将寒气挡在体外。 此时还能站在武场周围的弟子已经寥寥无几,无不是各峰中实力拔萃的弟子,而大多实力不足的弟子都选择远离一旁,但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能感受到一股侵入心肺的阴冷寒意。 只是此时在武场外,他们能看到也是一片氤氲的流动寒气,还有肆虐的罡风,姬源和苏远的身形已经完全被浓稠的寒气遮蔽,武场有些阴暗,连阳光也被寒气隔绝在外。 即使看不到两人,仅是从这片寒气的威力,所有的弟子已经能想象到,这片冰寒在姬源的操控之下,苏远定然已经深陷绝境之中。 弟子们无不哑然惊骇,姬源的实力竟然已经强至于此,但这是否就是姬源的真正实力还未可知,一般而言没有遇到实力相当的对手,弟子都不会过早暴露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毕竟过早让其他人获悉自己的虚实,难免就有应对之策。如若姬源还隐藏了实力,那他的恐怖可想而知。 在姬源狂风骤雨般的寒气攻击,以及四周愈加肆虐冷冽的寒气包围夹击下,苏远此时身体上挂满了寒霜,面容上更是一片霜白惨淡之色,他的身体愈发的僵硬,无论是身形还有动作都越来越迟缓,而雪上加霜的是,姬源的寒气接连不断的攻击他在身上,进一步加重了他的伤势。 姬源的攻击不在于一击致命,而是通过阴寒之气不断的在对手体内不断累积,致使对手逐渐丧失战斗能力。 原本近身与姬源缠斗是最好的选择,但如今在被姬源的攻击彻底压制下,苏远根本无法进身。 如此下去,他势必支撑不了多久。 在这危机关头,苏远悄然运转气息,血液中涌出一阵暖流,已经侵入他身体内的寒气悄然间消退不少,他反手握住惊梦,一步踏出,刀尖向下,一刀插入身前的地面。 顿时,刀锋上环绕着一股庞大的力量气息,凝聚成巨大的刀芒,牢牢的定在地上。 击打在刀芒上的寒气纷纷破碎消散,而苏远的身体靠在刀芒之后。 在刀芒出现的刹那,姬源吃惊的“咦”了一声。 不过他的惊讶转瞬即逝,面上依然是阴冷的笑意。 虽然姬源手中挥出的寒气在撞到刀芒之时就飞散,但他依然不急不缓的攻击着屹立于寒风中的刀芒。 在姬源持续不断的寒气攻击下,刀芒慢慢变得暗淡,继而被冻结,最后整道刀芒凝结成了一块冰块。 由力量气息汇聚而成的刀芒,竟然被姬源的寒气所冻结,苏远一阵惊诧。 “咔!咔!咔!” 在一阵碎裂声中,刀芒上延伸出数条裂纹,在寒风中轰然碎为一地细小冰块。 苏远一时愕然。 姬源却是目光一寒,眼中涌动的寒意如同嗜人的毒蛇,将要发出致命的攻击。 姬源身上突然蔓延出一片渗人心肺的森寒气息,他双手猛然张开,武场上的寒气顿时剧烈涌动,向他汇聚而去。 无穷无尽的寒气疯狂涌入姬源的双手,他手中的庞大寒气凝结为一颗旋转不停的如同水珠的气流,气流吸收这周围的寒气不断壮大,变得更加森然寒冷。 流动的寒意和罡风渐渐散去,练武场恢复了清明,不过反而变得更加森寒。 弟子看到姬源手中涌动着几乎化为实质的寒意气流,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使他们身在远处,也能感觉到其内涌动的可怖寒气。 就连唐川眼中也闪烁出一抹冷光。 待所有寒气被姬源手中的如拳头大的气流吸收后,武场变得异常的平静,但在平静中却有一股森冷的悸动在所有人的心底蔓延。 被寒气侵入身体的一瞬间,苏远就感觉寒气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拼命往他身体里面钻,寒气瞬间突破了他护体的气息,顺着血液往心脏游去,同时散发出阴寒的气息想要去冻结凝固他的血液。 而然,苏远发现,他的血液在寒气入体的一瞬,竟然本能地散发出一股暖流将寒气包围其中,并且迅速将消融。 寒气被消灭后,化作一阵水雾从苏远身体升腾而出。 苏远微微一愣,发现这股阴寒之力比想象中的要弱,对他几乎毫无影响,虽然与他自己的实力增强有关,但是从方才姬源的手段可以看出,姬源的实力明显比之前强了不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身体对阴寒之力的抵抗力已经大大增强。 苏远知道这得益于他自己的血脉之力,他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在实力处于下风的情况下,唯有血脉之力可以对付姬源的血脉之力。 苏远顿时心头暗喜,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他拂去肩头上残留下的冰霜之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姬源看到苏远面上蒙着一层寒气,他猜想是自己的寒气已经流经苏远的四肢百骸,露出满意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 姬源身体在寒气的笼罩显得更加阴冷逼人,他再次向苏远挥动那双晶莹剔透的手掌,又有两道绝寒的气息从他手中涌出,扑向苏远。 苏远这次没有了方才那股飓风的牵制,轻易的击散和躲避过袭来的两股寒气,不过姬源却是不断挥舞双手,无穷无尽的寒气如同鼓点敲打般一道接着一道从他手中射出。 苏远在武场上腾挪闪躲,同时挥刀迎击,姬源的二十多道寒气挥出,没有击中一次。 不过姬源却是丝毫不急躁,反而好整以暇的咧了咧嘴,轻笑着说道:“那不错嘛,那我就再陪你玩玩,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躲过。” 姬源的双手挥动速度猛然加快,这一次寒气如同雨滴落地般密密麻麻的蜂拥射向苏远。 面对狂风骤雨而来的寒气,苏远不禁面色动容,身体躲闪的速度和挥刀的速度也跟着加快,只是寒气实在多,纵然苏远拼尽全力,依然未能全部避开,时不时就被寒气击中,而每被击中一次,他的身体就由于寒气入侵,身形就会变得略微沉重和僵硬,速度也就慢下半分,如此以来,他就愈加难以躲开姬源的攻击,被击中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姬源挥手的速度却是始终不变,他的身体如同是一个冰冷森寒的风暴之眼,不断的将寒气挥洒出来。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拼死 看到那个被冻成冰雕的少年,所有弟子都神色各异,再望向一脸意犹未尽的姬源,无不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而姬源看了一眼被冰冻的少年,笑了笑,仿佛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然后悠然的看向老头,等待他宣布结果。 老头慢悠悠的飘会武场中央,瞧了一眼被冻成冰块,伤势不明的苏远,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场比武” 庞靖已经冲到场边,准备等老头话一落就上去查看苏远的伤势。 “慢着!” 一个威严而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所有人耳中震响,他们不由自主的向看台望去。 “胜负还未分,何必着急。”看台上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唐川站起来,目光冷然,扫了一眼武场,对老头说道。 老头自然不敢开头多言,将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而弟子也不疑惑不觉,苏远此时已经伤势难料,按理说应该尽快查看伤势,送去救治。 而且看姬源出手之重,就算捡回一条小命,很可能已经伤及了武道根基。 姬源寒气的威力不少弟子可是早有耳闻,他的寒毒可以侵入血脉和心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势,而如今在苏远在体内多停留片刻,就会多一分危险。 不过既然唐川已经如此说道,所有人都不敢有异议,就连其他四峰之主也都没有多问。 所有人都猜测,唐川必定有他的原因。 弟子们凝神看着冰雕的少年,希望有奇迹的发生,庞靖也凝立不动,眼中既有着急又有期待。 时间慢慢流淌,武场上的冰雕少年依然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冰雕的身躯依然在散发着森寒的冷气,随着时间的消散,弟子们脸上的期待也慢慢消失了。 在死寂的冰冻之中,苏远的身体也变得死寂一般,他身体内充斥着阴森寒冷,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血液也仿佛凝固,只是还没有完全凝固,还在散发着最后的一丝温热。 只是这股温热无法抵挡侵入他身体的庞大寒气,只能维持身体的最后生机,让他始终没有被寒气吞没。 血液被压制,苏远的气息也被冻结无法运转,只有意识还在保持微弱的清醒,不过也随时会在黑暗中淹没。 姬源的那股阴森寒气实在太过庞大,在进入他身体的瞬间就迅速占冻结了他的五脏六腑,而他刚刚全力斩出了一刀,虽然消耗了姬源的部分寒气,但他的气力却消耗一空,在措手不及之下竟被一举攻占,就连血液的反击也未能阻止寒气在他体内肆虐,好在最后护住了心脉,若不然,他已经连最后一丝清醒都无法保持了。 此时就算是苏远想要尝试用天地之力将体内的寒气驱除,但仅存的微弱意识恐怕无法承受那股巨大的力量,说不定反而会造成得不偿失的结果。 在死寂中,苏远几乎已经放弃抵抗,僵硬无法动弹的身体被寒冷的冰块包围,只有还握着的惊梦手感受到一股深沉浩瀚的清凉。 相比冷彻寒骨的冰冻,这股清凉反而显得有些暖意。 暖意中荡然着微弱的呼唤,似乎惊梦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苏远怔了片刻,刚开始以为是由于自己神志恍惚产生的错觉,细细感受之下却是能感受到刀中传来的深沉宁静的涟漪。 苏远的意识顺着涟漪而去,当他的意识感受到一片深不见底而又平静孤寂的气息时,他体内的寒气在这一瞬,竟然被那股孤寂吸收。 滚滚的寒气从苏远身体流出,涌入孤寂中。 苏远知道,那是惊梦为他吸收了这股阴森的寒冷。 随着寒气的迅速减少,苏远的身体也焕发出了生机,心脏的跳动变得强劲有力,血液也恢复了流动,他的身体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咔!” 一道冰块破裂声传来,姬源猛然一惊,看向苏远。 包裹在苏远身上的冰块不断传来细脆的声音,冰块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一块冰块掉落在地碎裂。 庞靖却是心头一紧,他害怕看到苏远的身体也随着冰块一起碎裂下来。 而然,只有冰块掉落,被冰块包裹的身体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多弟子兴奋起来,发出一阵呼喊声。 姬源拧紧眉头,手中已经涌动着惊人的寒气,准备发出一击。 就在这时,苏远身体一震,身上的冰块被气劲震得四散飞去,姬源抬手挡住射来的碎冰。 就在这时,苏远蓦然一刀斩出,被惊梦吸收的寒气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向姬源涌去。 姬源的身体僵立在原地,在铺天盖地的寒气中蒙上了一层寒霜。 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姬源竟然被自己的寒气攻击冻住。 只是这次攻击虽然出人意料,但并未给姬源造成太大的影响,他的身体只是僵硬片刻,立刻就恢复了如常,身上的寒霜也已经不见,唯独那双眼睛渗出比寒霜更加冰冷的气息。 姬源怒急反笑了起来,不过只有笑意没有笑声的狰狞面容让人愈发的寒冷。 “有趣。” 姬源只是简单的吐出两个字,身形倏然窜向苏远,汇聚着冰寒气息的晶莹手掌拍向苏远。 苏远提刀向姬源掌心刺了过去。 “当!”的一声轻响,刀锋在触碰到手掌的刹那停了下来,刀锋上闪动的罡气也在姬源掌心间进退不得。 苏远神色一紧,姬源的另一只手已经拍了过来,苏远也握拳轰了过去。 而然,苏远一拳轰在姬源手上,却如同击在一座奇寒无比的冰山上,他的力量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而姬源的手心却牢牢将他黏住,里面涌出一股无比寒冷的气息进入苏远身体。 在寒气进入苏远身体的一瞬间,他疯狂运转气息,内体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散发出炽热的力量与寒气交织在一起,互相抵消。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互不相让,形成了分庭抗礼的状态。 姬源微微惊讶,苏远竟然能抵挡住他的寒气,片刻后,他眼中的寒意更为浓烈,涌出的寒气顿时暴涨。 苏远的炽热力量被寒气压下,向他身体内游去,苏远大惊,再次催动体内的全部力量,虽然寒气速度缓了一缓,却还是无可阻挡的向他的五脏六腑游去。 苏远原以为凭着自己的血脉之力,和之前服用蚀血蛇胆后对寒气抵御的增强,或许可以抵挡住姬源的寒气,却没料居然还是失败了。 姬源狞笑道:“虽然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次可就没有方才。” 姬源却不知他的的话提醒了苏远。 苏远沉下心来,将意识延伸到惊梦之中,待再次感应到那一片孤寂时,惊梦荡出一片涟漪,而苏远体内的寒气也随着涟漪进入那片孤寂中。 姬源察觉到了异样,他凝神思索,却是无法得知苏远体内的情况,不过在这时,一股寒气却从苏远的刀中涌向他的手。 那是他的气息。 姬源明白了过来,他现在等于是在攻击自己,“原来是你的刀” 苏远却不等他的话说完,刀锋一转,从他的手中挣脱。 苏远的身体在向后退去,刀锋却是向前划过,一道磅礴刀气向姬源斩去。 姬源手中寒意涌动,挥出一道寒气射向刀气,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刀气凝在空中,竟然被冻结成冰,接着片片破碎,消散在空中。 然而苏远却没有就此放弃,又连续斩出数道刀气,排成一线射向姬源。 话音刚落,姬源身形原地一闪,下一瞬出现在苏远的侧方,正在苏远大吃一惊时,姬源一掌拍来,已经来不及躲避,仓促间苏远只得硬接一拳,在拳掌交接的一瞬间,苏远感觉拳头好像触碰到了一块奇寒无比的冰块,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从冰块沿着手臂钻入他体内,寒毒游走于五脏六腑,连体内气机都流转不畅。苏远飘落地上,踉跄后退中强行运气,体内寒毒随着一口鲜血喷出。 不过还有一小部分寒毒已经游走在苏远身体各处,一时间无法排出体外。 而姬源露出惊讶,没想到苏远的攻击带有如此强大的气势,将他震退数丈。他微微一愣后马上神色如常,掠向苏远,打算速战速决。 苏远没想到姬源身法如此之快,就刚才的速度而言已经稳压苏远,而且最难缠的是攻击中的阴寒之气竟然能破开身体的防御直接侵入体内,不及苏远细想,姬源的身形已经带着寒气逼近,苏远只得运气接过姬源的攻击,单论攻击威力而言姬源的每招每式都不是很强,但是每次接触都会附带一股寒气侵入苏远体内,在他体内不断堆积。 苏远此时已经苦不堪言,身法和招式速度都被姬源稳稳压制,只能靠牵引周围的气机增强攻击威力硬接姬源攻势,看似还能勉强招架,但实际上每次的接触都有寒气侵入体内,此刻苏远体内已经堆积了大量寒气,身体仿佛被万千的寒蛇游走撕咬,就连身体表面都泛起一层寒霜,苏远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僵硬,已经跟不上姬源的速度,用身体接了姬源的两掌,一股腥甜的鲜血涌上喉咙,苏远咬牙强忍压下,再次强提了一口气,生怕支撑自己的意志会随着体内气机的紊乱而溃败,到时自己将毫无还收之力。 苏远依然牢记着对她的承诺,哪怕明知不敌仍然死战不退。 战斗还在继续,可是苏远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再次被姬源一掌击中,凌空而飞,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再也支撑不住,他在空中喷出一片鲜血,身体重重的摔在地面,眼睑越来越沉重,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出人意料的对手 “救人要紧。” 传出来的同时,唐川已经出现在苏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将一股浑厚磅礴的力量流经他身体,苏远身体的寒毒在唐川霸道的力量驱逐之下,立刻从他的身体排除。 滚滚黑气从苏远身体蒸腾而出。 执掌岐峰的二长老也在此时来到武场上,为姬源护住心脉。 随着黑气散去,苏远身体在柔和的力量滋润下,渐渐恢复了生机,他慢慢清醒了过来,身体也恢复了少许气力,勉强站了起来,不过看到唐川一脸严肃的怒容瞪着他,苏远赶紧垂下头,默然立在一旁。 唐川并未苛责他,只是一只手扶着他肩膀上,手中继续传出一股暖流加快他的恢复。 高坐看台上的宗主这时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唐川和二长老,说道:“先让两名弟子回去治疗吧,万不可损伤了根基。”他略微沉吟片刻,“至于这场比武的胜负,就当是两人平手,你们认为任何。” 他的话是在问其他的四位长老,而长老们也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唐川将苏远丢给元溪,并吩咐元溪照顾好他。 直到姬源被送了回去,许多弟子还在目瞪口呆中,似乎还未能接受姬源以玄境初期巅峰的实力,居然没能打败还未进入玄境的苏远,而且就从两人最后的状态而言,竟然是苏远占据了优势。 细想整场比武,姬源一直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却未能一举击败苏远,反而被他多次在危机之中撑了下来,而且苏远在最后一击中险些反败为胜,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最后的结果就算判苏远获胜也不为过。 苏远的实力在所有参赛的弟子中实力并不算拔萃,在各峰的种子弟子眼中更是实力平平,而然苏远却颠覆了他们对比武,或者是生死之战的认知,一场真正的决斗,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实力对比,也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而苏远在重伤之下展现出来的不屈意志,将他们深深的震撼。 在这个倔强少年的身体里,究竟拥有怎样强大的意志力? 无人再敢小觑这个少年,即使他已经身受重伤。 苏远并不知道自己给其他人带来的冲击,此刻他正在外场下盘坐调息,在他身体内正有一股暖流为他恢复伤势。 在苏远和姬源的比武后,后续的几场比武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再加上比双方的实力悬殊,没有了惊心动魄的场面,所有人都显得兴致缺缺。 又经过大半天的时间,宗门大赛的第二轮比武终于结束了,紧接着,老头丝毫不打算浪费时间,立刻就是第三轮比武双方的抽取。 而第三轮因为苏远和姬源平手,因此两人都同时进入,由原来的二十五人变为二十六人,共十三个场次。 在这一轮的弟子中,几乎都为种子弟子,苏远也没想到自己能进入这一轮,并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他本没有多大的期待,不过此时也是涌出一阵欣喜,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进入第三轮而高兴,还是因为战胜了姬源而高兴,想来,是后者居多吧。 苏远正在闭目调息,他的伤势也在快速的恢复,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寒毒一经祛除,从血脉中传出的清凉温润的力量,让他体内的生机在有条不紊的恢复。 苏远第二次感受到这股温润的力量,里面蕴含有一股充沛的生命气息,在他体内流转不息,让他死寂一般的肌体重新唤出生机,他隐隐的察觉到,这股力量极有可能是他的血脉力量之一,他身为白猿一族,自然知道身体流淌的血脉会让他的力量和爆发力远超常人,这也正是他每每在关键时候,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他并不知道他的血脉还有加快伤势恢复的能力。 不管如何,这样的恢复能力对他大有裨益,在温润的力量下,他伤势已经好转了许多,而胸口上被姬源用冰刺刺穿的两道伤口,也早已经止住了血流,伤口边缘正有新长的肉芽冒出来。 在苏远还在全力疗伤时,武场上的老头也在为第三轮的弟子配选对手,当苏远听到老头念出他的对手时,苏远猛然一怔,然后他向老头看去,老头也回了他一眼,眼中似乎还有一缕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头再次宣读道:“第一场,苏远与庞靖。”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苏远向岐峰弟子所在的方向望去,庞靖也在此时望着他。 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不言而喻。 待落日开始向西斜去,老头终于将二十六人互配为对手。 所有人都等在着第三轮第一场比武的开始,苏远和庞靖都不是种子弟子,但是同样有着出人意料的表现,在这一次宗门大赛中都战胜过种子弟子,但这一次两人却是成为了对手,不知道最终获胜的会是谁。 “救人要紧。” 传出来的同时,唐川已经出现在苏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将一股浑厚磅礴的力量流经他身体,苏远身体的寒毒在唐川霸道的力量驱逐之下,立刻从他的身体排除。 滚滚黑气从苏远身体蒸腾而出。 执掌岐峰的二长老也在此时来到武场上,为姬源护住心脉。 随着黑气散去,苏远身体在柔和的力量滋润下,渐渐恢复了生机,他慢慢清醒了过来,身体也恢复了少许气力,勉强站了起来,不过看到唐川一脸严肃的怒容瞪着他,苏远赶紧垂下头,默然立在一旁。 唐川并未苛责他,只是一只手扶着他肩膀上,手中继续传出一股暖流加快他的恢复。 高坐看台上的宗主这时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唐川和二长老,说道:“先让两名弟子回去治疗吧,万不可损伤了根基。”他略微沉吟片刻,“至于这场比武的胜负,就当是两人平手,你们认为任何。” 他的话是在问其他的四位长老,而长老们也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唐川将苏远丢给元溪,并吩咐元溪照顾好他。 直到姬源被送了回去,许多弟子还在目瞪口呆中,似乎还未能接受姬源以玄境初期巅峰的实力,居然没能打败还未进入玄境的苏远,而且就从两人最后的状态而言,竟然是苏远占据了优势。 细想整场比武,姬源一直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却未能一举击败苏远,反而被他多次在危机之中撑了下来,而且苏远在最后一击中险些反败为胜,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最后的结果就算判苏远获胜也不为过。 苏远的实力在所有参赛的弟子中实力并不算拔萃,在各峰的种子弟子眼中更是实力平平,而然苏远却颠覆了他们对比武,或者是生死之战的认知,一场真正的决斗,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实力对比,也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而苏远在重伤之下展现出来的不屈意志,将他们深深的震撼。 在这个倔强少年的身体里,究竟拥有怎样强大的意志力? 无人再敢小觑这个少年,即使他已经身受重伤。 苏远并不知道自己给其他人带来的冲击,此刻他正在外场下盘坐调息,在他身体内正有一股暖流为他恢复伤势。 在苏远和姬源的比武后,后续的几场比武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再加上比双方的实力悬殊,没有了惊心动魄的场面,所有人都显得兴致缺缺。 又经过大半天的时间,宗门大赛的第二轮比武终于结束了,紧接着,老头丝毫不打算浪费时间,立刻就是第三轮比武双方的抽取。 而第三轮因为苏远和姬源平手,因此两人都同时进入,由原来的二十五人变为二十六人,共十三个场次。 在这一轮的弟子中,几乎都为种子弟子,苏远也没想到自己能进入这一轮,并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他本没有多大的期待,不过此时也是涌出一阵欣喜,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进入第三轮而高兴,还是因为战胜了姬源而高兴,想来,是后者居多吧。 苏远正在闭目调息,他的伤势也在快速的恢复,其实他伤的并不重,寒毒一经祛除,从血脉中传出的清凉温润的力量,让他体内的生机在有条不紊的恢复。 苏远第二次感受到这股温润的力量,里面蕴含有一股充沛的生命气息,在他体内流转不息,让他死寂一般的肌体重新唤出生机,他隐隐的察觉到,这股力量极有可能是他的血脉力量之一,他身为白猿一族,自然知道身体流淌的血脉会让他的力量和爆发力远超常人,这也正是他每每在关键时候,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他并不知道他的血脉还有加快伤势恢复的能力。 不管如何,这样的恢复能力对他大有裨益,在温润的力量下,他伤势已经好转了许多,而胸口上被姬源用冰刺刺穿的两道伤口,也早已经止住了血流,伤口边缘正有新长的肉芽冒出来。 在苏远还在全力疗伤时,武场上的老头也在为第三轮的弟子配选对手,当苏远听到老头念出他的对手时,苏远猛然一怔,然后他向老头看去,老头也回了他一眼,眼中似乎还有一缕耐人寻味的笑意。 老头再次宣读道:“第一场,苏远与庞靖。”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苏远向岐峰弟子所在的方向望去,庞靖也在此时望着他。 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不言而喻。 待落日开始向西斜去,老头终于将二十六人互配为对手。 所有人都等在着第三轮第一场比武的开始,苏远和庞靖都不是种子弟子,但是同样有着出人意料的表现,在这一次宗门大赛中都战胜过种子弟子,但这一次两人却是成为了对手,不知道最终获胜的会是谁。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浮现 苏远朝着霞光的方向奔跑,仿佛是要追赶正在一点点往下沉的落日。 当他站在青阳山脉最高峰时,落日已经不可阻挡的沉了下去,他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也无法追赶上时光流逝的速度。 他站在落霞峰顶之巅,望着天际尽头还未完全消失,像是还在留恋着不愿就此消散的霞红。虽然远去的时光已经不可追寻,但是在时光中曾经出现过的身影已经牢牢印刻在他的心里,她的一颦一笑,恬静与美好,都无数次在他心底反复出现,任由时光冲刷都无法抹去。 苏远不想去追寻时光,他只想去追寻那个少女的身影。 而如今,他即将要离开这片山脉,一方面是下山游历,另一方面是去寻找一直盘旋在他心中的困惑。 对此,他心中隐隐充满了期待,但是他却不知道,或许耗尽一生,他都无法找到答案。 苏远默然的望着那片霞光,直到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在地平线下。 是夜。 帝都耀阳城,在灯火辉煌的星空大殿内,有一所宫殿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偌大的宫殿周围看不到任何的侍卫和侍从,但并不是因为宫殿中的主人身份不够尊贵,恰恰相反,宫殿的主人正是当今帝国的二皇子,流枫源。 虽然在帝国内很少会听到枫源的行迹,但是在有资格参与帝国机密的权贵眼中,无人会轻视这位善于韬光养晦的二皇子。 此时在宫殿中,有一个俊逸的青年轻轻摩挲着案几上的茶杯,阴柔的眼睛静静端视着杯中的倒影,他嘴角勾着一个优雅的微笑,一脸玩味,此人正是流枫源。 在案几的另一端,坐着一个依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男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满,不过并没有急着再饮,而是轻皱眉头,思索着什么。 在流枫度的对面还有一个美艳的女子,女子神情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在她怀中有一只通体毛发乌黑的猫,黑猫趴在女子怀中享受着轻抚,不过它浑圆闪亮的眼睛却在不停的张望着空无一切的宫殿,仿佛在这里蕴藏着看不见的危机。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但不显得空旷。 在一片可怕的安静中,流枫源率先打破了沉默,对祁王说道:“叔父,不就是舍弃一个景阳而已,用不着如此的闷闷不悦吧。” 中年男子正是帝国的亲王,厉帝的胞弟,祁王流枫辰。 祁王说道:“我并不是可惜景阳的死,像景阳这种人虽然愿意为我们办事,不过终究是一个隐患,此次借对方之手将之除掉,对我们而言反而是一举两得之计。” 流枫源问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祁王将杯中酒荡了荡,再次饮完,说道:“我所忧虑的是城中运河底部海族秘道被发现之事。” 自从前段时间那个晚上,帝都发生的那一次黑暗中的博弈之后,大皇子根据留下的蛛丝马迹,派人将整条运河彻底的搜查一遍,在河底发现了数条暗道,最后令人将之全部摧毁。 流枫源自然知道此事,笑道:“您不是常提醒我不要过多与海族联系吗?既然这事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正好我们也顺水推舟,与海族撇得一清二楚,此后也用不着再与他们联系,说到底当初是他们在西海没能完成那件事,如今我的皇兄还是好好的做着储皇,既然大家已经没有合作的关系,我们何必还要管他这些事呢,让我们的储皇去费心就好了。” 祁王皱了皱眉,“可是那天晚上还有一个海族落在他们手中,已经被关押在地牢内,虽然海族一向是硬骨头,不过尤绪未必不能在他们口中撬出点什么。” 流枫源端详着祁王的眼睛,“之前武库的监造司也是被关押在地牢中,并且由尤绪亲自审讯,不过最后还是咬定整件事的主谋是流枫策,您知道为何吗?” 这也是让中年男疑惑多时的问题,他的问道:“为何?” 流枫源轻笑着,缓缓的说道:“因为尤绪是我们的人。” 祁王惊诧,看上去有点难以置信,“尤绪是厉帝一手提拔,除了厉帝,似乎就只卖大皇子的面子。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而言,虽然他无人的手段之残忍无人能及,实际上更像是通过血腥的手段掩饰他内心的恐惧,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多年来他从未从地牢里面出来过,因为他的仇家实在太多。” 苏远朝着霞光的方向奔跑,仿佛是要追赶正在一点点往下沉的落日。 当他站在青阳山脉最高峰时,落日已经不可阻挡的沉了下去,他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也无法追赶上时光流逝的速度。 他站在落霞峰顶之巅,望着天际尽头还未完全消失,像是还在留恋着不愿就此消散的霞红。虽然远去的时光已经不可追寻,但是在时光中曾经出现过的身影已经牢牢印刻在他的心里,她的一颦一笑,恬静与美好,都无数次在他心底反复出现,任由时光冲刷都无法抹去。 苏远不想去追寻时光,他只想去追寻那个少女的身影。 而如今,他即将要离开这片山脉,一方面是下山游历,另一方面是去寻找一直盘旋在他心中的困惑。 对此,他心中隐隐充满了期待,但是他却不知道,或许耗尽一生,他都无法找到答案。 苏远默然的望着那片霞光,直到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在地平线下。 是夜。 帝都耀阳城,在灯火辉煌的星空大殿内,有一所宫殿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偌大的宫殿周围看不到任何的侍卫和侍从,但并不是因为宫殿中的主人身份不够尊贵,恰恰相反,宫殿的主人正是当今帝国的二皇子,流枫源。 虽然在帝国内很少会听到枫源的行迹,但是在有资格参与帝国机密的权贵眼中,无人会轻视这位善于韬光养晦的二皇子。 此时在宫殿中,有一个俊逸的青年轻轻摩挲着案几上的茶杯,阴柔的眼睛静静端视着杯中的倒影,他嘴角勾着一个优雅的微笑,一脸玩味,此人正是流枫源。 在案几的另一端,坐着一个依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男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倒满,不过并没有急着再饮,而是轻皱眉头,思索着什么。 在流枫度的对面还有一个美艳的女子,女子神情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在她怀中有一只通体毛发乌黑的猫,黑猫趴在女子怀中享受着轻抚,不过它浑圆闪亮的眼睛却在不停的张望着空无一切的宫殿,仿佛在这里蕴藏着看不见的危机。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但不显得空旷。 在一片可怕的安静中,流枫源率先打破了沉默,对祁王说道:“叔父,不就是舍弃一个景阳而已,用不着如此的闷闷不悦吧。” 中年男子正是帝国的亲王,厉帝的胞弟,祁王流枫辰。 祁王说道:“我并不是可惜景阳的死,像景阳这种人虽然愿意为我们办事,不过终究是一个隐患,此次借对方之手将之除掉,对我们而言反而是一举两得之计。” 流枫源问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祁王将杯中酒荡了荡,再次饮完,说道:“我所忧虑的是城中运河底部海族秘道被发现之事。” 自从前段时间那个晚上,帝都发生的那一次黑暗中的博弈之后,大皇子根据留下的蛛丝马迹,派人将整条运河彻底的搜查一遍,在河底发现了数条暗道,最后令人将之全部摧毁。 流枫源自然知道此事,笑道:“您不是常提醒我不要过多与海族联系吗?既然这事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正好我们也顺水推舟,与海族撇得一清二楚,此后也用不着再与他们联系,说到底当初是他们在西海没能完成那件事,如今我的皇兄还是好好的做着储皇,既然大家已经没有合作的关系,我们何必还要管他这些事呢,让我们的储皇去费心就好了。” 祁王皱了皱眉,“可是那天晚上还有一个海族落在他们手中,已经被关押在地牢内,虽然海族一向是硬骨头,不过尤绪未必不能在他们口中撬出点什么。” 流枫源端详着祁王的眼睛,“之前武库的监造司也是被关押在地牢中,并且由尤绪亲自审讯,不过最后还是咬定整件事的主谋是流枫策,您知道为何吗?” 这也是让中年男疑惑多时的问题,他的问道:“为何?” 流枫源轻笑着,缓缓的说道:“因为尤绪是我们的人。” 祁王惊诧,看上去有点难以置信,“尤绪是厉帝一手提拔,除了厉帝,似乎就只卖大皇子的面子。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而言,虽然他无人的手段之残忍无人能及,实际上更像是通过血腥的手段掩饰他内心的恐惧,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多年来他从未从地牢里面出来过,因为他的仇家实在太多。”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无形 偌大的宫殿,在无人说话时显得异常的安静,在安静中,有一种死寂般的气息在涌动。 祁王用手指轻轻敲击在案几上,打破了这片寂静,他突然问道:“流枫翼已经从神武殿出来,他的实力且不说,你认为徐来的实力如何。” 流枫源沉吟片刻,“能轻易战胜实力在玄境后期巅峰的景阳,甚至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徐来只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 “徐来虽然未被排进风云榜,但实力至少也是榜中前三十名,或许还要更高,但那人却能神不知鬼不觉间将鬼图救走,显然,那人的实力远在徐来之上,再加上他只透露了是海族,并未说出身份,显然是有意隐藏,所以我推测,很有可能海皇亲已经临帝都了。”祁王缓缓说道。 流枫源微惊,虽然祁王已经第二次提到这个名字了,他也做好了准备,但是他还是免不了惊讶。他阴柔的双眼慢慢收缩起来,盯着祁王的眼睛。 祁王迎上了流枫源的目光,看到他眼中正有无数个念头在互相交织,祁王当然知道流枫源心中此刻的想法,他轻笑了一声,“你想在帝都伏击海皇?” 流枫源点了点头。 正在抚摸着怀中黑猫的女子也是停下了动作,无声的笑了起来。 流枫源见祁王一脸悠然,似乎对这个想法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于是说道:“如果海皇在帝都被诛杀,将会对海族造成何等的打击,叔父不会不知道吧?” 祁王笑道:“当然知道,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海皇被你成功诛杀,那么,你的名字将会被传颂,被载入史书,你在帝国的声望也会远超过流枫度,那时,帝国或许就要更换一位更有才能和威望的储皇了。“ 说完,祁王收回了目光,脸色肃然,“可是,海皇既然做出这等有可能被识破的举动,说明他并不惧怕我们,以海皇的实力,我推测,就算是风云榜排五之人都未必有把握言胜,恐怕让我们手中那几个拥有圣境实力的人一起伏击,只怕也抵挡不住海皇。“ 流枫源笑着说道:“我们手中的力量虽然不行,但如果是再加上轩辕明灭甚至去请求久未问世的睿王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听到睿王两字,祁王身体震动了一下,睿王流枫安康,帝国百年来第一强者,虽然近几十年一直坐守帝陵,未曾在帝国走动,但是提到他的名字谁人不仰望。 祁王沉吟不语,片刻后说道:“先不说我们是否能在这偌大的帝都中找到海皇的踪迹,你有没想过他为何要相助我们?” 流枫源问道:“为何?” 祁王说道:“因为他想让我们记住这份交情,他们还不想就此与我们断绝交易,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正在谋划的是什么,不过我感觉沉在黑暗中的图谋恐怕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那您的意思静观其变,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在坐收渔利?”流枫源不确定的问道。 “我们暂时不用管海族,他们迟早会联系我们的。” 祁王荡了荡金樽中的酒,酒中泛起一层浑浊。 流枫源笑道:“宫中明明有美酒佳肴,可是叔父却偏偏喜爱这些浑浊的劣酒。” “酒虽然劣,不过喝起来更烈更辣,才能品尝到酒的味道。”祁王将杯中的酒饮完后,眯起来眼,细细品尝着刚才的味道。 流枫源说道:“可酒终究会使人沉醉。” 祁王说道:“使人沉醉的不是酒,是心罢了。” ”无趣,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了。”姬妃站起来,向宫殿外走去。 祁王目送那个美艳的身影出去之后,眼中闪过一阵怅然若失,他回过头向流枫源说道:“这件事就静观其变吧,过几日我也要离开帝都,回封地了,不然就会让其他人起疑心了。” 流枫源说道:“是,最近他们一直盯着我,但是应该还不曾知道您,此后我会小心行事的,叔父放心好了,不过我还有两件事想让您指教。” “哦,还有什么事?”祁王问道。 流枫源润了润脸色,说道:“其一,景阳死后,我那皇兄好像还不肯就此罢休,已经让暗刃到景阳的家族调查,暂时还未发现什么,不过景阳毕竟是在您的手下办事,就怕他们会查到您身上。其二,流枫策被监禁关押,虽然他还没有供出我们,不过始终是个隐患。“ 祁王思付了半晌,“让人将景阳的后人除了,虽然事后他们会知道是我们做的,不过还是要做得好看点,不要落下太多把柄。” “我也正有此意,别忘了这种事我最擅长了,保管会不留痕迹。”流枫源眼色有些迷离,仿佛已经看到了流淌的鲜血。 “至于流枫策,虽然是支族,但毕竟流着黄金龙一族的血脉,而且在流枫度的手中,我们也不好动手,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揽下这件事,我们保他至亲之人不会受到牵连。”祁王说道。 流枫源翘起嘴角,一脸玩味的说道:”我记得流枫策有一女,名叫流枫月翎,只要我们将她掌握在手中,就不怕流枫策不按我们的意思去做。” “嗯,此时就这样办,不过必须做的隐秘。”祁王回道。 “您放心好了。”流枫源立刻回道,已经胸有成竹。 不多时,祁王就起身走了。 空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流枫源一人,他到了一杯祁王留下的劣酒,一口饮尽,片刻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门外的漆黑说道:“鬼图。” 一个黑影立刻出现在他面前,跪拜道:“鬼图参见主人。” 流枫源说道:“立刻让轩辕颜望过来。” “是。”黑影从原地消失。 流枫源望着深沉的夜色,嘴角留着一丝阴柔的笑意。 夜色越来越深,流枫源站在黑暗中望着灯火辉煌的星空大殿,眼中是滚烫的炽热,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和等待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快意。 夜色一点点往下沉,流枫源还在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鬼图终于回来了,而他身后,有一个比流枫源还要俊逸的青年,青年精致的五官中掺杂着柔美和英气,正是轩辕颜望。 轩辕颜望躬身道:“轩辕颜望参见二皇子殿下。” 流枫源伸手将他拉到殿内,“不必多礼,我们不是外人,深夜找你来有事让你去办。” 轩辕颜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脸上却谨慎的说道:“殿下尽管吩咐。” 流枫源说道:“有两件事,景阳虽然已死,但是大皇子怀疑到了他的家族,已经暗中安排暗刃前去调查,这次我们不能让他们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景阳的族人不能留。” 轩辕颜望微微吃惊,问道:“景阳所在虽然只是一个是微末的小家族,不过族人也有百余人,如果全部将其诛杀,恐怕无法掩饰过大皇子的耳目。” 流枫源轻笑一声,“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到此为止,如若他们还要继续追查,只怕要死更多人,不过也不能做的太过显眼,毕竟其他人的目光还是要顾及的,你就找个好点的借口,比如仇杀c族人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等,只要不不给旁人落下把柄就可以,这件事鬼图还有刺牙的其他人会协助你去办。” 轩辕颜望点头说道:“有刺牙相助,颜望必定不负殿下所托。” 流枫源说道:“另外一件事嘛,流枫策此时被对方控制,我终究还是不放心,我记得他女儿流枫月翎好像是在青阳院。” 轩辕颜望神色微紧,说道:“前不久她得知流枫策被大皇子控制后已经离开青阳院,返回了家族。” 不知过了多久,鬼图终于回来了,而他身后,有一个比流枫源还要俊逸的青年,青年精致的五官中掺杂着柔美和英气,正是轩辕颜望。 轩辕颜望躬身道:“轩辕颜望参见二皇子殿下。” 流枫源伸手将他拉到殿内,“不必多礼,我们不是外人,深夜找你来有事让你去办。” 轩辕颜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脸上却谨慎的说道:“殿下尽管吩咐。” 流枫源说道:“有两件事,景阳虽然已死,但是大皇子怀疑到了他的家族,已经暗中安排暗刃前去调查,这次我们不能让他们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景阳的族人不能留。” 轩辕颜望微微吃惊,问道:“景阳所在虽然只是一个是微末的小家族,不过族人也有百余人,如果全部将其诛杀,恐怕无法掩饰过大皇子的耳目。” 流枫源轻笑一声,“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件事到此为止,如若他们还要继续追查,只怕要死更多人,不过也不能做的太过显眼,毕竟其他人的目光还是要顾及的,你就找个好点的借口,比如仇杀c族人争权夺利互相残杀等,只要不不给旁人落下把柄就可以,这件事鬼图还有刺牙的其他人会协助你去办。” 轩辕颜望点头说道:“有刺牙相助,颜望必定不负殿下所托。” 流枫源说道:“另外一件事嘛,流枫策此时被对方控制,我终究还是不放心,我记得他女儿流枫月翎好像是在青阳院。” 轩辕颜望神色微紧,说道:“前不久她得知流枫策被大皇子控制后已经离开青阳院,返回了家族。”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下山 朝阳从天边跃了出来,将黑夜驱褪。 充满着蓬勃气息的霞光映照在青阳山上,使得层峦叠嶂的青阳山脉朦胧在一片灿烂的金色阳光中。 一只银尾松沿着落霞峰陡峭的山崖往上爬,一直爬到了耸入云端的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少年,少年盘膝闭目坐在一方小小的平台上,在他身侧挂着一把湛蓝的刀。 银尾松见到那个静坐的少年,显得很高兴,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少年正是苏远。 他已经在这里静坐了十天时间,感悟天地之气。 苏远一把将银尾松抱在怀中,不过旋即想起这只叫小尾巴的银尾松是个“姑娘”,觉得抱着不合适,又将它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揉着它的脑袋,银尾松没有了之前的顽皮,安静的坐着,神情看上去有些难过,它定定的看着苏远,嘴中发出一阵细微的呜咽声,似乎是在诉说那个如同彩霞一般的少女将它抛弃,使得它很伤心。 苏远揉着它的耳朵说道:“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虽然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我会去找她的,一定会找到她的。” 小尾巴像是听懂了苏远的话,两只爪子紧紧抓住苏远,用可伶巴巴的目光看着苏远。 苏远皱起了眉头,反对道:“不行,我不能带你去,就算我不嫌带着一只既没有战斗力,也不好看的可伶虫被人取笑,也要顾忌外面的世界凶险难料,带上你岂不是碍手碍脚吗?” 小尾巴一阵手舞足蹈,像是很不满苏远的话。 苏远佯装生气,“绝对不行。” 小尾巴绕着他转来转去,不肯罢休。 苏远抓住它脑袋,将它提到身前,”等我找到了流枫月翎,告诉她你很想她,到那时,她要不要你我可就不管了。” 银尾松停下了挣扎,点了点头。 苏远将它揽在怀里,像是道别,也像是在寻找少女曾经留在它身上的气息,最后,苏远有些不舍的将它放下,站起身向它罢了罢手,“以后你就要照顾自己了,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到时你可要好好的,如果见不到你我会很伤心的,她也会伤心的。” 说完,苏远再次向它挥了挥手,飘然掠下山。 在毕峰一座小楼前,有三个少年坐在门前,正是庞靖c西岚和元溪。 庞靖说道:“你们说那个家伙会去哪了,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元溪说道:“可不止几天,那天和你们的武结束后就不见人影了,我们找过这么多地方都没见到他,虽然他偶尔也会有一段时间不见踪影,可是明知道宗门大赛结束已经七天过去,再有三天,下山游历的时间就会结束,往后就不能私自下山,就要等两年后下一次的宗门大赛了。” “不行,我再去找找他。”庞靖站了起来。 元溪拉住庞靖,“可是这几天我们也找了不少地方都没见到他人影,而且青阳山这么大,我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就怕他万一回来了你们好正不再,那岂不是 。” 西岚也点了点头,“我们再等等吧。” 西岚靠在门扉上,眯着眼享受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他轻笑一声,悠然的说道:”庞靖,算来我们也认识四年时间了,可一直不知道你还隐藏了实力,若不是这次宗门大赛夺得第五名,我们可还蒙在鼓里呢?“ 元溪翻起身来,也是上下打量了庞靖一番,附和道:“是啊,大家原本以为苏远会是这一次大赛最出人意料的弟子,没料到是你,你知道那个时候就连看台上的五位长老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吗,依我看,若不是你在与凤羽比武前受的伤太重,那一场的胜负还难料呢。“ 庞靖怔了片刻,”并非是我之前有意隐藏实力,我也是正好在不久前激发了血脉之力,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会有怎样的变化,不过嘛,好像挺强的。” “血脉之力?竟然能让你的实力发生了如此大的飞跃,你该不会是皇族血脉吧?”元溪一阵打趣。 西岚也是目光一凝,看向庞靖。 庞靖目光有些冷淡,“我可没有如此高贵的血脉,只不过是我的武道与血脉恰好契合而已。” 庞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抬头望向天际,目光也变得空远,他的眼前有一层淡淡的血红色,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脸上,将他脸上的若有若无的苦涩掩盖住。 苏远从远处掠了过来,看到的小楼前的另外三人,愣了片刻。 三个少年也是纷纷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他这些天的去向。 苏远才知道宗门大赛早已经结束,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而至于自己的去向,支支吾吾着找了些托辞搪塞过去,虽然其余三人都是一脸不相信,不过也人会和他较真,而是催促他去坤峰获取下上游历的凭证。 从青阳院下山游历需要取得宗门的凭证,才算是得到青阳院认可的弟子,且青阳院不会约束游历的时间,即使说,可以从此离开青阳院,也可以返回,但对于大多弟子而言,游历后已经没有必要在回到宗门。若无凭证则被视为私自下山,将会被逐出宗门,永不再成为弟子的可能。取得凭证前需要先到各峰记录在案,一时半会可完成不了,因此三人才会如此着急,苏远也知道不能再耽搁,匆匆与三人道别,马不停蹄的走了。 通天梯之上,唐川负手立在那方小小的,被雨水c风吹c日晒c还有他的脚步打磨得异常光华的石头上,走进这块石头之后,仿佛就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风吹过,阳光洒下,都从唐川身上穿过,就如同他不存在一样,但是他却又真实的站在那里。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眺望着,仿佛在盼望着什么。 通天梯下,一个少年拾阶而上,不急不缓,一步一阶,一万八千级的阶梯都留下了他的脚印,他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走过这段阶梯,但直到如今,他才第一次正真的感受到了通天梯的壮阔,如同的它的名字一般令他震撼。 少年终于走到了通天梯的尽头,对着光滑石头上的唐川跪拜道:“弟子苏远,拜见师尊。” 唐川仿佛没有听到少年的话,还是远眺着天际。 苏远没有动,一直跪在地上。 时光从匆匆流过,唐川终于收回了目光,“起来吧。” 苏远站了起来。 唐川说道:“过来。” 苏远走进了那方小小的石头,也走进了那个浩瀚磅礴c同时又孤寂空旷的世界。 两人又再次沉默下来。 时间慢慢流淌。 唐川问道:“看到了吗?” 苏远回答:“看到了一点。” “很好。” “多谢师尊。” “你迟早会看到的,这次不过是让你早点看到罢了,不过能撷取到多少就只能靠你的领悟了。” “弟子明白。” “你知道为何要让你下山吗?” “师尊是想让弟子在外得到更多的磨练。” “我不但是让你磨炼武道,更是希望能磨炼你的心境,武道境界可以缓步提升,但是心境却无法循环渐进,而只有你的心境更加宽阔,才能让你的武道快速成长。外面的世界不比宗门,虽然在宗门内也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比起外面的残酷简直不值一提,你要记住,在外面,输了很可能就是死,所以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认输。但没有人永远不会输,面对失败后,不过是需要做出一个选择罢了,到底是选择不向命运低头,还是愿意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有选择不过是利益的排序罢了,希望你能遵循内心的选择,虽然不一定被世人认可,但却是最不会让自己后悔。“ “弟子谨遵教诲。” “你走吧。” “是,弟子会回来的。” “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牢记内心的抉择。” 苏远再次跪拜,离开了通天梯。 唐川喟然长叹,神情有些落寞。 两天后,苏远c庞靖c西岚三人站在下山的山门前,走出这道门,就算是出了青阳院,苏远想起他在这里送别过秦洛,虽然两人的相交只是短短的一刻,但是秦洛却赠与了他名为“焚情”的一剑,虽然他还无法真正领略到这一剑的真正意境。他又想起四年前,关伯与他从雪眠城,穿过万里的路途,来到了繁华的帝都,来到了这座巍峨庞大的青阳山脉,也正是在这道门,关伯将他送了进来。而如今,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已经一年年长大,心中也多了忧愁和不舍,他即将从这道门走出去,和身旁的两位互相扶持的好友一同迈出去。 三个少年在山门前凝住了片刻,长吐了一口气,一同走了出去。 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你们还会回来吗?” 元溪在山门的另一侧挥手高喊,而他身边还有一人,是方泽。 三个少年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交错着复杂的目光,三人都没有说话,或许是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溪笑道:“你们一定要保重。” 这一次,三个少年互相笑着点头。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天下之大 去往何处 在青阳山下驿道旁的一间小茶馆,三个少年围坐在一起,三人默默的吃着桌上的东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苏远回头忘了一眼掩映在云雾间的青阳山脉,有些惆怅,离开青阳院后,面对这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人喜悦。 庞靖和西岚显然也是一样,已经没有了刚下山时的热切。 直到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空,庞靖才对苏远说道:“还好你带了金株,不然我们离开青阳山的第一天就要风餐露宿了,风餐露宿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不过出来的第一天就混得一副落魄模样,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我也没想到要带这些东西,金株应该是元溪帮我收拾东西时塞进去的。”苏远想起那个家伙偷偷在自己随身物件中放了一堆金株,不由得一阵暖意。 西岚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时间了,可决定接下来我们去哪没有?” 三人又是沉默了下来。 原本离开青阳山,大多弟子会投入帝国军部,毕竟能得到青阳院的认可,实力自然不必说,且在军中从来不会缺少建功立业的机会,对于家世不显的弟子而言是绝佳的选择,如果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则会回到家族,有家族的底蕴支撑,前景自然不必说,当然,也有弟子会选择远离权利的纷争,在天地间潇洒畅游,如此种种,都是每个人的选择罢了。 而对于苏远,除了想要在更加广阔的天地游历一番,同时也想打听流枫月翎的消息,而帝都或许会有他想要的结果,但这件事和轩辕颜望有关,他不能让其他两人一同陷入这个旋涡,因此他只能将心中的想法隐藏,而庞靖和西岚也犹豫不决,似有所顾虑。 庞靖突然站起来,一拍胸膛,豪气的说道:“天下之大,有我们三人在,何处去不了。” 西岚撇嘴说道:“那我们到底去哪里?” 庞靖气势顿时泻下一半,支吾道:“我们就去那里?” 庞靖朝抬手向一处方向一指,前方是一片苍茫。 苏远和西岚对视一眼,无奈数道:“我没意见。” 西岚也无所谓的点头。 “那我们走吧。”庞靖率先带头,两人一同跟上。 三人就如此草率的踏入到这个曾经熟悉,而如今有些陌生的世界。 深夜,在一片森林中,有一点微弱的火光在夜风摇曳下熠熠闪动,火光照耀出一个人的脸庞,虽然光线微弱,但仍然能辨认出是一张阴柔和英气并存的俊逸脸。 轩辕颜望静立在静谧的森林中,瞪着前方的黑暗,脸上带着让人抓摸不透的阴戾笑意,他旁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弯着腰恭敬的站着,眼睛倒映出闪烁的火光,轩辕颜望没有动,他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轩辕颜望收回笑意,说道:”这件事完成后,你就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了。” 高大的身影眼中一阵恐惧,急忙跪下道:“少将军,不知延庆错在何处?” 轩辕颜望说道:“你没有错,而且,这件事做的很好。” “那为何不让延庆继续追随少将军?”延庆不解。 轩辕颜望转身看向延庆,悠然的说道:“我不让在我身边,是让你回到延家,而且,我会安排内应协助你,直到你掌握了延家的大权,甚至,只要你做得好,我想,很快你就会登上族长之位。“ 延庆一阵狂喜,叩头道:“延庆定不会忘记少将军的恩情,愿誓死追随。” 轩辕颜望话锋一转,“先别高兴得太早,如果我哪天发现你不堪大用,后果不用我说吧?” 延庆脸上布满惶恐,片刻后闪过厉色,咬牙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辜负少将军的栽培。” 轩辕颜望笑了一声,“起来吧。” 延庆站了起来,眼光闪烁不定,犹豫了片刻后低声说道:“少将军,虽然延家和景家的世仇延续了多年,但一直以来都是小打小闹,以往即使出了些人命,帝国也只是斥责两方,从未过多的干预。但今夜我们假借延家的名头,造成了这般惨烈的屠杀,景家半数族人都在此次丧命,恐怕帝国会震怒,其他家族恐怕也会迁怒延家。” 轩辕颜望盯着延庆的慢慢笑了起来,“怎么,怕了?” 延庆看到对方笑容中的狰狞,心中一寒,仿佛对轩辕颜望而言,杀死那些人不过是踩死几只蚂蚁而已。 不过延庆也是个狠人,很快就将心中的怯意隐藏起来,说道:“延庆并非怕,如果因这件事而畏首畏尾,日后还有何脸面跟随少将军,延庆只是在考虑如何应对帝国接下来的震怒,恐怕他们会查到我的身上,延庆死不足惜,只怕连累到少将军。” 轩辕颜望眼中的寒意更胜,一字一顿的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怕死,偏要冠冕堂皇说到我身上。” 延庆额上的冷汗渗了出来,他低着头,不敢看轩辕颜望的脸上。 轩辕颜望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不过我喜欢,识得进退,以后才能堪大任。” 延庆暗暗松了一口气。 轩辕颜望看向远处的黑暗,许久之后说道:“如果帝国怪罪下来,第一个问罪的也是延家现任的族长,到时延家必定是一番动乱,不过越乱越好,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才是你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延庆点了点头:“少将军说的是,是我多虑了,不过就怕景家幸存的人,认出今夜的杀手并非是延家派来。” “你放心,他们会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或者,并且会亲口咬定是延家制造了这次杀戮。”轩辕颜望慢慢的说道。 延庆恭维道:”少将军果然想得周到。” 轩辕颜望没有说话,眼中却是有一丝忧色,定定的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森林又陷入了令让心悸的寂静中,只有悠悠的火光在摇曳。 当夜色更加深沉,火光突然跳动了一下,一个黑影出现在轩辕颜望身前,黑影的两只手各拿着一颗头颅,头颅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听到鲜血滴在地上的“滴答”声,轩辕颜望皱起了眉头,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感到很厌恶,他冷冷的说道:“鬼图,怎么样了。” 鬼图将手中的头颅往旁边随意一掷,说道:“暗刃共六人,已经全部除掉,景阳的直属血裔以及不肯就范的人共一百一十九人,已经死了一百一十七人。” 轩辕颜望眉头皱的更紧,问道:“那还有两人呢?” “一个只有羽境中期的侍从,带走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不过已经五名刺牙杀手发现他们的踪迹,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人头就会被带回来,少将军放心。”鬼图一边用嘴舔着利刃上的血迹,一边森然的说道。 轩辕颜望面色冷淡,“让我如何放心,除非见到他们的尸体。” 鬼图放下利刃,用舌头舔干嘴边的血迹,“难道你不相信刺牙的实力。” 轩辕颜望有了些怒意,“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劳烦你亲自将他们带回来。” 虽然他嘴上说劳烦,可是却是用命令的语气。 鬼图盯着轩辕颜望,森然的笑道:“即使你是轩辕大元帅的儿子,但你命令不了我。” 轩辕颜望眯起了眼,目光仿佛一把利剑,与鬼图对视,“我命令不了你,难道殿下”他突然转过头,对延庆说道:“你先退下。” 延庆闻言,一刻不留的向远处遁去。 轩辕颜望稍稍平复心中的怒气,“这件事是殿下亲自交代,若是出现半点差错,你我都无法复命。” “你要记住,我只听领殿下。”鬼图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追击了上去。 轩辕颜望看着鬼图消失的方向,眼中的厉色越来越浓。 在旷野上。 星垂平野,有三个少年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漫天的繁星。 在青阳山下驿道旁的一间小茶馆,三个少年围坐在一起,三人默默的吃着桌上的东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苏远回头忘了一眼掩映在云雾间的青阳山脉,有些惆怅,离开青阳院后,面对这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人喜悦。 庞靖和西岚显然也是一样,已经没有了刚下山时的热切。 直到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空,庞靖才对苏远说道:“还好你带了金株,不然我们离开青阳山的第一天就要风餐露宿了,风餐露宿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不过出来的第一天就混得一副落魄模样,那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我也没想到要带这些东西,金株应该是元溪帮我收拾东西时塞进去的。”苏远想起那个家伙偷偷在自己随身物件中放了一堆金株,不由得一阵暖意。 西岚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时间了,可决定接下来我们去哪没有?” 三人又是沉默了下来。 西岚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天时间了,可决定接下来我们去哪没有?” 三人又是沉默了下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女婴 “我死不足惜,可恨连累了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也遭受逮人之手。”怀抱婴儿的人影继续悲痛的哀叹道。 苏远三人明白过来,原来那人遭到身后的五人追杀,并且将他们当做是和那五人的同伙。 而那五名追杀者也发现旷野上的三个少年,不过只是警惕的瞧他们看了一眼,并未多加理会,五人迅速将那个包围起来。 庞靖欲要往前去救人,被西岚一把拦了下来,说道:“事因不明,我们不可贸然动手,而且看那五个追杀者的实力,在羽境中期和羽境后期之间,有如此实力,他们定然不是一般人,我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庞靖知道西岚说的有理,停了下来。 那人被五个追杀者围起来后,知道已经无法逃脱,但仍然不愿束手就擒,与五人交起手来,只是那人实力不过羽境中期,面对五个不弱于他的敌人,哪里是对手,刚一交手身上就有多处受伤,片刻之手已经重伤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再战,他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喊到,“你们已经杀了一百多人,她不过是个婴儿,什么都不懂,求你们放过她吧。” 襁褓中的婴儿哭啼声越来越大,在空旷寂静的平野上回荡着,只是在五把流血的利刃下,显得如此的弱小和无助。 不过五个杀戮者看上去冷血无情,并不会因此而怜悯这个小生命。 苏远皱起来眉头,若不是自己三人不适时的出现在这里,让那人误以自己也是杀戮者的同伙,或许婴儿还有一丝逃生的可能,说到底,自己也无意中帮助了杀戮者,虽然不知道事出缘由,不过婴儿是无辜的。 婴儿的哭啼声在苏远心底回荡着,眼看着屠刀即将落下,他无法眼看着一个小生命就此消逝。 苏远蓦然拔刀,一道刀光斩了出去。 一名杀戮者看到刀光惊现,大吃一惊,将刺向婴儿的利刃收回,挡下了这一刀。 与此同时,庞靖几乎和苏远一起冲进了上去,抢到五个杀戮者身前,庞靖说道:“你先护住人。” 说完,庞靖冲入五人中间,挥舞着手上的长刀,一刀将五人逼开。 西岚也随后一步跟了上去,来到庞靖身侧,两人面对五人,毫无惧色。 五名杀戮者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劲装中,只能看到一双充满着狠厉的眼睛。 西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行凶?” 五人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两名少年,许久,一人用沙哑而简短的声音说道:“与你们无关,若不离开,连你们一起杀。” 庞靖将刀横在身前,笑道:“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杀。” 那个声音只是简单的挤出一个字,五个杀戮者毫不犹豫,一起扑向两人少年。 那五人出手辛狠毒辣,身形更是如同鬼魅,显然比同境界的武者要难缠许多,但他们毫无惧色,庞靖独自面对三人,西岚应对两人,两人都有抗衡玄境初期的实力,被包夹之下,虽然稍落下风,不过处境倒还不至于危险,一时间还应付得过来。 苏远想要将那重伤之人扶起,那人斑白的须发早已沾满了血迹,气色更是灰败,自知命不久矣,拒接了苏远的好意,将婴儿交到他手中,说道:“多谢三位小友出手相助,可惜我已经无力回报,今日,代老将军谢过三位。” 苏远将婴儿揽在怀中,擦去婴儿脸上的血迹,”我不认识你所说的老将军是谁,也不是为了要救你,只是看到婴儿无辜,不忍就此白白丧命。” 那人没想到苏远如此真诚,笑了笑,“只要婴儿能活下去,我就死而无憾。” 女婴兴许是哭累了,哭声渐渐降了下去,苏远看到婴儿也在瞪得大大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说道:“既然救了她,我会尽量照顾好她的。” 那人气息已经微弱了许多,勉强叹道:“今日的仇家虽然打着延家的名号而来,我在景家多年,也算是彼此相识,敢肯定这次来的不是延家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今日何人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但能够差遣如此多实力强将的杀手,必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不奢望报仇,只希望婴儿能够平平安安长大,莫要背负这些仇怨。” 那人气息越来越弱,好像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急忙道:“你们不要过多纠缠,赶紧走,说不定那个可怕的人会赶过来。” 苏远见那人气若游丝,料想已经无法救治,再瞧了一眼还在苦苦支撑五名黑衣杀手围攻的庞靖和西岚,只得点了点头。 苏远朝着正在苦战的庞靖掠去,趁着一名黑衣杀手不备,一拳轰在他的后心上,黑衣杀被骤然击中,炸入地面,一时无法起来。 庞靖得到苏远的援助,顿时解围,两人各战一名杀手,面对生死相博,两人都不再像青阳院比武切磋那般束手束脚,出手间就用尽全力,每招每式都直指对方要害,不一会,庞靖一刀将对手斩伤在地上,前去协助西岚。 而苏远虽然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但对手只有羽境中期的实力,没多久也被苏远用刀柄击中那脑袋,委顿在地。 得到庞靖的相助,最后两名黑衣杀手片刻后也倒在地上,庞靖正要补上最后一击,西岚拦了下来,数道:“我们只是救人,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苏远也催促道:“我们走吧。” 三人都唯恐生变,不再多作逗留,朝远方掠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黑影突然出现。 鬼图看到五名倒在地上的黑衣杀手,面色沉了下来,眼中翻涌出漆黑的戾色,他提起一名脸色灰败的杀手,喝问道:“怎么回事?” 杀手艰涩的说道:“回禀大人,有三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突然出现,劫走了婴儿。” ”三个少年?“鬼图一阵疑惑,”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那三人看上去不是景家的人应该只是途经此地。” 鬼图又扫了一眼方才打斗留下的痕迹,“废物,五个人居然拦不住三少年,留你们有何用。” “属下该死,但不过是一个婴儿,留着” 杀手的话突然中断,鬼图一手抓住那名杀手的脖子,越来越用力,盯着杀手布满血丝和恐惧的眼睛说道:“这是任务,即使是一只蝼蚁都不能放过。” 突然,一道身影从身后冲过来,一拳向鬼图的脑袋轰去。 就在那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即将偷袭得手时,鬼图突然反手一抓,将他的脑袋拧了下来,抛给刚刚已经陷入绝望的杀手,冷冷的说道:“将这颗脑袋交给轩辕颜望。” “是。”杀手抱起血淋淋的头颅,仓皇离去。 “最后一颗脑袋,就由我亲自取回来吧。” 鬼图感受到三个少年残留下来的微弱气息,辨别了方向,消失在远方。 正文 第七十章 疯狂的杀戮者 不多时,三个少年来到了百里之外,眼前仍然是茫茫的旷野。 周围仍然是静谧一片,唯有天上的繁星为这片深沉而漆黑的大地增添了缤纷的色彩。 三人也放慢了脚步,庞靖看了看苏远怀中已经熟睡的女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不过随后他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苦着脸说道:“我们带着一个婴儿去游历天下,好像有损我们的威风啊。” 苏远也皱眉说道:“确实会给我们带来诸多不便,我们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她。” 西岚想了片刻,数道:“等我们离开这里,找一户人家收养了吧。” 苏远知道只能如此,点了点头。 在这片寂静的旷野上,三人默默前行。 在他们身后,有一道黑影借着夜色,正在快速的向他们接近。 蓦然! 一股阴冷而急速的气息从身后涌来,三人大惊,就在苏远转身之际,一道尖锐的气息从夜色中刺了过来。 “接住。” 电光火石间,苏远将婴儿往庞靖怀中一送,他反手拔出惊梦,斩向袭来的黑影。 刀光落下之际,一把细长的利刃也刺了过来,感受到利刃中涌现出一股阴冷而庞大的力量,苏远不禁心中一凛。 当惊梦撞在了那股力量上时,苏远气血一震,身体生生倒飞回来。 而那个黑影没有任何停滞,一击之后,在空中折向庞靖,利刃又刺了过去。 “一起上。” 苏远与黑影一击之后,知道黑影的强大,单凭一人之力无法对抗,与西岚同时掠了出去。 可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两人还未赶到,黑影已经和庞靖撞在一起。 有血光闪现! 庞靖倒退数丈,胸口有一道触目的伤口,鲜血正在往外涌,他死死将婴儿护在身侧,目光慢慢凝聚,盯着黑影。 苏远和庞靖分立庞靖左右,问道“伤势如何?” 庞靖咧嘴说道:“无妨。” 西岚盯着黑影,“你是何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袭击我们。” “呵呵”黑影发出一声嘶哑的轻笑,正是鬼图。 他一脸玩味的说道:“你们打伤我的手下,劫走了我要杀的人,你说,我们有没有仇?” 三个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黑影人的头领。 “那你想怎样?” 鬼图阴恻恻的说道:“自然是一命偿一命,不过我五个人,你们只有三条命,好像是一个亏本买卖啊?” “可他们只是受了伤,并没有死,”西岚皱眉说道。 “对我而言,他们任务失败了,迟早也是要死,在他们没死之前,我就先给他们报仇吧,好让他们安心的死去,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为他们着想。”鬼图笑声中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女婴被笑声惊醒,哭了起来。 笑声和哭声,这两种声音在旷野上交织着,如同一个金光萦绕的天使和一个沾满鲜血的魔鬼般泾渭分明。 这是一个疯狂而嗜血的魔鬼。 鬼图仿佛很享受这种气氛,他收敛起笑容,慢慢的说道:“人杀多了,就会发现,杀人并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甚至已经慢慢感到厌倦,幸好,我又慢慢的喜欢上了看到有人被杀时,特别是临死前痛苦和绝望的模样,有时想起来,我甚至可以为此而开心一整天。而现在,只要你们把那个小家伙交给我,你们在这里自戕,说不定我会高兴很多天,虽然你们死了,但我会感谢你们的,你看,你们是不是也死得其所了?” 黑影自顾自的说着,越说越开心,仿佛是在谈论着一件很美好,又有趣的事情。三个少年没有理会黑影,而是看着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决绝。 苏远对庞靖说道:“你受了伤,婴儿交给我吧。” 庞靖本来想说无碍,可随即想起了一事,淡然道:“也好。” 苏远说道:“此人很可怕,至少也有玄境中期的实力,他速度远比我们快,我们无法逃脱,如今只有一起上,获取还有一些胜算。” 庞靖抢到两人前头,说道:“我同意,我在前面牵制,你们在旁伺机而动。” “不行,你受了伤,还是由我在前面吧。”苏远拦住庞靖。 西岚拧紧眉头盯着鬼图,“我看我们不必争了,那个家伙很诡秘,只怕一起上都无法抵挡他的攻击,分开而战,更是容易被各个击破。” 鬼图看上去并不着急,他狞笑着看向三个少年,不过好像并没有出现他期待中的样子,他的脸有些阴沉,“夜还很长,我就陪你们玩玩,虽然今晚我已经玩腻了这种无聊的游戏,不过为了能看到三个如此旺盛生命力发出的恐惧,我不介意再多花一点时间。” 三个少年同时绑紧神经,握紧自己的武器,盯着黑影。 黑影突然动了,如同一团没有形体,模糊而浓烈的漆黑,在他移动的刹那,瞬息间已经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远的目光几乎无法捕捉到黑影的移动,只能靠着气息的骤然变化,才感应的了他的攻击,一道又尖又细,同时冰冷又带着刺鼻的血腥气息的利刃刺了过来,利刃将他们笼罩在锋刃之下,在一瞬间,三人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在死亡的威胁下,几乎在同时,三个少年都毫不犹豫的将全部力量爆发出来。 苏远握刀迎了上去,对着那到锐利的利刃斩落,而在他身旁,庞靖一声轻喝,巨大的宽背薄刃长刀也是重重的砍下去,西岚挥动长剑,长剑剧烈颤鸣,脱手而去,朝着黑影射去。 利刃细弱游丝,但却涌动出庞大的冰冷气息,苏远和庞靖的全力一击才堪堪将黑影的攻击抵挡住,而黑影在击退两人的同时,利刃轻轻一弹,就将西岚脱手的一剑撞飞。 苏远与庞靖对视一眼,黑影实在太过强大,他们任何一人,恐怕都难以接下他的一击。 长剑飞回西岚手中,剑身犹然震颤不止,他目光惊骇,眼前的对手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鬼图用阴戾的目光扫了三个少年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能接下我的攻击,看来我那几个废物败得也不算太让我丢脸,接下来看你们还能接下我多少次攻击,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马上死的,我要慢慢的享受你们的恐惧。” 鬼图眼中的肆虐之色越来越浓,作为在刺牙中排名前列的杀手,他很多时候都是在黑暗中蛰伏,很少有机会享受说话带来的乐趣,所以今日他的话不免有点多了。 庞靖说道:“喂,你是一个娘们吗?人么如此多废话。难不成真是个娘们,不过既然连脸都不敢示人,声音又如此难听,一定是个丑八怪。“ 鬼图目光突然变得阴冷,“既然你急着找死,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他突然抽出利刃,空中有无数道疾风如同骤雨般向三人射来。 三人脸色微变,各自抵挡下疾风的攻击,而然,黑影忽然向他们急射而来,苏远大骇,一刀斩上去,却被黑影一击震退,黑影的去势不减,朝着庞靖冲去,黑影在庞靖身侧不停穿梭,猛烈而急促的身影交错下,黑影的利刃将庞靖笼罩在一片冰冷的寒意中,夜光映照着抛洒而出的鲜血。 须臾之间,庞靖终于从黑影的攻击中挣脱出来,而然,苏远与西岚看到庞靖的一刻,却是惊骇不已。 一阵刺鼻的血腥在空中弥漫,庞靖此时身上有数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水,汹涌流下,身上较小一些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夜色中,婴儿凄惨的哭啼声也无法掩盖鲜血淋在草地上的声音。 苏远与西岚连忙上前搀扶,而然,庞靖已经浑身浴血,但他却是脸色平静,笑了笑,反而在像是在安慰他们两人,说道:“放心,一点血而已,我没事。” 苏远颤抖着压抑下心中的悲切和愤怒,将婴儿交到西岚手中,西岚接了,他疑惑的看着苏远。 苏远上前一步,走到两人身前,目光凛冽的看向黑影,黑影也在看着他们,仿佛正在享受着他们的悲痛。 苏远握着已经微微颤鸣的惊梦,意识慢慢飘远,刚才抱着婴儿,始终有些畏手畏脚,不过如今三人陷入绝境,依靠他们的实力显然无法战胜黑影,此时,他唯有借用天地之力放手一搏,才有可能重伤黑影。 而然,就在苏远将要把意识与天地气息融合时,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他肩膀,苏远回头,看到庞靖带着凄然的面容。 苏远蓦然一惊,庞靖此时的气息在快速的变化,不是因伤势而衰退,反而是在不断攀升。 庞靖微微垂着头,乱发和鲜血遮住他大半的面容,不过仍然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平静和阴沉,他忽然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快意,他的声音也变得极为低沉,“血液的耻辱,需要用血液去洗刷。” 苏远突然感受庞靖手上涌出一股巨力将他往后一拉,他竟然有些抵挡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 在这一刻,庞靖变得如此的陌生。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血染夜空 庞靖看了看身上的流血不止的伤口,他用手指蘸起一抹血液,慢慢涂抹在眼睑上,此时,他的眼睛完全笼罩在一片血光中。 他身上的气息突然迅猛的攀升,达到了让苏远也感到惊骇的程度。 鬼图也是惊诧,看向庞靖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庞靖双腿微屈,长刀缓缓抬起,刀身反射着冷冽的星光。 庞靖突然一声低吼,跃起,一刀斩向黑影。 他的速度相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他长刀斩下时,原地还留有残影。 长刀上涌出滚滚的杀气,原本已经漆黑的夜色,在长刀斩落的轨迹中,“黑”得更加深,连星光都无法渗透进去。 杀气中还有一股浓烈气息,是血气,不是那种意识中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涌现出来血气。 长刀和黑影撞到了一起。 轰! 一声炸响,鬼图半个身体砸进了地面,而庞靖也在空中泼洒下大片鲜血,飞了回来。 庞靖半跪着,单手撑地,盯着黑影。 苏远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庞靖一击之威如此恐怖,居然伤到了黑影,这是之前无法想象的。 苏远暗自心惊,不明白为何庞靖的实力突然大增,他突然想起在宗门大赛时,庞靖也曾施展出威力绝伦的一刀,他带着疑惑看向一旁的西岚。 西岚盯着那两人,他的目光在黑夜中有些深沉,思付道:“庞靖在宗门大赛最后两场比武中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他提到过,和他的血脉之力有关,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比那个时候要强大的多。“ “庞靖的血脉之力?”苏远一阵惊疑,庞靖的血脉之力竟然使他的实力得到如此大的增幅。 地面一阵震动,庞靖已经冲了上去,一刀扫向鬼图。 砰! 鬼图用利刃挡下庞靖势大力沉的一刀,身体却被撞得飞出数里之外,庞靖丝毫不作停顿,长刀划出一连串的虚影,再次向黑影斩下一刀。 一声剧烈的炸响,尘土飞溅,整个旷野为之震动,在地面留下一个狰狞的巨坑,鬼图被炸入巨坑中,已经找不到踪迹。 庞靖站在坑边,喉咙中发出低沉难明的的吼声,他身上的血依然汹涌留下,将长刀也染上了一层血色,鲜血顺着刀锋滴在脚下,但他目光警惕的盯着巨坑,如同一只愤怒到杀红了双眼的野兽,盯着眼前的危险。 突然,巨坑一声中的尘土被炸开,一道黑影快若迅雷窜了出来,带着锐利的死亡气息袭向庞靖。 庞靖竟然毫不无惧,合身撞了过去,长刀上的血气之浓烈,使得黑夜也为之避让。 血气撞上了死亡气息。 鬼图再次被炸入坑中,而庞靖长刀震脱飞出,一大片鲜血洒向空,将璀璨的星空染上一片血光。 苏远大惊,掠身上前想要搀扶,然而,庞靖却一声艰涩的嘶吼,“走开。” 苏远凝定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从地上重新站起的庞靖,神情复杂无比。 庞靖重新站定,一脚踏地,地面在震动,沾满鲜血的长刀重新飞入他手中,此时的庞靖如同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知觉,浑身充斥着杀戮气息的冰冷杀神。 鬼图再次从坑中爬了出来,包裹在他头上的黑巾已经不见踪影,一头枯槁的灰色长发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却无法掩饰他面容中的冷厉。鬼图咧了咧嘴,眼中翻涌着疯狂的笑意,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原来并不是我厌倦了杀戮,而是厌倦了见到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蝼蚁的血液,而你的鲜血,让我再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快,就像第一次杀人时的那种兴奋。” 庞靖缓缓抬目光,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烈,他仿佛呢喃一般说道:”希望等我砍碎你的身体,捏碎你的心脏时,你还能高兴得起来。" 鬼图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咧开嘴大笑,没有笑声,但却更让人感到悚然,他阴冷的说道:“不得不说,你让我感到意外,但你以为就凭这样的实力就想与我为敌吗?接下来,我会让你感受死亡的恐惧。” 鬼图爆射而出,身形变为一道细长锋锐的黑色气息,瞬间出现在庞靖身前。 庞靖朝着黑气一刀斩下,而然,黑气却异常灵动,躲开刀锋,游走在庞靖身边,庞靖长刀挥斩,却始终无法碰到黑气,但是每次黑气在他身边掠过,都会带出一片血光。 血越来越多,而然庞靖却始终没有哼一声,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他的面容冷漠得如同这具身体不属于他一般,血染红了大地,他的身体里面仿佛有一片血海。 但是,就算是血海也会有流尽的时候。 庞靖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流的更快,但是他却反而越战越勇,鲜血激发了他的杀气和血性,就如同一头猛兽受伤后比平时更加凶狠。当黑气再次从身后袭来,庞靖突然一声怒吼,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斜斩了上去。 黑气在充满血气的锋刃中溃散,鬼图的身体终于跌落在地上,但是他看上去并没有受伤,他舔着嘴唇说道:“从未见过如此鲜活旺盛的生命力,我要让你的血流干,直到你倒下为止。” 庞靖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竟然再次攀升,他面无表情的冲了上去,浑身萦绕着杀气和血光,刀锋所过之处空间震颤,威势之大,连黑影在一时之间都隐隐被压制,庞靖身上恐怖的气息充斥而出,脚下的土地在两人激烈的战斗中震动不已。 庞靖的突然涌出的强烈杀气,鬼图也要避开锋芒,这一片旷野在庞靖的刀锋摧残下,已经变为一片沟壑之地,但庞靖没有丝毫的停歇,他仍然在释放着体内挥之不尽的滚滚杀气,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 但是他更像是一个失去了理智,没有目的,眼中只有杀戮和破坏的杀神。 而鬼图避开他的刀锋,在他身边伺机而动,在他身体上留下更多残忍狰狞的伤口。 苏远握紧了惊梦,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体内的血液也在沸腾不止,血液在灼烧着他,驱使着他要释放出蕴藏的力量,但是他的双脚却始没能挪出半步,因为他发现,就算他冲上去,也无法插手两人的战斗 他的身体在颤抖,,那是因为害怕而颤抖,他害怕庞靖会倒下。 苏远将充斥在喉咙的气血一口喷出,他的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片刻的缓解,他压下心头的惊颤,迈开沉重的步伐,掠向黑影。 体内的气息已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苏远一刀斩向鬼图时,他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向着黑影倾泻而去。 鬼图大惊,他感受到了身后的威胁,一道璀璨的刀光挟带着霸道和毁灭的力量向他射来。 璀璨的刀光照亮了整片旷野,在即将把鬼图淹没之时,他转身抽出利刃刺了上去。 风停了下来,刀光也失去了色彩,夜色在短暂的光华闪耀之后,又重新归于寂静和漆黑。 刹那的静止过后。 苏远落在地上,看到鬼图一阵翻飞后稳住了身形,他全力的一击,没有给鬼图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苏远并没有意外。 就在此时,一把长刀出现在鬼图身后,刀上涌出无尽的杀气,庞靖一刀斩了下去。 轰隆隆! 一连串剧烈的爆鸣,空中传来刀锋斩下的呼啸声夹带着空间碎裂声音,响彻整片旷野。 鬼图的身体被轰入地面,在地面上犁出一条巨大的沟壑,横亘在支离破碎的地面上。 苏远身形一动,掠到庞靖身前,正当他要走上前时,蓦然间,一股庞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一把薄刃宽背的长刀出现在苏远头顶,庞靖双眼滚动着刺目的鲜血,如同一尊冷漠的杀神,一刀迎面斩了下来! 苏远心头一阵巨大的惊颤! 如此近距离,如此威势下,逼迫得他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当杀气涌入身体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刀落下。 苏远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即将赶来的西岚看到这一幕,身体一颤,差点跌落在地,眼中溢满了震惊和绝望。 呼! 突然间,势若万钧的压迫力戛然而止,刀锋在苏远头顶不足两寸距离停了下来,庞大的杀气吹得他长发飞扬,浓烈的血气侵入他的胸腔,在他体内卷席翻滚。 片刻的凝定之后! 死亡的压迫终于慢慢褪去,骇人的血气也慢慢消散,庞靖眼中的鲜血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当他的眼睛恢复为正常之后,他浓烈的杀气骤然散去,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 庞靖的眼睛变得空茫一片,身体慢慢的向后倒去。 苏远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把扶住庞靖。 庞靖浑身沾满了鲜血,血液还在不断的往外涌出来,而然,流出的血液却是越来越冷,他的气息也更加微弱,随时都会断去。 苏远急忙催动体内血脉的治愈之力,一股温润的力量从苏远手中徐徐流入庞靖的身体,维持着他最后的一丝气息。 西岚也来到了一旁,他看了看庞靖,无需多问,也知道庞靖正悬走在生死一线间。 正文 七十二章 逃离 夜风吹过。 女婴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旷野又恢复了静谧和安宁。 只是空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沟壑纵横的地面还能看出刚才激烈的战斗痕迹。 远方的夜色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苏远和西岚警惕的相视一眼,那些人显然是被刚才的战斗惊动,正在快速向这里接近。 西岚伏低身体,低声说道:“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苏远看了看身上的血已经止住,还在昏迷不醒的庞靖,虽然此时带着气息微弱的庞靖离开不利于他的伤势恢复,但来人很可能是黑影的同伙,留在此地更是凶险。 苏远慢慢沉下脸,点了点头,他将庞靖背起,与西岚朝着人影过来的相反方向逃离。 片刻后,十多个人影出现在一片狼藉的旷野上,其中一人,正是轩辕颜望,他阴沉着脸看着满地的沟壑,向一个黑影杀手问道:“鬼图走的是这个方向吗?” ”大人命我将逃离者的头颅带给您之后,独自一人正是往这个方向追赶那三个少年。“黑衣杀手顿了顿,继续说道:“以鬼图大人的实力,诛杀三个少年轻而易举。” 不过从方才在千里之外也被惊动到的激烈战斗,轩辕颜望可不会这么认为,他阴戾的眯着眼,说道:“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发现。” 十几条人影立刻分散,在沟壑中来回查找战斗留下的痕迹。 在一条最大的沟壑中,一个黑影爬了出来,他背后有一道巨大的伤痕,伤口将他的身体撕裂,能看到跳动的心脏和浓黑的血浆往外流淌,若是伤势再深入一些,可能就会贯穿他的整个身体,此人正是鬼图。 庞靖最后的一击未能将其击杀,受到如此重创他却仿若无觉,他用手将灰败的头发拨到身后,竟然笑了起来,只是一张开口,血液就填满了他的喉咙,使得他的笑声含糊不清。 十几个人影听到动静立刻围了过来,轩辕颜望看到黑影可怖的伤势,脸上既有怒色又有惊讶,沉声道:“你怎么样?” 鬼图将堵在喉咙的血浆咽了回去,只不过又从伤口流了出来,只是他并未理会,用更加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还死不了。” 轩辕颜望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没想到刺牙排名第三的杀手,竟然被三个少年重伤,不过你死没死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最后一名婴儿是死是活?” 鬼图身上涌动出一股浓烈的黑色气息,将他包裹在其中,流淌在伤口外的血液竟然倒流,如有生命一般重新回到他的身体,他的伤口周围有一团浓稠滚动的黑气,慢慢融入他的伤口,伤口周围正在疯狂的长出肉芽。 鬼图低沉着说道:“准确的说,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将我伤到的。” 轩辕颜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可置信的道:“一个人?” 鬼图看上去丝毫不觉得被一个少年重伤是一件耻辱的事,反而脸上浮出莫名的得笑意,“是啊,一个人,一个流淌着让我也感到兴奋的血液的少年,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想要喝干他的血,我能感觉到,一旦吸收了他的血液,我的实力将会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重新长出来的血肉终于将身后的血洞堵住,鬼图的面容恢复阴冷诡异,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那个少年。 对于鬼图的异样,轩辕颜望感到一阵厌恶,他用阴柔双眼的凝神着鬼图,“你连一个少你都无法应付,更何况是三个?” 鬼图阴冷道:“只有一人是稍微麻烦点,其他两人不过是微弱的蝼蚁,那个少年用损耗生命的方式和我战斗,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希望不要死得太早,我还要品尝他鲜血的味道。” 从刚才查探的迹象,轩辕颜望知道三个少年和女婴已经不在此地,他望着茫茫的旷野,愠怒道:“如你所愿,三个少年已经逃走,没留下任何的踪迹,但只怕在你喝到他的血之前,先考虑怎样承受殿下的怒火吧。” 鬼图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你们没有发现踪迹,并不表示我也和你们一样无能。” 鬼图眯起了眼,闻着凄冷的夜色,像是整个人都陶醉在其中,他对血液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 突然,他脸上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闻到了一丝残留在夜风中的血腥气味,沿着一个方向蔓延到远方。他慢慢睁开眼,说道:“三个小家伙没跑多久,说不定在日出之前我们就能追上他们。” 轩辕颜望神色缓了下来,“希望这次不要再丢了殿下的脸,此事已经差不多了结,我也正好回去将今晚的事和殿下细说,包括刚才你重伤在一个少你手中的事。” 轩辕颜望不理会鬼图投来的不满目光,转身在夜色中离去。 十多个黑衣杀手也跟随着鬼图沿着空中传来血腥气息追了上去。 在旷野的另一头,苏远背负着庞靖,西岚抱着女婴,在凄惨的夜色中快速前行。 庞靖宛如沉睡一般安宁,但是苏远感到庞靖的气息越来越飘忽不定,心跳也是若有若无,生命的气息随时都可能因一阵夜风吹过而熄灭。 苏远急忙道:“庞靖快要撑不住了,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给他治疗。” 西岚举目四顾,看到侧前方有一个巨大的轮廓,在星光的映耀下显出深绿色的祥和而深沉,那是一片山脉。 西岚说道:“我们往山脉去,那里地形复杂,对我们有利。” 苏远到了道了一声:“好。” 两人立刻折了方向,向山脉的方向奔去,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不一会就来到了山脉之下,毫不犹豫的跃进山林中。 在两个少年身后的夜色中,十几个黑色人影沿着他们相同的方向快速追赶而来,当头一人正是鬼图,不过他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显然的他伤势还未痊愈。 鬼图突然停了下来,他察觉到鲜血的气息在这里改变了方向,他疑惑的望向那片深沉的山脉,面色有些阴郁,片刻的迟疑后,他再次向着山脉掠去,身后的黑色身影立即跟了上去。 天际泛起了白色,晨曦正在慢慢升起。 静谧幽深的山脉,被两个突然闯入的少年打破了。 苏远和西岚穿过一片密林,沿着山谷间的河流,在谷中找到了一个山洞。 苏远刚跳进去,突然一道劲风袭来,惊得他又退了回来,他往漆黑的洞中看去,只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发着悠悠的光。 一头一丈有余的白色巨虎从洞中走了出来,对着苏远和西岚二人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山谷都颤动了一下,显然因两个不速之客闯入它的领地而愤怒。 西岚怀中的婴儿被吼叫声吓得惊醒,又哭啼了起来。 苏远认得这是一头白额虎,成年的白额虎拥有可以匹敌羽境后期的实力,通常体型越大,实力也越强,此虎的体型,比寻常的白额虎还要大些。 苏远皱眉对西岚说道:“附近只有这一处地方较为隐蔽,而且庞靖的伤势不能再拖下去了,看来我们只好借用它的地盘了。” 西岚点头说道:“交给我吧。” 他将手一伸,背后的长剑自行飞入他手中,他身形往前掠去,一剑刺向白额虎。 白额虎体型虽大,但是却也极为敏捷,跳起躲过西岚的攻击,巨抓往前一划,四道劲风迎面袭来。 西岚身体更为灵动,身形在空中突然转折,一道剑光向白额虎的额头刺了过去。 白额虎没有闪避,用脑袋撞了过去,将剑光撞碎,落地后身体一转,夹带着剧烈的劲风扑向西岚。 西岚身体骤退,长剑突然脱手而去,剑光一闪,已经从白额虎颈侧穿过。 吼 白额虎颈部的毛发顿时被血染红了一片,不过它吃痛后更是凶性大发,仰天怒吼,震得苏远心头一跳。 白额虎带着刚才的一怒之威,巨抓当头向西岚拍下,而然,在它即将扑到西岚身前刹那,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一拳轰在它身上。 白额虎跌落在地,怒视着偷袭它的苏远。 苏远已经将庞靖放在地上,对西岚说道:“这只大家伙不易对付,一起先把它解决了吧。” 言毕,苏远一拳轰向白额虎,西岚也窜了上去,在两人的联手夹击之下,纵使白额虎皮粗肉厚,也经不起两人的攻击。 片刻时间,白额虎身上有多处有血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它似乎知道眼前的两人太过强大,一溜烟竟然跑回了洞中。 苏远与西岚相视皱眉,原本只是想将它驱赶走,所以并没有对它下狠手,没料到它竟躲会到洞中,两人不得已跟着它进去。 山洞还算宽敞,站在外面整个洞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只见白额虎在将身体靠在都内石壁上,嘴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有些警惕,又有些犹豫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个少年。 山洞还算宽敞,站在外面整个洞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只见白额虎在将身体靠在都内石壁上,嘴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有些警惕,又有些犹豫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个少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原来是一只幼年白额虎。 白额虎一惊,连忙用巨抓将那颗小脑袋按了回去,不过又有另一颗小脑袋从旁边钻了出来。 苏远明白过来,原来白额虎返回洞中,是在保护两只幼崽,西岚也停下了攻击。 两人虽然不忍心就此将白额虎驱赶出去,但是庞靖生命垂危,而且他们刚才还隐隐约约看到从后面追来的人影,已经不容再等下去。西岚又重新凝聚气息,准备向白额虎发起攻击。 “等等。” 苏远突然说道,庞靖不解的看向他,苏远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我给庞靖治疗,你在旁边看着,有它的气息掩盖,追来的人也不容易发现我们,而且看它的样子应该不会向我们攻击。” 不等西岚反对,苏远已经将庞靖抱进洞中,继续将柔和温润的力量传入他体内,庞靖摇摇欲坠的生命气息死死守护住。 白额虎果然只是在角落警惕的盯着这两个想要占领它领地的少年,虽然刚开始还在对着两人发出低吼,不过看到两个少年并未向它攻击,它慢慢将身子伏低,舔舐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现在刚才的搏斗中它受伤不轻。在它身子下的两字幼虎将钻了出来,或许是饿了,“嗷嗷”叫着吸入乳汁。 天色已经破晓,森林升腾起一层氤氲的水汽,将弥漫的空中的气血气味融合c遮蔽。 十几条黑色人影出现在山脉的外围森林,鬼图望着晨曦下的森林,面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空气中的血性气味越来越淡,即使是以他对气血的敏锐感知,也只能非常模糊的辨认出来,而且随着阳光越来越强力,气味将很快就会消散。 鬼图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沉声到:“三个人一组,就算将这座山脉翻一遍,也要将那几只蝼蚁找出来,不然提着你们的人头见我。” 他的话刚落下,十几条人影瞬间进入森林,鬼图随后也在林中消失。 直到大半天时间过去,庞靖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苏远也松了口气,不过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略显狭小的洞中,又传来了女婴的哭啼声,安静的气氛被打破,苏远也有些急躁,说道:“我看她兴许是饿了,我去找点东西给她吃吧。” 以苏远和西岚此时的实力,可以十天半个月不进食,但是毫无力量的婴儿却不可以。 西岚却说道:“一个襁褓婴儿,恐怕还不能自己吃东西。” 苏远看着女婴脸色惨白的可伶模样,皱眉说道:“那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把她饿着不顾。” 西岚也不知所措,毕竟两个少年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或许是听到了女婴的哭声,已经在白额虎身子下喝足的两只幼虎也“嗷嗷”叫了起来,有一只幼虎竟然跑到西岚身前对着他吼叫,只不过它不知道自己娇嫩的叫声根本威胁不到西岚,倒是原本已经显得有些虚弱的白额虎,身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对着西岚低吼,随时要向他发起攻击,不过看到西岚没有理会幼虎,吼声又慢慢停了下来。 在与西岚对峙片刻后,白额虎庞大的躯体突然一阵恍惚,差点摔倒在地,显然是它的伤势比看上去的更严重,虽然伤口早已经停止流血,不过从它被血染红的身体可以知道,它已经很虚弱,再加上苏远和庞靖堵在洞口,让它无法出去觅食。 苏远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突然暴起,在白额虎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拳将它轰倒在地上,紧接着又是数拳将它砸晕过去,西岚一阵愕然,苏远却说道:“把婴儿抱过来。” 西岚立明白过来,将婴儿凑到白额虎的身子下,女婴显然已经饿极了,立刻大口吸吮着乳汁。 西岚突然两只幼虎抓在手中,说道:“这两只幼虎应该能让它有所忌惮。” 苏远点了点头。 不一会,白额虎慢慢醒了过来,看到幼虎落在西岚手中,刚要挣扎,苏远立刻将它按住,也不管白额虎是否能听懂他的话,急忙说道:“我不会伤害你,而且会给你找食物,但你不能伤害我们。” 西岚看到白额虎并未罢手,眼中的凶光依旧,上手稍一用力,两只幼虎吃痛之后叫了起来,苏远见状又重复了几次刚才的话,白额虎似乎也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慢慢停下了挣扎,只是眼中的怒意没有丝毫的褪减。 苏远松开了手,见白额虎没有再试图攻击,犹豫了片刻,慢慢的远离开它。 而在白额虎身下,女婴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危机,仍然贪婪的享受着美味。 苏远看着白额虎缓缓转头,盯着那个敢在它肚皮底下吸吮乳汁的小小身影,心头抑制不住的跳了一下,生怕那个庞大的身体一个翻身,或者用抓轻轻一拍,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但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女婴就此殒命,那也只能怪她命薄了,毕竟说到底,他们三人也只是偶然救下了这个无辜的生命,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深厚的渊源。 好在没有发生这悲惨的一幕,白额虎怒视了片刻后,就不再理会,而是一直盯着两只幼虎。 西岚松手放下一直幼虎,而另一只幼虎依然牢牢抓在手中,不过白额虎的眼光也稍微柔和了些。 待气氛缓和下来,苏远神色暗淡的说道,“庞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你在此照看吧,只是何时醒来只怕无法预料,我现在去找点东西给那头大家伙,暂时不能让它死了。” 西岚点头说道:“这里交给我,只是你千万要小心。” 苏远应道:“这里颇为隐蔽,就算是那些人找来,也很难找到,我不会走太远,万一有险情,我们也好互有照应。” 言毕,苏远离开洞穴,跃入附近的山林中。 林中的飞禽走兽倒是不少,但大多是一些体型很小的兽类,以白额虎的体型,恐怕勉强够塞牙缝,更何况它的伤势重,只怕食量会更大,因此,苏远只能往更远处去寻找。 掠到一片湖泊旁边,眼前是一片开朗的平原,草地上的兽类繁多,不过体型越大的兽类实力往往也越强,一些兽类发出的气息甚至让苏远也感到危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正当苏远屏息静气伏在树荫中,寻找合适的猎杀目标时,他突然察觉到前方的树林有一股微弱的气息波动,这股气息十分隐蔽,正在树林中快速的移动,苏远在意识中细细查探,蓦然一惊,这是一个人的气息,此人在刻意隐藏气息。 苏远将气息收敛,紧紧盯着远处的密林。 不多时,一个模糊的黑衣身影正在出现,在林中的移动十分迅速,不过每移动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观察片刻,像是在寻找东西。 苏远看清了那个黑影,从装束可以看出,和昨夜的杀手是同一伙人。 他暗暗心惊,那些人果然还是追来了。 不过探清那人的气息后,苏远稍稍放下了心,一个羽境后期的杀手,以他的实力并不需要畏惧。 那个黑影一边接近苏远的藏身之处,一边小心翼翼的查探树林的情况,显然还没有发现苏远,他暗中做好了准备,只待那人接近,就将他击杀。 但就在此时,另外两个各方向又出现了两道相识的气息,他大惊,竟然是三个人,从气息判断,三人的实力相差不多。 他暗暗盘算,以他如今可以抗衡一般玄境初期的实力,如果对方是一个人,他可以轻松击杀,就算是两人,他也自信可以周旋,但是面对三个羽境后期,他没有任何的把握。 从眼前的形势来看,他只能暂时避开,那三人没有发现他,而且也不是正对着这个方向而来,以他对气息的控制能力,只要他潜伏不动,未必就能发现他。 苏远看着三个黑衣杀手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在树林中仔细的搜索着,按他们的行进方向,不需多长时间就会与他擦身而过,但他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因为黑衣杀手前进的方向,正是西岚此时藏身所在。如果让西岚独自面对三人,加上庞靖昏迷不醒,势必成为掣肘,那将会凶多万分。 苏远思虑片刻后,在树林的遮掩下,小心翼翼向三个杀手的行进方向掠去。 一名黑衣杀手身形如同魅影,收敛着气息在树上快速穿梭,每穿过百丈距离,就会将身子贴在树上,目光在林中巡视一遍,再继续往前去。只是当他再次从一巨树掠出去时,突然,树下的败叶被炸开,一道身影因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来,身影中有一道耀眼的刀光捅了过来。 在黑影措不及防之际,苏远将刀刺穿黑衣杀手的身体,接着一脚将他轰向地面,也不管那人是生是死,身形一转,向前方掠去。 另外两个方向的杀手察觉到动静后立刻折身过来,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就朝苏远追了过去,同时从口中传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听到刺耳的声音,苏远皱紧眉头,很可能是黑衣人在召集其他的人。 正文 1 身后的两道疾风对苏远紧追不舍,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单论实力,苏远或许要比他们强些,但是长途的奔袭却要略逊于黑衣杀手,显然这些人更善于追击和刺杀之道。 两道黑影正在一点点向苏远接近。 苏远举目四顾,眼前除了茫茫的森林,只有更远处是叠障的山峰,他看着身后已经追赶来的两个黑衣杀手,心思一动,身形突然慢了下来,跃入林中,等待着那两人到来。 与未知的危险相比,他更愿意面对两名羽境后期的杀手,前方树林密布,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多的敌人,而且他们刚才发出的啸声,势必会引来附近的同伙,他只有在他们分散时,迅速将他们各个击破,才有可能避免陷入被多人包夹的危险中。 追赶而来的两个黑衣人也随着苏远进入了林中,只是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苏远从一颗巨树后面钻了出来,一刀砍向当先过来的一人。 那人似乎已经猜到苏远的意图,在他出现的刹那就身子向一旁掠开,躲过了苏远的偷袭,紧接着另一名黑衣人窜到苏远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将苏远包围其中。两名黑衣杀手借着树林不停的游走,身形灵动迅捷,显然不打算和他正面对抗。 苏远皱紧眉头,眼前的情况有些棘手,但是他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很可能他们此刻是在等待同伙的支援。 苏远凝神观察两名黑衣人来回穿梭的身影,身形突然暴起射出,一刀砍了出去,大片树木被刀光摧毁,一个黑色身影从空中跌落下来,不等黑衣人站定,苏远又是一刀砍出。但是与此同时,旁边有劲风袭来,另一名黑衣人也向苏远发起来攻击。 面对身后的攻击,苏远没有选择闪避,而是一声轻喝,气息瞬间翻涌而出,继续一刀斩向前方的黑影人。 苏远不顾一切杀来的举动显然让那人吃了一惊,身形出现了短暂的呆滞,被刀光击中,撞得身后的树木倒下一片。 而此时,身后的黑衣人也已经袭来,在苏远身形微微躲过要害之际,一把细长的利刃刺破了他的身体,从身后将他整个身体刺穿。 苏远只是微微咬牙,用手一把抓住露在身前的利刃,紧接着反手一刀,向身后之人斩去。 那名黑衣人躲避不及,被刀锋扫中,横飞出去。 苏远脚尖一踏,身形射向那人,追了上去,在黑衣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再一脚踩下,将他的头颅踩入地面,接着将刀拔出,带出一大片鲜血,黑衣人的躯体被刀锋抛向空中,又重重落下,已经没有气息。 直到这时,苏远才进身上的利刃拔了出来。 劲风掠过,剩下的一名黑衣人又从身后袭了过来,苏远凛然迎身上去,一刀重重斩落。 气浪卷席之下,两人都被强劲的力量撞退,苏远落地后身形毫不停滞,强行平压下涌动的气血,身体再次射向黑衣人。 看到苏远冲杀来的气势,黑衣人目光惊骇,欲向远方逃窜,只是他接连受了两次伤,身体不再如之前一样灵动,速度也慢了一些,刚奔出百里距离,就被苏远紧追而上,一刀将他击落在地,接着一刀将他击毙。 手起刀落,顷刻间将两名黑衣人击杀后,苏远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有一些恍惚,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虽然那两人是想要至他于死地的冷血杀手,而且刚才的形势也不由得他多想,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涌出一种难言的滋味。 片刻后,心中的郁气消散,苏远收敛心绪,立刻运转气息,将身上的伤势止住。现在想来,在林中和这些黑衣人周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若黑衣人没有树林的遮掩,苏远击杀他们或许会轻松一些。 想到这片山林中还有其他的黑衣人,苏远不敢多作逗留,立刻反身回去。 但没等他离开太远,又有一道强烈的气息传来,来人丝毫不掩饰行踪,且来势极快,一个呼吸就越过了百里距离,直奔苏远所在的方向而来。 苏远隐匿气息,悄然改变前行方向,希望对方只是被刚才的战斗惊动,而不是发现了自己,。 又掠出一段距离后,苏远发现身后的气息也随着他的方向作了改变,依然紧紧咬着他,显然,来人是追踪他而来的。 苏远的心陡然沉了下来,原本想着如若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也就罢了,但既然对方只有一人,那他有把握拼着受伤也要将来人迅速击杀,在未被发现之前逃离,免得其余的黑衣人蜂拥而至。 苏远停下身形,静静等待来人,但是,他突然发觉来人的气息涌动着阴冷与晦暗,他对这股气息可谓是记忆深刻。苏远凝神仔细辨认来人。 气息越来越近,飞速向苏远袭来。 待苏远辨认出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骤然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海底,来人霍然正是昨夜截杀他们的黑影。 黑影受了庞靖猛烈的一击,竟然如此快就恢复了伤势,苏远知道,以黑影的实力,自己甚至连逃脱的可能性都没有。 就在苏远呆立的片刻时间,鬼图已经掠至。 鬼图阴站在苏远身前,看到只有他一人,阴恻恻的问道:“小子,其他人呢。“ 苏远神色暗淡的说道:“不知道,我们中途走散了。” 鬼图面色变得阴冷下来,一字一顿说道:“最好如实说来,不然我立刻捏死你。” 苏远叹了口气,“就算我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鬼图桀桀的笑了起来,“没错,我不会放过任何让我蒙羞的人,但我会让你死得很轻松。” 苏远摇了摇头,“不管如何都是一死,死得轻松些和痛苦些又有什么分别。” 鬼图神色一变,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涌了出来,将苏远包围其中,他说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苏远垂头道:“那我岂不是更不能说了,虽然活得痛苦,至少还可以活的久一些。” “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鬼图不再掩饰怒意,身形闪动,刹那出现在苏远面前,伸手朝着苏远心口抓去。 苏远拔出惊梦,将暗中蓄势的一刀砍了出去。 鬼图的手改变方向,向着刀光抓去。 鬼图身形往后一顿,衣袖飘飞,接下了苏远的攻击。 苏远则借势猛然后窜,向远处掠去,就算明知不敌,他可不会束手待毙。 看到苏远逃跑,鬼图却是不急不缓的笑了笑,轻轻说道:“小子,被我盯上了,还能跑得掉吗?” 苏远沿着森林迅速掠去,不过直到他奔出数百里的距离,发现鬼图虽然一直远远跟在自己身后,但是两人的距离却始终没有缩短,更没有被自己甩开。按理说鬼图的速度远超自己,也不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攻击受伤,那么,他是故意的如此做的。 苏远心思一转,明白了鬼图的预谋,他是想尾随自己,好找到其他人。 只是鬼图不知道,苏远此时的方向正好与西岚他们相反。 两人一前一后在将森林横跨了千里,虽然苏远带着身后的鬼图在林中穿梭,但是他心中却是在不停盘算着应敌的对策,思虑良久之后,他突然想到一个地方。 苏远又兜了一个大圈,掠了回去。 鬼图脸色原来越阴沉,他猜到苏远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所以在故意迷惑他,想到此,他的速度猛然加快,与苏远的距离慢慢变短。 苏远也运转气息,速度快了半分。 半晌之后,苏远终于看到了那一片湖泊,在湖边有几只凶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可是鬼图与他越来越近,还未等他接近湖泊,一道锐利的气劲就袭来过来。 危险的气息瞬息而至,苏远一惊,用惊梦挡下了鬼图刺来的利刃。 鬼图的攻击威力极大,苏远被撞得气血翻涌,不过借着鬼图的攻击余劲,他飞向湖泊的速度更快。 看到鬼图再次袭杀过来的身影,苏远毫不犹豫的撞入到湖泊中。 扑通! 平静的湖面被苏远撞烂,掀起了大片的水花,吓得湖边的野兽纷纷惊跑。 鬼图目光阴戾的望着潋滟的湖面,这片湖泊不大,虽然湖边和湖水中能隐隐感受到有数个凶兽的气息,不过以他的实力还无法威胁到他,但是凶兽的气息却会掩盖苏远的气息,而且,苏远潜入湖水越深,只要完全屏息静气,那么在湖水的阻隔下,就算是他也察觉不到苏远所在。 鬼图站在湖面上,犹豫不决。 正文 七十五章 困境 碧碧蓝的湖水有些冰冷清凉,光线从湖面照射进来之后就迅速暗淡下去,湖水显得格外幽暗。 苏远在湖中如同一尾游鱼快速向下潜,片刻后,看到鬼图没有跟上来,他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丝毫不敢大意,鬼图想必不会就此离去,此刻多半是在湖上等着自己。 苏远继续往下潜行,越往下,水中涌上来的寒意越强,而且他察觉到湖底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所以在达到一个既不会让鬼图擦发现,又不会惊扰到湖底的未知凶兽的深度时,他悬停在水中,心中思索着脱困之策。 正在苏远寻思时,水下一阵涌动,一条接近一人高的大鱼从水中游了出上来,盯着苏远片刻,一个摆尾冲了过去,张开嘴,露出里面的两排森然利齿。 苏远身形微动,躲过攻击,而然大鱼又从身后冲开,显然是把苏远当成了食物。这次他没有再躲开,在大鱼来到身前之际,一拳砸在它脑袋上。 大鱼被砸的一阵翻滚,血从嘴角溢了出来,慢慢的在水中弥漫开来。 本以为大鱼吃了苦头会离开,但却依然对苏远不依不饶,一个翻身又扑倒苏远身前,苏远有些恼怒,不再手下留情,一拳将它轰得晕死过去,慢慢向湖底沉下去。 水下暗流涌动,有一股危险的气息漫漫从水中靠近。 苏远凝神静气,看到一个一丈多长的黑影从水下浮出上来,四条长长的触须在嘴角前上下拂动。 苏远认出这是一条龙须鱼,他在青阳山的山涧水潭遇到过,不过当时的那两条龙须鱼还未成长,和眼下这条无论是体型还是气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龙须鱼的四条触须突然刺来上来,苏远一惊,差点就拔刀斩去,不过发现它的目标是那条已经晕死的大鱼。大鱼被四条触须缠住,拖到龙须鱼的嘴边,接着从鱼身上撕下大片的血肉,吞了下去,不一会儿,大鱼就就只剩下一副骨架,沉了下去。 浑浊的血水的涌了上来,将苏远包围,他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苏远拧紧眉头,他本来想趁机远离,不过看到龙须鱼好像并没有留意他,因此他干脆停悬不动,以免反而惊动了这条大家伙。 龙须鱼享用美餐后,并没有离去,而是慢慢游了上来,围着苏远转了几圈,看到龙须鱼没有发起攻击,苏远不敢轻举妄动,连身上的气息都完全收敛在身体里面,只希望龙须鱼不会对他有兴趣。 龙须鱼伸出一条触须在他身上试探了一会,苏远仍然闭气装死,等到龙须鱼将触须收了回去,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其实,他并非害怕这条龙须鱼,而是他此时在隐匿气息,担心万一与龙须鱼搏斗时被湖泊上的鬼图察觉,陷入被两者攻击的局面。 而然,刚要收回去的触须突然刺了过来,速度之快,让苏远也躲闪不及。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紧紧缠住。 突然的变故使得苏远措手不及,来不及再顾虑其他,体内的气息瞬间爆发,双手将缠绕的触须挣开了少去,拔出惊梦就朝着触须斩了下去。 触须被刀锋斩断,龙须鱼一个翻身冲了过来,同时剩下的三条触须也刺向苏远,他向上一窜,躲过了攻击,不过触须也转了方向,紧随而来,龙须鱼也红着眼撞了过来。 苏远气息凝聚,迎着龙须鱼一刀斩去。 龙须鱼直直的撞来上来,竟然将刀光撞碎,将苏远撞得气血翻涌,在水中翻出数十丈远才稳住了身体。 苏远将充斥在喉咙中的淤血吐了出来,紧紧盯着龙须鱼。龙须鱼头部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它只是晃了晃身体,浑若无事。 顷刻后,苏远看到龙须鱼又冲了过来,连忙往上窜去,龙须鱼皮粗肉厚,在水下,他的速度也不及对方,只能想办法躲开。而然龙须鱼的紧紧追在他身后,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苏远心一横,向着湖面游去,虽然鬼图有可能在上面等着他,但他如今只能先摆脱眼下的险境。 湖泊之上,鬼图站在湖中心的水面,他突然感觉到湖下水流涌动,有两股气息在交错,他辨认出其中一个是苏远,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进入水下时,一个身影破开水面,跃了上来,正是苏远。 苏远在那一刹那也看到了鬼图,虽然早有所料,不过还是吃了一惊,而龙须鱼也在此时跟着跃出水面,张嘴就向他咬去。 苏远身形在空中转身翻滚横移,躲过了龙须鱼,而然,龙须鱼的三条触须突然伸了过来,将他牢牢缠住,拖进了水中。 触须传来的力道奇大无比,勒得苏远骨络噼啪作响,身体仿佛要被挤压爆开一般难受,他体内的气血已经运转沸腾,却只是稍稍挣开了一些。但此时龙须鱼已经将他拉到了嘴边,正准备一口咬过去,看着张过来的血口和森然的牙齿,苏远丝毫不怀疑龙须鱼一口就可以将他吞下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口,苏远心中蓦然一动,手中的惊梦脱手飞出,刺进了龙须鱼的眼睛。 龙须鱼吃痛之下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整个湖泊一阵剧烈颤动,许多较小的游鱼震得翻出水面,爆成一片血肉后才落回来湖泊,苏远被震的气血紊乱,大片的鲜血从七窍涌了出来。而缠在苏远身上的触须也松开了一些,苏远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挣脱了出来。 龙须鱼在水中猛烈翻滚片刻后,刺入它眼中的惊梦终于被它甩了出来,慢慢向着湖底沉下去。 苏远连忙向惊梦游去,而苏远一动,龙须鱼也跟了上来。在那条已经发狂的凶鱼即将要咬中他之际,苏远一把抓住刀柄,反身劈了上去。 而然,龙须鱼竟是一口将惊梦咬住,两排牙齿死死的夹住惊梦,接着三根触须同时刺来,洞穿了苏远的身体,再将他手脚缠住,龙须鱼却还不罢休,带着苏远继续向着湖底游去。 苏远已经无法动弹,身不由己的向着湖底撞去,眼前只能看到龙须鱼那颗还完好的眼睛发着凶狠目光,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葬身在湖底才罢休。 湖水在两边飞快的掠过,越是往下,湖水越是冰冷,湖底如同一块巨大的寒冰,正散发着刺骨寒意。 苏远的身体被刺穿且束缚住,气息运转不畅,只能靠着血液本能的发出炽热的力量将侵入体内的寒气驱散,不过在他的身体表面还是被凝结了一层寒霜。 在接近湖底之时,寒气骤然增加,苏远体内的血液已经抵挡不住寒意,不但如此,在他无法动弹之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龙须鱼撞向一块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石头。在被撞得差点晕眩过去时,冰冷寒意刺入了他的心底,又让他冷得醒了过来。 苏远勉强抬起头,他被撞在一块巨大的发着绿光的石头上,是霜铁石,龙须鱼靠着吸收霜铁石的精气而成长,看着那块大石头,难怪将这条龙须鱼孕育得如此大。 龙须鱼冷冷的看着苏远,没有急于动手,似乎已经知道眼前之人已经没有反抗之力,慢慢看着他的死去。 苏远躺在冰冷的湖底,身上的血洞涌出的大量的鲜血,与湖水融合为一体。从与三名黑衣杀手交手开始,而后遭遇鬼图,再到被龙须鱼重创,一连串的战斗留下的伤势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在此时全部爆发出来,内体的力量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原以为躲过了鬼图的追杀,却要意外的死在这片湖水中。 苏远的气血慢慢的被冻结,他眼色恍惚的望着血红的湖水,神色忽然平淡下来。 静静幽幽,他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死神为何还迟迟不肯到来。 在寂静的等待中,苏远想起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贫瘠苦寒的雪州,想起了青阳山,想起那里的人,想起还在等待他返回的西岚和生死未卜的庞靖,还有他要去寻找的那个少女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继续战斗,可是他的身体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冰冷的寒意冻结了他的心脏和血液。 他只能静静的等待,等待着血液一点点流干,与湖水融为一体,直到将整个湖泊染红。 在冰冷的孤寂中,他即将死寂的心脏突然跳了一下,他想起了惊梦,那把自从他握住后就不愿放下的刀,可是,此刻他两手空空,惊梦已经不知落在何处。 不一会,一股深沉浩瀚的悸动传了过来,他的心又跟随着跳了一下,他艰难的转头。 惊梦正静静的跌落在霜铁石旁,就在他手边。 苏远用尽全力,将指尖往前伸去,一点点,终于触碰到了刀锋,冰凉的气息瞬间传进他的心底,他想起了在落霞峰触碰到流枫月翎的指尖时,也是这种感觉。 惊梦仿佛发出了一种心悸的跳动,在湖泊中蔓延,苏远将的意识又进入到那片孤寂中,他身体内的寒意瞬间被惊梦抽空,与此同时,惊梦还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霜铁石的寒气。 苏远体内的血液顿时恢复流动,转眼间彻底的沸腾起来,磅礴的气息惊得龙须鱼僵硬了片刻,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不再是刚才的闲适,嘴角的触须又向苏远胸膛刺下来。 苏远横移躲过,双手握住刀柄,在窜向龙须鱼的同时,体内的力量全部涌入刀中,一刀斩了出去。 一道巨大耀眼的刀光排山倒海一般将湖水分开,带着苏远的力量和霜铁石的冰冷寒气斩向有龙须鱼。 刀光将龙须鱼淹没之后,继续劈波斩浪,冲出了湖面。刀光沿途留下了一道宽厚的冰墙,延伸出湖面数十丈高,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 整个湖泊被一分为二,龙须鱼被冻结在冰墙中。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水中重生 鬼图看到湖面上的冰墙,神色惊疑不定。他刚才察觉到水底下两道气息突然爆发接着又迅速沉寂下来,他知道是苏远和湖中凶兽战的缘故,只是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鬼图思虑片刻后,身形慢慢沉入了水中,他猜测刚才必定是一场恶战,不过他反而希望苏远没有死去,毕竟他还想要靠苏远找到其他人。 在湖底下,苏远脸色惨白,刚才的一击耗尽了他的力量,加上身上的重伤,浑身剧烈的疼痛起来。 不过好在龙须鱼的气息非常微弱,被冻结在冰墙中,就算没死去,一时间也出不来。 苏远看到霜铁石暗淡了许多,几乎已感受不到寒意,刚才那一刀,竟然抽空了里面的冰寒之气,难怪会有如此的威力。 虽然血脉之力在滋润着苏远,使他的伤势得到了一些缓解,不过意识中有强烈的疲惫困倦袭来,他恨不得就此睡过去。但这里是湖水底下,他自然不可能睡过去,况且上面还有强敌,随时都可能被刚才的交战惊动,趁机下来。 苏远刚转过这个念头,就看到鬼图。 苏远心里面一阵苦涩。 别说他如今的状况,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鬼图沿着冰墙来到湖底,扫了一眼冰墙中的龙须鱼,又看了一眼虚弱无比的苏远,露出一丝惊讶。 “这条鱼也勉强算有玄境中期实力,不过居然差点死在你手中,我对你们越来越感兴趣了。”鬼图的声音从水中传了过来。 “可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苏远强打起精神,面不改色的回道。 “看来你还是不愿说出其他人的下落了。”鬼图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不过就算你不说,我的人也会找到他们,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他们说明其他人也还在这片山脉的某一处藏着,如果我将你抓回去,不知道他们是选择继续多苟且活命片刻,还是不愿意看着你死?虽然结果都一样,不过我还是很期待啊。” 苏远没有说话,心中似乎在斟酌,鬼图以为苏远是在犹豫他的话,冷笑着等待苏远的回答。但其实苏远是在引导天地之力,就算拼着无法预知的后果,也不会束手就擒。 但是却苏远发现,他的意识好不容易穿过湖水,延伸到了湖面上,但是游荡的天地气息却无法跨越湖水的阻隔,进入到他的身体,也就是他现在无法使用天地之力。 苏远又试了数次之后仍然无果,心蓦地沉了下来。 见苏远久久没有回答,鬼图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小子,说还是不说?别想耍小心机,以你那点本事,对我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鬼图瞳孔在慢慢收缩,阴暗诡谲的气息环绕全身。 蓝色的湖泊沐浴在阳光中,显得格外的清澈深幽,如同是为这片山脉古林镶上了一块蓝色的宝石。只是在这快瑰丽的宝石深处,隐隐约约看到许多细小的血线游荡在其中,如同是一条条脉络,将整个湖泊串联在一起。 那是从苏远的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刚才全力的一击,使得苏远身上的伤口又全部爆裂开来,血液在水中流淌,连血脉本能散发出来的治愈之力都已经赶不上消耗的速度。苏远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余力去理会,他的身体里面那方容纳力量的湖泊,在他练气境界突破到玄境之后,在他的孕育之下虽然已经壮大了少许,但是此时,湖泊中的水却几乎已经枯竭,虽然在身体和天地精气的滋润下在缓慢的回升,但速度实在太慢,至少也要五天时间才能重新注满。 此时他的身体,甚至连一朵小浪花都激不起来。 身体的力量消耗一空,天地之力也无法使用,难道真的要葬身在这片湖底吗? 刚才以为的死里逃生的欢喜,转眼又被死亡淹没。 看着沾染了血液的湖水在缕缕飘荡,苏远的心反而慢慢轻松了下来,既然已经知道还是无法摆脱最终的命运,那他希望以一种最从容的心境去接纳到来的一切。 心中的杂乱思绪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他的心境空茫得没有了任何的情绪。他甚至还有心思笑了一下,因为这片湖水让他想起了公输阳,和他留下的手卷。公输阳在梦到自己变为一条鱼时,还不忘要和命运抗争,但最后却身不由己的被河水推向更远离命运的源头。 他此时也处于相似的处境。 他感受到了面对无法抗拒的力量时,那种巨大的悲哀,那种巨大到生不起抵抗之心的哀伤。他有些怜悯,不止是怜悯自己的命运,也时在怜悯那些直面过死亡力量的所有生灵,这股力量摸不着,看不见,但却能真实的感受到。他比任何力量都可怕,可怕到只能看着他到来,却连反坑的余地有没有。 不止是苏远的血液,他的心境也融入到了这片湖泊。但他的心境实在太过宏大,这片湖泊似乎也无法容纳下,他的心溢出了整个湖泊,蔓延到更远的天地之间。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无法拒接死亡的到来。 平静的湖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涟漪荡漾。突然,在湖中嬉戏的鱼群,湖边休憩的野兽,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惊吓,一阵骚乱,只是片刻后又恢复了安静,茫然的四顾,却什么都没有。 湖水依然平静,但是水流却充满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压抑和涌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翻天覆地的力量。 鬼图一阵惊颤,仿佛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将他包围其中,他警惕的向四周查探,除了湖水和底下的少年,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苏远的心境溢满了湖泊时,他的意识也填满了湖泊,而融合了他血液的湖水仿佛已经与他心灵相通,在他的心底和意识中发出一阵阵浪潮般的回响。 苏远沉浸在湖泊压迫而来的厚重回应中,感受到水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孕育了生命,也滋润了万物。它既可以轻缓柔和,也可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苏远细细体会着这股力量,紧接着,他舒展眉头,敞开了心扉,用心去接纳c承受这种力量。 水中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量,快速的修补苏远的身体,滋润他沉寂的生机和心灵。 他的身体又重新焕发出了强烈的生命气息! 湖水腾腾翻滚,如沸腾一般。 毁灭的气息汹涌澎拜,鬼图惊讶得心神剧颤,眼中快速的变化着犹豫c不安c狠绝。 但他的神色转瞬凝定了下来,他是一个杀手,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杀手,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以他玄境中期巅峰的实力岂会怕了这个少年。 鬼图目光阴狠,细长的利刃出现在他手中,萦绕的诡异黑气涌到刃尖上,湖水顿时被强劲的力量从中间分开,鬼图身形如魅,朝着少年的心脏刺了出去。 苏远的身体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焕发出生机,但是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已经刺了过来。他知道,纵然自己全部恢复状态还是无法挡下鬼图的攻击。 但是又重新看到了生机的他不愿就此让希望再次覆灭。 手中的刀又传来了让他心悸的波动,这把刀原本就是公输阳从深海中找到的星宿寒铁所铸造而成,再而后又被丢弃在青阳山的深涧中两千余年,此时在水中反而更能发挥出他的全部力量,它也回应着苏远的渴望,仿佛在告诉他,它再也不愿沉寂在冰冷的岁月中。 苏远的血液和气息瞬间流转,将全部力量汇聚到惊梦中,刀锋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湖底照亮。 而然,就算如此,面对鬼图强大的攻击,苏远仍然没有任何的胜算。 涛涛的浪潮在依然在苏远心中拍响,苏远蓦然转过一个强烈的念头,水中蕴含着汹涌澎拜的力量,既然天地间游荡的力量可以为他所用,那么水中的力量是否也可以为他所用,而且水的力量更加浩大。 念头一起,苏远就将意识融入到湖水中,厚重孤寂的气息立刻充斥在他意识中,沉重的力量挤压得他的意识无比难受,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撑爆。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庞大的力量,强大到令他振奋。 但是看到鬼图即将攻击到来的毁灭力量,他感觉仍然不够,他的沉下心,意识继续在湖水中蔓延,足足将包裹了大半的湖泊。汹涌的力量在他意识中四处冲撞,几乎在他还未来得及攻击之时,就先将他冲撞的晕眩过去。 苏远的身体正在发生一个奇异的景象,水中的力量在滋润他生机的同时,也在冲击和损毁着他的意识。 苏远压下胸腔和喉咙中紊乱的气血,将水中的力量全部涌入惊梦中。 惊梦猛然发出璀璨无比的光芒,光芒冲破了湖面,映照在天地间。 苏远神色冷冽,一刀斩向鬼图。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暖怀 雨水打在苏远身上,将他惊醒过来。他看了看自己周围,原来自己正挂在一棵树上,他刚一用力,就从树上掉了下里,伤口又撕裂开,脑袋传来阵阵昏厥,但是他不敢多做逗留,刚才那惊人的声势必会将附近的黑衣人吸引过。 苏远抹去嘴边的血,挣扎着站起,刚要走,就看到地上有一条大鱼,是龙须鱼,也被刚才的力量抛飞到森林中,不过此时这条差点至他于死地的凶鱼已经没有了气息。 苏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抗在肩上,蹒跚着返回去。 不多时,湖边果然掠来了六个黑衣杀手,杀手在湖边查看片刻,又在附近的树林寻找,找到了一个人影,正是鬼图,黑衣人连忙查看了鬼图的气息,随后将他带走。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西岚在山洞中已经有些焦虑不安,他看了看还在昏迷不醒的庞静,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犹豫不定。 突然他惊觉起来,有人正向山洞接近。 他慢慢探身看去,见到一个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一条比他身子要大得多鱼。 西岚大喜过望,迎身上去,随即就看到了苏远的伤势,但他看到苏远紧张的神色,也没有多问,连忙上去帮他把大鱼抗回山洞。 回到洞中,苏远又让西岚寻了一些树枝草藤将洞口遮盖住,直到做完这些后,苏远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着两人将龙须鱼大半分给了白额虎,剩下的两人放在火堆上烘烤着,龙须鱼是大补之物,苏远伤势严重,气血更是亏耗一空,对他此时正是难得的滋补之物。 将龙须鱼肉狼吞下去后,苏远恢复了一些气力。他看到西岚早已充满疑问的目光,终于说道:“我刚才遇到了昨晚追杀我们的黑衣人,还有那个实力很强的领头。” 西岚面色一僵,虽然隐隐猜到苏远的定然是遭遇到了恶战,但显然苏远说出来的形势之危机远远超出他的所料,好在苏远总算是回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伤势要紧么?” 苏远惨然的笑道,“若不是那人伤势未痊愈,,我这条命怕是捡不回来了,但这一段时间只怕都要躺在这里了。” 但苏远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西岚忧虑,他说道:“黑衣人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再这片山脉中,接下来很可能会彻底的搜查,我最担心的是那个头领,虽然侥幸和他拼了一击才得以逃脱,不过我估计他不会轻易死去。” 苏远说得风轻云淡,但是西岚了解苏远的性子,还有他眼下的伤势恐怕比庞靖也轻不了多少,但想到那些黑衣人竟然不依不饶追杀而来,而如今不但庞靖重伤不起,就连苏远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他们三人的处境实在是生死难料,他心中翻起了无数的念头。 西岚说道叹气道:“我们先暂时待在这里,等你们养好伤再做打算吧。” 苏远看了看庞靖,他此时气息微弱,好在比之前好了许多。 在微弱的火光中,放在地上襁褓中的小女婴醒了过来,接着手舞足蹈的从襁褓中挣扎出来,睁大着眼睛在地上爬过去,爬到刚饱餐后正在打盹的白额虎腹下,挤到两子幼虎中间,争抢着吸食乳汁,熟练无比。 苏远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倒是西岚没有任何的担忧,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白额虎醒了过来,只是睁开惺忪的眼瞥了一眼那个女婴,然后有晃头晃脑的继续打盹。 苏远笑了笑,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呲牙,不过相比身上的伤,他的意识在受到湖水的力量冲击后一直坚持到现在,早已撕裂难忍。此时困意涌了上来,苏远慢慢合上了沉重的眼睑。 昏昏沉沉中,苏远感受到意识湖泊中的水在快速上升,直到超过了全盛状态时高度才慢了下来,那片湖水静止下来后,颇有一片壮阔浩渺的气势。湖水浩浩荡荡,荡漾着一股至刚至柔的力量,但大柔非柔,至刚则无刚,柔与刚本是两种极致的对立力量,但却在其中相互融合变化,这正与苏远修炼的霸之道暗合,既是霸烈刚忙,但在“霸”之中又有细腻到极致的掌控,两种力量相互糅合,互补长短,至此,苏远才真正的开始领悟到唐川传承给他的“霸”。 很多时候,苏远认为公输阳会是一个与他相若的人,但是同样是面对这种让他们感受到生命渺小的力量面前,他们两人却是选择了以不同的方式去直面,公输阳选择用不妥协,逆流而上的方式去探寻生命源头,而苏远则是将自己融合到这种力量中,去体会它所蕴含的意义。 苏远意识中的湖泊无声震动,愈发的汹涌澎拜。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了,苏远感觉到怀中有一阵异动,他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那个婴儿,婴儿在他怀中熟睡,只是手脚不安分,一直在晃动和怕打着他,好像是在梦呓,嘴里面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苏远伸手想要将她放下,不过又想到这个婴儿的可伶身世,双手变为将她轻轻抱在怀中。婴儿似乎也感受了怀中传来的温暖,安静了下来,沉沉的睡着。 多年以后,当女婴长大,当天地变迁,她仍然铭记着那个温暖的怀抱。 山洞出奇的安静,西岚呆坐在地上,原本英气风发的少年,眼睛却有些暗淡。他的眼睛出神的看着地面,像是在陷入了某种沉思中,连苏远清醒过来都没有察觉。 而白额虎竟然还在洞中,它的伤势恢复了许多,眼睛凶戾地盯着西岚,不过发现苏远醒来后,它马上伏下了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快走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苏远遽然转头,西岚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两人同时看向庞靖。 庞靖口中着急的重复着这句话,他额头和后背渗出了大量的冷汗,虽然仍然在昏迷中,但是他的神情像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他正在做着一个可怕的梦。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山林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不过隐藏在山谷内的山洞显得有些幽暗,加上洞口的光线被枝叶枯藤阻挡,洞内异常的昏暗。 苏远将怀中的女婴放下,将躺在地上的庞靖扶起,探了探他体内的气息,庞靖的气息十分混乱,他的身体仿佛正在进行着一场剧烈的战斗,他的神色时而痛苦恐惧,时而冷酷无情,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灵魂在他体内互相搏杀,想要占据这具身体。 苏远把手放在庞靖的心口,将一股柔和的治愈力量徐徐传入他的身体,安抚他混乱的气息,同时慢慢恢复他身体的生机。 苏远也是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不过他此时的气色却没有重伤初愈的虚弱,传到庞靖身体的治愈之力也精纯强大了少许。 苏远猜测,可能和感悟了蕴含在水中的力量有关。 呼! 庞靖突然猛地醒了过来,他在睁开眼睛的刹那眼神有些迷茫,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看见苏远的一刹,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喘着粗气急问道:“你你们没事吧” 苏远被他抓的有些生痛,他不动声色的笑道:“我们没事,倒是你总算醒过来了。” 庞靖这时才将手放下来,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没事就好。” 西岚凑过去,将庞靖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你之前的状况实在有些吓人。” 庞靖靠在石壁上,面有愧色,眼神复杂的说道:“那个黑衣人实在太强,我不得不使用血脉之力,只是我没想到,这一次我伤的太重,血脉之力竟完全不受控制的被激发出来。”他垂下目光,似是不敢面对两人,将脸笼在黑暗中,过来好一会才低沉的道:“在那之后的事我就记不起来了。” 西岚与苏远对视一眼,见苏远轻轻的摇了摇头,西岚会意,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庞靖而言,忘了在旷野上最后一刻发生的事反而是好事,若不然知道苏远差点丧命在他刀下,定会令他为此负疚。 苏远笑道:“那人被你重伤之后,我们就逃到这里了,你的血脉之力虽然很强,不过嘛,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为好。” 庞靖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山洞,看到白额虎的时候楞了一下,不过没有多问,转头迎上苏远清澈深邃的眼睛,如同是幽静的深渊中清澈的泉水,他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嗯。” 苏远说道:“我已经没有大碍,等庞靖伤势一恢复,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们别小看我了,这点伤势我还不放在眼里。”庞靖努力装出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只是他刚站起来想要舒展身体,脚一软,身体又跌坐下去,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远笑了笑,“好好等伤好了吧,我们也不急这一时。” 这一次,庞靖没有反对,把头靠在壁上,半闭着眼,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想着什么。 山洞又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西岚突然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与那些黑衣人无冤无仇,为何那些人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似是不杀了我们不罢休。” 苏远想了一下,“或许他们想要追杀的是这个女婴而已。” “这个女婴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威胁,就算侥幸逃脱长大了,也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而且从那些人的装束和实力来看,他们背后很可能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他们如此隐秘行事,肯定是在做不为人知的事,我猜测,不是为了杀人灭口那么简单。” “那个将女婴交给我的人在临死前曾提到过景阳公。” “景阳公?”西岚凝眉沉思,随即又摇了摇头,“没听闻过此人,且不管这些,就算等庞靖伤势养好,你认为我们能逃到哪里?” 苏远一怔,他从未想过要往哪里,他沉吟道:“你是说我们不逃?” 西岚说道:“不逃。” 苏远笑道:“没错,我们就一直待在这个山洞,他们找不到我们之后自然就会离开。” 西岚却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另一种选择。” 苏远明白过来,“可是他们有十多人,暂且不算那个伤势不明的领头人,我们三人也绝非他们的对手。” “你知道这头大家伙为何还不离开这个山洞吗?”西岚突然问道。 苏远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白额虎,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曾经威胁到了它的生存,就算洞口明明就在前面,但它还是不敢越过我们出去,加上这些天我们没有伤害它,所以它认为保持这样的相处方式至少还是安全的,甚至连那个女婴去抢乳汁它都容忍,因为它想让我们看到它还有价值,不会杀了它,当你们都昏迷不醒时,看到只有我一人,它又开始蠢蠢欲动,但它还是放弃了,因为那样它至少还能活着。” “但我们一开始不过是想要在这个山洞疗伤躲藏敌人而已。” “但白额虎并不会这么认为,因为它无法揣测我们的想法。” 苏远思付道:“你是说对方也像这头白额虎一样,认为我们对他们有威胁,所以就算我们逃出去,他们也会设法继续追杀我们。” “你想想,如果我们只是无意中救下这个女婴,在性命受到威胁时为何宁死也没有把她交出去,所以对方必定怀疑我们的目的。而如今,就算我们将她交给对方,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更加对我们穷追不舍,因为他们定然认为我们知道了他们想要隐藏的秘密,更何况我们让他们吃了几次亏,所以,我们就成了他们的威胁。” “可是”苏远想要反驳,可是细想之下西岚说的也不无道理。 西岚继续说道:“我想起曾经有一个学者提出,为何不同的种族之间往往总是战争和杀戮,极少出现融洽相处的时候,他甚至不顾世人的异样眼光,提出我们帝国有大片的荒芜之地,完全可以让海族有一片栖息的土地,帝国与海族和平相处,让数千年的争夺和战戈就此停止。而然,这个说法不但被世人唾弃,后来还有人将那个敢于提出这种大胆言论的学者所在家族的族人全部屠杀,悬挂在城头警示世人,帝国不但没有追查行凶者,还视其为英雄,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远沉吟道:“因为帝国与海族势不两立,彼此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 西岚说道:“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样的做法会让帝国的人受到生存的威胁,因为没有人知道海族是否接受这种善意,什么时候会对帝国倒戈攻击,虽然如今海族对帝国的威胁并不少,但是还没到寝食难安的地步,而且海族想必也不会接受这种方式,因为他们也无法猜测帝国是善意还是恶意,就像一个强大的野兽不会与另一个强大的野兽融洽的相处,彼此之间往往只有争斗,直到其中一方倒下,因为它们都不愿意自己受到威胁。不说海族与帝国,就算在帝国之中,不同部族之间的斗争也从未间断过,彼此间充斥着杀伐和猜忌,表面上的和平不过是一种假象。说到底,皇族不但是帝国的掌权者,也是帝国实力最强大的一族,他一直在维持着各族之间的微妙平衡,既让各族在他的掌控之中,无法对他产生威胁,又不会让他们的实力太过削弱,不然就没人替他们维护帝国和抵御外族势力,所以说他们也是一种相互依存和抗争的关系,不过这种关系有时候也很脆弱,当有一方的实力足够强大,就会威胁到这种统治,不过幸好,不但是不同的部族,就算是同一个家族之中,也会充满着斗争,很少会有一方独大的情况,大到帝国,小到两个不同的人之间,只要生存和利益受到了威胁,就会有斗争。” 苏远听着西岚侃侃而谈,吃惊不已,他不是吃惊西岚为何能说出这些话,而是吃惊他一向略显冷酷的外表,居然藏着这样的想法,苏远以为他是一个性情寡淡的人,没想到竟然有着这样细腻的心思。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苏远c庞靖和西岚三人从认识至今已有四年,年少的情谊本事最珍贵,也是最坦诚的,而然,苏远始终觉得西岚与他和庞靖之间,有一种无法敞开心扉的感觉。 苏远突然想到,他们相识多年,三人之间竟然没有问过彼此所在的家族,身上的血脉之力,相互间好像都在刻意回避一样,就算是他自己,也从没向他们提起过他下山游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好像有一些秘密,不愿和其他人分享。 他本来以为最纯粹的友情,如今有了些动摇。 他们三人之间的友情难道也是一种假象而已吗? 庞靖伸了个懒腰,说道:“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了,我说你们啊,不是谈着如何脱困吗?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帝国还有海族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别人操心的事,我们还是先操心自己的处境吧。” 西岚说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说一个道理,那些黑衣人如此执意要杀我们,很可以是认为我们会对他们有威胁,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我们不应该束手待毙,他们定然预料不到我们会主动攻击,那我们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庞靖大笑,“这个说法我赞同,杀他们个痛快,也算报了这次的仇。” 两人看向苏远,苏远也点头同意。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闪烁 在帝国偏北有一片连绵万里的的山脉,山脉遍布陡峭的山峰和纵横交错的峡谷,这片横跨了帝国将近半个州之广的山脉常年被阴云笼罩,即使是云层中一条条闪耀的电蛇也无法将阴郁冲破。山脉中飘荡的雾色浓稠得像是一片阴暗,将岩石在长年累月的浸染下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这片山脉在帝国内几乎被当成是一片禁地,不止是因为它让人望而止步的环境,更是因为修罗殿就坐落在这片山脉的之中。 山脉深处,悬崖峭壁犬牙交错,一座座用岩石砌筑而成的宫殿就悬挂在峭壁间,像是雄鹰在悬崖上搭建的巢穴。 在一座高耸的山峰顶端,有一座巨大的宫殿。 巨大的宫殿主体比山峰还要大得多,但却牢牢的屹立在峰顶之上,任由风雨都不能动摇它分毫,它如同一个高傲的魔神,冷漠的俯视着众生,头顶上环绕的闪电不时将它照亮,更增添了它的威严和无情。 宫殿内部有些阴暗,空空旷旷显得一片死寂,只有在闪电一瞬而过的光亮中,才能看到宫殿之上有一把岩石雕刻而成的座椅,上面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张充满风霜却又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孔,英姿勃发却又死气沉沉。 他就是这片山脉和这座修罗殿的主人,修罗王庞灏! 帝国内大多人对于修罗殿都怀着敬畏之情,因为他们有战力可以和帝国最精锐的腾龙军相提并论的鬼面军,还有在风云榜上排名第二的庞灏,自从排名第一的流枫安康退隐后,庞灏的风头已经隐隐盖过了流枫安康,而且他正当盛年,所以很多人猜测,有朝一日他会取代流枫安康第一的位置。 庞灏面无表情的望着宫殿外闪烁不停的电蛇,心里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须臾后,他霍然站起来,回头望了一眼石座上两把交错悬挂的长剑。 一把白如烈日,一把鲜红如血! 这时,殿门外响起来了一连串沉重的步伐声,五个身体异常高大,手持战刀,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黑色铁甲身影走向宫殿,他们面容上覆盖着一个狰狞的恶鬼面具。 他们正是令无数军团闻之胆寒的鬼面军。 五人到了殿门外,当先一人走了进去,其余四人站立在门外左右两侧。 那人进入大殿后单膝跪在地上,从面具中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辽,叩见吾王。” 黑甲人说话的同时,他面具上的嘴竟然也跟着一张一合,仿佛这张面具就是他的脸。 庞灏转过身,望着地上的来人,用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说道:“我儿已经离开青阳院,是时候后回来了,你替我去将他迎接回来了吧。” 黑甲人沉声道:“是,辽,定会将少主平安送回。” 庞灏望着宫殿外的阴云和闪电,眼中突然涌现一抹血光,说道:“若是途中遇到任何人阻挠,杀即可,不必有顾虑,去吧。” “领命。” 黑甲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大殿,同来的四人也一并跟上。 山谷中,山洞的口上的枝叶枯藤终于被清理掉,连日的阴霾终于被冲散,光线透了进去。一个高大的少年从洞中冲了出去,迫不及待的跳进山涧的河流中。 许久过后,那个少年从水中将头伸出来,冲河边的另外两个少年说道:“你们也下来啊。” 两个少年望了一眼被染的通红的河水,皱眉摇了摇头,一脸嫌弃的模样。 河中的少年嘿嘿的笑道:“和那头大家伙待了十多天,沾了一身怪味,加上这一身血黏糊糊的,我都快长虱子了,现在终于把身上的血迹冲干净,果然也舒坦多了。” 河中的少年正是庞靖,他此时大声的说着话,丝毫没有作为躲藏者的觉悟。 西岚小心翼翼环顾四周,说道:“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就不怕把那些人招惹过来吗?” “我们不是正愁他们找不到这里吗?”庞靖不解的问道。 “我们要主动出击没错,但若是他们一涌而来,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如今只能想办法将他们一个个击杀才是正经的事。” “你那些计谋一说我就头痛,我只杀人,其他的全听你们的。” 庞靖一翻身,再次潜入水中。 西岚有些无奈,看向苏远。 苏远坐在河边,像是没有注意到西岚投射来的目光,他望着绿茫茫的林海,神情轻松平静。而在他怀中的女婴仿佛很喜爱这片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在山洞内躲了十多天,终于又见到这个对她而言充满新奇和美好的世界。 女婴显然很欢快,睁大眼睛一直盯着苏远,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笑声,她咿咿呀呀的将手努力伸出去,似乎是想要抓住苏远,苏远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的与她触碰,女婴笑意更加欢快,用两只手牢牢的抓住苏远的手指,仿佛这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看着女婴纯真而简单的快乐,苏远突然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与质朴,就像眼前生机勃勃的山脉与森林,享受着天地的惠赠,孕育着山林中万千的生命。 不过随即他又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凉,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眼前这幅美好的画面,他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世界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在阳光和茂密的森林之下,到处都充斥着斗争和杀戮,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所有有生命的个体都会身不由己的卷入其中,这种丛林规则从未停止过。如果这一次女婴能侥幸逃过一劫,她也会慢慢长大,也会接触到这个世界阳光也照耀不到的另一面,到那时,她是否还会记得如今这份纯真? 但不管今后怎样,苏远已经决定不会将这些日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她,只希望她心中不会留下怨恨。 “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苏远突然说道。 “什么?”西岚皱眉,不明白苏远在这个危险的时刻,竟然还有闲心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好啊,就叫鱼儿吧,你们觉得怎么样?”庞靖神出鬼没的在水里面钻了出来,连忙对苏远说道。 苏远见他手中玩弄着一尾鱼,不满意的回道:“太俗了。” “那叫树儿c虫儿c泥巴c蝴蝶c蜻蜓c小河c大山也挺好。”庞靖为女婴取了一连串的名字,眼睛看到什么,就信口喊了出来。 苏远一脸黑线,想要发作,不过又叹了口气,他知道庞靖不擅长这些,而西岚却是无心理会,此时他脸色有些暗淡,目光游移不定,看上去似是有心事,只是他一接触到苏远的目光就马上躲闪开,接着转身背对着两人,抬起头望向悠悠的远方。 苏远感觉到他肯定藏着事,这种感觉他从重伤返回山洞时就开始有了,他感觉到西岚似乎变了,变得有些陌生,有些琢磨不透。 苏远想要询问,不过还是放弃了,他知道西岚既然有意隐藏,那定然是有他自己的顾虑,所以问了也未必会说。 有些话说出来未必是好事,还不如藏在心里。 手中传来的力道打断了苏远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在心中想了片刻,对正使劲摇着他手指的女婴说道:“以后你就叫白祯儿吧。” 庞靖说道:“这个名和我刚说那几个也差不多嘛。” 说完,庞靖就从河中跳了上来。 在庞靖落地的刹那,苏远嘴角抽搐了一下,用手遮住了白祯儿的眼睛。 西岚刚转过头来,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又将头转回去。 反倒是庞靖一脸奇怪,往自己身上瞧了瞧,除了光着身子,一丝不挂之外,好像并没有发觉异样。 “你们干嘛?又不是没见过。”庞靖挠了挠头,无所谓的说道。 西岚咬牙挤声道:“把衣服穿上再说话。” 庞靖将刚洗干净的衣服一抖,上面的水渍顿时化为雾气升腾而去,他将衣物重新披在身上。 “你的伤势怎样了?”苏远问道 “早已不碍事,只是那把长刀丢失在旷野上有些可惜了。”庞靖一脸惋惜的说道。 苏远说道:“不过一把兵刃而已,离开这里再找一把便是。” 庞靖叹了口气,“那不一样,那把刀是我们当日在青阳山找到的霜铁石铸造而成,我就想着以后至少可以留个念想也好。” 苏远盯着庞靖,有些奇怪的说道:“好端端的,留什么念想,你怎么说起话来也有些神神秘秘的。” 庞靖嘿嘿一笑,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用的趁手了,觉得丢了可惜而已。” 庞靖避开苏远,转头向西岚说道:“唉,你的计策想好没有,我们接下来怎么找到那些黑衣人杀手,若是再等下去,他们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以为我们已经走了,也跟着离开这里,那时就不好玩了。” “不用找了,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了。”西岚盯着山谷的另一端,伏下身子轻声说道。 苏远和庞靖惊诧的顺着西岚的目光看去,三个黑衣身影在山谷中若隐若现,在阴暗处飞掠。这一次他们将气息藏匿得十分小心,直到他们接近了才感觉到有微弱的气息波动。 “正愁找不到他们,没想到就送上来了。” 庞靖咧了咧嘴,眼中放出几缕精光。 正文 第八十章 蜂拥而至 三个黑衣杀手靠着山谷飞掠,不过只是漫无目标的前行,显然并不是发现了苏远三人,而是无意找到了这片山谷。 三个少年相互对视一眼,西岚低声道:“正好一人一个,小心点,先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说完,他们则小心翼翼隐藏在山谷的低洼处,敛住气息,等待敌人到来。 但是,这一次敌人十分警惕,将要接近苏远三人时,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那三个黑衣人谨慎的分开,从三个方向慢慢向苏远他们所在藏身之处收拢,包围圈越来越小后,其中的两人停留在原地观望,一人向苏远所在方向掠过来。 “动手。” 三个少年同时从山谷中射了出去,苏远一刀斩向当先过来的那人,西岚和庞靖分别追击后面的两个黑衣人。 苏远这一刀极为迅猛,磅礴的刀光涌动的刹那,一股凌冽霸道的气势油然而生,他的身体喷薄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进刀锋,使得他的气势更加无可匹敌。 由静到动的转变,他的气息流转行云流水,犹如悬河泻水滚滚不息。 纵使那名黑衣人有所准备,在苏远出现的一瞬还是吃了一惊,但是苏远的攻击不但势大,去势也极快,在磅礴的气息压迫下,黑衣人无法躲避。 苏远当头一刀斩落,那名黑衣人奋力抵挡,但是他惊骇绝望的目光已经昭示了他的命运。 黑衣人在苏远的刀锋下炸成了一团血雾。 苏远自己也是怔了一下,没想到伤愈后全力的一刀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虽然那名黑衣人的实力比其他人弱一些,但好歹也是羽境中期巅峰的实力,但在他的攻击下竟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苏远感受了一下体内运转滂湃的气息,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他的练气境界早已经进入到玄境初期,但是战技还停留在羽境后期巅峰,如今终于终于达到了与之间的融会贯通,不过他的武技还未能完全发挥出练气应有的实力,那是因为他向来注重练气的修炼,而武技则有些随心所欲,因此也造成了他的攻击有时平淡无奇,而有时在危机时刻爆发出让他也感到惊震的力量。 虽然他早已经可以匹敌一般的玄境初期武者,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仰仗自身的练气境界比一般的玄境初期要强很多。而如今,他的武技一旦也进入玄境初期,那么,他的实力比之一般玄境初期要强的多。 另外的两名黑衣人看到同伙被苏远瞬杀,而且看到向他们直追而来的两个少年,那两人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山谷外逃。 黑衣人本身速度就极快,加之身形轻盈,瞬息间就远去。而庞靖虽然实力稳胜一筹,但是大伤初愈,速度有所不及,反而离那两人越来越远,让他气恼不已。 而然,令苏远没想到的是西岚竟然比黑衣人速度还要快得多,不多时就追上了其中一人,那人仿佛也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反身就就与西岚死战。待到西岚将那黑衣人击杀,剩下的最后一人已经没入森林,逃遁得没有任何踪迹。 庞靖还欲要追击,但刚接近森林,四面八方传来了多道凌冽的气息,隐隐有将这里包围的趋势。 西岚一把将庞靖拦了下来,目光有些阴沉,“敌人已经闻风而至,我们就在此地等待吧。” 庞靖咧嘴一笑,说道“说的是,正好将他们一锅端了,也省得一个个送死,大爷我还嫌麻烦呢。” 苏远也来到两人旁边,感觉到周围已经有十多道气息匆匆赶来,不过这些气息将这里包围后飞掠过来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苏远心思一转,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等待其他的黑衣人到齐,经过这几次的失利后,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三个少年并不像看上去的容易对付,他们准备蜂拥而上。到时,三个少年再怎么样也无法匹敌众多的敌人。 苏远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风吹了过来,将森林中的鲜绿和清香气息吹向三个少年,同时,还掺杂着疑虑肃杀的气味。 苏远看着怀中的白祯儿,轻叹了口气。 苏远返回山洞,想将白祯儿藏在其内,但那头白额虎竟然还留在洞中。苏远一时犹豫不决,之前白额虎是因为他们三人在一旁看护的缘由,所以不敢伤害女婴,如若将白祯儿单独留在此地,他无法放心,但若是将白祯儿待在身上,且不说会让他束手束脚,敌人来势汹涌,他怕无法顾及到女婴的周全。 苏远可不认为经过十多天的时间相处,这头凶兽会对白祯儿产生感情,说不定他一转身这头大家伙就将女婴吞入肚子。但是此时赶走白额虎一惊来不及。 四面八方的破空而来的气息越来越近,苏远不再犹豫,还是将白祯儿放在白额虎的身体下,女婴一闻到甘甜的乳汁味道,又挤了过去,用力的吸吮着。 而然,令苏远没想到的是西岚竟然比黑衣人速度还要快得多,不多时就追上了其中一人,那人仿佛也知道自己无法逃脱,反身就就与西岚死战。待到西岚将那黑衣人击杀,剩下的最后一人已经没入森林,逃遁得没有任何踪迹。 庞靖还欲要追击,但刚接近森林,四面八方传来了多道凌冽的气息,隐隐有将这里包围的趋势。 西岚一把将庞靖拦了下来,目光有些阴沉,“敌人已经闻风而至,我们就在此地等待吧。” 庞靖咧嘴一笑,说道“说的是,正好将他们一锅端了,也省得一个个送死,大爷我还嫌麻烦呢。” 苏远也来到两人旁边,感觉到周围已经有十多道气息匆匆赶来,不过这些气息将这里包围后飞掠过来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苏远心思一转,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等待其他的黑衣人到齐,经过这几次的失利后,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三个少年并不像看上去的容易对付,他们准备蜂拥而上。到时,三个少年再怎么样也无法匹敌众多的敌人。 苏远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风吹了过来,将森林中的鲜绿和清香气息吹向三个少年,同时,还掺杂着疑虑肃杀的气味。 苏远看着怀中的白祯儿,轻叹了口气。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并肩 三个少年并肩站立,面对着周围隐藏于森林中的敌人。 庞靖朗声笑道:“共十五人,从气息判断,十二个羽境后期,三个羽境中期,真是好大的手笔啊,竟然如此抬举我们。想想咱们三人一同进入青阳院,到如今一同离开,也算是共患难的好兄弟了,不过四年时间里虽然有几次在武场上相遇过,但还没有真正的比试过一次,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不如咱们就在此地进行一场比试吧,杀敌最多者就是胜利者。” 苏远嘴角勾出一个坦然的笑意,“可以,但要提醒你一点,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你的血脉之力还是控制一下,不是怕输给你,而是怕你自己控制不住。” 庞靖苦笑一下,垂下头沉默,将面容埋在阴影中,片刻后沉声道:“这一次你们放心,我会控制住,绝不会再让上一次的事发生。” 西岚有些冰冷的说道:“但如果这一次我们都死在这里了呢?” 庞靖哈哈一笑,昂首迎向苍茫的天地,“那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就是获胜者。” “那这样的胜利又有何用呢?”西岚脸色漠然的问道。 庞靖一愣,摇头道:“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说这种晦气的话呢。” “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西岚冷冷的说道。 庞靖有想要反驳,可是话刚到嘴边他还是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凶险程度绝不亚于上次在旷野上的交战。对方十五人,相当于他们每个人要面对四个羽境,和一个羽境中期的敌人。虽然他们拥有可以抗衡普通玄境初期的实力,但如果面对三个羽境后期的敌人已经是极限,更别说是同时面对五个黑衣人,而且,敌人越多,所要面对的压力并不是简单的数量叠加,而是成倍的增长,更何况还有那个实力最为恐怖的领头人。 苏远也曾怀疑那人是否已经葬身在湖底之下,但是从如今黑衣人井然有序的行动来看,定然是有组织而来,那人先后两次伤在庞靖和苏远之手后,必定时怀恨在心,所以对他们穷追不舍。那人很可能就隐藏某一个阴暗之处,等待时机,在他们意想不到之时发出致命的攻击。 不过料想那人很可能还在重伤中,不然以他之前高傲和嗜血的作风,不会隐藏在背后不出来。 风在空中盘旋,森林间安静得能听见枝叶簌簌飘落的声音,突然,林中响起来十多道剧烈的破空之声。 敌人终于来了! 三个少年背靠着背迎风而立,凝望着十五道闪电般刺了的黑影。 黑衣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少年的视野中,身形装束还有所用的利刃一模一样,如同是一个人化成十五道影子向他们发起攻击。 三个少年凛然,面对这些配合几乎浑然一体的杀手,留在原地就相当于是活靶子。所以在一瞬间,三个少年不约而同的射了出去,每人将要面对一个方向扑来的杀手。 苏远身形爆射向前方的敌人,猛烈的罡风从他脸颊掠过,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面对迎面而来的敌人,他怡然不惧,用力握紧刀柄,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寒冷的光芒,如同是一抹清冷的星光倒影在波光凌凌的海面上,冷冽而孤傲。 在即将与黑衣人交错的刹那,苏远身形骤停,乍然拔出惊梦,一大片刀光挥洒向迎面的五名敌人。 五名黑衣人被一刀拦截,纷纷转身扑向苏远。 苏远立刻被五个黑衣杀手团团围住,他目光一凝,五个人都是羽境后期。 五道利刃分别从前后左右,还有头顶上方同时刺向苏远。他脸色沉了下来,突然转身,撞向身后的一个黑衣人。 面对破空刺来的劲风,苏远用刀锋将之劈开,身形直撞过去,一拳砸在那名黑衣人的胸口上,黑衣人被一拳砸得胸膛塌陷下去,一大片血雾从身后爆了出来,身体更是被拳劲砸得撞飞入树林中。 而然,在这短暂的一击后,身后两道利刃也在这时刺入了过来,苏远闪身躲过其中一道,却还是被另外的一把利刃刺穿了身体。感受到冰冷的利刃入体,苏远一声轻喝,斜斩向那名击伤它的黑衣人。 刀光闪过,一条手臂带着一大团鲜血洒向天空。 身后又有数道劲风袭来,苏远勉励侧身,但还是被其中一道击中,一阵剧痛传来,在他的背部从肩头到腰间裂开了一条深达数寸的伤口。苏远咧嘴,皱了皱眉头,身体瞬间暴起,手起刀落间,那名断了手臂的黑衣人在刀锋下炸得四分五裂。 一瞬间斩杀一人,重伤一人,而苏远也受了两处伤,背后那道伤口虽然狰狞,不过只是皮外伤,但是被透体的一击却是伤及了肺腑,让他气血有些运转不畅。 但是黑衣人却不会留给他机会调息伤势,三个黑衣人瞬息间又袭至他身前。 这一次,那三人同时从正面向他刺了过来,显然是看出苏远的伤势,想要合三人之力一举将他击杀。 面对凌厉的攻势,苏远身体紧绷,体内的气息突然剧烈涌动,在意识中那方气息凝聚而成的湖泊翻出一道惊天巨浪,高达近百丈的巨浪滚动滔天,蕴含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涛涛的巨声中,向苏远进攻的三个黑衣人也感受到了巨浪压迫而来的威压,眼中出现一阵惊疑。 在巨浪拍打而出的刹那,苏远一刀斩向三人。 一道霸烈的刀光凭空出现! 刀光与三道凌厉的劲气撞在一起。力量消失的同时,一股剧烈的能量风暴卷席而出,横扫方圆百里。 附近的树木皆被肆虐一空,更远处森林也被波及得东歪西倒。而在风暴中心的苏远与那三名黑衣人更是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苏远被风暴撞击的连连后退,直到山谷边一脚踏入地面之后才止住了身形。而那三个黑衣人被抛飞数里之外,一人倒在地上,生死未明,另外两人手中的利刃尽皆被毁,气息浮动,显然也受伤不轻。 而西岚与庞靖,以及围攻他们的黑衣人也为之一滞,战斗停下了片刻,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一方的战斗,神色各异。 苏远大口喘着气,刚才猛然爆发出的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他身上的两处伤口也在那一刻爆裂开来,血流如注涌出。 他看了看只能勉强站立的两名对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之色,他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因为实力最强的那个头领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然而,苏远没有等到那个头领的出现,反而原本围攻庞靖和西岚的黑衣人中却各有一人跳了出来,掠向苏远,与此同时,刚才被刀光波及的两名黑衣人也冲了过来,四人重新形成包夹之势,想要趁着苏远虚弱之际,将他围杀。 如此一来,庞靖与西岚的压力立刻少了许多,而苏远则要多面对两名新加入的敌人。 此时,每个少年面对的敌人比刚才少了一人,但对他们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因为苏远此时状态严峻,情况反而比刚开始独战五名黑衣人时还要凶险的多。 苏远稳下心神,此时他已经无从选择,只能强提起一口气继续迎战。 而庞靖此时身体多处受伤,面对黑衣人的围攻他已经有些独力难支,看到一名黑衣人袭向苏远,虽然让他有了片刻的缓解时机,但他却反倒是急了起来,大喊道:“给老子回来,你的对手是我。” 稍稍一分神,庞靖的肩头立刻被一名黑衣人击中,但他却是压下涌上喉咙的血气,头也不回就反手抓住偷袭他的黑衣人的手,将那人拉至身前,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脑袋,两只手用力一拉,黑衣人立刻身首分离。 与此同时,庞靖的眼睛也逐渐染上一层朦胧的血光,一股淡淡的血气从他身上涌现出来。 三名黑衣人被庞靖恐怖的气势威慑,攻势缓了一缓,庞靖趁机冲出包围想要解救苏远。而然,却看到苏远纵身跃下峡谷,围攻他的四名黑衣人也跟着他掠了下去。 庞靖身形顿了顿,身后的黑衣人又围了上来,攻击也随即击中庞靖,他的身上立刻又添了两道伤痕,鲜血已经沾染了他的大半个身体,他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身上浮现出来的血煞之气令黑衣人疑惑不定。 在庞靖的身体内正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他,那是开启血脉之力的召唤,那个声音越来越强力,仿佛随时都要冲破他的身体,主宰他的心智。 庞靖渴望那种力量,却又对那种力量充满恐惧。只要被那种力量占据,他不知道还能否控制自己的理智,他害怕自己变成一个没人感情,眼中只有杀戮的恶魔。 庞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几乎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听从那个从心底传来的声音,但是,他的脑海猛然闪过旷野上的一幕,他曾将刀锋指向了苏远,虽然在最后一刻他的理智战胜了那个嗜血恶魔,但是,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少年时期的挚友。 他不愿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他醒来时假意说不记得当时所有的事,然而只不过是在骗他们,也是想要骗他自己。这些天来虽然他装作没事一样,但是每次在那个阴暗的山洞里,当不需要用有一些放荡的举动掩饰他心中的愧疚之时,他总会想起将屠刀指向苏远的那一幕。 有时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柄刀真的落了下去,没有人知道,这一幕一直煎熬着他。 痛苦和愧疚的表情在庞靖脸上交替着,最终他还是压制下了那个引诱着他的声音。庞靖一声爆喝,大团的血雾从他身上升起,弥漫在他身体的血气终于消散开来,他的眼睛恢复了一片清明,往日带着一丝不羁的表情重新回到他脸上。 西岚被庞靖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以为他要开启血脉之力,到时恐怕连自己人都不认得了。 西岚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庞靖堪堪躲开三名黑衣人的攻击,笑道:“没事,不过是将那些恼人的血气祛除而已,不过就算不用血脉之力,几个小杂碎也想要大爷的命,还差得远呢,到是你自己要小心点,可别那么快死了。” 西岚没有回话,接连躲开了两道攻击,接着身形倏然而动,用剑削断了一个黑衣人的头颅,但是他也同时被其他两人击中,身体爆出两团血雾。 西岚擦去嘴边的血迹,气息有些颓败,但他脸色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有忧色,他嘴角笑了笑。刚才冒险击杀了一名羽境后期的黑衣人,压力顿时减少了许多,虽然此时还是面对着三个敌人的围击,但其中有两人只有羽境中期的实力,对他的威胁算不上致命,而且他的身法本就是灵动,虽然受伤后身形略有迟缓,但只要小心应付,他还能与三名敌人继续周旋下去。 反观庞靖,战况就要凶险得多,他面对的三名黑衣人都是羽境后期,虽然他在实力上稳胜对手一筹,但是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不过好在他攻击势大力沉,使得黑衣人不敢过于靠近,只能在一旁游走伺机而动。 庞靖的攻击虽然不如苏远那样可以瞬间爆发出威猛绝伦的一击,但是却胜在更加绵长,所以久战之下血流不止,但还没有气力不继的迹象。 庞靖与西岚勉强还能应对着眼前的局面,不过山谷下的苏远遭到四人的围攻,已经是险象环生。 在巨浪拍打而出的刹那,苏远一刀斩向三人。 一道霸烈的刀光凭空出现! 刀光与三道凌厉的劲气撞在一起。力量消失的同时,一股剧烈的能量风暴卷席而出,横扫方圆百里。 附近的树木皆被肆虐一空,更远处森林也被波及得东歪西倒。而在风暴中心的苏远与那三名黑衣人更是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苏远被风暴撞击的连连后退,直到山谷边一脚踏入地面之后才止住了身形。而那三个黑衣人被抛飞数里之外,一人倒在地上,生死未明,另外两人手中的利刃尽皆被毁,气息浮动,显然也受伤不轻。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危机 苏远从山上往下一跃,身体向着山谷急速下坠而去,四个黑衣人也不分先后紧随在他身后。 呼啸的山风在耳边呜呜作响,将苏远的长发吹得在身后翻滚飞扬,他的盯着山谷下的河流,以如今的状态面对四名羽境后期的敌人,只有在河水中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身后追击而来的四道身影速度极快,他们的脚步沿着山谷岩石往下急速奔行,再加上身体的下坠之势,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追上了苏远。 四个黑衣人追至苏远身后时,在岩石上借力一踏,身形就掠向苏远。 苏远身体在空中,无法大范围的腾挪,只能挡下第一道攻击,再借力向旁闪躲,勉力躲过侧方的两人,但是最后的一人也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夹带着凌厉的攻击,撞在他的背后。 苏远的身后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加上原本的那道伤口再次被撕裂,剧烈的疼痛传来,让苏远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四名黑衣人在与苏远交错之后,身体掠到山谷的另一侧,接着毫不停顿的射了回来,再次在苏远身上留下了两道伤口。 从山谷上看,四个黑衣人就像是四道黑色的劲风,在山谷的中来回跳跃,每次穿过苏远的身体时,都会带出一串血珠。 从数百丈高的山谷下来,苏远身上已经挂满伤痕,几乎没有找不到一片完好的肌肤,大半张脸也被血色染得一片鲜红。 山风带着腥甜的气味从山底吹了上来,将苏远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吹散在山谷中。 当苏远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时,终于来到了山谷底部,他毫不犹豫的将身体砸入河水中。 大片的河水飞溅起来。 被鲜血染红的水花溅向四个追击而来的黑衣人,碧绿的河水深不见底,他们相视一眼,迟疑了片刻后也跳进了河中。 已经是精衰力竭的苏远向河底沉去,力量正从他身体飞速的流逝,如果任由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他的身体就会随着鲜血的流尽而彻底的枯竭。 苏远任由身体在河底漂流,他立刻运转气息止住了流血,紧接着催动血脉之力修复自己的伤口,与此同时,将意识融入河水中,利用水中蕴含的生命力量去滋润他的身体。 两股力量的同时作用下,苏远的伤势在快速的恢复中,意识中的湖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流,他的身体又开始渐渐生出了力量。 但是他突然神色一动,四个黑衣人已经破开河水,向他掠了过来。 苏远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过他的意识没有收回,而是在河水中蔓延,感受着水中那股毁灭的力量。 他的意识立刻被庞大的力量所充斥,苏远缓缓抬起了惊梦。 一股溃灭的力量在他身边萦绕,流入到刀锋中。 河流在震动,方圆十里的水域如同沸腾一般滚滚翻动,河中游鱼也感受到了危险,拼命的逃离此地。 四名黑衣人刚掠到苏远前方,立刻就被一种毁灭的气息击溃。死亡摧毁了他们的意志,他们惊恐万分的看着苏远,突然转身就逃。 但苏远已经一刀挥了出去,刀光与河水挟带着万钧之势瞬间将他们淹没。 河水在这一刻炸出了滔天的巨响!整个山谷都剧烈震动了一下,山谷上的岩石滚滚落下。 两名黑衣杀手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化为齑粉,另外一人半边身子被撕裂,再被河水撞击向远处的岩石上,烂成了一堆无法分辨的血肉。 最后一人虽然在最后时刻拼死抵挡了以一部分力量,但也昏死了过去。 苏远掠到那人旁边,给了他最后一击。 许久之后,河流慢慢恢复了平静,但是河水仍然是一片浑浊。 苏远就静静的悬浮在河水中,恢复着体内的生机。 山谷上,巨大的声响传了上来,像是山谷发出的怒啸。 庞靖一惊,身体爆出一股骇人的气势,将围攻的三个黑衣人震开。 “苏远怎样了?” 就在庞靖心中疑虑的一瞬,一道锐利的劲气击中他后心,将他击得跌撞在地上,他身上的伤势本来就重,一时间似乎已经起不来。 一个黑衣人顺势飞掠而至,直刺他的脑袋。 就在利刃即将刺中庞靖时,他突然双手一撑地面,转身就冲了上去, 庞靖直接用手向黑衣人的利刃抓去,利刃刺穿了他的手掌,庞靖毫不在乎,将手掌继续往前抓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接着手往回一甩,将黑衣人砸入地面,一拳轰在那人的胸膛上,将整个胸膛轰成了一堆肉泥。 另外的两个黑衣人袭至,庞靖将已经死去的黑衣人甩向其中一人,接着一拳轰向另外一人。 两人的攻击撞在一起,庞靖身体倒退数丈,这一击,竟然旗鼓相当。 战斗至此,庞靖的气力终于衰退了许多。 而另一边的那个黑衣人将一刺,把阻挡在身前的尸体四分五裂。身形继续向前,利刃带着劲风撞在庞靖头颅上,将他撞得飞出数十丈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庞靖晃了晃脑袋,挣扎着爬了起来,不过额头上的伤口有大股鲜血潺潺涌出,顺着他的眼睛和脸颊流到地上。 他的整个面容被鲜血染得异常可怖。 而另一边,此时围攻西岚的黑衣人只剩两个了,但他并不轻松,身上有五六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身形动作比一开始时慢了许多,嘴角的淤血也顾不得擦去,沾染在洁白的衣衫上,颇有些狼狈。 西岚看了一眼被击倒在地的庞靖,一剑逼开身前的黑衣人,飞掠到庞靖的身旁,急忙问道:“你怎样了?” 庞靖咧嘴想要大笑,但是嘴刚张开一口血就涌了出来,堵在他喉咙,让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还死不了。” 庞靖将血咽了回去,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苏远那家伙怎么样了?” 西岚苦笑道:“眼下我们已经自身难保,就算想去帮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此时的西岚的气息已经浮动,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更别说要同时面对四个敌人。 庞靖看着最后的四个黑衣人又冲了过来,瞳孔急剧收缩,当完全凝聚成一点之后,他突然抓住西岚的肩膀,声音低沉的说道:“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马上离开这里,不要管我,剩下的这几个人就交给我吧。” “如果还能你还能见到苏远,告诉他,这场比赛最终还是我赢了。” 庞靖这一次终于畅快的笑了出来,不过他的嘴巴和牙齿沾满了血,看上去森然可怖。 一股血煞之气从庞靖身体迅速散开,他的神情慢慢变得冷酷无情,在眼眸中的最后一丝清明被淹没之前,他全身的肌肉绑紧,头上青筋已经突起。 庞靖正在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身体,他颤声说道:“快走。” 西岚神情复杂无比,庞靖还是用了血脉之力,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强行催动身体最后的力量,相当于是用生命去换取力量,至于最终的结果,无法想象。 但这或许也是最好的结果,用一个人的性命换取另一人的性命,总比两人都死在这里要好。 西岚心有不忍的点了点头,刚要转身退后。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阴冷锐利的气息刺破空间,倏然出现在两个少年身前。 阴冷的气息快如闪电,令两个少年猝不及防,加上他们身受重伤,一时未能躲开。不过在那道气息即将击中他们的刹那,庞靖一把抓住西岚,将他往旁边推开。 庞靖被一道锐利的黑影击中,身体瞬间倒飞而去,沿途洒下一串鲜血。 他看着眼前天旋地转的景象,坠入了山谷。 正文 第八十三章 伤痕 黑影终于现了出来,霍然正是鬼图,他果然蛰伏在森林中。 鬼图嘴角带着一个诡谲的笑意,对他而言,庞靖与苏远都能威胁到他,不过如今这两个少年一个凶多吉少,一个重伤坠崖,他也不必再躲藏在暗中了。 鬼图一击将庞靖打落山谷,显得极为兴奋。不过刚才他并没有下死手,并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那个少年的血液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力,他知道,只要将那个少年的血液融入他的身体,不但可以立刻让他的伤势痊愈,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实力也必定大增。 鬼图向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人跃下山谷,追寻坠崖的庞靖。 刚才突然的变故让西岚心有余悸,不过看到鬼图出现的那一刻,他脸上蒙上了一片沉沉的死寂。 这一次,他恐怕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鬼图盯着面如死色的西岚,慢慢的用手拢了拢灰白的头发,嘴角裂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突然,他毫无预兆的一挥手,一道灰黑的劲气击中西岚。西岚被拍飞上了空中,接着如一片枯叶落了下来。 在西岚即将摔到地面的刹那,鬼图身影一闪,出现在他的身下,同时一只如同鹰爪般枯干的手抓了出去。 鬼图一把抓住西岚的脖子,五指用力,西岚脖颈间传来一连串细碎的骨络断裂声。 西岚的意识立刻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就这样死了吗? 可他不甘心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的生命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正充满着勃勃生机。 可是这朵花还未来得及绽放,马上就要凋谢了。 山谷下。 河水正在剧烈涌动,在河流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河水汇聚在一起。 在漩涡中心,苏远双臂展开,闭目凝神,神情安宁自然,仿佛四周涌动的流水在他心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水流中滚滚涛涛的生机正在汇入苏远的身体,他的伤口在快速的愈合,体内的伤势被一点点祛除,力量不断充盈着他的身体。 苏远的身体正在向着巅峰状态攀升。 突然,他抬头向上方望去,有一个人影从正山上坠落下来。 人影仿佛是一块没有气息的石头从山上斜斜落下,越来越近,等到接近时,苏远面色一凝,竟然是庞靖。 待庞靖的身体即将砸在河面时,苏远抬起手,一片浪花涌出,带着柔和的力量将庞靖托住,再回卷到他身边。 苏远急忙伸手一探,松了口气,庞靖此时虽然气息微弱,不过总算还有一口气。 他立刻将柔和的力量传入庞靖体内。 但片刻之后,山谷上方又有两道黑色人影跃了下来。 苏远眼中有寒光闪过。 那两个追寻而来的黑衣杀手看到河中的异象后停了下来,惊凝的盯着水中那个巨大的旋涡。 突然间,旋涡倒流而起,从河水中翻卷出来,夹带着巨大的水流卷向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合身迎上去,与水流旋涡在空中对峙。 但就在此时,一个苏远从旋涡的中心掠了出来,刀光一闪,两个黑衣人皆被一刀斩为两段。 苏远飘落回到河中,将庞靖抱到岸边的灌木丛中。他心中一阵疑虑,然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庞靖,接着沿着山谷的峭壁快速向上掠去。 虽然苏远此时的状态远没有恢复,但是他已经不能再继续留在此地,因为西岚还在上面。庞靖重伤坠下,可想而知西岚此时正在面对何等凶险的处境。 山谷上。 鬼图捏着西岚的脖子,将他提在空中,不过看到即将断气的少年,他嘴角裂出一个阴恻笑意,干枯的五指稍稍松了一下,似乎不舍就这样让这个少年死去。 浑浊的血从西岚的喉咙涌了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到鬼图的手上。 鬼图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嘴中细细品味。 许久之后,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缓缓说道:“真是鲜美的味道,只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不过呢,如果你告诉我那个婴儿在哪里,说不定我会留下你这条小命。” 差点命陨的西岚终于缓了一口气,只是此时他的脖子瘫软在一旁,身体也无力动弹,连开口说话都无法做到。 鬼图一松手,西岚就摔在了地上,他俯下身用手捏着西岚的下巴,盯着这个少年的眼睛,再次说道:“一个蝼蚁都算不上的婴儿,值得你就这样丢了自己的性命吗?” 鬼图的声音虽然沙哑干涩,但在此时却是充满了诱惑力,在少年的心底回响。同时,鬼图手中流出一股阴寒的力量,侵入西岚的身体,在他身体内肆意游走。 鬼图是在告诉少年,只要对方心念一动,那股力量就会彻底的摧毁他的生命。 死亡又再次将西岚笼罩在其中,令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的生命之花,在铺天盖地的风暴中,只能随风飘扬,脆弱得不堪一击。 西岚眼神无比的复杂,在一刹那间,他心里面翻过许许多多从未向他人提及过的痛苦回忆,连苏远和庞靖也没有提起过半个字。 其实在三个少年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之前,西岚虽然不曾开口,但是,他知道苏远会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已经无法保全那个女婴。但是真正到了这个生死抉择的时刻,他反而犹豫起来。 他犹豫是因为苏远和庞靖都没有选择放弃那个女婴,如果他此时说出那个女婴的下落,那么,就变成了用另外两人拼命保护的东西去换取他生存的机会。 他对那个偶然遇到的女婴并没有太多的顾惜,他顾虑的是另外两人的想法,如果他真的这样做,那么,他们之间是否会因此留下隔膜? 但其实,他们早就已经背道而驰。 但是在这个时代的洪流冲击下,面对无法抗衡的力量,谁又能不随波逐流? 西岚惨然一笑,他笑得如此的决然,浑然不知眼中滚烫的血与泪水汩汩流了下来。 血泪留在他脸上,同时也在他心底留下了两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鬼图看着眼前少年痛苦和挣扎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愉悦,他甚至开始有些可伶这个少年。 鬼图收回了手,这一次他出奇的耐心等待着,他知道这个少年会说出让他满意的回答。 许久之后,西岚慢慢收起了心中无尽的悲伤,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西岚知道,从此以后,不管是生是死,他与那两个少年之间都留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他将无法坦然的面对或许是一生中唯一的两个朋友。 命运从来都没有眷顾过他,他心中终究还是充满了愧疚,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 西岚突然笑了起来,他好像从未如此快意的笑过,过了好一会,他才停了下来,他盯着鬼图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知道那个女婴的下落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就在” 西岚的话还未说完,突然,鬼图转身向山谷的方向望去。 有一股强烈的气息传了过来。 一个少年从山谷中掠了出来,少年握着一把湛蓝的刀,飞速冲向鬼图。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绽放 湿润的风带着森林鲜绿的气息吹了过来,但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性气味,地上是斑驳流淌的血迹,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但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断肢残骸散落一地,血腥味吸引了四周大批的野兽,但蠢蠢欲动的野兽却只是在远处徘徊,不敢靠近山崖。 因为此刻,山崖上正涌动着危险的气息。 当苏远掠出峡谷的刹那,第一眼就见到了鬼图,先是惊讶,继而看到倒在地上的西岚,胸中无比的愤怒。 鬼图的惊诧不比苏远少多少,这个将他重伤的少年不但没有死,而且气势竟然如此的强盛。 苏远带着怒意冲向鬼图,一刀当头斩下。 在刀光出现的刹那,鬼图面色变得无比的凝重,他抽出利刃挡下了苏远的攻击。 鬼图被刀锋的力量撞得脚下岩石炸裂,身形被震退数步。 一击过后,苏远也是意外,自己竟然隐隐占了上风。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鬼图此时重伤未愈,实力比之前弱了许多。 苏远不再疑虑,攻势不变,身形急速跟上,再次连斩出三道刀。 每一刀都有开山断江之势,鬼图被震得后退百丈。 将鬼图逼退之后,苏远来到西岚旁边,想要将他扶起来,西岚却是摆了摆手拒接了苏远的好意,他垂着头,将脸埋在乱发和血泊中。 苏远看不到他的神色,突然感受到一股涌上心头的悲伤,那股悲伤浓烈又疏远,在他心头翻滚,久久也消失不去。 苏远颤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西岚惨然一笑,不复往日那种冷淡却又带着暖意的感觉,他低沉着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西岚的声音依然和之前一样平淡,但苏远却感受到了一股寒冷,就像是在温暖的阳光下,突然有一股寒风吹过,冷到了心底。 一时间,苏远心中有百种滋味翻过。 然而,眼下的形势不由得他多想,鬼图已经一脸惊怒的飞掠回来,同时向一旁的两个黑衣杀手喝道:“两个废物,还站着干什么。” 两个黑衣人立刻包围过来,三人对苏远形成围攻之势。 苏远的心陡然沉了下来,对方两个羽境后期的黑衣杀手,再加上一个虽然战力有损,但至少保持着玄境初期实力的头领,如果是他自己一人,他还有把握逃脱,但是西岚重伤,他却不能抛下不管。 看到苏远略显惊慌的脸色,鬼图面色狰狞笑道:“真是令人恼怒的小子,三番两次让你跑掉,不过这一次,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要亲手宰了你。” 但鬼图不知道,苏远表现出来的惊慌不过是有意为之而已,他体内的气息早已如惊涛一般涌动,翻滚着十三道巨大的浪潮,夹着带滔天的气势卷席向前方。 苏远一动不动的紧握惊梦,体内的力量不断的积蓄。 三个敌人同时射向了苏远。 苏远的气息突然间停滞片刻,但是当鬼图化为一道黑色劲气当先袭到他身前之时,他蓦然拔刀而起,一道巨大的刀光从惊梦中迸射而出,斩向鬼图。 刀光撞在黑色气流上,将黑色劲气撞得停顿了一瞬,黑气也淡了一些。 但是刀光未落,另一道刀光又起。 刀光辉辉煌煌,一刀接着一刀从苏远手中斩出,先后斩出了十三刀,每一道刀光都霸烈刚猛,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冲击黑色劲气。 最后一道刀光消散,黑气劲气也被刀光击溃,一团乌黑的血雾从中炸开,如同是一朵恶之花在空中绽放。 鬼图的身形踉跄的跌落在地上,面色一片灰败。 但是,两个黑衣人也已经在这个时候袭杀而来,带着剧烈的劲风击向苏远脑袋。 鬼图面色惊震不已,没想到这个可恨的少年竟然在一顷刻间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力量,再次将他重伤。不过转瞬间,看到两个黑衣杀手即将袭杀已经是气势衰竭的少年,他刚才的惊怒一扫而空,脸色狰狞的等待着少年脑袋被击碎而身陨当场。 西岚眼中也是一阵惊骇,但他已经无法动弹,更无力救援,他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涛涛浪潮中,在十三道巨浪即将全部落下的一刻,又有两道更为汹涌的浪潮从水底生出,带着恢弘的气势拍打而来。 霎时,苏远即将暗淡的刀锋再次发出璀璨的光芒,两道刀光几乎在同一时间斩出,两个堪堪袭至苏远身前的黑衣人被刀光击中,顿时灰飞烟灭。 苏远驻刀在地,大口喘着气。 当日在青阳院与炎谷比武时,他只能连发十三刀,而如今,他的实力比那时强了许多,勉强可以做到连发十五刀。 不过一举击杀两名黑衣杀手,击伤鬼图,加上苏远的伤势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此时他的气息彻底的衰竭下来,但是他却还是挺直身体,因为他不能露出颓势,鬼图还在一旁环伺,只要他露出一点弱势,鬼图随时都会向他们发起攻击。 苏远冷冷的盯着鬼图,暗中运转血脉之力。 鬼图也在盯着他。 过了一会,鬼图突然咧嘴笑道:“小子,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站都站不稳了吧。” 苏远将刀指向鬼图,脸色平淡的说道:“要不你试试。” 鬼图眯着眼睛,脸色惊疑不定,突然利刃向前一划,一缕灰黑的劲气袭向苏远。 苏远目光微寒,横刀在身前。 锵! 一声尖锐的颤鸣,灰黑劲气撞在刀锋上,向两旁消失。 然而,苏远也后退了数步。 “赫赫”鬼图发出一阵沙哑笑声,知道苏远刚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鬼图咧嘴大笑,一步步紧逼向前,同时利刃不断划出道道的灰黑劲气攻击苏远。 苏远被震得赫退后数丈,然而,他看到动弹不得的西岚和越来越接近的鬼图,心一横,没有再往后退一步,将鬼图接下来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只不过他每强行挡下一次攻击,体内的血气就被震得一阵翻滚。淤血慢慢填满了他的喉咙,直到再也抑制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鲜血洒出,在风中绽放,然后慢慢消散在天地间。 西岚瘫软着身体,泛红的眼睛闪动着泪光,他艰难的大声喊道:“不要管我,你这个混蛋。” 但是苏远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答,也没有退后一步,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面色冷峻的看着鬼图,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苏远如雕像般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再用惊梦去抵挡鬼图攻击来的劲气。 劲气击在苏远身上,每一次都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胸膛c腹部c手臂c腿部,最后是在眉心中间落下一道触目惊心伤口。 一团团血花在苏远身上绽放出来,惨烈而可怖,但始终没有令他后退半步。 鬼图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脸上充满了疯狂的笑意。 浓烈的气息在鬼图身体里面涌出,围绕着他流转,最后全部汇聚到他的双手。 鬼图眼中爆射出无比骇人的寒光,竭力撕喝道:“我说过,要亲手宰了你。” 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鬼图身上炸开,迅速向四周蔓延,将周围闻到鲜血而来的野兽惊得四处逃离。 就在此时,鬼图身形掠起,手中涌动着浓厚的灰黑气息,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击向苏远。 “去死吧!” 鬼图目光阴戾狠绝,他已经恨不得马上捏死这个两次让他受辱,致死都不愿意倒下的顽强少年。 轰隆隆! 空中传来阵阵震动。 震动越来越激烈,一股压抑的气息从天上降临,风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也在这一瞬间消失,连鬼图身上强烈的气息都被压制住。 苏远的意识终于在这一刻与这一方天地融合,磅礴浩瀚的气息充斥他的意识和身体。 苏远终于又动了,这一动,天地也跟着颤动。 苏远慢慢抬起惊梦,用双手握紧,缓缓举起,目光凛冽的看着鬼图。 鬼图突然感觉一切都停滞了下来,明明那个少年的动作很缓慢,但他的身形却更加慢,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少年握刀c举刀,还有他冷峻的面容。那一瞬间,恐惧在他心中炸开,他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死亡。 然而,他已经掠到少年身前,而那把闪着冷冽寒芒的刀已经落下。 “不要” 鬼图的话还未喊出,就被霸道的力量淹没。 轰!轰!轰! 一阵地动山摇,整片山脉都在剧烈晃动,气浪冲向天际,大片的森林被摧毁,山中无数野兽惊得四处乱窜。 方圆数十里的山崖被炸平了十多丈。 待纷纷扬扬的灰尘消散后,山崖上早已没有人影。 后来,苏远只记得在他斩下那一刀时,他和西岚都被气浪的余劲震飞,同时飞入了山谷。 在山谷坠落的过程中,他看到西岚就在他旁边,他伸手想要去拉住西岚,但是西岚似乎是没有看到他,没有将手伸出来。最后,两人撞在山崖和飞溅的乱石,昏厥过去,落到了谷底的河水中。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寻找 潺潺的流水有庞大的生机向河底汇聚,自行流入停浮在河水中的苏远身体。 苏远体内的生机在逐渐复苏。 时间如同河水一样,不分昼夜的流逝。 当喘急的河水慢慢恢复平静之后,苏远悠悠的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他在片刻的恍惚之后回过神来,跃出水面。 这时,远处有一个身影掠了过来,正是庞靖。 庞靖见到苏远,惊喜异常,上前说道:“总算是找到你了?” 苏远也是一阵欣喜,不过看到只有庞靖一人,连忙问道:“你可发现西岚?” 庞靖有些担忧的说道:“我醒来后就到山上找你们,不过上面除了已经损毁不堪的山崖和森林,在附近找了许久也没见到一个人影,正寻思纳闷,刚下来就遇到你了。” 苏远低头凝思,想起最后西岚一同坠落下来,说道:“西岚当时就在我不远,我们沿着河流或许能找到他。” “嗯。”庞靖点点头。 两人顺着河流往下寻找,可一直走到数百里之远,将河岸和河底都搜寻了数遍,仍然没有发现西岚的踪迹。 最后两人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都拧紧了眉头。 庞靖沉吟道:“我们已经找来这么远距离,就算西岚顺着水流飘走也不会走到如此远。” 苏远喃喃自语道:“但他会在哪里呢?” 庞靖好像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惊凝不定的嘀咕道:“会不会是被山中的野兽叼走,或者那些黑衣杀手先找到了他。” 苏远说道:“那些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我杀了,西岚不可能落在他们手中,且西岚虽然受伤严重,但都是外伤,就算是被乱石冲击掉下来,以他的实力也不至于晕倒不起,并且一般的野兽闻到他的气息也不敢随意靠近。” 听到黑衣人全部被苏远所杀,庞靖不由得惊讶的看了苏远一眼,想起当时看到方圆百里几乎被损毁的景象他一阵咋舌,还惊凝了好一会,不过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他说道:“会不会是西岚已经醒来,也在找我们。” 虽然苏远觉得可能性很少,他还是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庞靖突然说道:“跟我来。” 话音刚落,庞靖就朝着附近的一座山峰掠上去,苏远疑惑不定的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山顶。 在猎猎风中,庞靖说道:“站在这里,整片上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 苏远明白过来,他望着苍茫的森林和叠障的山脉,运转气息对着辽阔的天地大声喊道:“西岚,你们在哪里” 嘹亮的声音将寂静的森林打破,飘飘荡荡的在山中回响,久久不息。 庞靖也跟着喊了起来。 两个少年的声音此起彼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但是一直到夜幕将近,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恍惚间,在很远很远的角落,有一个白衣身影听到声音,他停滞了片刻,颤抖着肩膀,可是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他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直到再也听不到他自己的名字。 苏远凝立在山峰上,眼中隐约泛起泪光。 直到夕阳落下,两个少年仍然不愿意离去。 天地从光明到黑暗,又从黑暗转为光明。 晨曦照在山峰上两个向天地呼喊了一天一夜的少年身上。 庞靖看了苏远一眼,黯然说道:“他也许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我们走吧” 苏远收起心中的惆怅,“也许他已经离开了这座山脉,以后还会见到他的。” 两人默然下了山,心中各有说不出的忧愁。 在山底,苏远恍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我倒是忘了白祯儿还留在山洞,希望不会出什么变故?” 苏远心中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急忙向山谷飞掠而去。 两人还未回到山洞,远远就感受到了一股阴晦的气息,越是接近山洞,那股气息越是强烈。 苏远提起神色,飞窜进洞内。 然而,洞中空无一物,没有看到白祯儿,白额虎也不知所踪。 唯有在山洞的底部有一个窟窿,窟窿后面是一个漆黑的洞穴,洞穴阴森幽暗,一眼望不到头,阴晦的气息正是从山洞中传出来,这股气息夹杂着一种悠久的气味,如同是一个埋藏了万年的墓穴突然被打开。 苏远和庞靖面面相觑,两人对这突然出现的洞穴都茫然不已,没想到在山洞的底部竟然连通着一个洞穴,之前因为被石壁遮挡的缘故,三个少年都没有察觉。 苏远盯着窟窿四周数道爪痕,沉声道:“这个缺口是被白额虎用爪拍击造成的。” 庞靖皱眉道:“你是说那头大家伙早已经知道这里有一个洞穴。” 苏远说道:“我一直奇怪为何它始终不肯离开这里,在这片山脉中像这样的洞穴有很多,但它却死守这里不愿离开。我感觉它一直在等待机会,而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它的时机就到了,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它既然早已知道这个洞穴的存在,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才进入这个洞穴,在我们没来这里之前它就有很多机会可以进去。” “或许是我们让它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它从这里逃跑。”庞靖望着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洞穴说道。 苏远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是为了逃跑,它应该在被我和西岚围攻时就跑了,如今反而我们三人都不在时,却打开了这个洞穴。”苏远低头沉思,悚然一惊,“我当时将白祯儿留在这里,难道是因为白祯儿的关系?” 庞靖说道:“但是一个婴儿对它有什么用处,说不定说不定它已经将那个女婴吃了。” 苏远皱了皱眉头,“不管怎样,白祯儿当初是我们所救,不能就此置之不顾。” 庞靖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苏远凝神道:“不过要小心,我总感觉这个洞不简单。” 庞靖收敛起心神,和苏远并肩进入洞穴。 漆黑的洞穴如同是一头巨兽的森然血口,慢慢将两个少年吞噬在其中。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遗迹 漆黑幽深的洞穴蜿蜒向前,回荡着两个少年空旷的脚步声,还有洞穴中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声。 越是深入洞穴,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阴冷气息和年代久远的发霉腐朽味道,洞穴空空幽幽,愈发森寒,好在以两个少年的实力在黑暗中也能分辨出周围的事物。 两人聚神凝气,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行,不过越是深入越是觉得不对劲,一股危险的气息渐渐萦绕在他们心头。 洞穴很长,感觉已经深入山脉的腹部之后,洞穴突然直转而下,变得十分陡峭,几乎是垂直向下而去,站在上面往下看,空空幽幽,一眼望不到头。 一阵阵阴冷的风从下方吹了上了,两个向来大胆的少年也不禁停足片刻,庞靖干涩的笑道:“那头白额虎好端端的跑来这里干什么,这个地方看上去好像不太安全啊。” 苏远也是奇怪道:“这个地方从石壁上的痕迹和空气中的味道可以看出,显然很久之前就已经存了,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苏远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到一个声音?” 庞靖有些悚然的问道:“什么声音?” 苏远低头皱眉,努力回想着一直在他心头响起的隐隐约约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是在呼唤着我,你可有听到?” 庞靖一脸茫然,摇头道:“没有。” 苏远疑惑的拧紧眉头,或许是自己忧虑白祯儿的安危,出现了错觉。 想到白祯儿下落不明,苏远有些着急的说道:“那我们下去吧。” 已经来到这里,庞靖自然也不会反对,而且他更不是一个胆小的人,点头道:“嗯。” 两人沿着倾斜的洞穴滑落而下,但斜向下的洞穴要比前一段的路程要长得多,在黑暗中,两个少年也不知向下走了多远的距离,直到他们来到洞穴的尽头,眼前出现一个霍然开朗的山洞。 来到山洞的刹那,苏远和庞靖当场就怔住了。 山洞非常的宽阔,但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四周的岩石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绿色光芒,将山洞内部朦胧在一片惨淡的绿光中,山洞两壁整齐的分列着两排巨大的雕像,雕像异常高大,几乎动碰到了山洞顶部。 每一座都的形状都不一样,有背生双翼震翅欲飞,有头长尖角怒目而视,有一身双体互相纠缠,有腹部生眼狂声大笑,有手持兵刃对天怒吼,类似的雕像还有许多,皆是神态各异,虽然这些雕像很奇特,但每一座雕像都有着人的形体。 虽然苏远和庞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但令两个少年惊骇的不是这些奇异的雕像,而是从雕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那种藐视一切的杀伐气势滚滚涌来,瞬间突破他们的身体,冲击他们的心灵,几乎要摄去他们的心神。 两个少年呆立原地,惊惧的看着这些气势滔天的雕像,大气都不能喘一下,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就会让他们从的沉睡中惊醒过来。 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苏远感觉到身体沉重无比,运起气息想要抵御,然而,他的气息刚起,一股无法抗衡的强大威压就撞碎了他的气息湖泊,瞬间将他的气息搅得支离破碎。 苏远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一大口气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庞靖也是一脸煞白,想必比他好不了多少。 苏远艰涩的沉声说道:“不要抵抗,这股力量太强,我们抵挡不住。” 庞靖闻言后点点头,将气息平息下来,果然脸色就好转了不少。 苏远待气息缓和了一些,望着一座座雕像接连排列几乎望不到尽头,他突然目光坚定的慢慢挪动脚步,一步步往前走。 庞靖跟着他身后。 两人的步履有些蹒跚,像是身上压着万钧之力,同时身体被喘急的流水冲击,艰难前行。 他们此刻身上没有发出一丝的气息,因为那必将招来数倍的反噬之力,他们只能靠着单纯的身体力量对抗这股无比庞大的威压。 行走在这些雕像中间,两人像是赤裸裸的被它们窥视着。 一百座雕像排列而过的距离,以往不用一个呼吸的时间,如今他们却整整走了数个时辰。当走过最后一个雕像时,冲击在心头的威压顿时消失,他们此刻早已被汗水浸湿了身体。 两个少年心有余悸的回望着那些雕像,可是心中的震惊一点都没有减弱。 这些真的只是简单的雕像而已吗?但是雕像的力量却又真实的存在,仅仅只是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让两个有着玄境初期实力的少年受伤,在苏远的感受中,那股威压甚至比唐川的还要强大些。 这些有着神秘力量的雕像为何会放置在这里?却从未被人发现。 这些问题盘旋在他们的心头,也许在洞穴的深处能找到答案。 过了许久之后他们才压下震撼,庞靖缓缓说道:“这个地方或许是一个没人有踏足过的上古遗迹,看样子怕是有数万年历史了。” 苏远不置可否,往身后更加深远的洞穴望去,心中的疑虑更加浓重。 庞靖突然哈哈一笑,双眼放光,说道:“若真是没有人发现过的遗迹,说不定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里面,我们这次怕是捡到大便宜了。” 笑声在山洞回荡,一些松散的岩石被震落下来,庞靖连忙用手把自己嘴巴捂住。 苏远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怎么也变得这么鬼迷心窍了。” 庞靖摇头道:“这不是鬼迷心窍,若是任由前人留下来的东西永远埋葬在这里,反倒是暴敛天物。” 苏远也不与庞靖争辩,他正在疑惑疑惑白额虎若是也闯进了这里,那它是如何通过哪些石像? 庞靖已经向着遗迹更深处走去,此时苏远心中也担忧着白祯儿的安危,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山洞继续往前走去,转过一个洞口之后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出口,不过出口外飘着浓稠的雾气。 他们走了出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又是面面相觑,因为眼前竟然已经不再是山洞中,脚下是黑色的泥土,前方还长着许多树木,虽然这些树木光秃秃,没有一片树叶,只是树桩上挂着几根树枝和一个巨大的白色虫茧,如同是已经枯死多年被腐蚀的烂木头,但是根部却还牢牢的抓着地面,拼命的吸取养分,不愿就此倒下。 天空灰茫茫一片,弥漫着浑浊浓稠的灰黑雾气,这是一个灰色的世界。 苏远与庞靖大惑不解,他们此时的位置应该是在山脉的底部,然而却看到了眼前这般景象。 雾气飘飘荡荡,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不对。”苏远突然惊醒,“这些雾气可以侵入心肺,而且可以隔绝我们的感知。” 庞靖也意识到了,连忙运起气息将雾气从身体内驱除出去,接着在身体表面凝结成一个保护层,将雾气隔绝在外。 咔!咔!咔! 突然,仿佛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阵细碎的破裂声音传了过来,苏远循着声音看去,看到枯树上挂着的白色虫茧正在裂开,一只只三尺大小的蜘蛛从茧中跃了出来。 顿时,地上密密麻麻的蜘蛛用头顶上六只散发着森然寒光的眼睛盯着两个少年。 “是狼蛛。” 庞靖认出了这种蜘蛛,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六只眼睛的狼蛛,实力相当于羽境前期,虽然战斗力不强,但是它的毒性极强,羽境后期的武者只要被咬上一口,几乎就会丧失战斗力。”他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眼前这些,怕不下百只吧。” 密密麻麻一大片的狼蛛,盯得两人心里直发毛。 以庞靖一贯爽朗不羁的心性也有点不寒而栗,声音有些颤抖着道:“这下怎么办?” 苏远深深的看了庞靖一眼,然后转头向身后望去,发现刚才他们出来的那个山洞竟然已经不见了。 一切显得如此的诡异。 苏远的目光越过这片枯树林,他的视线被雾气遮蔽,不过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前方有一条河,他将惊梦拔出,沉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从这里冲过去。” 看到庞靖没有动静,苏远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庞靖似乎从进山洞后就开始有点异样。 苏远又喊了他一声,庞靖才恍然回过神来。 苏远说道:“跟我来。” 苏远一刀挥出,刀光将前方的狼蛛扫飞一大片,接着身形快速前掠,庞靖紧跟在他身后。 但是狼蛛也扑了上了,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层挨着一层,里里外外密不透风,场面甚是骇人。 不断有大片的刀光从狼蛛中间的泼洒而出,将狼蛛的包围圈击得支离破碎,但狼蛛的生性极其凶猛,不管是断了节肢或是半个身体被击毁,只要没有立即死去,就会继续向两个少年扑去。 苏远在前,庞靖在后,两人缓缓向前移动,身后是大片狼蛛的残肢断骸,那些残破的肢体即使已经死去,依然抖动着想要向两人爬去。 当苏远再次一刀斩开狼蛛的包围,眼前一片开朗,他们终于来到了河水边,而那些狼蛛却不敢再靠近,似乎是害怕。 苏远看了看身后流淌着的黑色河水,凝眉凝思,狼蛛当然不是在害怕他们,那么显然就是这条河水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恶灵尖啸 狼蛛在远处围着两个少年,既不敢靠近也不愿离开。 苏远和庞靖站在黑色的河水旁边,虽然他们强行冲出了狼蛛的包围,不过身上各自被狼蛛咬了几口,苏远的身体向来硬朗,而且他的血脉之力有治愈效果,略微调息片刻,体内的毒液就被血液冲淡了许多,化为气体从身体里面散发出去。而庞靖也是不差,毒液随着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 两人在河边疗伤,直至将毒液彻底清除干净,不过在苏远心底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是刚进入洞穴时的那个声音,此时在河边那个声音越发的清晰,仿佛就像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一般。 苏远四顾,想要寻找那个声音,只是河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河对岸被蒸腾的水汽遮蔽,看不清对面的景物,意识在这个奇异的地方也如同沉入黑暗中,只能感知到方圆数十丈远的距离。 不过庞靖此时的神情却有些异样,他眼色然的盯着河水,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苏远奇怪的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庞靖仿佛没有听到,依然一动不动的呆立着。 苏远伸手去拍了一下他,庞靖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苏远。 苏远将他的异样说出来,庞靖面色惊讶,对自己的举动浑然不知。 苏远疑惑,问道:“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庞靖思索了片刻,却答非所问的说道:“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可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只听到好像在在呼唤着我。” 苏远心下一凝,原来庞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似乎比他更强烈,苏远警惕的说道:“这个地方很诡异,切莫要小心。” 庞靖定了定神,点头应是。 苏远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本来是要寻找白祯儿的下落,没料到人没找到,自己倒先陷入了这等境地,他沉吟半晌,“回去的那个洞口不知为何消失不见,而且狼蛛在身后环伺,我们只能到河对面,看有没有发现。” 话音一落,两人就朝着河对岸掠去,可是刚掠出数丈距离,突然苏远感觉身体一阵沉重,落到了河面上。 “小心!”苏远提醒道。 他脚尖一点水面,刚想要掠起身形,突然,水中伸出一直惨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裸,一把将他拖进了水中。 庞靖随后也沉入了河中。 一进入水底,就如同进入一个久远死寂的世界,眼前灰蒙蒙一片,无数的幻影流光在身边旋转,苏远的身体和意识都沉重无比,如同是整条河流将他挤压在底下,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去。 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下,眼前也越来越暗,渐渐的,在漆黑中,出现了几点白色的东西,苏远的身体向着白色靠近过去,当看清那些白色物体时,他的意识悚然清醒了一些,那是零零散散的白色骸骨。 那些骸骨静静的躺在水底下,已经不知经过了多长的岁月,但却没有被尘土掩埋,此时依然散发着森然的寒光,仿佛是在等待着其闯入者一起埋葬在河底中。 苏远发现庞靖就在自己旁边,他向庞靖游去,一把拉住,庞靖有些木然的看着他,眼中也没有了光彩,更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 苏远知道定然与这片河水有关,拉着庞靖就要往上游去,这时,一个身穿灰色曼莎的美丽女子幻影在水中慢慢浮现出来,女子如同一个灵动的精灵,围绕着水中两个少年不停的旋转,同时口中传出悦耳,但是冗长难明的声音,听不清在颂吟什么,像是梦中喃喃的自语,也像是幽怨的诉说,更像是来自地狱的镇魂曲。 苏远的意识越来越沉重,悦耳的声音在心底荡漾,仿佛想要抚慰他的心灵,让他永远沉溺在这个安详平和的河底中。 两个少年意识越来越朦胧,伴随着古老的吟诵声,身体慢慢沉到了河底,河底下,有无数只手从淤泥中伸了出来,抓住他们的身体,一点点的往河底下拖拽,像是要把他们的身体彻底拖入不见天日的淤泥下。 看着两个少年沉了下去,女子幻影慢慢的换上了狰狞的笑容,欢快的说道:“终于又有新鲜的生命进来了,两个鲜活的旺盛的生命,哦,不对,加上已经在祭坛上的那个,一共有三个让人振奋的灵魂,从此以后你们就安息在这里吧,我会让你们的灵魂重新散发出令人振奋的光芒,我们的勇士,有朝一日必将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出来。 接着,女子幻影突然露出悲恸的哭泣声,她双手掩着面哭泣道:“我们伟大的王啊,您在极北寒冰下孤独的等待了万年,是否也等待着这一天的来临,是否也期待着将‘天’彻底踩在脚下,再次主宰这个世界。天地力量的潮汐已经在变化,我能预感到,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女子幻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整个遗迹回荡出轰轰隆隆的声音,山洞中一百座巨大的雕像在这一刻都同时动了一下,他们的眼睛射出耀眼的光芒,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身上的岩石和灰尘簌簌震落,他们的神情激昂,气势更是滔天,几欲要冲碎万丈高的岩石山脉。 庞大的山脉在莫名的震动,层峦叠嶂的山峰上不断有岩石滚落下来,湖泊c河流翻滚倒灌。森林中树木无论是凶兽还是弱小的兽类,仿佛末日降临,无不惊慌逃窜,可无论躲藏在何处,也无法摆脱那股令它们惊惧胆寒的危机,在空中盘旋的飞兽更是被惊得爆体坠亡。 在西海尽头,在巨石海礁上,有一座雷光萦绕的巨大宫殿,宫殿内闪耀着夺目金光,在一个雷电铸成的王座上,坐着一个由能量组成的高大人影。 人影低头沉思,身体内时时流动着电芒,忽明忽暗。 帝国内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座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的宫殿里面存在着一位雷电王,曾经有秘闻称,开国帝王流枫慕在晚年时感慨自己无敌于世,同时说道圣境并不是这个世界力量的终点,而他为了追求更高的力量境界,将帝位传给下一任统治者之后离开帝国,用百余年时间到帝国之外各处探寻,后来听闻他在西海尽头找到了雷电王的宫殿,并与雷电王大战数月,无人得知这一战的结果,只是听闻自那以后,流枫慕建造了龙帝陵,自此,一生守在龙帝陵中再没有离开过。 涛涛巨浪拍打在礁石上,雷电王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霍然睁开眼睛,他刚想要起身,而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十多道巨大的紫色雷电从苍穹中落下,击打在宫殿上,紫电向雷电王座汇聚,密密麻麻的雷电立刻环绕着雷电王,如同是无形的枷锁,将他禁锢在王座上。 一声冷哼在宫殿震响。 雷电王抬头向极北凝望,许久,宫殿中回荡低沉浑厚的声音:“我听到了,你们也在召唤王吗?我被禁锢在这里十万年,也遥望了十万年,我比你们更加渴望,我们共同的王,归来的那一天。” 浑浑的声音跨越了万里。 在极冰大陆深处,酷寒的冰冷和死寂的黑暗中,仿佛有一抹光一闪而过。 雷电王安然坐定,身体上的能量不再有波动,如同只是一个沉睡的虚影。宫殿上的紫色雷电也慢慢的散开,天空又恢复了明亮。 暴动的山脉渐渐恢复了平静,山洞中的雕像已经沉寂下来,仿佛刚才的异象从未发生过,只是,在遗迹的深处,隐隐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喊声。 在河流底部,古老的咒语在耳边萦绕,两个少年的身体大半已经没入到淤泥中,有无数只手正在用力拖拽着他们,不过他们毫无知觉,眼色空洞得没有焦距,仿佛是没有灵魂的躯体。 昏昏沉沉中,苏远仿佛熟睡一般安详宁静,对身体此时的处境毫无知觉,只不过,即使是在沉睡中,他的手依然本能的抓着悬挂在腰间的惊梦。 苏远此时正在做着一个梦,在梦境中,他和庞靖在河边找到了西岚,西岚说他只是昏睡了过去,接着他们三人继续结伴而行,走出这片山脉,走向更广阔的天地,然后他又看到了自己返回青阳山,看到在落霞峰上,流枫月翎笑靥若花的向他招手,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等他,从未离开过 阵阵奇异的波动在他的意识中回荡,催促着苏远清醒过来,可是他此时的梦境太过美好,让他舍不得醒过来,他只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将梦一直进行到底。 意识中的回荡声越来越清晰,可是苏远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然后,波动渐渐小了,不过紧接着却在他耳边响起,和古老的吟诵声互相交击,两种声音交错在一起,形成一种毫无韵律的声音。 颂吟声被惊梦扰乱了,苏远慢慢从梦中醒了过来,意识刚刚恢复,就感觉到身体正在被东西拉扯着,他猝然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猛地惊醒过来,他看到自己正被无数的手拉着,身体即将被河底淤泥掩埋。 他体内的气息立刻汹涌出来,挣脱了那些奇异的手,然后看到身体已经陷入河底庞靖,一刀就将那些拉着他的手斩断大半,带着庞靖往河面冲。 可是,突然一个尖叫声传来,苏远的意识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个女子幻影一脸狰狞的面容向他扑了过来。 苏远一刀横斩过去,刀光穿过了那个幻影,可是那个幻影却毫发无埙,接着她伸手抓来,手掌也穿过苏远的身体,虽然表面没有留下损伤,但苏远却感觉灵魂仿佛被撕下了一大块,撕心裂肺般的痛疼。 苏远蓦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没有形体,由残念所化的恶灵。 苏远曾在毕峰通天梯看过关于恶灵的记载,这是一种靠生前不愿散去的顽念所化,只是这种古老的邪术年代太过久远,而且被世人嫉恶,所有没有流传下来,没想到竟然在这个遗迹中遇见。